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面纱02
“江女士，非常感谢您的配合。我们初步诊断您患上了否认性妄想症，病房稍后给您安排。现在您可以前往一楼食堂就餐，午饭后会有护士来接您前往治疗室。”
会诊室内，文件、笔记本和电脑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桌上，病历本四处乱扔，医生含笑坐在旁边，视线时不时瞥过沉默的江逐，并不多加催促。
几秒后，江逐仿佛刚从恍惚中清醒，迟钝抬头离开座椅，在出门前用无波的眼神一扫对面的女人，极轻地一点头。
“谢谢。”
在大门合上的一瞬，江逐涣散的目光瞬间收拢，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她甫一清醒就坐在了会诊室里，周围的装修和医生的神态正常得不像话，走廊里灯火敞亮，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怎么看都像回到了正常世界的市医院里。
就在她怀疑自己只是大梦一场时，手指上显眼的终端如液氮般兜头扑来。
居然都是真的！
【当前梦魇区域：S市认知多元者疗养中心
梦魇身份：否认性妄想症患者
逃离梦魇基础目标：存活五日（由大数据测算得出，结果仅供参考，请以实际情况为准）
当前灵感值100（评级S+）精神值15（评级E）
梦魇异常管理局温馨提示：您的灵感值过高、精神值低于安全线，请跟随队友、避免独处。祝您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否认性妄想症并不常见，而且通常不是独立存在，而是伴随精分、双相或者重度抑郁等精神疾病一起出现。多数情况下，患者不承认已经发生的事件或事实，尤其是那些与自己健康状况或生活中的重大问题有关的。
江逐呼吸略微沉重，穿过走廊的脚步不停，鞋底在蓝色塑胶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两侧病房的编号一个接一个快速掠过眼前，只见病房门窗紧闭，门牌上“217”“216”等数字十分扎眼。洁白墙面的下半部是淡黄色的木质护墙板，木纹线条清晰，缓和了住院部的冷硬。
偶尔几声啜泣和低语从病房内传出，家属们坐在门口的塑料椅上，垂头丧气、疲惫不堪。
埋着头的护士推着车从她身边匆匆经过，白色的制服在眼角一闪即逝。
楼梯间上方的安全指示牌微微闪烁，绿光在墙壁上投下幽幽阴影。大片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洒进来，江逐眯着眼仰头——的确是接近中午。
楼梯间另一侧的通风口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随风飘过的纸巾在扶手旁翻转，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拂去。
这也太正常了，梦魇和普通的市医院有什么区别？
看着着面前的一切，江逐心跳不自觉加快。
我疯了吗？
恐怖的念头在涌上的一瞬就被死死按下，江逐撩开碎发深吸一气，踏出下楼的第一步——
“小江姐姐！”
正当这时，脆亮的童声在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江逐头皮发麻，不受控地火速转头，在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鬼故事里这种时候不应该转身吧？！
然而想象中耸人听闻的事情并未发生。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短发小姑娘站在楼梯间外，穿着整齐的校服。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百褶长裙洗得发白，黑皮鞋的鞋边已然裂开。
她怀里抱着一只玩具熊，毛绒已经被磨损得斑驳不堪，填充物从破开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也歪歪斜斜地挂着。
江逐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你不舒服吗？是不是今天又没吃药啊？”小姑娘担忧地凑过来，一举一动透着兴奋，十分顺手地搂住江逐的脖子，“姐姐，这可不行，吃了药才好得快！”
双相情感障碍，当前处于躁期。
医学生江逐冷静地给小姑娘下了诊断。
“别不高兴了！”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朗声道，“哦对了，这是我老师来探病时带的礼物，现在我把它借给你，抱着睡觉很催眠的！”
小姑娘根本没给江逐考虑的时间，摊开她的掌心把熊一按，后者垂头望向破烂的小熊，一言难尽地说：“谢谢……”
“不客气！”小姑娘笑起来，抬眼看见墙上的挂钟，“呀这个点了，我爸爸应该给我带了好吃的来！我先走了，晚点见哦~”
说完她又蹦又跳地离开了楼梯间，完全符合躁狂的行为逻辑。
这个小姑娘应该是梦魇的NPC，接下玩偶毫无疑问是个危险行为。
但不知为何，江逐对热情、可爱、富有生命力的女孩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沉默半晌，拎着小熊后颈无奈叹气，旋即马不停蹄地转身奔向一楼食堂。
**
“我当是谁呢这么拽——管理局？”
“纳税人交那么多钱，结果就养出来一群废物！”
江逐推开食堂大门，熟悉的狂吠顿时就传入耳际，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在疗养院闹事的大叔吗！
高中模样的女生虎躯一震，赶快拉住他道：“秦大叔，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我之前入梦过一次，就是被管理局的长刃救了一命。”
“你懂什么？”秦大叔一时被噎，气得满脸通红，“我儿子入梦过那么多次，就那一回遇到了管理局的人，结果梦醒就变成了惊弓之鸟！成天郁郁寡欢担惊受怕，说有人要害他！连父母端来的饭都不肯吃——”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低声反驳：“那是因为——”
下一秒声音骤停，原来是和他同行的高马尾女人伸手挡在了他身前。
“因为什么？”秦大叔从鼻腔里闷哼一声，“你倒是说啊！医院就是联合起来包庇你们，连认知多元的诊断都不肯下！”
女人没吭声，复杂的视线在他脸上定格半秒，转过头缓缓开口：“投诉流程都走过了？”
“那当然！”
“那就和我无关了，”女人轻笑一声，随意翘起右腿，“听着大叔——我依然会履行我的职责，听不听由你，如果你因为单独行动死在了梦里……欢迎下辈子来投诉，记住了我是管理局A级长刃‘飞鲨’。”
眼镜男抬起头，掀开细碎的刘海，“我是管理局B级罗盘‘海雁’，欢……欢迎投诉。”
“你们——”
这俩破梦者服务态度差得惊人，秦大叔捂着心脏向后一倒，瘫在长凳上急促喘息，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给他做了人道主义检查。
纪羽也在？
运气不错啊，能遇见一个熟人和两个专业人士，应该不至于开局就命丧黄泉！
咚咚。
大门被轻轻敲响，众人目光同时投向外来者，室内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一松。
江逐把小熊藏进外套，面对六道视线毫不犯怵，斜倚在门边道：“请问你们也是……？”
纪羽原本眼睫低垂，看见江逐进来后双目微睁，几乎不可察觉地向她一颔首。
“你应该就是最后一位入梦者了，”飞鲨丢下秦大叔疾步上前伸出手，“简单介绍一下，我是管理局A级长刃‘飞鲨’，梦魇身份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本次梦魇由我带队，只要各位积极配合，无伤梦醒概率很大。对了，刚才来的路上没有遇见危险吧？”
她的语调并不刻意，神情也不严肃，却能让人感到不容置喙的威压和微妙的安全感。
“我姓江，梦魇身份是否认性妄想症患者。”江逐礼貌回握，校服少女的脸颊在她脑海里一闪即逝，“没遇到危险。”
飞鲨点点头，苦口婆心嘱咐：“运气不错，刚才秦先生就碰到了拦路送死婴的NPC，如果你以后遇到了千万别接。饭后护士会来送药，记得别咽下去，梦魇里的药物效果一般都比较危险，知道了吗？”
“嗯。”江逐有些心虚地一拢外套，把小熊藏得更严实了。
“飞鲨姐，我们身份卡上的病症名称……”高中女生萌萌绝望道，“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过！”
江逐正想说这时候就别玩抽象了，谁知大学生李凡也连忙道：“对对对，我也没听说过！”
“不是——哈？”
“求你了小江姐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们，我打赌在场一半的人都没听过，”萌萌被江逐看傻子目光狠狠中伤，“纪医生，你知道吗？”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在场唯一一个医生身上。
“……”
“这是五十年前的叫法了，年轻人没听过也正常。”纪羽淡淡道，“现代研究证明，认知多元者——以前叫精神病人，他们出现‘异常’情况并不因为脑子有问题，而是他们有一双能看透梦魇的眼睛。”
飞鲨接过话头，“没错，他们是最早察觉到梦魇降临的人，可惜公元时代社会都把他们当疯子打发了。别看海雁现在是保家卫国的罗盘，放在过去都得扭送精神病院。”
“不敢当不敢当……”海雁连忙转移话题，“看医院装修，梦魇的时间远在灰纪历之前，估计只有秦大叔出生了。”
长刃和罗盘？听着像两个工种，专门负责处理梦魇事件。
江逐：“所以这些病是什么意思啊？”
病历系统上写她是“源于灵感值过高的惊恐发作”，不知道对应的原名是什么……
管理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真不适合穿越者！
纪羽余光扫来，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一瞬，缓缓道：“比如精神分裂是思维扩展状态的原名，抑郁症是情感沉寂，焦虑症是警觉增强状态，妄想症是现实重塑……”
挨个解释完，他转向两个学生，“大概明白了吗？”
“懂了懂了！谢谢纪医生。”
这就跟二十一世纪“精神病院”更名为“精神卫生中心”一个意思。主要是为了规避社会对精神病患者及其家属的歧视，打消轻度及以上心理障碍或者疾病人群的顾虑，调动精神科医务工作人员的积极性。
江逐抱臂站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来回敲击，状似不经意间问：“原先的疾病名称总共用了多长时间？”
“这个嘛……”飞鲨沉思道，“从公元历二十世纪初开始算的话，到灰纪历起始也有四百多年了。”
也就是说，江逐穿越到了三百年之后。
“梦魇入侵是个极为缓慢的过程。人类自有神智以来，就被‘鬼上身’‘失心疯’等问题困扰，上万年的时间都没有认识到梦魇的侵蚀，直到近几十年指数级爆发，才被大家真正重视。”
飞鲨双手叉腰目光锐利，说到这儿时眼角肉眼可见地下垂，周遭的几人也在同时陷入沉默，脸色晦暗不明。
“咳咳。”
刻意的咳嗽声打破了食堂里尖利的寒冰，江逐这才注意到角落墙根里竟然坐着个人！
那是个混血男青年，栗色的头发梳成了大背头，发蜡打得显眼，脸部线条利落俊朗，身材挺拔肌肉精悍。正双手紧握在身前，拇指不自觉摩梭。
七个人脸上都浮现出“这货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的茫然表情。
青年为难地一抿嘴唇，悠悠道：“Sorry to jump in on your intense chat,but I gotta say...I don’t get Chinese at all.And I’m clueless about what you guys were discussing earlier.”
所有人：“………………”
不会说中文的都滚出拆那！！
会诊室内，文件、笔记本和电脑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桌上，病历本四处乱扔，医生含笑坐在旁边，视线时不时瞥过沉默的江逐，并不多加催促。
几秒后，江逐仿佛刚从恍惚中清醒，迟钝抬头离开座椅，在出门前用无波的眼神一扫对面的女人，极轻地一点头。
“谢谢。”
在大门合上的一瞬，江逐涣散的目光瞬间收拢，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她甫一清醒就坐在了会诊室里，周围的装修和医生的神态正常得不像话，走廊里灯火敞亮，散发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怎么看都像回到了正常世界的市医院里。
就在她怀疑自己只是大梦一场时，手指上显眼的终端如液氮般兜头扑来。
居然都是真的！
【当前梦魇区域：S市认知多元者疗养中心
梦魇身份：否认性妄想症患者
逃离梦魇基础目标：存活五日（由大数据测算得出，结果仅供参考，请以实际情况为准）
当前灵感值100（评级S+）精神值15（评级E）
梦魇异常管理局温馨提示：您的灵感值过高、精神值低于安全线，请跟随队友、避免独处。祝您一路顺风，平安归来。】
否认性妄想症并不常见，而且通常不是独立存在，而是伴随精分、双相或者重度抑郁等精神疾病一起出现。多数情况下，患者不承认已经发生的事件或事实，尤其是那些与自己健康状况或生活中的重大问题有关的。
江逐呼吸略微沉重，穿过走廊的脚步不停，鞋底在蓝色塑胶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两侧病房的编号一个接一个快速掠过眼前，只见病房门窗紧闭，门牌上“217”“216”等数字十分扎眼。洁白墙面的下半部是淡黄色的木质护墙板，木纹线条清晰，缓和了住院部的冷硬。
偶尔几声啜泣和低语从病房内传出，家属们坐在门口的塑料椅上，垂头丧气、疲惫不堪。
埋着头的护士推着车从她身边匆匆经过，白色的制服在眼角一闪即逝。
楼梯间上方的安全指示牌微微闪烁，绿光在墙壁上投下幽幽阴影。大片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洒进来，江逐眯着眼仰头——的确是接近中午。
楼梯间另一侧的通风口发出轻微的嗡嗡声，随风飘过的纸巾在扶手旁翻转，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拂去。
这也太正常了，梦魇和普通的市医院有什么区别？
看着着面前的一切，江逐心跳不自觉加快。
我疯了吗？
恐怖的念头在涌上的一瞬就被死死按下，江逐撩开碎发深吸一气，踏出下楼的第一步——
“小江姐姐！”
正当这时，脆亮的童声在耳边毫无预兆地响起，江逐头皮发麻，不受控地火速转头，在那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鬼故事里这种时候不应该转身吧？！
然而想象中耸人听闻的事情并未发生。
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短发小姑娘站在楼梯间外，穿着整齐的校服。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百褶长裙洗得发白，黑皮鞋的鞋边已然裂开。
她怀里抱着一只玩具熊，毛绒已经被磨损得斑驳不堪，填充物从破开的缝隙里露出，一只眼睛也歪歪斜斜地挂着。
江逐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你不舒服吗？是不是今天又没吃药啊？”小姑娘担忧地凑过来，一举一动透着兴奋，十分顺手地搂住江逐的脖子，“姐姐，这可不行，吃了药才好得快！”
双相情感障碍，当前处于躁期。
医学生江逐冷静地给小姑娘下了诊断。
“别不高兴了！”小姑娘絮絮叨叨地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朗声道，“哦对了，这是我老师来探病时带的礼物，现在我把它借给你，抱着睡觉很催眠的！”
小姑娘根本没给江逐考虑的时间，摊开她的掌心把熊一按，后者垂头望向破烂的小熊，一言难尽地说：“谢谢……”
“不客气！”小姑娘笑起来，抬眼看见墙上的挂钟，“呀这个点了，我爸爸应该给我带了好吃的来！我先走了，晚点见哦~”
说完她又蹦又跳地离开了楼梯间，完全符合躁狂的行为逻辑。
这个小姑娘应该是梦魇的NPC，接下玩偶毫无疑问是个危险行为。
但不知为何，江逐对热情、可爱、富有生命力的女孩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她沉默半晌，拎着小熊后颈无奈叹气，旋即马不停蹄地转身奔向一楼食堂。
**
“我当是谁呢这么拽——管理局？”
“纳税人交那么多钱，结果就养出来一群废物！”
江逐推开食堂大门，熟悉的狂吠顿时就传入耳际，她定睛一看，这不就是刚才在疗养院闹事的大叔吗！
高中模样的女生虎躯一震，赶快拉住他道：“秦大叔，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我之前入梦过一次，就是被管理局的长刃救了一命。”
“你懂什么？”秦大叔一时被噎，气得满脸通红，“我儿子入梦过那么多次，就那一回遇到了管理局的人，结果梦醒就变成了惊弓之鸟！成天郁郁寡欢担惊受怕，说有人要害他！连父母端来的饭都不肯吃——”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低声反驳：“那是因为——”
下一秒声音骤停，原来是和他同行的高马尾女人伸手挡在了他身前。
“因为什么？”秦大叔从鼻腔里闷哼一声，“你倒是说啊！医院就是联合起来包庇你们，连认知多元的诊断都不肯下！”
女人没吭声，复杂的视线在他脸上定格半秒，转过头缓缓开口：“投诉流程都走过了？”
“那当然！”
“那就和我无关了，”女人轻笑一声，随意翘起右腿，“听着大叔——我依然会履行我的职责，听不听由你，如果你因为单独行动死在了梦里……欢迎下辈子来投诉，记住了我是管理局A级长刃‘飞鲨’。”
眼镜男抬起头，掀开细碎的刘海，“我是管理局B级罗盘‘海雁’，欢……欢迎投诉。”
“你们——”
这俩破梦者服务态度差得惊人，秦大叔捂着心脏向后一倒，瘫在长凳上急促喘息，一个身量高挑的男人给他做了人道主义检查。
纪羽也在？
运气不错啊，能遇见一个熟人和两个专业人士，应该不至于开局就命丧黄泉！
咚咚。
大门被轻轻敲响，众人目光同时投向外来者，室内剑拔弩张的氛围顿时一松。
江逐把小熊藏进外套，面对六道视线毫不犯怵，斜倚在门边道：“请问你们也是……？”
纪羽原本眼睫低垂，看见江逐进来后双目微睁，几乎不可察觉地向她一颔首。
“你应该就是最后一位入梦者了，”飞鲨丢下秦大叔疾步上前伸出手，“简单介绍一下，我是管理局A级长刃‘飞鲨’，梦魇身份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本次梦魇由我带队，只要各位积极配合，无伤梦醒概率很大。对了，刚才来的路上没有遇见危险吧？”
她的语调并不刻意，神情也不严肃，却能让人感到不容置喙的威压和微妙的安全感。
“我姓江，梦魇身份是否认性妄想症患者。”江逐礼貌回握，校服少女的脸颊在她脑海里一闪即逝，“没遇到危险。”
飞鲨点点头，苦口婆心嘱咐：“运气不错，刚才秦先生就碰到了拦路送死婴的NPC，如果你以后遇到了千万别接。饭后护士会来送药，记得别咽下去，梦魇里的药物效果一般都比较危险，知道了吗？”
“嗯。”江逐有些心虚地一拢外套，把小熊藏得更严实了。
“飞鲨姐，我们身份卡上的病症名称……”高中女生萌萌绝望道，“我怎么一个都没听过！”
江逐正想说这时候就别玩抽象了，谁知大学生李凡也连忙道：“对对对，我也没听说过！”
“不是——哈？”
“求你了小江姐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们，我打赌在场一半的人都没听过，”萌萌被江逐看傻子目光狠狠中伤，“纪医生，你知道吗？”
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在场唯一一个医生身上。
“……”
“这是五十年前的叫法了，年轻人没听过也正常。”纪羽淡淡道，“现代研究证明，认知多元者——以前叫精神病人，他们出现‘异常’情况并不因为脑子有问题，而是他们有一双能看透梦魇的眼睛。”
飞鲨接过话头，“没错，他们是最早察觉到梦魇降临的人，可惜公元时代社会都把他们当疯子打发了。别看海雁现在是保家卫国的罗盘，放在过去都得扭送精神病院。”
“不敢当不敢当……”海雁连忙转移话题，“看医院装修，梦魇的时间远在灰纪历之前，估计只有秦大叔出生了。”
长刃和罗盘？听着像两个工种，专门负责处理梦魇事件。
江逐：“所以这些病是什么意思啊？”
病历系统上写她是“源于灵感值过高的惊恐发作”，不知道对应的原名是什么……
管理局搞这些花里胡哨的真不适合穿越者！
纪羽余光扫来，在她身上短暂停留一瞬，缓缓道：“比如精神分裂是思维扩展状态的原名，抑郁症是情感沉寂，焦虑症是警觉增强状态，妄想症是现实重塑……”
挨个解释完，他转向两个学生，“大概明白了吗？”
“懂了懂了！谢谢纪医生。”
这就跟二十一世纪“精神病院”更名为“精神卫生中心”一个意思。主要是为了规避社会对精神病患者及其家属的歧视，打消轻度及以上心理障碍或者疾病人群的顾虑，调动精神科医务工作人员的积极性。
江逐抱臂站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来回敲击，状似不经意间问：“原先的疾病名称总共用了多长时间？”
“这个嘛……”飞鲨沉思道，“从公元历二十世纪初开始算的话，到灰纪历起始也有四百多年了。”
也就是说，江逐穿越到了三百年之后。
“梦魇入侵是个极为缓慢的过程。人类自有神智以来，就被‘鬼上身’‘失心疯’等问题困扰，上万年的时间都没有认识到梦魇的侵蚀，直到近几十年指数级爆发，才被大家真正重视。”
飞鲨双手叉腰目光锐利，说到这儿时眼角肉眼可见地下垂，周遭的几人也在同时陷入沉默，脸色晦暗不明。
“咳咳。”
刻意的咳嗽声打破了食堂里尖利的寒冰，江逐这才注意到角落墙根里竟然坐着个人！
那是个混血男青年，栗色的头发梳成了大背头，发蜡打得显眼，脸部线条利落俊朗，身材挺拔肌肉精悍。正双手紧握在身前，拇指不自觉摩梭。
七个人脸上都浮现出“这货什么时候出现在那儿的”的茫然表情。
青年为难地一抿嘴唇，悠悠道：“Sorry to jump in on your intense chat,but I gotta say...I don’t get Chinese at all.And I’m clueless about what you guys were discussing earlier.”
所有人：“………………”
不会说中文的都滚出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