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再说那边厢,傅起鸣已是等得颇为不耐,男人可不是那年将弱冠的公子哥。生性纨气到底是大的很。

    老鸨儿并非不懂,但此刻,也虚得可怕,谁知这风流公子哥点名要卿娘啊!鞭打卿娘时老鸨并非忘了这一层,但着实未曾料想到傅爷来得如此快。思来想去,老鸨儿还是觉得不能让大官人看到卿娘,不然,这钟爱美人四处留情的爷儿还了得,不得让卿娘给抽打回来?

    这般想着,老鸨儿便打定主意道:“爷,不是今个不能相见,实在是卿娘不听话。不若老奴在调教一番,待成了模子再给爷送去?”

    “成了模子?调教?”傅起鸣语带不屑,他玉手一弯,越罗衫袂迎着春风起,玉刻的麒麟腰带红遍山野,千斛酒樽尽入口中。

    “倒也不必,这风月事,端得可是你情我愿,要是让嬷嬷出手,这里子面子可否没了。”傅起鸣似笑非笑,看得人心慌慌。老鸨儿也不敢多言,可是想到那柴房一阵惨状,又头皮发麻。

    “爷……”这祈盼声到底没发出去,傅起鸣只微微一个眼神,立马,身边小厮便站出来接道:“还废什么话!没听到爷的意思吗?再不应声,仔细你那张老皮。”

    不客气的怒斥一出,老鸨儿当真怂了,即刻便跪下,不敢再低声嘀咕。

    “呵!还不带路!”

    怒斥声一出,老鸨实在没了法子。无奈,只得瘪着张苦瓜脸带着贵人一路走向柴房。

    前路黑黢黢的,瞅着让人生畏,但这时的气氛更让人颤惧。老鸨儿低眉着眼儿,打算悄悄瞅着这金玉贵公子一眼,但眼儿才刚抬起,就被立于男人身后的小厮凶了一道。“你个老鸨儿,低眉弄眼的作甚!还不赶紧带路,若是麻烦了爷的时间,才叫你好看!”

    被这般一凶,老鸨儿当即没了胆量,搭着个肥硕的脸儿赔笑道:“好勒,老奴这就给爷快点带路。”傅起鸣压根没放半点心在这老饕货身上。一路走来,这金玉公子哥的脸儿绷得可紧紧儿的了。是以,老鸨儿压根不敢再招惹开来,且更恐那小蹄子卖惨。

    真真儿着说,老鸨儿现今都后悔死了。她哪能料想到傅大官人会到此地儿。就算是那小蹄子有些许狐媚术,也没料想到能将人勾到这儿来。毕竟这傅大官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今个看起郎艳独绝,姿容俱好,但真真儿不是个好惹的爷!更不必说他那显赫家世,可偏偏的,看重这么个没福分的小蹄子。

    老鸨想了一路,堪堪到了柴房。在打开这扇黝黑柴门时,老鸨儿还想着自救一番,预备着扯扯借口儿。可哪知一转身,就撞见身后人极为冷炙的目光。倏忽地,便再也没胆儿作怪。

    而就在此时,砰得一声,房内传来一声惨叫,震耳欲聋,嘶厉嘲哑,傅起鸣个老鸨皆面色一变,顾不得身旁护卫,傅起鸣当即便大步上前,推开了那扇木门。

    门内,力大如牛的两个护卫如死尸般躺在地间儿,杜鹃花红的血色泛滥在地间,结成一团粘稠的血池,卿娘衣衫破碎,彷徨地捏着手中的簪子,不知所措,待看到傅起鸣和老鸨儿看过来时,更大力的捏紧了手中银簪。

    “你们不要过来?”

    见着欲要上前的傅起鸣,卿娘闪了闪眼神,念头极快地从脑中升起,装出一副惶恐至极的模样。她人本就娇弱,如今衣衫不整的护着自个,真像是受到了欺负的小娘子。

    见此,傅起鸣只得微微后退,极力稳着小娘子情绪,却在悄无声息间像后瞥去一眼,便见下一刻,护卫猛地上前夺去簪子,然后傅起鸣极快跨过几步,揽起了疯狂挣扎着的卿娘,轻儿触碰了下她那布满血色的腿,果不其然,得到了一声骄矜的呼痛。

    “心肝儿,没事了,这下儿没事了。”言着,傅起鸣抱紧卿娘,冷冷凝视着肥硕老鸨,目光似霜雪般无情。

    “这,这,不怪老奴啊!”老鸨有苦说不出,“傅爷,实在是小娘子不听话,非得要逃啊!不然,不然老奴怎得会,会给小娘子一个教训呢?实在是不怪老奴啊!”老鸨慌得不行,话儿都说不抻,开始个胡言乱语。

    傅起鸣没理,只是双眸泛寒:“你胆儿是大,既个敢这般对我们卿卿,不若也自个试上一番。若是能撑个下来,便也这般罢了。”说了,傅起鸣不待老鸨儿跪地求情,一个起身便揽起怀中小娘子走了出去,徒留柴房中的老鸨喊冤声阵阵传不断。

    待将那小娘子带回府邸,又收整好一切后,傅起鸣才吾自坐到了卿娘的床前,他人又高大,宽肩窄腰,墨发披肩,坐来便遮盖住大半光影,使得卿娘不得不仰头看他。

    小娘子脸白白的,刚刚才经历了那番事,现下还未回过神,此刻正脆弱得可怕,像话本子所说的林黛玉。傅起鸣没读过什么劳子的书,也不爱那玩意,但此刻,就觉得这心肝像极了书中的林黛玉,是他梦里面的林黛玉,可怜又可爱。

    “那黑心肝老鸨卿娘还不知?非得要跑一回?”

    眼下这般,傅起鸣倒也是弄清了这一波惩处,可见着那眼含犟意的小娘子,憋着的气到底也发不出了,“怎得跟着爷让我们卿娘难受了?”

    顺着这懒痞劲儿,卿娘抬眸,就见着了傅起鸣那锦绣般的颜值。

    人长得是真俊,似白玉少年郎,红色锦衣夺着彩霞的明,就是个不干净的负心郎,床上的比谁都多,沾的女人也不比哪个纨绔少。不然,卿娘何至于逃。

    “怎的,这般吃着苦头了,可还怪着爷?”看出小娘子的恼意了,但傅起鸣也不气,还细声细气的哄着。他还偏分就喜欢这味,明明是江南小调的山水美人,就是傲得不行。

    卿娘瞅着傅起鸣的面儿,到底是敛下了嘴角,轻轻摇头否认。

    她到底还是有些清醒的,哪里能生得起傅起鸣的气,就是没那傅起鸣,也有张起鸣,李起鸣,倒还真怪不到这公子哥身上。只是想到刚刚那一幕,卿娘的心便蹦的紧。还好她反应灵敏,佯装着颤抖进了那傅起鸣的怀,借着人逃出了红楼。

    但自个是跑成功了,可她那卖身契还在老鸨手中呢?也是没经验,卿娘好不得才从老鸨那里骗得的卖身契,现下可能又跑回老鸨处了。没了那卖身契,她还能往哪里跑。

    现今也只能待下,另寻他法,可卿娘也压根不想和着这傅起鸣搅合在一起。现今喜欢是因她貌美,那哪一天人老珠黄了,不就直接将她扔出府了吗?镜花水月的爱,卿娘不要。

    是以,纠结些微后,怀中林黛玉般的小娘子出声了。

    “此番真是多谢爷的相救了,古话说,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若爷不嫌弃,不若,卿娘留下来当丫鬟伺候爷?”

    傅起鸣听完这话,倒真是被床上这机灵小娘子给气笑了。

    “卿娘既然听过这句古话,自然也应该记得下去才是。”傅起鸣扬起眉,一副纨绔不羁的模样就出来了。他靠近床上小娘子,湿热的呼吸就这般混杂着暧昧透了出来。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唯有以身相许。”

    傅起鸣笑了笑,俊眸精准的看香床上小娘子。“不若,卿娘留下来给爷当小娘?”

    卿娘听得唇角的笑都要敛不住了,但她到底控制好了神情,垂着眸子,一副谦卑模样道:“但卿娘本就蒲柳之姿,哪里配得上侍奉爷?也就是平日做得也伺候人的活。若爷允下,卿娘定当规规矩矩尽忠尽力的伺候爷。”

    “伺候爷?”傅起鸣退后几许,冠玉的模样便露了出来,长眉入鬓,目朗眸清,此刻,他正似笑非笑的凝着卿娘,像是要透过那层美人皮将卿娘看透。

    这心肝倒想得好,就她这个小身板能怎么给尽忠尽力,不若床上使把劲。虽这般想着,傅起鸣倒也未直接拒绝。毕竟这小娘子傲气得很,要是再来一遭,到底是心累。

    “哦,那卿娘给爷说说,能为爷做个甚?”傅起鸣似笑非笑,绕有趣味的盯着怀中心肝,直把卿娘盯得心颤不已。

    “卿娘虽见识不多,但弹琴唱曲都略懂些许。再者,伺候公子端茶递水也是微微懂得的。”卿娘有些谨慎的低头应着。

    “哦,原来爷的心肝懂得这么多啊!”暧昧的声线传来,热的卿娘耳红得可怕。“可这乖乖美人给爷做丫鬟到底是委屈了,爷哪里舍得,不若给爷做个姨娘,好好伺候爷?”

    做个姨娘,好好伺候他?卿娘听得心儿颤颤,这个登徒子就得劲一张好脸,看看说出的事,哪个靠谱了。卿娘越听越气,反驳起来也越发有力:“卿娘卑贱,哪里配为爷姨娘。”

    干干脆脆道出的一句话,硬是让还是好颜色的傅起鸣收起了脸色。“哦,那我们卿娘要如何,不成我们傅家真的穷却至极,还缺得了几个丫鬟。再者,这般柔弱,是来当丫鬟伺候爷呢?还是爷反过来伺候丫鬟?”

    音儿越来越低,也越发着暧昧,热热的呼吸打在卿娘耳处,逼得这未经人事的小娘子移开了脸儿。但她虽躲得了男人的亲近,却避不开这阵阵的暧昧气息。

    “反正卿娘不做妾。”这般声儿一出,周围静止了,空气都像不会流动般,永久的停在了此处。倒是这好颜色的公子哥,没有气恼,甚至极好脾气的笑了起来:“不做妾?原来卿娘,竟是想做我的正妻?”

    卿娘不应声,只是抬起水沁般的眸子怔怔的看着男人。是以,傅起鸣原本还起着嘲弄的念头瞬间便歇了下来。他也说不出一二,就是,此刻的卿娘,乖软的让他心疼,恨不得狠狠抱着爱抚一般。

    卿娘不愿做妾,但傅起鸣却不能让人做自个主妻。他到底是有身份的人,哪里得红楼里出来的人给他做妻,这不叫人笑掉了大牙。但是现今个,又馋这小娘子得很。于是干脆地,傅起鸣动了些歪脑筋。

    不是不愿吗?爷倒要看看,待你这小娘子进了那牢狱,是否会来求着爷纳你。

    这般想着,傅起鸣勾起了唇角。

    也不知他是如何合计的,总之,不过半晌,衙门突然来人,叫着那卿娘是黑户,且害死了红楼里的那两个护卫,死命要弄到衙门去审问。傅起鸣搁一旁没有出声,任着卿娘自己解决。

    再说这卿娘,第一句便是冤枉,可这衙门哪里信得这空口白言。好,你这个小娘子不是叫着冤枉吗?那给出个证来,给个度牍啊!再者,这小娘子用银簪杀死两名护卫时,周围可都是人证的。

    于是,卿娘瞬间便顿住了。小娘子抬了抬眸,可怜巴巴的望着傅起鸣,但傅起鸣只抱歉地笑了笑,作无奈状地瞥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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