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看着就是个气质干净的大学生。一头顺服的银发，浅蓝色瞳孔，皮肤尤为白皙。冷脸直视前方，白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
我注意到他的眉毛长得很秀气，整个人温吞又明亮，像白开水，起初不打眼，但细看五官，挑不出一点错来。
他确实是整张屏幕上最好看的男人。就是漂亮得有点不近人情。
奇怪的是，我确信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却莫名感到十分熟悉。我本想大声拒绝，但一想到见到的人是他，又生出几分好奇心来。
屋外的音乐早就被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门遮盖住，但我的心跳似乎仍在余韵中怦然作响。
我想亲眼看一下他。
服务员应声出了门，真珠没管我，把包和大衣挂到一旁衣架上，径自在房间里转悠，显然这个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
大屏幕很快熄灭了，但落地灯和四周的柔光射灯都被打了开，昏黄灯光之下，一切显得宁静安逸。
我才把包放下时，门被敲响。
真珠连忙躺到单人位的真皮沙发上，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姿势，才喊道：“进。”
服务员带着两名男子走进来，那两人个头差不多高，穿着统一的衬衫西服，在沙发前并列站好，然后一起鞠了一躬：“老板们晚上好。”
两人抬起头来，双眼直视前方，任凭真珠和我观瞻，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我真是太佩服真珠的审美了。
她是怎么做到从一群人中挑除了完全极端的两个人的？
左边那个应该是5号，看着高大威猛，眼神凌厉，长得十分不好惹，特别是脸上左眼角处有一块疤痕，乍一看跟被人打出的淤青似的。头发剃得极短，两侧都能看到青茬。膀子很壮，把西装崩得紧紧的，感觉一拳砸到墙上就能一个坑……
右边呢，与照片上大差不差，就是一张冷脸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我转头对真珠小声说：“你确定要5号？他不会动动指头就把人给捏死吧？”
真珠小声答：“你懂什么？我来之前做过功课的，他们家5号是王牌。属于必点，不能错过的那种。至于那个7号，”她冲我暧昧一笑，“我还不知道你这个颜控？不过服务不好别怪我啊，这小哥我在点评里没见着。”
“要不你就给自己点吧……”我犹豫着回过头来，不期然对上那双晶莹剔透的蓝眼睛，突然失了声。
他直直看着我，面无表情，对上我的视线时，眸光微闪，再自然不过地转到一边去。
“别啊，今天我掏钱，千万别扫兴啊。”真珠一把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说把我摁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
5
鬼知道我是怎么接受了这一切。
为了做个不扫兴的朋友，我强行说服自己，像个玩偶似的任人摆弄。
旁边真珠跟5号不知怎么就聊得热火朝天，搞得我想跟她说话都插不上嘴。
等到回过神来时，我的双脚已经浸在温热的水里，有一双宽大的手包裹上来，握着我的脚心轻轻揉捏。
我长到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跟异性有这样诡异的亲密接触。登时浑身汗毛竖起，整个人腾的一下坐起来：“哎，那个……”
“老板是第一次来吗？”7号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要是喜欢的话，还可以办卡。”
他很快将我的双脚从水中捧出来，拿干毛巾仔细擦拭干净，连脚趾缝都没放过。他的指腹实际有些粗糙，刮在肌肤上明显有粗砺的感觉。但不是惹人讨厌的那种。
我说：“我应该不太需要……啊！”
脚掌处忽然传来一阵酸痛，我用力抓住沙发扶手，开始头冒冷汗。
“对不起……我是不是力气有点大了。”7号慢吞吞地说，慢慢放轻了顶我脚掌的力道，“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好些？”
“好多了，谢谢。”我僵硬地回答，看了一眼身旁的真珠。她已经戴上了蒸汽眼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跟升天了似的。
我只好回过头来，仰面朝天，闭目装死，任凭7号折腾我的双脚。
说实话，我这阵子走路还挺多的。因为要做竞品调研报告，最近几乎快跑遍了整个临空市。每天手机上的运动步数都是2万打底。
这会子被人捏着惨遭蹂躏的脚，只觉得哪哪都痛。
身体也不自主地跟着扭动。
“客人哪里不舒服吗？”7号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正在往自己手上挤免洗消毒液，来回揉搓，摇了摇头：“还好啦，就是我第一次接受这种足底按摩，有点不太适应而已。”
他唔了一声，径自站起。我的目光随他移动，看他走到门边的零食区，拿起一只乳白色茶杯，捣鼓了一阵。
很快他走回来，将那茶杯递到我手边：“尝尝看。”
我接过来，茶杯杯壁的温度是刚刚好不会很烫的热，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很暖心。我用两只手一起捧住那茶杯，轻嗅一下。
是牛奶、茶叶混着蜂蜜的甜香味。
其实我一向不喜欢喝太甜的东西，因为很容易腻。但是尝了一口，却意外的很好喝。一切都匹配得刚刚好，茶的清香与涩感，完美地中和了蜂蜜与牛奶的浓郁。
回味完毕后，我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还不错？”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7号一直在旁边没动，一直望着我，好像专程在等我的评价。
“嗯，”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对他笑了笑，原来那种紧张的情绪也没那么厉害了，“很好喝，你原来这么会调奶茶啊。”
“只会这一种而已。”
7号似是放下心来，坐回去继续帮我揉捏脚腕。
“这是蜂蜜牛乳茶吗？我以前喝过一次，7分糖都甜到齁嗓子，就再没点过了。”我感叹，“原来不是茶的问题，是因人而异。”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回过味来，怎么还有点别的意思。可我真没什么意思啊，连忙清了清嗓子：“那个……等会儿做完足疗……”
“克里斯蒂安。”
“什么？”
7号头也不抬，卖力工作：“我的名字是克里斯蒂安。”
6
这时他坐的离我更近了些，把我的右腿轻轻抬起，膝盖屈起，脚背往下压，放到自己腿上。
我：“！”这也是足疗的一部分吗？
我把茶杯放到边桌上，有点紧张地往下看。
他大腿上的热度透过布料传递过来，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过分亲昵了。我想把脚抽回来，被他反手拽了回去。
“没事小腿不用按。”我紧张地说，“我已经可以了谢谢。”
克里斯蒂安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修长的手指已经放在我的小腿肚上。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轻轻按摩起来。
我感觉他的手法就像在揉面团，哪里怪怪的。可是也不好随便质疑他，毕竟对这事我也没经验。但是毫无疑问，他手劲是真大啊。
“嘶……”
“痛吗？”
“有点啊，能不能换个地方，不要老是捏那一处。”我委婉提示。
“痛就说明你这里更需要放松，要多捏一捏才行。”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两只手在我小腿肚侧流连。
我被他捏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又往回缩腿。
大约意识到我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临界值，克里斯蒂安总算让步：“好了，我会轻一点。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长呼出口气：“我听我朋友的意思是除了足疗还有个项目，我这边做完足疗就行了，别的不用了。”
克里斯蒂安的手停了停：“要退项目是吗？”
“嗯……不是你服务不好的意思，就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个，不太适应。”
克里斯蒂安已经给我换到另外一只脚，这时一边揉一边道：“没关系。不过客人是不是经常在办公坐桌前久坐？”
“是啊，要上班嘛。”
“你的肩颈比小腿肌肉还要紧张，时间久了容易得颈椎病，如果不打算按摩的话，建议多做些肩颈运动拉伸一下——当然，那个需要你自己来动，要好好坚持才行。”
我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做这么奇怪的肢体接触，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好有道理，又有些动摇。
“所以这个肩颈按摩和推背……就是帮助放松这些肌肉的吗？”
克里斯蒂安点头。
望着他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刚才打定主意的拒绝居然说不出口了。
往后的一个小时，我没有一分钟时间不在忏悔自己被美色所迷的昏庸。这个推背按摩实在是太！痛！了！
要不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我毫不怀疑整栋楼都能听到我的惨叫声。
连隔壁昏昏欲睡的真珠都被我惊醒，一屁股坐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和克里斯蒂安。5号摸了摸自己快被震聋的耳朵，小声嘀咕：“有这么夸张吗？”
克里斯蒂安微微皱眉，无辜道：“我还没怎么使劲呢。”
我泪眼汪汪看着他：“你之前就没在活人身上练过吧？”
照片上的男人很年轻，看着就是个气质干净的大学生。一头顺服的银发，浅蓝色瞳孔，皮肤尤为白皙。冷脸直视前方，白衬衫一丝不苟地系到最上面一颗扣子。
我注意到他的眉毛长得很秀气，整个人温吞又明亮，像白开水，起初不打眼，但细看五官，挑不出一点错来。
他确实是整张屏幕上最好看的男人。就是漂亮得有点不近人情。
奇怪的是，我确信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却莫名感到十分熟悉。我本想大声拒绝，但一想到见到的人是他，又生出几分好奇心来。
屋外的音乐早就被隔音效果很好的房门遮盖住，但我的心跳似乎仍在余韵中怦然作响。
我想亲眼看一下他。
服务员应声出了门，真珠没管我，把包和大衣挂到一旁衣架上，径自在房间里转悠，显然这个地方她也是第一次来。
大屏幕很快熄灭了，但落地灯和四周的柔光射灯都被打了开，昏黄灯光之下，一切显得宁静安逸。
我才把包放下时，门被敲响。
真珠连忙躺到单人位的真皮沙发上，摆出一副老神在在的姿势，才喊道：“进。”
服务员带着两名男子走进来，那两人个头差不多高，穿着统一的衬衫西服，在沙发前并列站好，然后一起鞠了一躬：“老板们晚上好。”
两人抬起头来，双眼直视前方，任凭真珠和我观瞻，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我真是太佩服真珠的审美了。
她是怎么做到从一群人中挑除了完全极端的两个人的？
左边那个应该是5号，看着高大威猛，眼神凌厉，长得十分不好惹，特别是脸上左眼角处有一块疤痕，乍一看跟被人打出的淤青似的。头发剃得极短，两侧都能看到青茬。膀子很壮，把西装崩得紧紧的，感觉一拳砸到墙上就能一个坑……
右边呢，与照片上大差不差，就是一张冷脸有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意思。
我转头对真珠小声说：“你确定要5号？他不会动动指头就把人给捏死吧？”
真珠小声答：“你懂什么？我来之前做过功课的，他们家5号是王牌。属于必点，不能错过的那种。至于那个7号，”她冲我暧昧一笑，“我还不知道你这个颜控？不过服务不好别怪我啊，这小哥我在点评里没见着。”
“要不你就给自己点吧……”我犹豫着回过头来，不期然对上那双晶莹剔透的蓝眼睛，突然失了声。
他直直看着我，面无表情，对上我的视线时，眸光微闪，再自然不过地转到一边去。
“别啊，今天我掏钱，千万别扫兴啊。”真珠一把抓住我的手，不由分说把我摁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
5
鬼知道我是怎么接受了这一切。
为了做个不扫兴的朋友，我强行说服自己，像个玩偶似的任人摆弄。
旁边真珠跟5号不知怎么就聊得热火朝天，搞得我想跟她说话都插不上嘴。
等到回过神来时，我的双脚已经浸在温热的水里，有一双宽大的手包裹上来，握着我的脚心轻轻揉捏。
我长到这么大，生平第一次跟异性有这样诡异的亲密接触。登时浑身汗毛竖起，整个人腾的一下坐起来：“哎，那个……”
“老板是第一次来吗？”7号温和的声音随之响起，“要是喜欢的话，还可以办卡。”
他很快将我的双脚从水中捧出来，拿干毛巾仔细擦拭干净，连脚趾缝都没放过。他的指腹实际有些粗糙，刮在肌肤上明显有粗砺的感觉。但不是惹人讨厌的那种。
我说：“我应该不太需要……啊！”
脚掌处忽然传来一阵酸痛，我用力抓住沙发扶手，开始头冒冷汗。
“对不起……我是不是力气有点大了。”7号慢吞吞地说，慢慢放轻了顶我脚掌的力道，“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好些？”
“好多了，谢谢。”我僵硬地回答，看了一眼身旁的真珠。她已经戴上了蒸汽眼罩，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跟升天了似的。
我只好回过头来，仰面朝天，闭目装死，任凭7号折腾我的双脚。
说实话，我这阵子走路还挺多的。因为要做竞品调研报告，最近几乎快跑遍了整个临空市。每天手机上的运动步数都是2万打底。
这会子被人捏着惨遭蹂躏的脚，只觉得哪哪都痛。
身体也不自主地跟着扭动。
“客人哪里不舒服吗？”7号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睛，看到他正在往自己手上挤免洗消毒液，来回揉搓，摇了摇头：“还好啦，就是我第一次接受这种足底按摩，有点不太适应而已。”
他唔了一声，径自站起。我的目光随他移动，看他走到门边的零食区，拿起一只乳白色茶杯，捣鼓了一阵。
很快他走回来，将那茶杯递到我手边：“尝尝看。”
我接过来，茶杯杯壁的温度是刚刚好不会很烫的热，没来由的让人觉得很暖心。我用两只手一起捧住那茶杯，轻嗅一下。
是牛奶、茶叶混着蜂蜜的甜香味。
其实我一向不喜欢喝太甜的东西，因为很容易腻。但是尝了一口，却意外的很好喝。一切都匹配得刚刚好，茶的清香与涩感，完美地中和了蜂蜜与牛奶的浓郁。
回味完毕后，我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还不错？”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7号一直在旁边没动，一直望着我，好像专程在等我的评价。
“嗯，”我毫不犹豫地点头，对他笑了笑，原来那种紧张的情绪也没那么厉害了，“很好喝，你原来这么会调奶茶啊。”
“只会这一种而已。”
7号似是放下心来，坐回去继续帮我揉捏脚腕。
“这是蜂蜜牛乳茶吗？我以前喝过一次，7分糖都甜到齁嗓子，就再没点过了。”我感叹，“原来不是茶的问题，是因人而异。”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回过味来，怎么还有点别的意思。可我真没什么意思啊，连忙清了清嗓子：“那个……等会儿做完足疗……”
“克里斯蒂安。”
“什么？”
7号头也不抬，卖力工作：“我的名字是克里斯蒂安。”
6
这时他坐的离我更近了些，把我的右腿轻轻抬起，膝盖屈起，脚背往下压，放到自己腿上。
我：“！”这也是足疗的一部分吗？
我把茶杯放到边桌上，有点紧张地往下看。
他大腿上的热度透过布料传递过来，莫名让人觉得有些过分亲昵了。我想把脚抽回来，被他反手拽了回去。
“没事小腿不用按。”我紧张地说，“我已经可以了谢谢。”
克里斯蒂安像是没听到我的话，修长的手指已经放在我的小腿肚上。从下到上，又从上到下轻轻按摩起来。
我感觉他的手法就像在揉面团，哪里怪怪的。可是也不好随便质疑他，毕竟对这事我也没经验。但是毫无疑问，他手劲是真大啊。
“嘶……”
“痛吗？”
“有点啊，能不能换个地方，不要老是捏那一处。”我委婉提示。
“痛就说明你这里更需要放松，要多捏一捏才行。”他一本正经地说着，两只手在我小腿肚侧流连。
我被他捏得冷汗都要流下来了，又往回缩腿。
大约意识到我的承受能力已经到达临界值，克里斯蒂安总算让步：“好了，我会轻一点。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长呼出口气：“我听我朋友的意思是除了足疗还有个项目，我这边做完足疗就行了，别的不用了。”
克里斯蒂安的手停了停：“要退项目是吗？”
“嗯……不是你服务不好的意思，就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个，不太适应。”
克里斯蒂安已经给我换到另外一只脚，这时一边揉一边道：“没关系。不过客人是不是经常在办公坐桌前久坐？”
“是啊，要上班嘛。”
“你的肩颈比小腿肌肉还要紧张，时间久了容易得颈椎病，如果不打算按摩的话，建议多做些肩颈运动拉伸一下——当然，那个需要你自己来动，要好好坚持才行。”
我本来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做这么奇怪的肢体接触，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好有道理，又有些动摇。
“所以这个肩颈按摩和推背……就是帮助放松这些肌肉的吗？”
克里斯蒂安点头。
望着他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刚才打定主意的拒绝居然说不出口了。
往后的一个小时，我没有一分钟时间不在忏悔自己被美色所迷的昏庸。这个推背按摩实在是太！痛！了！
要不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我毫不怀疑整栋楼都能听到我的惨叫声。
连隔壁昏昏欲睡的真珠都被我惊醒，一屁股坐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我和克里斯蒂安。5号摸了摸自己快被震聋的耳朵，小声嘀咕：“有这么夸张吗？”
克里斯蒂安微微皱眉，无辜道：“我还没怎么使劲呢。”
我泪眼汪汪看着他：“你之前就没在活人身上练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