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宁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砸在了箫宁的心头。

    他缓缓走到上官宁面前,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小女儿,眼神中满是复杂的情绪。

    上官宁强忍着泪水,坚定道:“父亲,现在姐姐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要查出真相!而我代替姐姐出现,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肯定会有动作,我们必能揪出幕后真凶。”

    箫宁沉默不语,书房内的氛围瞬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僵局。

    他们都清楚,这确实是目前可行的方法。

    一个家族陨落了一位神骨接班人,对家族而言是何等沉重的打击。大陆上的神骨拥有者一代比一代少,倘若百姓和士兵得知此事,士气必将遭受极大的打击。

    唯有假装一切都未发生,才能安抚人心,同时引蛇出洞。

    “我只剩下你了,我只想你好好活着。”箫宁一边温柔地整理着上官宁额前的碎发,一边喃喃自语。

    裴秀沉声道:“家主,就按宁宁说的吧。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琪琪,如今的宁宁已然是下任家主的唯一候选人。一直躲在宗祠的孩子恐难担大任,她必须历练。无论前方的路多么艰难,她都必须勇敢地走过,才能服众!”

    “她可以不做家主!我们可以从长老内选拔。我只要她平安!此次,请大长老您前来也是为了拜托您今后一定要保护好宁宁!可以的话,带她远离王城。”箫宁怒声说道。

    裴秀猛地拎起拐杖,重重击在地上,反驳道:“宁宁可是神骨,难道你要她一辈子躲起来吗?我们能护得了她一辈子吗?“

    ”失去琪琪,我们都很难过,可我们要守护的人还有很多。天赐神骨,意味着必须守护百姓,为百姓而战。我们终将逝去,需要新的力量去支撑起这片大陆的天!家主,萧家没有懦夫!”

    顿了顿,裴秀接着说道:“我是学院名誉老师,我去学院开一门课,以后在学院有我保护宁宁;学院外,裴安会跟着宁宁。琪琪也才入学半年,课程不多,也不难,宁宁在这段假期内抓紧点也能学个差不多。”

    箫宁深知裴秀所说句句在理。但是,他不能那么自私,裴秀这次从边境回来就是为了养伤的。疾风紫电猴的那一掌堪比人族的八阶修士全力一击,还带着雷电之力,当时就直接把裴秀打成重伤。

    “大长老,您重伤未愈。您现在最需要的是闭关疗伤!您这次受的伤一年半载都未必能好。”

    “我虽有伤,但并不致命。现在的宁宁肯定没法代替琪琪,她需要点时间准备,裴安会负责给她特训。我在此期间会闭关,能恢复多少是多少。”

    裴神色淡然,“虽有风险,但如果我没伤,你觉得他们会让我留在王城内?老身活了近300年,即使是明天死,也活够了。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宁宁培养起来。”

    就算边境稳定、王室不说,其他家族也会不安。

    “呸呸呸,师傅,您别这么说,您一定会更进一步的!现在除了你有几个敢说能有机会再进一步到九阶。”上官宁此刻听不得这种带着“死”字的话。

    裴秀摸了摸上官的头,轻声但郑重道:“傻孩子,师傅的路怎么样都算已经走过了,你呢?做好准备了吗?你以身入局,前面的路满是荆棘。”

    上官宁沉思片刻,目光越发坚定,点头道:“我做好准备了!我一定要给姐姐报仇,撑起萧家!即便是对方是龙,我也会拼尽全力成为屠龙者!”

    箫宁望着这个昨天还趴在地上数蚂蚁的小女儿,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了混日子的心思。他相信她会带上琪琪那份好好活着。

    当即,箫宁向裴秀深深一拜,“裴姨,我这做父亲的不合格,没保护好琪琪,现在也没办法保护宁宁,只好将宁宁托付给您!”

    裴秀看着眼前的箫宁,这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啊,这十几年来,他着实不易。

    裴秀将一枚空间戒指递给箫宁,道:“我这有一副千年玄冰打造的冰棺,你将琪琪先安置其中,保她尸身不朽。”

    这本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没想到终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箫宁接过空间戒指,将萧琪琪尸首转移到了冰棺中,随即小心翼翼将空间戒指收入怀中。

    箫宁对箫宁说道:“好了。夜深了,先回去休息吧。关于琪琪与外界相关的一切信息我会让人写成册子,宁宁你要熟记!以后勤加修炼!”

    “父亲,师傅,我绝不让你们失望。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裴秀点头。

    待上官宁离开书房,箫宁拿出一株通体发紫,上面长着黄色小花的草递给裴秀。

    “大长老,我这有一株紫云草,您看是否对您的伤有帮助?”

    裴秀接过紫云草,瞧这根茎,年份约百年有余,可用来炼制元奇丹,对她疗伤很有帮助,她还想着明天去拍卖行看看,没想到箫宁给她寻到了。

    "老身谢过家主。家主什么时候启程前往边境?"

    “最迟六日后便要出发。”

    “家主一切小心,最近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出现了好几头没见过的高阶妖兽。”

    “您说海那头会不会有解决办法?。”

    “没人知道海那头是什么样的,那些妖兽也听不懂我们说的话,没法交流。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阻止他们入侵大陆。”

    “行,我知道了。大长老您回去好好养伤吧。”

    “老身告辞。”

    裴秀刚走到门边,箫宁叫住了她。

    "大长老,以后我不在的日子里,宁宁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要打要骂,您尽管使劲。既然选了这条路,我们不对她严厉,我怕她......"

    后面的话箫宁说不出口,裴秀懂。

    裴秀转头说道:“只要我裴秀活着的一天,定保宁宁平安。老家主和二长老那边,你一定要瞒住了!我怕他们在边境会乱了心境。”

    “我也是这么想的。”箫宁也不知道他能怎么开口,他就是个废物,妻女都没保住。

    箫宁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口,呆呆望着天上那轮残月。

    许久,箫宁感受到风里熟悉的气息,关上了门。

    "出来吧。"

    瞬间,书房中间凭空出现了两人,两人皆身穿黑衣。其中一人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属下失职,未能找到萧山和萧川”。

    萧宁低头看着萧江,这在他的意料之内。对方敢杀他女儿,又怎么会不做足准备。

    “你身为他们的师傅,确实失职,自己去执法堂领罚。”

    话音刚落,萧江已经离开了书房。

    箫宁看向另一人——萧河,萧河立即开口道::“报告家主,自您离开树林后,除了几个学院学生路过,并未发现其他可疑的人。”

    箫宁吩咐道:“知道了,你去收集大小姐与外界相关的一切信息,事无巨细,整理成册送去给二小姐。”

    “遵命!”萧河也消失不见了。

    什么线索都没有,只有那张纸条,现如今还要让小女儿冒生命危险。

    蓦地,箫宁瘫坐在了地上,取出一壶酒就往嘴里灌。一壶,又一壶。

    今夜的酒不但辣,还有一丝咸。

    夜很黑,风里很静。

    “哔,俺闻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了,他们应该都走了吧。”

    “应该吧,你都闻不到,谁能逃得过鼠鼠大人你的鼻子啊?”

    “那倒是,我先出去看看。”

    一个小兔头出现在树林里,却不见身子。它鼻子猛动,四处张望,确认没人,它点了点头,轻声道:“小风子,出来吧。”

    “嗞”拉链被拉开,一个绿色帐篷赫然出现在树林里。一个身穿蓝白色的劲装,长相秀气,鼻尖长着一颗小黑痣的短发少年钻了出来。

    少年伸了个懒腰,深呼一口气。

    “还是外面的空气比较好啊!”

    “胡说,这可是神器!这可是乌拉拉大人赐予的神器!又不是监狱,空气是流通的,外面和里面是一样的好!”

    少年转头看向半空中那兔头鼠身,叉着腰的小可爱。

    “你这只小老鼠,老是坏我意境!”

    “本大人只是实话实说。而且!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不是什么小老鼠!我是伟大的耳鼠大人!”

    这小家伙看着可爱,实力也是可爱的,毕竟和他一样菜,但没它的陪伴,他估计在这世界真的会抑郁。

    “哪里大了?饭量吗?”少年嘴角挂着一抹笑,上下打量着它。

    少年的眼神让耳鼠有点受不住,忙说:“好了,鼠鼠大人我大人有大量,我不跟你计较,被人监视了大半天,我都饿了,咱们先去抓几只小兔子,整点小烧烤吧。”

    “你就知道吃吃吃~”

    “有本事你别吃!略略略!”耳鼠朝他吐了吐舌头。它才不要管他,转身径直飞向远处。

    少年将帐篷收进空间戒指,转头,深深看了一眼那个地方,然后朝耳鼠离去的方向追赶,“你等等我,你不等我,谁给你烤?”

    树林似乎恢复了它本来的寂静,但有些人注定不能随夜入眠。

    王城内一偏僻宅院。

    屋内,“啊!啊!啊!呜,呜,继续!我可以!”,“啊!啊!求您饶命!”“啊!”叫喊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叫喊声响起的是偶尔几声“砰”。

    站在门口的黑衣人往里面看了一眼,对门外的小厮喊道:“将那两具咸鱼拉出来,把新的抬进去。”

    仆人们瑟瑟发抖,但又不敢不听。几个仆人低着头,颤抖地走进去。另外几个在一群身穿廉价布衣,身子止不住颤抖的人中随机拉了两个出来,刚想往两人身上贴定身符。

    这两个突然拼命挣扎,定身符贴空了。

    “求求您,饶了我吧!” 其中一人哀声祈求,声音中满是绝望。“我真的后悔了,求您放过我!”

    另一人也跟着苦苦哀求。“选别人吧!我家中还有八十岁的老母亲等着我回去照顾呢!求求你们了!” 这人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满脸的痛苦与懊悔。

    “我把钱退给你们,求求你们了!”

    他们不断地重复着这些话语,仿佛溺水之人在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其中一人脚下还流出一滩黄色液体。

    黑衣人见状,走上前一鞭子打在了两人身上,两人瞬间皮开肉绽,痛的直叫。旁边的一仆人躲闪不及,也被打倒在了地上。

    黑衣人眼神冰冷,对着仆人怒道:“废物!你们还不换两个人?是不是想自己上啊!”

    仆人赶忙又抓了两个人,不等两人挣扎,立即往两人身上贴了两张符,一把抬起,就往屋内送。

    屋内,空气中充斥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仆人们低头打扫着地上。一新来的仆人忍不住用余光瞄向屋内的床,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这人双手各握着一只手臂,床旁边的桌子上摆放着两堆骨头,其中一堆骨头隐隐泛着金光。

    背对着他的黑袍人不知做了什么,床上的人止不住惊叫着,而床两边站着的人应是被床上的人捏得太疼了,边哭边叫喊着。

    蓦地,其中一只手臂在一声声叫喊声中爆开了,红色的液体夹带着一丝肉飞溅到了这仆人脸上。

    仆人忍不住惊叫出声:“啊!啊!啊!”。

    下一秒,小厮就摸着自己脖子,脖子已然多了两个小孔,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嘶嘶”。

    两人的血液诡异地离体飞向屋内上方圆球。

    门外的黑衣人闻声往屋内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吩咐道:“将那两具咸鱼拉出来,补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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