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你应该根本就没想过还会再见到我吧。”他一声轻笑，心情倒是不错，因为追踪了月余的苍柠终于出现在眼前。
“我还活着，你应该很失望。”
虽然月中楼的遇袭并不是苍柠所策划的，但以这几千年来的针锋相对的关系，他没死苍柠的确很失望。
“失望是有的。但你没死，感觉魔界还有得救。”苍柠实事求是的回答：“魔尊与战神决斗之事是我一手促成。但伏击魔尊之事我并不知晓。”
她不说还好，一说月中楼杀意大涨。他可不是溶月城中那一队底层士兵，是跟着魔尊推翻旧魔界的中流砥柱，在仙魔大战中率领着魔界主力。在纯武力上，苍柠对上他没什么胜算。
月中楼也没打算听苍柠废话，这些年里他已经体会到了苍柠的狡诈。
“巧言令色，拿命来！”
他没有让手下出手，想要自己取苍柠性命。双手一翻，一对银弯刀已经出现，虽未沾血却已是煞气逼人。
苍柠本就处于下风，又没有兵刃，只能双手阻挡。只是遇上的是月中楼，便没办法向对城中士兵那般毫发无损的空手接白刃。
此刻刚刚触及刀，只觉得周遭风都变成了利刃，割裂了衣衫和血肉。
飞溅的血液沾入了眼中，苍柠一个不查，又差点挨下一刀，堪堪躲去，却被刀风震出去，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胸口一股腥甜被苍柠咽了下去。
照面两招，苍柠全然没有之前的淡然，狼狈至极。
“我入魔界之时，曾与魔尊定下主仆之契。若非如此魔尊岂非信我？若我谋害魔尊，此刻已是万蚁噬心而死。”
可月中楼并不信她。以苍柠的机警，能放任主仆之契这样的大雷在自己身上？
“我不信你，苍柠，我不信你。”他对苍柠嗤之以鼻，握紧了手上的刀。
见者他无动于衷，提刀直冲而来。苍柠只能抬手用法术化盾抵挡，可在碰到弯刀的时候就裂开了。
裂开的法术四散，却没有就此消失。
“似真似假，镜花水月！”
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敌人。
这句话没有错。月中楼是知道苍柠绝对不可能就此束手就擒的，苍柠也知道月中楼不会听她任何话会竭尽全力杀死她。
利用这份急切，她摆了月中楼一道。
当然，月中楼虽然不擅长对付幻术这种东西，但实力高出她一大截。这东西挡不了她太久，她只能快点跑。
在走之前，看见了被押住的两兄妹，想来是路上被月中楼抓住了来问她的行程的。
苍柠无权对寻求生存的弱小进行指责，撤了他们两的幻术，但没再和他们说话，转身离去。
可还未走出一步，只觉得后腰一凉。
“对不起。我要给我妹妹，寻求一个出路。”
那柄她送的匕首，插进了她自己的身体。
因着男孩儿不够高，并没有扎进要害，却扎得够深，血流如注。苍柠虽一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但若不及时止血，必死无疑。
可她对医术并不精通。
此刻前是狼后是虎，苍柠不敢停留，一掌打在男孩胸口，伸手拔掉了扎在后腰上的断刃。
竟然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都这种情况了，逃不掉了，她知道的。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逃跑已经是最下策，她必须要考虑其他方法。
苍柠的幻境比月中楼想象得还要棘手，原本以为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但没想到她还在原地，鲜血已经渗入了地面的石子里。
而一旁的男孩倒在一旁捂着胸口，女孩似是不能接受这个场面，一会儿叫着哥哥，一会儿蹲在苍柠的面前，直说着对不起。
光这一看，大约就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他太了解苍柠了，知道她的妇人之仁，多半是被人阴了。不过如今正好，她跑不了了。
男孩支撑着起身，拿起了那柄断刃，跪在了月中楼面前：“还请左统领给我兄妹二人一条生路。”
他在用苍柠做投名状。在看见外面的贫瘠和慌乱之后，他懂得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生存之道。
而月中楼是他如今能够遇见份量最大的人物。
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月中楼此刻才正视了眼前这个小崽子，是个狠角色，但一身反骨，不好驾驭。
“说起来，她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好歹在城中救你一命。我这里不收墙头草白眼狼。”月中楼向来看中忠诚两个字，甚至于他和苍柠的矛盾便来源于苍柠对魔界魔尊岌岌可危的忠诚。
男孩抬头看了月中楼一眼，没有对他的话感到惊讶，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太地道，但他向来是没有后路的。
“我知我忘恩负义，可也算是阻止了魔界叛徒出逃。就算左统领不认为这是弃暗投明，我愿以我性命相证，换取我妹妹一个前程。”
月中楼的弯刀架在他脖子上，男孩直盯着他的眼睛，恐惧得颤栗，却又强撑着不倒下。
良久之后，得到了一个允字。
只是这刀还未落下，月中楼只觉得一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低头一看，竟然是苍柠。她被那女孩搀扶着，可那女孩力气不大，是把她拖到此处，血流了一地，正如苍柠和月中楼初见那次。
他一时忘了，苍柠虽离死不远，但终究还没死。
每次她都差点死了，却每次都还没死，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先成全你。”相比之下，还是苍柠活着更让人寝食难安一些。
弯刀偏了刃，向着苍柠而来。
她本不打算再救男孩，但她不信任月中楼真的会善待女孩。希望这次她少见的圣母心不会再一次落空。
“魔尊还活着。”
刀离皮肉不过一寸，却生生停住。
“魔尊……还活着。”
说到此处，苍柠已经觉得足够了。在看见月中楼怀疑和震惊交杂的表情之后，她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苍柠！”
月中楼收了刀，蹲下身去直接给了她一耳光，确定人是晕了过去，只觉得一口气在喉间不上不下哽得人心口疼。
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死了死不得，活着又难消他心头之恨！这几千年他过得这么憋屈全败苍柠所赐！这次又是这样！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月中楼：苍柠不能死。
仅仅因为她晕过去前的一句话，她纯属拿捏到了月中楼，知晓魔尊之事对于他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
“军医！”月中楼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把人就活！”
“是。”
随即，月中楼将眼神放在了这对兄妹身上。这对兄妹若只留一个，无论是哪一个另外一个都会产生仇恨，最好是一起杀掉或者一起丢掉。
但他手下残兵游勇太多，军医只有一个，又需要人帮把手免得把大夫累死。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少有的心慈手软。
“你们两个，去给他帮忙。”指使起这两个人来月中楼可不会有什么愧疚感，甚至还盘算着将两个人用完之后再杀掉。
都能透露苍柠的踪迹，那么也能透露出他的。月中楼的性格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除了苍柠这个杀千刀的，每次都没死成！
“原地休整。”
为了追寻苍柠的踪迹，从仙界大军手上逃脱之后他们马不停蹄回到魔界，死伤惨重又疲惫至极，全靠着一口气撑着。
但总归有撑不住的时候，是时候休息了。
“左统领，现下咱们该怎么办？”属下有人问道。
这个问题不止是下面人想过，月中楼也在考虑。平日里溶月城那几个对他颇为尊敬，可若真的看见了他手下人这幅样子，只怕会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不被人找到休养生息的地方。
戈壁往西，便是无人荒漠。
的确没什么人，月中楼土生土长的魔界人都没去过几次，更别说环境原因。水源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在遭遇了仙界大军之后，他手下很多人都受了伤无法辟谷。
但现在除了无人荒漠，他们再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月中楼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苍柠身上。
他记得，这个仙界来的叛徒是主修水系法术的。之前他还觉得她是个犟种，看不上魔界功法，不愿改练。
但如今看来，她的确在此方面有所成就。凭空变个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只需要在沙漠中寻到一片绿洲，然后等到苍柠苏醒便足够了。
想到此处，月中楼就开始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杀掉苍柠。
“我们去无人荒漠，寻找绿洲。”
“可沙漠广阔，徒步前行缺少食水，只怕是生死难料。”
月中楼看了眼身边的手下，收回了手中弯刀，黑眸中染上金色，腾空而起，没入雷云之中。随即，龙吟响彻云霄，一只巨大的龙徘徊在天际，龙口微张，口中一盏烛火随着呼吸摇曳。
烛龙盘桓一阵落入地上，看了一眼旁边的手下，示意他上来。
作为坐骑，这本是莫大的耻辱。但他们跟了月中楼一场，总不能看着他们在茫茫沙漠送死。
“得罪了。”
当龙腾空而起，无人沙漠里添了一队势力。
“我还活着，你应该很失望。”
虽然月中楼的遇袭并不是苍柠所策划的，但以这几千年来的针锋相对的关系，他没死苍柠的确很失望。
“失望是有的。但你没死，感觉魔界还有得救。”苍柠实事求是的回答：“魔尊与战神决斗之事是我一手促成。但伏击魔尊之事我并不知晓。”
她不说还好，一说月中楼杀意大涨。他可不是溶月城中那一队底层士兵，是跟着魔尊推翻旧魔界的中流砥柱，在仙魔大战中率领着魔界主力。在纯武力上，苍柠对上他没什么胜算。
月中楼也没打算听苍柠废话，这些年里他已经体会到了苍柠的狡诈。
“巧言令色，拿命来！”
他没有让手下出手，想要自己取苍柠性命。双手一翻，一对银弯刀已经出现，虽未沾血却已是煞气逼人。
苍柠本就处于下风，又没有兵刃，只能双手阻挡。只是遇上的是月中楼，便没办法向对城中士兵那般毫发无损的空手接白刃。
此刻刚刚触及刀，只觉得周遭风都变成了利刃，割裂了衣衫和血肉。
飞溅的血液沾入了眼中，苍柠一个不查，又差点挨下一刀，堪堪躲去，却被刀风震出去，后退几步才勉强站稳了脚跟。
胸口一股腥甜被苍柠咽了下去。
照面两招，苍柠全然没有之前的淡然，狼狈至极。
“我入魔界之时，曾与魔尊定下主仆之契。若非如此魔尊岂非信我？若我谋害魔尊，此刻已是万蚁噬心而死。”
可月中楼并不信她。以苍柠的机警，能放任主仆之契这样的大雷在自己身上？
“我不信你，苍柠，我不信你。”他对苍柠嗤之以鼻，握紧了手上的刀。
见者他无动于衷，提刀直冲而来。苍柠只能抬手用法术化盾抵挡，可在碰到弯刀的时候就裂开了。
裂开的法术四散，却没有就此消失。
“似真似假，镜花水月！”
最了解自己的永远是敌人。
这句话没有错。月中楼是知道苍柠绝对不可能就此束手就擒的，苍柠也知道月中楼不会听她任何话会竭尽全力杀死她。
利用这份急切，她摆了月中楼一道。
当然，月中楼虽然不擅长对付幻术这种东西，但实力高出她一大截。这东西挡不了她太久，她只能快点跑。
在走之前，看见了被押住的两兄妹，想来是路上被月中楼抓住了来问她的行程的。
苍柠无权对寻求生存的弱小进行指责，撤了他们两的幻术，但没再和他们说话，转身离去。
可还未走出一步，只觉得后腰一凉。
“对不起。我要给我妹妹，寻求一个出路。”
那柄她送的匕首，插进了她自己的身体。
因着男孩儿不够高，并没有扎进要害，却扎得够深，血流如注。苍柠虽一时没有失去行动能力，但若不及时止血，必死无疑。
可她对医术并不精通。
此刻前是狼后是虎，苍柠不敢停留，一掌打在男孩胸口，伸手拔掉了扎在后腰上的断刃。
竟然在这个时候掉了链子，都这种情况了，逃不掉了，她知道的。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逃跑已经是最下策，她必须要考虑其他方法。
苍柠的幻境比月中楼想象得还要棘手，原本以为已经失去了她的踪迹，但没想到她还在原地，鲜血已经渗入了地面的石子里。
而一旁的男孩倒在一旁捂着胸口，女孩似是不能接受这个场面，一会儿叫着哥哥，一会儿蹲在苍柠的面前，直说着对不起。
光这一看，大约就知道了是什么情况。
他太了解苍柠了，知道她的妇人之仁，多半是被人阴了。不过如今正好，她跑不了了。
男孩支撑着起身，拿起了那柄断刃，跪在了月中楼面前：“还请左统领给我兄妹二人一条生路。”
他在用苍柠做投名状。在看见外面的贫瘠和慌乱之后，他懂得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的生存之道。
而月中楼是他如今能够遇见份量最大的人物。
绝对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月中楼此刻才正视了眼前这个小崽子，是个狠角色，但一身反骨，不好驾驭。
“说起来，她虽然不是什么好货色，但好歹在城中救你一命。我这里不收墙头草白眼狼。”月中楼向来看中忠诚两个字，甚至于他和苍柠的矛盾便来源于苍柠对魔界魔尊岌岌可危的忠诚。
男孩抬头看了月中楼一眼，没有对他的话感到惊讶，因为他自己也知道这事做得不太地道，但他向来是没有后路的。
“我知我忘恩负义，可也算是阻止了魔界叛徒出逃。就算左统领不认为这是弃暗投明，我愿以我性命相证，换取我妹妹一个前程。”
月中楼的弯刀架在他脖子上，男孩直盯着他的眼睛，恐惧得颤栗，却又强撑着不倒下。
良久之后，得到了一个允字。
只是这刀还未落下，月中楼只觉得一人抓住了自己的脚踝，低头一看，竟然是苍柠。她被那女孩搀扶着，可那女孩力气不大，是把她拖到此处，血流了一地，正如苍柠和月中楼初见那次。
他一时忘了，苍柠虽离死不远，但终究还没死。
每次她都差点死了，却每次都还没死，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既然你这么着急，那我就先成全你。”相比之下，还是苍柠活着更让人寝食难安一些。
弯刀偏了刃，向着苍柠而来。
她本不打算再救男孩，但她不信任月中楼真的会善待女孩。希望这次她少见的圣母心不会再一次落空。
“魔尊还活着。”
刀离皮肉不过一寸，却生生停住。
“魔尊……还活着。”
说到此处，苍柠已经觉得足够了。在看见月中楼怀疑和震惊交杂的表情之后，她放心大胆地晕了过去。
“苍柠！”
月中楼收了刀，蹲下身去直接给了她一耳光，确定人是晕了过去，只觉得一口气在喉间不上不下哽得人心口疼。
每次都是这样。
每次都是这样！
死了死不得，活着又难消他心头之恨！这几千年他过得这么憋屈全败苍柠所赐！这次又是这样！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月中楼：苍柠不能死。
仅仅因为她晕过去前的一句话，她纯属拿捏到了月中楼，知晓魔尊之事对于他来说才是最为重要的。
“军医！”月中楼的话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把人就活！”
“是。”
随即，月中楼将眼神放在了这对兄妹身上。这对兄妹若只留一个，无论是哪一个另外一个都会产生仇恨，最好是一起杀掉或者一起丢掉。
但他手下残兵游勇太多，军医只有一个，又需要人帮把手免得把大夫累死。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少有的心慈手软。
“你们两个，去给他帮忙。”指使起这两个人来月中楼可不会有什么愧疚感，甚至还盘算着将两个人用完之后再杀掉。
都能透露苍柠的踪迹，那么也能透露出他的。月中楼的性格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除了苍柠这个杀千刀的，每次都没死成！
“原地休整。”
为了追寻苍柠的踪迹，从仙界大军手上逃脱之后他们马不停蹄回到魔界，死伤惨重又疲惫至极，全靠着一口气撑着。
但总归有撑不住的时候，是时候休息了。
“左统领，现下咱们该怎么办？”属下有人问道。
这个问题不止是下面人想过，月中楼也在考虑。平日里溶月城那几个对他颇为尊敬，可若真的看见了他手下人这幅样子，只怕会把他们生吞活剥了。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不被人找到休养生息的地方。
戈壁往西，便是无人荒漠。
的确没什么人，月中楼土生土长的魔界人都没去过几次，更别说环境原因。水源是一个巨大的问题，在遭遇了仙界大军之后，他手下很多人都受了伤无法辟谷。
但现在除了无人荒漠，他们再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月中楼的视线再次落在了苍柠身上。
他记得，这个仙界来的叛徒是主修水系法术的。之前他还觉得她是个犟种，看不上魔界功法，不愿改练。
但如今看来，她的确在此方面有所成就。凭空变个水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他们只需要在沙漠中寻到一片绿洲，然后等到苍柠苏醒便足够了。
想到此处，月中楼就开始庆幸自己没有直接杀掉苍柠。
“我们去无人荒漠，寻找绿洲。”
“可沙漠广阔，徒步前行缺少食水，只怕是生死难料。”
月中楼看了眼身边的手下，收回了手中弯刀，黑眸中染上金色，腾空而起，没入雷云之中。随即，龙吟响彻云霄，一只巨大的龙徘徊在天际，龙口微张，口中一盏烛火随着呼吸摇曳。
烛龙盘桓一阵落入地上，看了一眼旁边的手下，示意他上来。
作为坐骑，这本是莫大的耻辱。但他们跟了月中楼一场，总不能看着他们在茫茫沙漠送死。
“得罪了。”
当龙腾空而起，无人沙漠里添了一队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