第 3 章
素莹仙子口中，那荧惑星君仗着是天界唯一金仙，对谁都没有好脸色。
像是天界寻常宴会，他都不去。非得要天帝天后亲自下拜帖。他才勉强出门。
加上这位爷武力值与战神并肩，没人敢惹。都是能躲则躲。
好像大家也说不清怕他什么，但就是谨遵一条铁律——
不接近，不招惹。
其实说起来，众仙家对他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位爷脾气不好。毕竟是个下山为祸作乱的主，脾气能好到哪儿去？
素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还想要问更多可能除了天帝天后外，司命星君还能知道一点。
既然信息有限。眼下她们还是随机应变为上。如果天后真是计划在自己寿宴上指婚，素莹只能在两天后的接风宴上，先表明心迹才最保险。
曲芒思索片刻，凑到素莹仙子耳边：“仙子，可否在接风宴当天，表演一个拿手绝活，然后向天后讨个赏……”
素莹听完，面上焦灼一扫而净，她拍拍胸脯，“此事若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以后到哪儿我都罩着你！”
洗尘宴当日。融雪早早就把曲芒叫起来，用碧玉簪绾了个素螺髻，换上新做的礼袍。这礼袍乃月白锦所织，上有粼粼金光，低调却不显眼。腰身盘扣镶了一颗东海月珠。
这月珠虽比不得东海明珠珍贵。但却隐隐有月华闪现。更衬得佩戴之人气质出尘。
曲芒穿戴完毕，融雪一双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仙君平日里不喜打扮，这一打扮起来真是清雅照人，整个天界都找不出气质比仙君更出尘的仙人了！”
恭维话曲芒也不是第一次听，但是像这样直白，且只是夸她样貌的赞美，还是第一次听。不由莞尔一笑。
这样单纯又真诚的夸奖，谁不爱听？
临出门时，融雪又追上去，“仙君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曲芒回头，见融雪一双小鹿眼熠熠闪光。
“如果宴会上有什么好吃的，仙君可以记下回来告诉我，我给仙君复刻出来。最近我研习厨艺。却也横竖找不到个菜谱，着实恼人。”
看小丫头说的认真，曲芒好像想起了什么：“你可识字？”融雪点点头，“昔日碧云元君教过我读书认字。”
“那你就去我卧室的书房找一本菜谱研究去吧。”
曲芒虽然赶时间，还是细细跟融雪解释，“今日我还有事在身，可能并不会太多的留意宴会上的膳食。”
融雪一听有食谱可以参考，乐得一蹦三尺高。再不多问，屁颠颠的就跑到卧房去了。
……
曲芒虽是天机星。但洗尘宴总归也比不得天后寿宴。
听素莹说以前星君归位，那荧惑星君就找各种借口不去，所以曲芒料想的是这次他应该不会来。
如果他不来，那么这个事情就好办一些，如果他来，可能免不得要得罪他一次。
现在他只希望素莹仙子献艺能顺利博天帝天后一笑。成功讨得个赏。
赶到九霄云殿的时候，宴会已经要开始了。
此时九霄殿上仙乐飘飘，香气馥郁。他扫了一眼桌上宴席。倒没有他预料中的那样全是珍馐海味，倒也不缺灵泉仙果。
想来是天上的神仙早已脱了凡尘俗事，不需要再满足口腹之欲了。
众仙人见曲芒来，忙上前道贺。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一面，但曲芒又是个记事不记人的人。谁是谁已经对不上号，只得敷衍着应付。
还好她天生一张冷脸。众仙也看在眼里，招呼过后，谁也没与她太过亲近。
此时若是有谁第二次前来打招呼，她扭头又忘了对方姓甚名谁了。
雅乐骤停。天帝天后姗姗来迟。众仙朝拜落座后，雅乐再起，宴会开始。
碧云元君作为礼官，照例是要念开场白的。他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曲芒正听得昏昏欲睡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遥遥便听得殿门口传来仙侍高扬的一声：“荧惑星君到！”
大殿中众仙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他不是不来吗？”
“谁知道呢，别看了，进门了。”
“曲芒星君身旁有空座，星君请落坐。”
曲芒一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刚抬眼，就见黑沉沉的一团煞气朝自己倾轧而来。说不清那是煞气还是什么。总之压迫得她难受。
她一度不敢抬头。只感觉周围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原本还言笑晏晏的众仙也跟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
所以说那神兽祸斗现在就在她旁边坐着。曲芒其实有点想偷看，可是那沉沉的压力压得她有点不敢动，是真的有点不敢动。
就这几个呼吸之间，她似乎真的明白了，为什么素莹仙子打死都不要嫁给这位荧惑星君了。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又有仙侍惊慌来报。
“若辰星君，若辰星君不好了。早时极乐鸟逃脱出笼，我去寻找时路过天机府，听到一声鸟啼。待我去时，已经迟了。只见一小仙侍正在给灵鸟拔毛！”
若辰星君一听面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袍摆一撩跪在殿上。高声告状：“请天帝天后恕臣无状，极乐鸟是玄女娘娘赠予我的灵宠，居然被天机府的人抓来烹杀吃肉。
此番若是无意，恐新任天机星管束不严。若是有意，怕是连玄女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请天帝天后为我做主！”
曲芒一听这大帽子已经扣下，暗道糟糕。融雪那傻丫头，不会是拿到那位烧鸟仙人写的《鸟类烹饪大全了》了吧？
这天上可不能随便抓鸟，随便抓一只，谁知道是哪家的亲戚？
不待她细想，已是一步跨出，对着天帝天后陈恳道：“天机府女仙犯错，罪责在臣。请天帝天后责罚。”
众仙也是面面相觑。
这个新来的天机星也是倒霉，才上来几天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因实在没什么交情，便不敢擅自求情。
此时碧云元君竟站出来：“那小仙侍原是臣宫里的，是臣教导不力，才让她犯下如此大错，请天帝天后赐罪。”
话音刚落，司命星君也站出来为曲芒求情：“曲芒星君初来乍到，管教不力实非故意。请天帝天后开恩啊！”
若辰星君一听众仙都在帮这个新来的，顿时更生气了，“天有天规，众仙如此袒护天机星，那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他日若是问起，让我怎么跟娘娘交代？”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天帝天后对视一眼，视线齐齐落在曲芒身上。
曲芒明白，虽然众仙纷纷为她求情，但罚还是要罚的。可就算再怎么轻拿轻放，融雪怕是免不了被驱逐。
而且只要天帝天后一旦开口，就绝无收回成命的可能。
就在之时。只见殿上漫上来一股煞气。
众仙纷纷扭头，就见天机星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而荧惑星君的座位上，少了个人。
“你说那极乐鸟是玄女娘娘赐给你的？”
大殿空旷，男子低沉清润的嗓音似山间阵阵松风。
曲芒摇摆的心瞬间一定。她瞥见身侧男子的玄色衣袍，看身量应该很高。但她此时半跪着，看不到他的脸。
被这么一问，若辰星君气息都有些不稳，“是又怎样。”
“我也有只鸟，是当年娘娘给我的。不如转送你，你好有个交代。”
若辰星君一听，“这……荧惑星君这使不得吧？那可是祥瑞重明鸟，这我如何受得起？”
“受不起你还要闹。连只鸟都看不住，你又把娘娘放在眼里了吗？”
若辰星君被怼得说不出话，再不敢跟这位煞神纠缠，只好见台阶就下，“既然如此，那臣就接受了。”
天后袖袍一挥：“既然若辰星君都不计较，此事就作罢吧。至于天机府那犯了错的小仙侍，就由曲芒星君自行责罚吧。”
她笑意盈盈看向殿上男子，“荧惑星君此番下界有功，可有想要的赏赐？”
“烦请天帝天后允一个承诺。”
……
直到曲芒再次落座，她终于瞥见身边人一个侧颜。视线从男子凌厉的眉峰，落到微微上挑的眼尾，再滑到挺立的鼻梁，清晰的唇线，最后停在刀削斧凿般的下颌……
她只有一个感觉——浑然天成。
这样的好相貌，怎么偏偏是个煞神。
此时，礼官高唱一声：“有请素莹仙子献艺！”
头顶传来一声凤鸣。风啸声起，一只彩凤从空中降下，倏地化为人形。落地时就成了一位明媚少女。
少女环佩叮当，身上流光溢彩，霞光飞舞，曲乐悠扬。正当众仙以为少女要轻舞一曲时，她竟耍起了一套拳。
起势轻盈敏捷，落地却力道无边。步伐时疾时缓，行动间婉若游龙。众仙既意外又觉得惊奇，不禁看得入了神。
只有曲芒看到这时才恍然大悟，这素莹仙子真身竟是一只彩凤。
相传天后真身是火凤。想来这位素莹仙子，日后将是凤族的继承人，难怪这性子如此娇蛮。
别的不说。素莹的这套拳当真是虎虎生风。
天帝天后先是一愣，然后满意得直点头。连向来严肃的天后也忍不住眼带笑意：“素莹。一个姑娘家怎生如此没有规矩！”
虽然她话里是训斥，脸色却是平和慈祥，想来是极宠爱这个侄女的。
素莹收拳，施施然行了个礼：“既然素莹这次表现还不错，不如就向姑母，姑父讨个赏如何？”
小辈向长辈讨赏。长辈素来是乐乐呵呵的，加上对面是天后，她自然是没什么不允的。
一听有门，素莹一收刚才的明媚娇俏。极快地扫了一眼座上众仙，盈盈一拜道，“求姑母。提前允素莹一诺！”
天后笑问道，“你先说说要允诺你什么？”
“求姑母允素莹跟随西天佛祖听经六十个甲子。”
“胡闹！”
天后面色一变。整个凤族日后都要交到素莹手上，她不赶紧定下婚事反倒嚷嚷着要去听经，还六十甲子？分明是不想成婚！
见天后动气，天帝连忙出来打圆场，安抚道：“素莹，你先退下，此事以后再议。”
眼见着一计不成，素莹仙子再生一计，这回竟把曲芒给拉了进来。
“姑父姑母容禀，如果不去佛祖座下修身养性，日后恐怕寻不到好姻缘。”
天后气得胸口起伏，冷笑问，“谁告诉你的？”
“是天机星卜算出来的。”
在天后开口前，被天帝先插了话，“曲芒星君，可有此事？”
眼见事态发展已经完全出乎意料。曲芒再次站起，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声是。
众仙面面相觑，天帝本来是想让天机星把自己摘出去。凤族的事情让天后姑侄俩私下自己处理。可曲芒这一个是字，表明了是跟天后作对了。
她一个刚飞升又没根基的新人，这么快就结识了凤族未来族长，天后不可能不起疑。
这曲芒星君糊涂啊……
天后面色一变，刚才的厉色已消失不见，反倒笑盈盈问曲芒，“天机星擅推演倒是不奇，不成想掐算姻缘也不在话下。不知星君是否推算过自己的姻缘呢？”
此言一出，整座九霄云殿立时鸦雀无声。众仙连面面相觑也不敢了。
这天机星果真胆大妄为，竟连天后乱点鸳鸯的传统艺能也敢抢着干……
曲芒懵了，倒不是吓的，而是她不知话题怎么就拐到自己身上了。毕竟，算姻缘这事她从没想过。
关键是，她为什么要给自己算姻缘？
眼见着天机星半天没回应。天帝清了清嗓子，示意不宜再拖。众仙也急得伸长了脖子。
可曲芒还是低垂着头，压根没任何反应。
此时一道低沉舒朗的声音响起，那语气细听之下甚至带着两份急切。
“天帝天后，请为臣与天机星赐婚！”
众仙目光齐刷刷从曲芒身上往后挪，直直落在荧惑星君身上。
只见他一撩袍角，利落起身，走到曲芒身边站定道，“星君无须犹疑，你推算的命定之人正是殊炎。”
像是天界寻常宴会，他都不去。非得要天帝天后亲自下拜帖。他才勉强出门。
加上这位爷武力值与战神并肩，没人敢惹。都是能躲则躲。
好像大家也说不清怕他什么，但就是谨遵一条铁律——
不接近，不招惹。
其实说起来，众仙家对他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位爷脾气不好。毕竟是个下山为祸作乱的主，脾气能好到哪儿去？
素莹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如果还想要问更多可能除了天帝天后外，司命星君还能知道一点。
既然信息有限。眼下她们还是随机应变为上。如果天后真是计划在自己寿宴上指婚，素莹只能在两天后的接风宴上，先表明心迹才最保险。
曲芒思索片刻，凑到素莹仙子耳边：“仙子，可否在接风宴当天，表演一个拿手绝活，然后向天后讨个赏……”
素莹听完，面上焦灼一扫而净，她拍拍胸脯，“此事若成，你就是我的亲姐姐，以后到哪儿我都罩着你！”
洗尘宴当日。融雪早早就把曲芒叫起来，用碧玉簪绾了个素螺髻，换上新做的礼袍。这礼袍乃月白锦所织，上有粼粼金光，低调却不显眼。腰身盘扣镶了一颗东海月珠。
这月珠虽比不得东海明珠珍贵。但却隐隐有月华闪现。更衬得佩戴之人气质出尘。
曲芒穿戴完毕，融雪一双眼睛亮的跟什么似的：“仙君平日里不喜打扮，这一打扮起来真是清雅照人，整个天界都找不出气质比仙君更出尘的仙人了！”
恭维话曲芒也不是第一次听，但是像这样直白，且只是夸她样貌的赞美，还是第一次听。不由莞尔一笑。
这样单纯又真诚的夸奖，谁不爱听？
临出门时，融雪又追上去，“仙君可否答应我一件事？”曲芒回头，见融雪一双小鹿眼熠熠闪光。
“如果宴会上有什么好吃的，仙君可以记下回来告诉我，我给仙君复刻出来。最近我研习厨艺。却也横竖找不到个菜谱，着实恼人。”
看小丫头说的认真，曲芒好像想起了什么：“你可识字？”融雪点点头，“昔日碧云元君教过我读书认字。”
“那你就去我卧室的书房找一本菜谱研究去吧。”
曲芒虽然赶时间，还是细细跟融雪解释，“今日我还有事在身，可能并不会太多的留意宴会上的膳食。”
融雪一听有食谱可以参考，乐得一蹦三尺高。再不多问，屁颠颠的就跑到卧房去了。
……
曲芒虽是天机星。但洗尘宴总归也比不得天后寿宴。
听素莹说以前星君归位，那荧惑星君就找各种借口不去，所以曲芒料想的是这次他应该不会来。
如果他不来，那么这个事情就好办一些，如果他来，可能免不得要得罪他一次。
现在他只希望素莹仙子献艺能顺利博天帝天后一笑。成功讨得个赏。
赶到九霄云殿的时候，宴会已经要开始了。
此时九霄殿上仙乐飘飘，香气馥郁。他扫了一眼桌上宴席。倒没有他预料中的那样全是珍馐海味，倒也不缺灵泉仙果。
想来是天上的神仙早已脱了凡尘俗事，不需要再满足口腹之欲了。
众仙人见曲芒来，忙上前道贺。虽然之前已经见过一面，但曲芒又是个记事不记人的人。谁是谁已经对不上号，只得敷衍着应付。
还好她天生一张冷脸。众仙也看在眼里，招呼过后，谁也没与她太过亲近。
此时若是有谁第二次前来打招呼，她扭头又忘了对方姓甚名谁了。
雅乐骤停。天帝天后姗姗来迟。众仙朝拜落座后，雅乐再起，宴会开始。
碧云元君作为礼官，照例是要念开场白的。他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曲芒正听得昏昏欲睡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遥遥便听得殿门口传来仙侍高扬的一声：“荧惑星君到！”
大殿中众仙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他不是不来吗？”
“谁知道呢，别看了，进门了。”
“曲芒星君身旁有空座，星君请落坐。”
曲芒一听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刚抬眼，就见黑沉沉的一团煞气朝自己倾轧而来。说不清那是煞气还是什么。总之压迫得她难受。
她一度不敢抬头。只感觉周围空气顿时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原本还言笑晏晏的众仙也跟施了定身法似的，一动不动。
所以说那神兽祸斗现在就在她旁边坐着。曲芒其实有点想偷看，可是那沉沉的压力压得她有点不敢动，是真的有点不敢动。
就这几个呼吸之间，她似乎真的明白了，为什么素莹仙子打死都不要嫁给这位荧惑星君了。
正胡思乱想间，只听又有仙侍惊慌来报。
“若辰星君，若辰星君不好了。早时极乐鸟逃脱出笼，我去寻找时路过天机府，听到一声鸟啼。待我去时，已经迟了。只见一小仙侍正在给灵鸟拔毛！”
若辰星君一听面色大变，腾地一下站起。袍摆一撩跪在殿上。高声告状：“请天帝天后恕臣无状，极乐鸟是玄女娘娘赠予我的灵宠，居然被天机府的人抓来烹杀吃肉。
此番若是无意，恐新任天机星管束不严。若是有意，怕是连玄女娘娘都不放在眼里。请天帝天后为我做主！”
曲芒一听这大帽子已经扣下，暗道糟糕。融雪那傻丫头，不会是拿到那位烧鸟仙人写的《鸟类烹饪大全了》了吧？
这天上可不能随便抓鸟，随便抓一只，谁知道是哪家的亲戚？
不待她细想，已是一步跨出，对着天帝天后陈恳道：“天机府女仙犯错，罪责在臣。请天帝天后责罚。”
众仙也是面面相觑。
这个新来的天机星也是倒霉，才上来几天就捅了这么大一个篓子。因实在没什么交情，便不敢擅自求情。
此时碧云元君竟站出来：“那小仙侍原是臣宫里的，是臣教导不力，才让她犯下如此大错，请天帝天后赐罪。”
话音刚落，司命星君也站出来为曲芒求情：“曲芒星君初来乍到，管教不力实非故意。请天帝天后开恩啊！”
若辰星君一听众仙都在帮这个新来的，顿时更生气了，“天有天规，众仙如此袒护天机星，那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他日若是问起，让我怎么跟娘娘交代？”
眼看双方僵持不下，天帝天后对视一眼，视线齐齐落在曲芒身上。
曲芒明白，虽然众仙纷纷为她求情，但罚还是要罚的。可就算再怎么轻拿轻放，融雪怕是免不了被驱逐。
而且只要天帝天后一旦开口，就绝无收回成命的可能。
就在之时。只见殿上漫上来一股煞气。
众仙纷纷扭头，就见天机星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而荧惑星君的座位上，少了个人。
“你说那极乐鸟是玄女娘娘赐给你的？”
大殿空旷，男子低沉清润的嗓音似山间阵阵松风。
曲芒摇摆的心瞬间一定。她瞥见身侧男子的玄色衣袍，看身量应该很高。但她此时半跪着，看不到他的脸。
被这么一问，若辰星君气息都有些不稳，“是又怎样。”
“我也有只鸟，是当年娘娘给我的。不如转送你，你好有个交代。”
若辰星君一听，“这……荧惑星君这使不得吧？那可是祥瑞重明鸟，这我如何受得起？”
“受不起你还要闹。连只鸟都看不住，你又把娘娘放在眼里了吗？”
若辰星君被怼得说不出话，再不敢跟这位煞神纠缠，只好见台阶就下，“既然如此，那臣就接受了。”
天后袖袍一挥：“既然若辰星君都不计较，此事就作罢吧。至于天机府那犯了错的小仙侍，就由曲芒星君自行责罚吧。”
她笑意盈盈看向殿上男子，“荧惑星君此番下界有功，可有想要的赏赐？”
“烦请天帝天后允一个承诺。”
……
直到曲芒再次落座，她终于瞥见身边人一个侧颜。视线从男子凌厉的眉峰，落到微微上挑的眼尾，再滑到挺立的鼻梁，清晰的唇线，最后停在刀削斧凿般的下颌……
她只有一个感觉——浑然天成。
这样的好相貌，怎么偏偏是个煞神。
此时，礼官高唱一声：“有请素莹仙子献艺！”
头顶传来一声凤鸣。风啸声起，一只彩凤从空中降下，倏地化为人形。落地时就成了一位明媚少女。
少女环佩叮当，身上流光溢彩，霞光飞舞，曲乐悠扬。正当众仙以为少女要轻舞一曲时，她竟耍起了一套拳。
起势轻盈敏捷，落地却力道无边。步伐时疾时缓，行动间婉若游龙。众仙既意外又觉得惊奇，不禁看得入了神。
只有曲芒看到这时才恍然大悟，这素莹仙子真身竟是一只彩凤。
相传天后真身是火凤。想来这位素莹仙子，日后将是凤族的继承人，难怪这性子如此娇蛮。
别的不说。素莹的这套拳当真是虎虎生风。
天帝天后先是一愣，然后满意得直点头。连向来严肃的天后也忍不住眼带笑意：“素莹。一个姑娘家怎生如此没有规矩！”
虽然她话里是训斥，脸色却是平和慈祥，想来是极宠爱这个侄女的。
素莹收拳，施施然行了个礼：“既然素莹这次表现还不错，不如就向姑母，姑父讨个赏如何？”
小辈向长辈讨赏。长辈素来是乐乐呵呵的，加上对面是天后，她自然是没什么不允的。
一听有门，素莹一收刚才的明媚娇俏。极快地扫了一眼座上众仙，盈盈一拜道，“求姑母。提前允素莹一诺！”
天后笑问道，“你先说说要允诺你什么？”
“求姑母允素莹跟随西天佛祖听经六十个甲子。”
“胡闹！”
天后面色一变。整个凤族日后都要交到素莹手上，她不赶紧定下婚事反倒嚷嚷着要去听经，还六十甲子？分明是不想成婚！
见天后动气，天帝连忙出来打圆场，安抚道：“素莹，你先退下，此事以后再议。”
眼见着一计不成，素莹仙子再生一计，这回竟把曲芒给拉了进来。
“姑父姑母容禀，如果不去佛祖座下修身养性，日后恐怕寻不到好姻缘。”
天后气得胸口起伏，冷笑问，“谁告诉你的？”
“是天机星卜算出来的。”
在天后开口前，被天帝先插了话，“曲芒星君，可有此事？”
眼见事态发展已经完全出乎意料。曲芒再次站起，只得硬着头皮回了声是。
众仙面面相觑，天帝本来是想让天机星把自己摘出去。凤族的事情让天后姑侄俩私下自己处理。可曲芒这一个是字，表明了是跟天后作对了。
她一个刚飞升又没根基的新人，这么快就结识了凤族未来族长，天后不可能不起疑。
这曲芒星君糊涂啊……
天后面色一变，刚才的厉色已消失不见，反倒笑盈盈问曲芒，“天机星擅推演倒是不奇，不成想掐算姻缘也不在话下。不知星君是否推算过自己的姻缘呢？”
此言一出，整座九霄云殿立时鸦雀无声。众仙连面面相觑也不敢了。
这天机星果真胆大妄为，竟连天后乱点鸳鸯的传统艺能也敢抢着干……
曲芒懵了，倒不是吓的，而是她不知话题怎么就拐到自己身上了。毕竟，算姻缘这事她从没想过。
关键是，她为什么要给自己算姻缘？
眼见着天机星半天没回应。天帝清了清嗓子，示意不宜再拖。众仙也急得伸长了脖子。
可曲芒还是低垂着头，压根没任何反应。
此时一道低沉舒朗的声音响起，那语气细听之下甚至带着两份急切。
“天帝天后，请为臣与天机星赐婚！”
众仙目光齐刷刷从曲芒身上往后挪，直直落在荧惑星君身上。
只见他一撩袍角，利落起身，走到曲芒身边站定道，“星君无须犹疑，你推算的命定之人正是殊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