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初与林舟两个社恐闲来无事,便相伴着在山上绕了一大圈,等到傍晚时才回到了举办庆典的中央广场处。

    此刻天色已渐昏暗,然而青玉山上却灯火通明。顺着山路向上望去,只见宽阔的中央大道上点满了橘红色的花灯,绵延成一座通往星空的桥,鳞次栉比的庆典小摊铺,在花街上游玩嬉戏的人群,都将这寂静的夜点缀得更加热闹。

    入口处,凌初看到一座简易的祭台,支起的栏杆上挂了十几只风铃,其下挂满了写着祝福的木牌。林舟说这是用来祭奠昨日在秘境中不幸离世的十几位修士的。

    修仙之路凶险,人命并不算值钱,因此也并不会举办特别盛大的葬礼,只会挂只风铃,希望他们的灵魄能够追着风,飘往安逸的彼方,愿我们来世还能再相见。

    凌初有些悲哀,无论是对凡人而言还是对修士而言,生命都是如此脆弱,等战争开始以后,眼下她身边这些欢笑着的修士们,或许也会接二连三地死去。可就算是龙傲天男主的言璟桓,也无法制止这一切的发生。

    “呀是你呀,小丫头。”

    夹带着几分老成的萝莉音让她一下认出了来者,可这声音却是从她头顶传来的。凌初回头时,只见曲阑正坐在高大的夏渊青的脖子上,俯视着她,挥了挥手。

    “曲掌门,你好。”她同林舟一起恭敬地行了一礼。

    曲阑乐呵呵地说:“昨日后来你去哪儿了?本想找你一块庆祝来着的,我都没看见你。”

    昨日......

    凌初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忘了昨日在外头见过她的人不止清阳长老林舟,还有这曲阑。

    曲阑好歹也是一个掌门,用糊弄林舟的那一套恐怕糊弄不过去,她只好再说道:“我当时身体有些不适,就回去歇息了。”

    好在曲阑问得比较模糊,她回答得也很模糊,林舟并没有觉察到不对。

    “阑阑师尊,你认识这小道友?”身为“坐骑”的夏渊青突然开口问道。

    坏了,这体修似乎昨天也在场的来着......

    夏渊青也确实在场,五大三粗的男人横在面前就像一道大山,直直地注视着他的脸,这犀利的眼神再配上夏渊青粗犷的相貌,看得凌初冷汗直流。

    “你干嘛呢!色眯眯地盯着人小姑娘看!”

    曲阑一击手刀砍在体修的脑门上,力道大得连皮糙肉厚的夏渊青都差点没站稳身子,体修连忙抱住了脑袋,求饶道:“师尊我错了错了,这不是看这道友有些眼熟嘛!”

    凌初的青玉山制服昨日在秘境中被魔气灼得破破烂烂,于是穆显儿尽早便替她拿了一套新的淡红色裙子,加上凌初出门前稍微梳妆打扮了一番,身为直男的夏渊青许是没认出她。

    于是在所有人开口前,凌初抢先说道:“夏道友或许在开幕式上见过我,当时我被秦道友救了,闹出不少动静呢。”

    “这样啊,怪不得看着眼熟。”

    单纯的体修果然不再怀疑,尴尬地笑了笑,便被头上的曲阑吸去了注意。

    “快看!是小石头!”

    “哇还真是!石道友!”

    说着两人不顾石磐安本人相当难看的神情就追了过去。

    逃过一劫的凌初长舒一口气,可她却不敢完全放松,有的人认为她一直在秘境里,有的人以为她一直在外头,有的人以为她先在外头后想方设法进了里头,这变来变去的露馅了可还了得。

    望着眼前人山人海的花街,若是路上再遇上个什么熟人的话......

    “舟儿!”

    熟人说来就来,只不过这回喊得是林舟。

    不远处,万兽门的秋落桐肩上落着一只小仙鹤,朝着林舟挥了挥手,冲他发起了邀约:“舟儿,我们一起去街上逛逛吧。”

    师姐的提议林舟自然没理由拒绝,他转而看向了凌初,询问她的意愿。

    “我......”不安感在心中咆哮,她最烦给他人添了麻烦,便摇了摇头,“街上人太多了,我想一个人走小路去广场。”

    说着她挥了挥手,马上跑进了人来人往的花街旁,不起眼且人烟稀少的林间小道。

    今夜月明星稀,伴着远处花街上传来的熙熙攘攘的人声,这里倒像是个世外桃源。正如凌初所预料的,应该没有多少人和她一样来小路上“避难”(爬山),一路倒也再没遇见什么熟人,顺顺利利地就快到了歌舞升平的中央广场。

    只是越过最后一个转角,在路的尽头,她却“如愿以偿”地见到了熟人。

    拥有着淡蓝色的少年就站在路尽头的门洞旁,凌初走得仓促,脚步声也大,抬头时,承欢早已看了她许久。

    “嗨,承道友......”她尴尬地朝她挥了挥手。

    承欢倒是正如她所预料的毫无反应,只是出乎她意料的,从路尽头那道小门的门洞后,徐徐地走出一个人影。

    那人满头花白的银发,身子却站得笔直,举手投足间都显得风度翩翩。男人的样貌也如外表一样年轻,除开犀利的丹凤眼让他的眼神显得有些凶狠之外,总体上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

    “朋友?”男人的声音如冰雪一般薄凉。

    承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点了头:“嗯,演武会上认识的。”

    男人些许疑惑地扬了扬眉,却没再追问,只留给两人一个淡漠的背影。

    “那我先走了,欢儿,你自行在庆典上玩会儿吧。”随后消失不见。

    “师尊慢走。”承欢对着空荡荡的门洞行了一礼,回头看向了凌初,却没有说话。

    “......那是你师尊吗?”凌初尝试性地找话题。

    少年点了点头。

    “承道友这会儿也去广场么,我正好要去......”

    他又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朝门洞内的路走去。

    好尴尬......

    被三无少年弄到无计可施的凌初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少年走去,等她追上时,承欢却开了口:“凌姑娘为何从小路上来?”

    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发问,凌初没多想,回道:“因为大道上人太多了,所以便来这人少的小路了。”

    “可这便不是你们所想要的热闹么?”

    她知道啊!可被当做可疑人物抓起来比错过热闹更恐怖啊!

    “嗯......人太多会有让我有些害怕,我果然还是喜欢一些幽静一些的地方。”

    承欢没再追问下去。

    就当她以为话题结束了的时候,他却又开了口。

    “我也不擅长应对人,我正在学习。”

    学习?

    在凌初发出疑问前,他却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师尊说我很纯澈,因而显得空洞,凌姑娘懂这是什么意思么?”

    少年淡蓝色的眼瞳在月光照耀下像两颗洁白无比的宝玉,澄清而透彻,但也因此显得不像是人类的眼睛。

    “或许是在说承道友缺少正常人的七情六欲吧......”

    凌初的回答让他有些疑惑,尽管嘴角微微撇下,他的眼中却依旧没有呈现出任何情绪。

    “七情六欲......对修士的修炼而言重要么?”

    儿女情长只会影响我出刀的速度,熟悉这句老梗的凌初自然也懂这点。

    “但对人本身来说,很重要吧。”

    “......”

    承欢久久没有回话,沉默了半会儿后,便继续迈开了脚步。

    凌初并不明白他的烦恼,只是几次的接触下来,她也知道,承欢虽然对一切事都淡漠到了极点,但却是个善良的人。

    “那个,多谢承道友替我保守秘密了。”秘密当然是指她空降在他面前这件事。

    “没事。”

    少年淡然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了,好在前头的人声已越来越响亮,两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中央广场,歌舞笙箫,灯火通明,花街之上是乐园般的景象。这像极了民国时期的夜总会,广场的中央支起一个巨大的舞台,舞池上是捧着乐器唱歌跳舞的乐修们,舞池下是屡屡行行把酒言欢的修士们。这又像极了满是乐趣的游乐园,遍布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投壶、小型射靶场,甚至还贴心地为修士们搭了比武用的简易擂台。

    一些有血性的剑修在擂台上比武,精明的法修们则设了个台,比试不用法术投壶中标,佛修们聚在一块传经授道,而儒修们则是在距离入口最近的地方一起现场作诗,声音也大得很,一下吸去了凌初的视线。

    透过人群远远看去,她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单道友这诗可做得太次了一些,”诸葛乐真看着手上的竹简,不屑地评价道,“再三研读下看不出单道友有什么托意与情感,只是在陈述此秘境之行罢了。”

    单凌郁自然不会忍气吞声,他转而拿起诸葛乐真的诗,点评道:“我好歹也在尝试突破自我,诸葛道友,你诗的立意才是一尘不变,每回都是风花雪月。”

    “突破自我?”诸葛乐真勾起嘴角,传来嘲讽的讥笑,“单道友不会是在指你那会飞的卷轴吧?”

    “你!”骂人的话卡在嘴边,单凌郁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而从袋子里拿出被诸葛乐真津津乐道的卷轴,冷哼一声,挑衅地看着对面的人。

    “我这卷轴到底有没有用,诸葛乐真,你要不要亲自试试看?”

    “最后再强调一次,那个字念yue。”好不在意对方的挑衅,诸葛乐真直接从手中的竹简上幻化出一道蓝色灵力,紧接着就将竹简猛地掷向对面的儒修。

    早就料到这一步的单凌郁悠然自得地解开卷轴的绑绳,随即就将卷轴空中抛去。

    电光火石之间,卷轴在空中散开,然而锋利如刀刃的竹简却并没有穿透卷轴弱不禁风的纸面,而是被它直接击落于地面。

    紧接着,卷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诸葛乐真飞去,展开的卷面如一条白练,径直包裹住了诸葛乐真的全身,白衣儒修一时间动弹不得。

    望着倒在地上像个毛毛虫一样狼狈的诸葛乐真,单凌郁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感觉如何啊诸葛乐真,这回可知这卷轴的厉害了?”

    诸葛乐真努力地释放灵气妄图毁坏缠着他身体的白练,然而卷轴却比想象中的更为坚韧,即便是元婴修士也无法突破。

    在后辈面前丢尽颜面,他恼羞成怒,威胁道:“单凌郁,你最好快点放开我!”

    单凌郁胸有成竹地双手环胸,丝毫不畏惧地蔑视着地上挣扎的人:“诸葛道友这语气倒不像是求人的样子,你若态度好些来求我,我再考虑考虑。”

    “单凌郁!”

    一股荡然的冲击波瞬间炸开,忍耐终究到了极限,诸葛乐真瞬间调用全身的灵气,灵气在顷刻间变为一道威力不小的炸弹,一下震开了裹挟他身体的卷轴。

    “师兄!你们这回可别打了啊!”

    眼瞅着单凌郁就要不甘示弱地上前迎战,男人身后的小师弟立马拽住了他的衣袖,“师尊上回已经罚你禁闭三个月了,师兄可不能再惹师尊生气了啊!”

    “既然罚都罚了还在乎这作甚!总得让我打个爽吧!”

    两个大师兄再也不顾及师弟师妹们的劝阻,转头便扭打了在一起。霎时间,又是各种刀光剑影飘荡在空中,庆典现场一下变得混乱不堪。

    倒霉催的凌初也不知自己为何每回都能恰好荏临斗殴现场,在反应过来前,身后的承欢已朝远方抛出一颗法球,径直打落下一枚飞出场外向她飞来的竹简。

    来不及向他道谢,一股猛烈的震荡又突然袭来,凌初只觉得自己一瞬间腾在了空中,眼看就要落在地面,她却被一个宽大的身躯拥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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