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面纱01
“一周前，你与A级长刃‘乌鸦’共同执行了一项梦魇任务，但在那之后乌鸦精神崩溃、暴毙而亡，同组其他成员指控你在离开梦魇之前对他施加了天赋——精神污染。你承认这项指控吗，‘回声’？”
无梦区规模最大的听证会安保森严，神秘符文张贴于大厅四壁。
电子设备全部上缴，保密协议签字确认。西装革履的高级官员们礼貌地抢着入场，旁听席空前的人满为患。
闪烁的能量屏障中，面色苍白的女性坐在扶手椅上，姿态放松平稳，仿佛并不被周遭的氛围所影响。
“我不承认。”
此音一出，全场瞬间哗然，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督察长轻叩桌面，目光锐利如刃：“那你能否解释，乌鸦的尸检报告显示近期有人对他施加了精神污染。回声，你是在场唯一一个拥有该能力的！”
“——呵。”
她的笑声促狭而微小，却险让空气冻结。肃杀的气息裹挟着旁听席的交头接耳，盘旋涌入众人的耳际。
安保人员快速把能量屏障调高一个等级。
只见女人轻微仰头，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目光空洞无神。
她直视着督察长，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前段时间，乌鸦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
“官方消息称，听证会因关键证据不足而中途暂停，”义愤填膺的记者在暴雨中顿足呐喊，“A级长刃乌鸦是广为人知的英雄，而S级罗盘Echo的身份信息从未对外公开，无梦区为何要维护杀害乌鸦的罪人？我代表民众对该结果表示强烈抗议！”
“督察长，难道认知均衡者就不值得您维护吗？您这样包庇Echo，是否对认知多元者过于优待？要知道几十年前，他们那些人还被叫做精神病！是疯子！”
“督察长，您能提供下一次听证会开启的确切时间吗？您能保证您的调查客观公正吗？”
“督察长——督察长！您会为乌鸦讨回公道吗？”
……
大张挞伐，鸣鼓而攻。
乌鸦的讣告铺天盖地，抗议的标识牌从管理局举到研究院，滚如熔岩的民愤似乎都不能阻止上层对回声的袒护。
三日后星云大道，押解车队正平缓地行驶着。
突然，最中央的押送车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灼热的火光从引擎盖下方猛然窜出，瞬间吞噬车头，浓烈的热浪翻滚而来！
“前面车什么情况？”
“这是……爆炸！是爆炸！”“快跑！！”“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叫救护车！！有人死了！”
车身在爆炸的冲击下剧烈抖动，前轮抬离地面，整个车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倒一般，猛然向后倾斜！车窗玻璃在高温中同时炸裂，行人惊恐地逃跑呼救。
碎片飞溅、黑烟滚滚，爆炸的余波随着飓风震动着无梦区所有人的耳鼓。
转播摄像机前，前台记者神情严肃：“历时两天的搜救工作已结束，现场发现大量残缺的遗骸，S级罗盘‘回声’确认罹难。爆炸原因目前尚在调查中，具体情况有待进一步确认——”
早上八点，S市认知多元者疗养中心的新闻播报准时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起床广播。
【你们是人类的双眼，足以洞察深渊；
你们是人类的栋梁，足以撑起世界。
你们是无尽黑夜的星光，深陷困境却依然闪耀；
你们是心灵深处的勇士，敌人强大却从未退缩。
狂乱的风暴虽曾撼动你们的城池，
但你们以勇气筑起了坚实的高墙！
赞美！多元者们！】
慷慨激昂的朗诵滚动播放快十分钟还不消停，江逐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了双眼，脸色差得活像生吞了整颗榴莲。
米色哑光天花板上，嵌入式灯具平缓亮起淡黄色的柔光。嗡一声窗帘自动拉开，初生的阳光倾斜洒进落地窗，窗外便是景色优美的花园。
江逐缓过困劲儿，扭着脖子僵硬转动头颅。
她看着四周宛如五星级酒店的陈设，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
“给我干哪来了？”
江逐是个博三在读的医学生，为了发文章毕业没日没夜地熬，好不容易昨天休假，在家找了本自传放松身心。奈何那本书实在太过无聊，没半小时就呼呼大睡。
这里的环境明显不符合她的财力，莫不是她爸妈突然中了彩票，想带着闺女改善生活？
更奇怪的是，她的身体沉重疲惫、大脑疼痛眩晕，像是服用安眠药的副作用。
江逐用了五分钟拖泥带水地坐起来，双手撑床借力起身，左手心突然传来“嘀”的一声，好像是摁到了什么东西。
翻开厚重的白色被子，果然有一个黑色椭圆形遥控板，陷在柔软的床垫里。
不对，这是个呼叫器。
她刚才无意间按到了正中间的呼叫铃，边缘部的红灯正在不停闪烁。
三秒之后绿灯亮起，清楚明亮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江女士，这里是护士站，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护士站？
一般医院的呼叫器都在墙上，平板电脑大小，写有病人的姓名、年龄、入院时间等等，这个呼叫器体积小、设计高级，还能当对讲机用。
江逐皱着眉把它拿远，谨慎起见没有回话。
“江女士？江女士！”对面护士的音调陡然提升，“医生马上就来，您坚持住！”
嘶，难道昨天昏倒之后被检查出绝症了？
江逐走进独立卫生间，在镜子里看清了自己的模样。身边的朋友常说她的气质像九十年代的港星，浓眉红唇，热烈明媚，浓密蓬松的黑发随风飞起，蓬勃的生命力奔如泉涌。
现在依然是那张脸，皮肤却素白少有血色。眼睑低垂半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得疏离又克制。
江逐大脑发懵地洗漱，将凉水捧在手心浇在脸上，无名指上坚硬的触感让她一愣，紧接着一块虚拟屏幕蹦了出来，镜子里映出她见了鬼的表情。
“……”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终端屏幕上显示了各式各样的软件，通讯、阅读、游戏、社交不一而足，但像是被有意清空似的，根本找不到有用的身份信息。
江逐只好点开了角落中的病历系统。
【
姓名：江逐
年龄：25
性别：女
婚姻状况：未婚
职业：无
入院日期：灰纪历49年x月x日
主诉：幻听、妄想、情感淡漠，持续半年有余。
现病史：患者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幻听，不愿接受那些东西是真的，反复告诫自己一切都是假的。认为周围人都在骗她，情绪时而狂躁时而低落，经常受到惊吓……
认知检查：灵感值100（参考值45~55），精神值15（参考值45~55）
诊断：通常源于灵感值过高的惊恐发作
】
如果有什么短语能形容江逐现在的表情，那一定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且不说灵感值和精神值是什么跑团设定，明明都是中文怎么她就看不懂这个鬼病历呢？
灰纪历49年又是怎么回事？
江逐满头黑线地推开厚重的房门，走廊中炸耳的狂吠吵得她动作一顿。
“凭什么不让我儿子住院！？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认知均衡！”
POLO衫男人中气十足的吼叫穿过三十米远钻进了江逐的耳朵，护士和保安焦急地把他拦住，就差上手捂嘴。
认知均衡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VIP疗养区，您不可以在这里大声喧哗，我们去接待室聊聊好吗？”
“我不走！”男人推开护士，血压直飙一百八，“人不可以喧哗，广播就可以喧哗是吧？老子有的是钱！凭什么拒收我儿子？”
护士稳住身形，在心中默念无数次工资还没发，强行挤出完美的笑容，“医生诊断，您的儿子没有达到认知多元的要求，您看我们床位也不够，要不您去别的疗养院看看？”
保安适时把这位中年暴发户拖出去，忍不住嘲讽：“秦先生，有句话必须要让您知道，为了高考降分逼迫医生开具认知多元诊断单是违法的，刑期从一到三年不等！”
认知多元又是什么东西？
都灰纪历了怎么还是高考那套？
江逐抱臂倚在门边吃瓜看戏，没想到打个盹的功夫世界竟然癫成了这个样子。
“江小姐，你没事吧？”
背后传来许多急促的脚步声，为首的男人穿着笔挺平整的白大褂，身后还跟着几个医生，应该是他的学生。
江逐不动声色地扫过男人面前的胸牌，上面的名字与病历末尾的医生签字相同，应该就是负责她的主治医生。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按到了。”江逐斟酌开口，露出淡淡的微笑。
“哇塞！”学生双眼放光，“江小姐，您今天状态很不错欸。”
江逐微愣，面不改色道：“谢谢。”
主治医生纪羽身形修长挺拔，面庞白皙，银边眼镜下半阖的眼睛温暖深邃，眉宇温柔如水，俨然一副斯文俊秀的公子模样。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微沉，轻声道：“恢复意识就好，前几天你完全不认人，谁靠近就攻击谁。”
“……”
江逐抿嘴一笑，心说今天都换芯了当然没事儿，我又没病。
当务之急是弄清原主的身份，世界又变成了什么样，她现在无知得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谢谢纪医生关心，不过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能不能让我家属来接我出院啊？自己出院也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纪羽的表情发生了非常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些古怪，但只在眨眼间。
他凝思片刻道：“现在出院还为时过早，你的灵感值和精神值差距太大，很容易把自己吓死。”
“……”
把自己吓死？
“医生！医生！”
正当这时，刚才的中年男人突破了护士和保安的层层封锁，百米跨栏般跑到纪羽面前扑通跪下，下意识要拿他的白大褂擦鼻涕，“您去看看我儿子吧！他真的是认知多元者！无梦区外就这家疗养院环境最好，医生……”
保安们欲上前拽住他，但纪羽只是抬手制止，蹲下身把男人扶起来，从容道：“您先别急，这样，等会我用休息时间给您儿子看看吧。”
说着，纪羽朝身后的护士微微偏头，“镇静剂。”
“真的吗！”中年男人如蒙大赦，笑起来眼角的沟壑更为深邃，眼泪还控制不住往外挤，“谢谢您！谢谢您！”
“您先冷静，起来喝点水吧，别激动。”纪羽温声安抚，“深呼吸——”
然而这人越说越起劲儿，声泪俱下地控诉没有医院愿意收治，他的儿子成天郁郁寡欢，频繁自残，凭什么达不到认知多元的标准。眼看没有医务人员搭理，他就扑到江逐的脚边继续哭喊。
“你也是认知多元者，你去看看我儿子，他和你的情况真的很像！怎么没有人相信我啊——”
江逐：“……”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王法吗嗷——”
男人捂着肩膀痛叫出声，护士则趁此机会把镇静剂整管推入！
江逐意外地看向正淡定收回手的纪羽。
男人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东西！你们干了什么！杀人了啊！”
“冷静，只是镇静剂而已，您先稳定一下情绪——”
“纪医生不好了！”值班室的护士大惊失色地狂奔而来，“检测表显示当前情绪超过临界值了！！”
纪羽动作一顿，立刻丢下男人吩咐道：“快去通知大家，记得告知注意事项。”
哔——哔——哔——
整层楼的报警器整齐划一地响起，所有人都打开手指上的终端，死死盯着上面鲜红的三十秒倒计时。
走廊乱成了一锅粥，江逐迷惑得太阳穴直凸凸，当即就要回病房避风头，谁知刚转身胳膊就被人用力抓住了。
“入梦之后我们不一定在一起，跟随终端的指示，”纪羽才安排完其他人，神情肃穆语速极快，“一定要活下来。”
无梦区规模最大的听证会安保森严，神秘符文张贴于大厅四壁。
电子设备全部上缴，保密协议签字确认。西装革履的高级官员们礼貌地抢着入场，旁听席空前的人满为患。
闪烁的能量屏障中，面色苍白的女性坐在扶手椅上，姿态放松平稳，仿佛并不被周遭的氛围所影响。
“我不承认。”
此音一出，全场瞬间哗然，窃窃私语不绝于耳。
督察长轻叩桌面，目光锐利如刃：“那你能否解释，乌鸦的尸检报告显示近期有人对他施加了精神污染。回声，你是在场唯一一个拥有该能力的！”
“——呵。”
她的笑声促狭而微小，却险让空气冻结。肃杀的气息裹挟着旁听席的交头接耳，盘旋涌入众人的耳际。
安保人员快速把能量屏障调高一个等级。
只见女人轻微仰头，脸上不带有任何表情，目光空洞无神。
她直视着督察长，唇角勾起微小的弧度，“前段时间，乌鸦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
“官方消息称，听证会因关键证据不足而中途暂停，”义愤填膺的记者在暴雨中顿足呐喊，“A级长刃乌鸦是广为人知的英雄，而S级罗盘Echo的身份信息从未对外公开，无梦区为何要维护杀害乌鸦的罪人？我代表民众对该结果表示强烈抗议！”
“督察长，难道认知均衡者就不值得您维护吗？您这样包庇Echo，是否对认知多元者过于优待？要知道几十年前，他们那些人还被叫做精神病！是疯子！”
“督察长，您能提供下一次听证会开启的确切时间吗？您能保证您的调查客观公正吗？”
“督察长——督察长！您会为乌鸦讨回公道吗？”
……
大张挞伐，鸣鼓而攻。
乌鸦的讣告铺天盖地，抗议的标识牌从管理局举到研究院，滚如熔岩的民愤似乎都不能阻止上层对回声的袒护。
三日后星云大道，押解车队正平缓地行驶着。
突然，最中央的押送车毫无预兆地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灼热的火光从引擎盖下方猛然窜出，瞬间吞噬车头，浓烈的热浪翻滚而来！
“前面车什么情况？”
“这是……爆炸！是爆炸！”“快跑！！”“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叫救护车！！有人死了！”
车身在爆炸的冲击下剧烈抖动，前轮抬离地面，整个车体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推倒一般，猛然向后倾斜！车窗玻璃在高温中同时炸裂，行人惊恐地逃跑呼救。
碎片飞溅、黑烟滚滚，爆炸的余波随着飓风震动着无梦区所有人的耳鼓。
转播摄像机前，前台记者神情严肃：“历时两天的搜救工作已结束，现场发现大量残缺的遗骸，S级罗盘‘回声’确认罹难。爆炸原因目前尚在调查中，具体情况有待进一步确认——”
早上八点，S市认知多元者疗养中心的新闻播报准时被打断，取而代之的是震耳欲聋的起床广播。
【你们是人类的双眼，足以洞察深渊；
你们是人类的栋梁，足以撑起世界。
你们是无尽黑夜的星光，深陷困境却依然闪耀；
你们是心灵深处的勇士，敌人强大却从未退缩。
狂乱的风暴虽曾撼动你们的城池，
但你们以勇气筑起了坚实的高墙！
赞美！多元者们！】
慷慨激昂的朗诵滚动播放快十分钟还不消停，江逐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了双眼，脸色差得活像生吞了整颗榴莲。
米色哑光天花板上，嵌入式灯具平缓亮起淡黄色的柔光。嗡一声窗帘自动拉开，初生的阳光倾斜洒进落地窗，窗外便是景色优美的花园。
江逐缓过困劲儿，扭着脖子僵硬转动头颅。
她看着四周宛如五星级酒店的陈设，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
“给我干哪来了？”
江逐是个博三在读的医学生，为了发文章毕业没日没夜地熬，好不容易昨天休假，在家找了本自传放松身心。奈何那本书实在太过无聊，没半小时就呼呼大睡。
这里的环境明显不符合她的财力，莫不是她爸妈突然中了彩票，想带着闺女改善生活？
更奇怪的是，她的身体沉重疲惫、大脑疼痛眩晕，像是服用安眠药的副作用。
江逐用了五分钟拖泥带水地坐起来，双手撑床借力起身，左手心突然传来“嘀”的一声，好像是摁到了什么东西。
翻开厚重的白色被子，果然有一个黑色椭圆形遥控板，陷在柔软的床垫里。
不对，这是个呼叫器。
她刚才无意间按到了正中间的呼叫铃，边缘部的红灯正在不停闪烁。
三秒之后绿灯亮起，清楚明亮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来。
“江女士，这里是护士站，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护士站？
一般医院的呼叫器都在墙上，平板电脑大小，写有病人的姓名、年龄、入院时间等等，这个呼叫器体积小、设计高级，还能当对讲机用。
江逐皱着眉把它拿远，谨慎起见没有回话。
“江女士？江女士！”对面护士的音调陡然提升，“医生马上就来，您坚持住！”
嘶，难道昨天昏倒之后被检查出绝症了？
江逐走进独立卫生间，在镜子里看清了自己的模样。身边的朋友常说她的气质像九十年代的港星，浓眉红唇，热烈明媚，浓密蓬松的黑发随风飞起，蓬勃的生命力奔如泉涌。
现在依然是那张脸，皮肤却素白少有血色。眼睑低垂半敛，眼下有淡淡的青黑，显得疏离又克制。
江逐大脑发懵地洗漱，将凉水捧在手心浇在脸上，无名指上坚硬的触感让她一愣，紧接着一块虚拟屏幕蹦了出来，镜子里映出她见了鬼的表情。
“……”
“我是不是还没睡醒？”
终端屏幕上显示了各式各样的软件，通讯、阅读、游戏、社交不一而足，但像是被有意清空似的，根本找不到有用的身份信息。
江逐只好点开了角落中的病历系统。
【
姓名：江逐
年龄：25
性别：女
婚姻状况：未婚
职业：无
入院日期：灰纪历49年x月x日
主诉：幻听、妄想、情感淡漠，持续半年有余。
现病史：患者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幻听，不愿接受那些东西是真的，反复告诫自己一切都是假的。认为周围人都在骗她，情绪时而狂躁时而低落，经常受到惊吓……
认知检查：灵感值100（参考值45~55），精神值15（参考值45~55）
诊断：通常源于灵感值过高的惊恐发作
】
如果有什么短语能形容江逐现在的表情，那一定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且不说灵感值和精神值是什么跑团设定，明明都是中文怎么她就看不懂这个鬼病历呢？
灰纪历49年又是怎么回事？
江逐满头黑线地推开厚重的房门，走廊中炸耳的狂吠吵得她动作一顿。
“凭什么不让我儿子住院！？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儿子认知均衡！”
POLO衫男人中气十足的吼叫穿过三十米远钻进了江逐的耳朵，护士和保安焦急地把他拦住，就差上手捂嘴。
认知均衡是什么意思？
“这里是VIP疗养区，您不可以在这里大声喧哗，我们去接待室聊聊好吗？”
“我不走！”男人推开护士，血压直飙一百八，“人不可以喧哗，广播就可以喧哗是吧？老子有的是钱！凭什么拒收我儿子？”
护士稳住身形，在心中默念无数次工资还没发，强行挤出完美的笑容，“医生诊断，您的儿子没有达到认知多元的要求，您看我们床位也不够，要不您去别的疗养院看看？”
保安适时把这位中年暴发户拖出去，忍不住嘲讽：“秦先生，有句话必须要让您知道，为了高考降分逼迫医生开具认知多元诊断单是违法的，刑期从一到三年不等！”
认知多元又是什么东西？
都灰纪历了怎么还是高考那套？
江逐抱臂倚在门边吃瓜看戏，没想到打个盹的功夫世界竟然癫成了这个样子。
“江小姐，你没事吧？”
背后传来许多急促的脚步声，为首的男人穿着笔挺平整的白大褂，身后还跟着几个医生，应该是他的学生。
江逐不动声色地扫过男人面前的胸牌，上面的名字与病历末尾的医生签字相同，应该就是负责她的主治医生。
“我没事，刚才不小心按到了。”江逐斟酌开口，露出淡淡的微笑。
“哇塞！”学生双眼放光，“江小姐，您今天状态很不错欸。”
江逐微愣，面不改色道：“谢谢。”
主治医生纪羽身形修长挺拔，面庞白皙，银边眼镜下半阖的眼睛温暖深邃，眉宇温柔如水，俨然一副斯文俊秀的公子模样。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微沉，轻声道：“恢复意识就好，前几天你完全不认人，谁靠近就攻击谁。”
“……”
江逐抿嘴一笑，心说今天都换芯了当然没事儿，我又没病。
当务之急是弄清原主的身份，世界又变成了什么样，她现在无知得像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
“谢谢纪医生关心，不过我觉得我现在好多了，能不能让我家属来接我出院啊？自己出院也行。”
不知是不是错觉，纪羽的表情发生了非常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些古怪，但只在眨眼间。
他凝思片刻道：“现在出院还为时过早，你的灵感值和精神值差距太大，很容易把自己吓死。”
“……”
把自己吓死？
“医生！医生！”
正当这时，刚才的中年男人突破了护士和保安的层层封锁，百米跨栏般跑到纪羽面前扑通跪下，下意识要拿他的白大褂擦鼻涕，“您去看看我儿子吧！他真的是认知多元者！无梦区外就这家疗养院环境最好，医生……”
保安们欲上前拽住他，但纪羽只是抬手制止，蹲下身把男人扶起来，从容道：“您先别急，这样，等会我用休息时间给您儿子看看吧。”
说着，纪羽朝身后的护士微微偏头，“镇静剂。”
“真的吗！”中年男人如蒙大赦，笑起来眼角的沟壑更为深邃，眼泪还控制不住往外挤，“谢谢您！谢谢您！”
“您先冷静，起来喝点水吧，别激动。”纪羽温声安抚，“深呼吸——”
然而这人越说越起劲儿，声泪俱下地控诉没有医院愿意收治，他的儿子成天郁郁寡欢，频繁自残，凭什么达不到认知多元的标准。眼看没有医务人员搭理，他就扑到江逐的脚边继续哭喊。
“你也是认知多元者，你去看看我儿子，他和你的情况真的很像！怎么没有人相信我啊——”
江逐：“……”
“苍天啊，大地啊，还有王法吗嗷——”
男人捂着肩膀痛叫出声，护士则趁此机会把镇静剂整管推入！
江逐意外地看向正淡定收回手的纪羽。
男人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东西！你们干了什么！杀人了啊！”
“冷静，只是镇静剂而已，您先稳定一下情绪——”
“纪医生不好了！”值班室的护士大惊失色地狂奔而来，“检测表显示当前情绪超过临界值了！！”
纪羽动作一顿，立刻丢下男人吩咐道：“快去通知大家，记得告知注意事项。”
哔——哔——哔——
整层楼的报警器整齐划一地响起，所有人都打开手指上的终端，死死盯着上面鲜红的三十秒倒计时。
走廊乱成了一锅粥，江逐迷惑得太阳穴直凸凸，当即就要回病房避风头，谁知刚转身胳膊就被人用力抓住了。
“入梦之后我们不一定在一起，跟随终端的指示，”纪羽才安排完其他人，神情肃穆语速极快，“一定要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