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娘子虽是心意和善之人,但易家哪能这么容易想进就进的,单凭明家大娘子的临终之言就妄想做易家的长媳,简直是痴心妄想。

    当时她还一起嘲笑了一番,现在看来,这位榆娘子应当是有机会的,单看家世,榆娘子虽比不上扬州那些大户家的小娘子,但榆娘子有着跟主母娘子的这层关系在。再说榆娘子实在是样貌可人,她一个小丫头看着都忍不住直勾勾的盯着看,大郎君和二郎君又怎么会不被吸引。现在再看榆娘子也不像其他那般的穷亲戚一样愚昧无理。若是榆娘子之后真有机会成为易家长媳,那自己现在不得巴结上了。

    她在内心里琢磨了一番,立马喜笑晏晏的上前,小心的伸手搀扶着明榆“榆娘子小心着脚下!”

    明榆眼神绕着药铺内扫视了一圈,奇怪,白雪呢,柳大哥和纪子林都不在。

    伙计见她几人进来,不想搭理于是张口道“郎中出去看诊了,几位要是不想等,前面还有几家药铺也能看诊。”

    明榆上前拿出药方递给他,道“劳烦了,我只抓副药。”

    伙计看到药方,抬头看她,他不动声响的一边包着辛夷一边借着遮挡打着手势。

    杜梨见状拉着秋霜在门外闲聊起来,秋霜嘴里没个把门的,一股脑的将府中几个女使婆子的闲言碎语都说出来了,杜梨一听心中了然,易家对于明榆的到来有疑惑有顾忌这是正常的,平常人家对于十多年不见的亲戚上门也会猜测几分,更何况易家这样的世家,但秋霜没提主君的只言片语,杜梨见她越扯越多,又聊到二郎君箭术极佳,奔马飞箭也能正中靶心,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杜梨拉回话题,道“那易家主君怎么说,主母娘子虽是认下了榆娘子,但若是主君不认,我们榆娘子是走还是留?以后若是能在易家留下最好,若是不能留,那我要去哪啊?”杜梨一边愁容满面的跟秋霜吐着苦水,一边留心药铺内二人手中交换着信条的动作,忙拉住秋霜的手臂,凄凄惨惨的道“秋霜妹妹,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秋霜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她是自小被人伢子卖进易家,也没有其他去处“杜梨姐姐,不是我要瞒你,只是,只是主君,他最是铁面无私不苟言笑,我们这些个,从来都不敢上前一步,只有熙羽姐姐,因她是主母娘子带来的陪嫁,只她才敢跟主君说话。不过,主君是宠惯了主母娘子的,主母娘子说了可以留下那就是能留下的,杜梨姐姐不用忧心了。”

    明榆拿着两包药出来就见她们二人手拉着手,杜梨真有本事啊,这才一会功夫就聊上了,她清清嗓子跨过门槛,抬头望去,天边乌云密布,怕是要变天了。

    秋霜立马眼疾手快的上前搀扶着明榆,讨好道“榆娘子小心,榆娘子身子弱怎么能让你拿这东西受累呢,我来我来。”

    几人正往易家走去,不巧雨滴落下,秋霜自然能跑几步回去,但转眼看看榆娘子,有些叹气道“榆娘子,下雨了,不如我们去前面的廊下躲雨,等雨停了再回吧。”

    随着雨势渐大,天色渐渐灰暗,几人来到廊下躲雨,过往路人大多快跑回家,也有三两位一同在廊下躲雨,秋霜殷勤的拿出帕子给明榆,杜梨也手快的替明榆擦干脸颊的雨水,秋霜面上不满,有些不快的嘀咕,杜梨倒是手快,榆娘子又没说没要你,看你那巴结的劲。

    “公子,小心,小心”三五个奴仆小心着搀扶着一位贵公子进来,一时间本就狭窄的连廊变得拥挤不堪。

    明榆闻着刺鼻的酒气忍不住闭住呼吸,她将帕子遮住半张脸打量着那人。

    一副斯文书生的样子,一身月白色白鹤羽纹的对襟直领大袖,腰间配着丝帛束腰封,瞧着倒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只是,他这身上的酒气这么重,呛得人喘不来气。

    几个奴仆还在细心的擦拭着主子的衣裳,明榆不想过多的惹人注目,不自觉的挪动脚步向外,秋霜听到动静只瞧了一眼立马别开眼向外看去,杜梨不自觉的摸着袖间藏的匕首悄悄留心着。

    不一会雨势减小,几人散去,明榆也欲回易家,只是前脚刚走,就听背后有人出声打断脚步“小娘子留步”

    明榆停住脚步却不回头,秋霜向前行了礼“见过赵员外,不知赵员外有何吩咐。”

    赵蒙皱眉不悦,轻啧一声,身边的仆从立马上前冲她训道“没问你,插什么嘴,问你身后的小娘子。”

    秋霜回头看看明榆,明榆不想她为难,只好转过身,赵蒙见她虽只着简单的藕色罗裙,梳着垂鬟分肖髻,发间斜插着几株珍珠簪子,简简单单的装扮看不出什么身份背景。

    有意打听她“赵某在这扬州城也住了几年了,还未曾见过像你这样一位娇俏的小娘子,请问小娘子是哪家的?身上的香包真是特殊,哪家买的?”

    明榆抬起下巴拿鼻孔看他,皱起眉头,内心咒骂道,死酒鬼,你喝多了就回家睡大觉,在这调戏上我了,你管我是谁家的,我是你大爷家的。

    秋霜眼见榆娘子皱眉的神情,立即凑近小声的解释道“榆娘子,这位是赵员外,赵员外的生母赵蒋氏是易家二房的表亲,算起来,榆娘子还应叫一声表哥。”

    赵蒙听见那小女使低声的说话,想必在向她介绍自己,内心猜测难道这小娘子不是扬州本地人?难怪从未见过。

    明榆本就因不时宜的雨误了时间坏了计划心情不佳,又碰见这酒鬼,她此时也不想装什么柔弱人设,直接视若无睹抬脚就走。

    秋霜见她就要走人,不想惹怒了赵员外只好低声下气道“回赵员外,我们榆娘子是易家的表亲,今早刚来的扬州,那香包不过是寻常摊子上随手买的。天色不早,得快些回易家了,晚了恐大郎君斥责。”

    赵蒙听罢冲她摆摆手,秋霜才如释重负般重重的舒了口气,忙转过身去快步追上明榆和杜梨二人。

    几位奴仆也伸长脖子去看,赵蒙虽醉醺醺的站不稳脚步但他头脑依旧清醒,招手使唤小厮,道“去,远远跟着,看看是不是去了易家。”小厮得了命令一溜烟的跑去了。

    雨后的小路潮湿湿滑,秋霜一会提醒榆娘子小心脚下,一会小心水洼,明榆不知是自己这段时间赶路脸色太过苍白,导致让这小丫头以为是自己病得太重连路也走不好了,还是这小丫头是听见大厅上自己同姨母说母亲临终前遗言,所以这小丫头是在故意讨好自己,好打算着以后跟着自己。

    呵呵,这小丫头,不管依依还是杜梨都没向她这样狗腿子一样的,就差亲自背着自己了,明榆见她如此殷勤讪讪的笑笑道“秋霜,刚刚那位小郎君,是谁啊?”

    秋霜此时是知无不言“榆娘子刚来扬州有所不知,在这扬州哪家比得过易家家大势大,只是若遇到了赵员外,榆娘子还是要客客气气的给赵员外几分薄面的。赵员外原是幽州人,在事变后举家迁往西京河南府定居。他家祖上也曾有过皇亲,是做银矿发家的,经过数十年如今生意广多,产业多是赵父和他叔父一起打理,赵员外生母蒋娘子也曾管过生意,将她家的白鹤酒发扬起来,蒋娘子和易家二房有表亲,蒋娘子病逝后,赵家很快就续弦了元家三房的元艳茹娘子,只是”

    她扭头向左右看了看,明榆见她这么小心,也回头四处看看,见四周无人。

    小丫头才继续道“只是,听说这赵员外和元娘子酒后乱性被赵父亲眼目睹,为此赵家将元娘子送到郊外的庄子上对外说是养病,而赵员外只是被关了几天的祠堂了事。赵父已年过五旬了只他一个独子,也是怕因这小事失了父子情分,所以安排赵员外在扬州住了这几年,赵员外对外说是父亲对他寄予重望,将扬州的生意交托给他。其实人人都知,是怕赵员外在赵家住着会扰的家宅不宁。”

    说完又紧张兮兮的四处张望,又回头继续道“榆娘子可不要与他过多的相处,就算遇见了,也只躲的远远的就好。你不知道,听说赵员外刚来到扬州时,几位好友设宴款待,不想赵员外不顾仁义,趁酒醉后玷污了宋捕快的发妻,宋捕快在发妻悬梁自尽后也自尽了。如今赵员外在扬州的生意越做越火,许多打交道的也不得不给他几分薄面,只是无一例外的,都将自家娘子藏好,不敢让赵员外相见,就怕惹上大祸。榆娘子这样貌美又柔弱,怕会被赵员外盯上。”

    明榆听完又在心内怒骂道,果然不是个好货,道“他喜人妻,我又没有婚约,他应是对我没有兴趣。”

    秋霜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还是小心的提醒着,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再说了主母娘子已经同意榆娘子住下了,那榆娘子和大郎君的婚事不就近在眼前了。”

    明榆不想放过这大好机会,于是她接下话题,“我还不知姨父和表哥的意思呢?谈何婚事?”

    秋霜一脸为难的道“主君的心思,一般人怎会知晓?主君自然是要顾虑的许多,只是大郎君的话,若是遇到真心相爱的小娘子,大郎君点头,那主君应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明榆接着问“那你们大郎君喜欢什么样的?”

    秋霜先是夸了一番“我们大郎君才高八斗貌比潘安,扬州城谁不知易家大郎君,谁不羡慕主母娘子有这一双好儿郎。我们大郎君是一等一的出色,自然是要同样一等一出色的小娘子才般配。若是能有一位像主母娘子一样的心地善良,又像贵妃娘娘一样的貌美,若是再能柔若无骨的能做掌上舞的小娘子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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