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上）
距离几人的上一次会晤实在有些久远，幽暗高雅的主屋内的家具摆设其实仍保持着当年的模样，凌初却只对那副挂在主屋正前方墙壁上的那幅写着“宁静致远”的字画有略微的印象。
同那次的一样，孩童模样的黑白二人在琨羽的安排下搬来了两张会客用的小桌，并排放置于琨羽所坐的书桌的前方。
“这样说来，距离上回言道友与凌姑娘造访寒舍，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见少年少女相继落座，一脸平静的琨羽放下手中的茶盏，怡然道，“虽然比预想中的还要久一些，鄙人原以为此生无缘再见言道友了，不过好在，你最后还是来了。”
两年前的回忆随着琨羽的话慢慢爬了上来，回想起当年那个不成熟的、莽撞的自己，言璟桓惭愧地红了脸，这一次恭恭敬敬地对面前的人说道：“此次造访，在下确实是有很多事想要问您。”
“哈哈哈，言道友不必说敬语，突然如此郑重，都让鄙人有些不习惯了。”
面对琨羽带着深意的笑，言璟桓脸上的羞赧变得愈发浓重了一些，少年垂下头，认真地道歉：“那时是在下年少轻狂，冲撞了大人，望乞恕罪。”
见面前的年轻人紧接着就要站起身来鞠躬谢罪，琨羽连忙摆手制止，嘴角扬起的笑意却怎样也止不住：“言道友不必如此，鄙人和你父亲本就是往来已久的旧识，你我之间本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不如说说，你同凌姑娘此次前来，到底想问鄙人些什么？”
真相就在眼前，少年却迟疑了起来。他先是低头沉思了许久，等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了头，望见琨羽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的一刹那，他却又欲言又止。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破釜沉舟般，开口道。
“在下想知道有关我父母的所有事……”因为没什么底气，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两百年前发生在古木群山的战争，在下只知道最终的结局是妖界死伤惨重，妖王烛熠设下结界后从此便淡出了修真界，而仙魔两界也进入了暂时的休战……”
“不过，那一场战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父母一位是仙界第一的剑修，一位是魔域战神，他们两位又怎么会走到一起？仙界和魔域又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件事后来会成为仙界的耻辱不许再被提起？”
像是一旦开启便停不下来的水阀，言璟桓不断地询问着，脱出口的却不只是疑惑，还有这些年来他受过的所有冷眼、所有讽刺、所有委屈。他半魔半仙的身份，在曾经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只带给了他无限的折磨，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为什么会经历这些？
一切的源头，都要追溯到两年前的这场战争。
于是他越说越激动，到后来早已脱离了事件本身：“说到底，仙界魔界为什么要选在当时有这么多人居住的古木群山开战？是想将妖界赶尽杀绝么……可为什么一定要斩尽杀绝呢，为什么三界之间一定产生争斗呢？……”
冰凉的手背上突然覆上一阵暖意，少年越发亢奋的询问也戛然而止，他疑惑地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却发现凌初只是微笑着望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混乱的思绪因少女的存在而抚平，让困惑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短暂地停顿后，言璟桓重新看向了琨羽：“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我父母是真心相爱的么？”
他的话语在微微颤抖：“我是因为爱才诞生的么……”
面对着言璟桓的犹豫，琨羽脸上若无其事的微笑中掺杂了一些为难：“言道友的问题实在多了些，鄙人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
“不说先从那场战争开始说起吧。”
沉思片刻，他终于得出了答案。
“200年前，准确地说是203年前，因为仙魔之间矛盾日益扩大，导致了继500年前的第一次三界大战之后，第二次牵动整个三界的战争爆发。在几次大型战役后，原处于中立方的妖界却在仙魔两界的针对下死伤惨重，只好退回了位于古木群山深处的妖界领土之中，暂时退出了仙界与魔域的争斗。只是在当时，无论是仙界还是魔域都没有打算放过妖界......”
琨羽说着，脸上显出一个无奈而又讽刺的笑：“这样说来，言道友的说法也并没有错，虽然没有成文的约定，但当时的仙界与魔域，确实都想要将妖族彻底赶尽杀绝，他们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在最后一起举兵攻入了妖界。”
“而你的父母正是参与了这次剿灭行动。”
冰冷的话语凝滞了空气，一度安静下来的主屋中，久久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凌初多少也理解这些，在争斗中一旦落入下风，便会被成为他人饿虎扑食的美餐。只是，或许是因为现在仙魔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凡人的生活还算安逸，她从没想过现实会这样残酷……
良久，从震惊中略微缓过神来的言璟桓诧异道：“那妖王烛熠当年是如何将妖族保下来的呢……本就弱小的妖界根本不可能抵御得了仙魔的进攻……”
“这问题便说来话长了，这中间还涉及到了你父母的相遇......”
“我父母？”
说到这里，琨羽脸上缓和的神情终于是缓和了些：“故事要从头说的话，恐怕实在是太长了些，鄙人也无法悉数说清，不如言道友亲自去看看便是了。”
“亲自去看看……去哪里？”
琨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悠然地站起了身，从书桌之后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言道友，你应该知道，在那场战争后，妖王烛熠便设下了一个大型结界，封锁了整个妖界了吧。”
言璟桓点了点头：“知道，从那之后妖界便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
“那言道友可知道，现在的妖界怎么样了？”
少年为难地低头沉思：“妖界在那场战争就没了消息，在下也从未从师尊那儿听到过消息了......难道说！？”
思索着的话语在一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的诧异，而面前的琨羽的神情却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淡然，随即他勾了勾嘴角，随着宽大白袍的扬起，一道巨大的淡蓝色的光圈便出现在了男人的身后。
“百闻不如一见，言道友和凌姑娘不如亲自随鄙人去妖界一探究竟，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那里。”
“对了，关于言道友刚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就在男人转身准备先行进入结界的一刹那，他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少年。
“答案是，是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白光忽闪而过，周围的空间也在渐渐扭曲，短暂的晕眩过后，凌初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唯一让她感到疑惑的是，眼前仍是一片昏暗。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她幻想中的开阔的林中仙境，而是一个幽黑狭窄的洞穴。
……
和她印象中妖界该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不知这里是何处的底下洞穴，狭窄、漆黑、潮湿，四周都是黑黢黢的石壁，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阴风让初夏的空气都有些叫人不寒而栗，一片幽深中，唯有挂在石壁上的一盏盏小油灯，让凌初勉强可以看清前路。
难道说妖族的居民都是地精么……？
短暂的迟疑与不解之后，凌初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言道友？”
宁静的洞穴中，少女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琨羽大人？”
只是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小白？小黑？”
不对，黑白二人被琨羽留在宅邸看家了来着……
……
片刻的冷静过后，凌初终于接纳了眼下，在这偏僻诡异的洞穴中，只有她独自一人的这个事实。
奇怪……明明刚才她是和言璟桓一起走进来的……
不会又出了什么意外吧……她不会又和当年一样稀里糊涂穿越到魔域了吧……
没有闲暇悲叹自己的倒霉，凌初还是选择先处理眼下的困境，面前，狭窄的通道弯弯曲曲地指向一个更为深邃的尽头，一阵阵寒冷的风顺着通道扑面而来。
虽然看上去很恐怖，但这也确实是眼下唯一的路了……
左手紧了紧背在身上的弓与箭袋，右手轻轻地覆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稍许感受到了一些安全感，凌初贴着洞壁，迈步先前方走去。
宁静的通道里，一时只剩下了少女轻盈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水滴声，随着离那尽头越来越近，水滴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渐渐地，路的尽头现出了一抹幽白的光，像是揭露游戏终于通关了的指示灯，指引着她加快了脚步。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兴奋，却只有越发浓烈的恐惧。
挤过了层层岩壁中央的裂缝，去除了遮挡物后，强烈的白光迎面而来，短暂的眩晕之后，面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更开阔的空间，虽然仍处于洞穴之中，这处的溶洞却空旷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宽敞的洞穴中，坐落着各种巨大的岩石与高台，四周满是错落有致的钟乳石，在洞穴的顶部，通向地表的天花板处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外头的阳光直直地从这天窗中洒下，给这个幽暗的空间中带来了一丝微小的亮光。
别有洞天的美景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凌初却并没有心情再去欣赏。
在她踏入洞穴时的那一刻，位于洞穴中央的那块白色的、约莫快有10米高的“巨石”便就在微微地抖动，地面随其动作也开始颤抖的同时，那熟悉的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
“凌姑娘！”
发现位于洞穴下方的少女的一刹那，言璟桓惊呼出声，正拔剑准备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却被身后漫步走来的化神魔修按在了掌下。
琨羽白袍一扬，只是慢悠悠地向前伸出了左手，便使得金丹剑修整个倒在了地面上：“言道友不要急，可别把凌姑娘吓到了。”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牢牢地按在高台上，言璟桓一动也不能动，只好奋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对上琨羽若无其事的笑容：“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
“轰——”
言谈之间，中间的“巨石”终于彻底站起了身，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挪动，便激出了响彻天际的轰鸣，让整个洞穴都为之一颤。一时间，洞穴内碎石坠落，尘埃漫天，洞顶天窗上洒下的光芒直直地落在了白色“巨石”的身上，凌初这时才得以窥见，那白色的根本不是岩石，而是甲壳……
下一刻，一阵犀利的嚎叫从“巨石”的顶部传来，层层甲壳的缝隙处，怪物白色柔软的头部从全副武装的甲壳中探出，一双空灵的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落在它正下方的凌初。
白色，全身覆盖厚重甲壳，头部裸露在外……
类似的描述她似乎曾在半年前听到过……
“凌姑娘，这是皎啮龙。”
上方的高台上，琨羽慢条斯理地对着女孩介绍道：“此兽周身遍布厚重的甲壳，不仅对灵气有着极强的抗性，普通的刀剑攻击也难以攻破它的甲壳，唯一的弱点是既敏感又脆弱的头部……”
和半年前言璟桓曾和她说过的描述一模一样，出现在少女面前的，正是半年前让修士们都为之苦恼的皎啮龙。
凌初强忍着有些颤抖的嗓音，询问：“琨羽大人……这是……？”
“算是一个为凌姑娘精心准备的小测验。”
不知道为何，琨羽温柔而又稳重的嗓音在此时却让人不明觉厉，可他脸上却偏偏仍是那抹春风佛面的笑意。
“你既然决定要跟随言道友一道走今后的路，那便该有相应的觉悟与能力才是……”
“拔剑吧凌姑娘，斩下那魔兽的头颅，向言道友证明你够不够格。”
同那次的一样，孩童模样的黑白二人在琨羽的安排下搬来了两张会客用的小桌，并排放置于琨羽所坐的书桌的前方。
“这样说来，距离上回言道友与凌姑娘造访寒舍，已是两年前的事了，”见少年少女相继落座，一脸平静的琨羽放下手中的茶盏，怡然道，“虽然比预想中的还要久一些，鄙人原以为此生无缘再见言道友了，不过好在，你最后还是来了。”
两年前的回忆随着琨羽的话慢慢爬了上来，回想起当年那个不成熟的、莽撞的自己，言璟桓惭愧地红了脸，这一次恭恭敬敬地对面前的人说道：“此次造访，在下确实是有很多事想要问您。”
“哈哈哈，言道友不必说敬语，突然如此郑重，都让鄙人有些不习惯了。”
面对琨羽带着深意的笑，言璟桓脸上的羞赧变得愈发浓重了一些，少年垂下头，认真地道歉：“那时是在下年少轻狂，冲撞了大人，望乞恕罪。”
见面前的年轻人紧接着就要站起身来鞠躬谢罪，琨羽连忙摆手制止，嘴角扬起的笑意却怎样也止不住：“言道友不必如此，鄙人和你父亲本就是往来已久的旧识，你我之间本就不需要这些虚礼……不如说说，你同凌姑娘此次前来，到底想问鄙人些什么？”
真相就在眼前，少年却迟疑了起来。他先是低头沉思了许久，等到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了头，望见琨羽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的一刹那，他却又欲言又止。最后他深吸一口气，破釜沉舟般，开口道。
“在下想知道有关我父母的所有事……”因为没什么底气，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两百年前发生在古木群山的战争，在下只知道最终的结局是妖界死伤惨重，妖王烛熠设下结界后从此便淡出了修真界，而仙魔两界也进入了暂时的休战……”
“不过，那一场战争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父母一位是仙界第一的剑修，一位是魔域战神，他们两位又怎么会走到一起？仙界和魔域又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件事后来会成为仙界的耻辱不许再被提起？”
像是一旦开启便停不下来的水阀，言璟桓不断地询问着，脱出口的却不只是疑惑，还有这些年来他受过的所有冷眼、所有讽刺、所有委屈。他半魔半仙的身份，在曾经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只带给了他无限的折磨，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为什么会经历这些？
一切的源头，都要追溯到两年前的这场战争。
于是他越说越激动，到后来早已脱离了事件本身：“说到底，仙界魔界为什么要选在当时有这么多人居住的古木群山开战？是想将妖界赶尽杀绝么……可为什么一定要斩尽杀绝呢，为什么三界之间一定产生争斗呢？……”
冰凉的手背上突然覆上一阵暖意，少年越发亢奋的询问也戛然而止，他疑惑地偏头看向身旁的人，却发现凌初只是微笑着望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是的，他早就不是一个人了。
混乱的思绪因少女的存在而抚平，让困惑的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短暂地停顿后，言璟桓重新看向了琨羽：“其实我只有一个问题，我父母是真心相爱的么？”
他的话语在微微颤抖：“我是因为爱才诞生的么……”
面对着言璟桓的犹豫，琨羽脸上若无其事的微笑中掺杂了一些为难：“言道友的问题实在多了些，鄙人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了……”
“不说先从那场战争开始说起吧。”
沉思片刻，他终于得出了答案。
“200年前，准确地说是203年前，因为仙魔之间矛盾日益扩大，导致了继500年前的第一次三界大战之后，第二次牵动整个三界的战争爆发。在几次大型战役后，原处于中立方的妖界却在仙魔两界的针对下死伤惨重，只好退回了位于古木群山深处的妖界领土之中，暂时退出了仙界与魔域的争斗。只是在当时，无论是仙界还是魔域都没有打算放过妖界......”
琨羽说着，脸上显出一个无奈而又讽刺的笑：“这样说来，言道友的说法也并没有错，虽然没有成文的约定，但当时的仙界与魔域，确实都想要将妖族彻底赶尽杀绝，他们也确实是这样做的，在最后一起举兵攻入了妖界。”
“而你的父母正是参与了这次剿灭行动。”
冰冷的话语凝滞了空气，一度安静下来的主屋中，久久没有传出任何声响。
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凌初多少也理解这些，在争斗中一旦落入下风，便会被成为他人饿虎扑食的美餐。只是，或许是因为现在仙魔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凡人的生活还算安逸，她从没想过现实会这样残酷……
良久，从震惊中略微缓过神来的言璟桓诧异道：“那妖王烛熠当年是如何将妖族保下来的呢……本就弱小的妖界根本不可能抵御得了仙魔的进攻……”
“这问题便说来话长了，这中间还涉及到了你父母的相遇......”
“我父母？”
说到这里，琨羽脸上缓和的神情终于是缓和了些：“故事要从头说的话，恐怕实在是太长了些，鄙人也无法悉数说清，不如言道友亲自去看看便是了。”
“亲自去看看……去哪里？”
琨羽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悠然地站起了身，从书桌之后走到了两人的面前：“言道友，你应该知道，在那场战争后，妖王烛熠便设下了一个大型结界，封锁了整个妖界了吧。”
言璟桓点了点头：“知道，从那之后妖界便从历史舞台上消失了。”
“那言道友可知道，现在的妖界怎么样了？”
少年为难地低头沉思：“妖界在那场战争就没了消息，在下也从未从师尊那儿听到过消息了......难道说！？”
思索着的话语在一瞬间变成了难以置信的诧异，而面前的琨羽的神情却是一副不出所料的淡然，随即他勾了勾嘴角，随着宽大白袍的扬起，一道巨大的淡蓝色的光圈便出现在了男人的身后。
“百闻不如一见，言道友和凌姑娘不如亲自随鄙人去妖界一探究竟，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都在那里。”
“对了，关于言道友刚才问的最后一个问题。”
就在男人转身准备先行进入结界的一刹那，他却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少年。
“答案是，是的，他们是真心相爱的。”
白光忽闪而过，周围的空间也在渐渐扭曲，短暂的晕眩过后，凌初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唯一让她感到疑惑的是，眼前仍是一片昏暗。睁开双眼，看到的不是她幻想中的开阔的林中仙境，而是一个幽黑狭窄的洞穴。
……
和她印象中妖界该有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不知这里是何处的底下洞穴，狭窄、漆黑、潮湿，四周都是黑黢黢的石壁，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阴风让初夏的空气都有些叫人不寒而栗，一片幽深中，唯有挂在石壁上的一盏盏小油灯，让凌初勉强可以看清前路。
难道说妖族的居民都是地精么……？
短暂的迟疑与不解之后，凌初终于意识到了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言道友？”
宁静的洞穴中，少女小心翼翼地出声询问。
“琨羽大人？”
只是她并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小白？小黑？”
不对，黑白二人被琨羽留在宅邸看家了来着……
……
片刻的冷静过后，凌初终于接纳了眼下，在这偏僻诡异的洞穴中，只有她独自一人的这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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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又出了什么意外吧……她不会又和当年一样稀里糊涂穿越到魔域了吧……
没有闲暇悲叹自己的倒霉，凌初还是选择先处理眼下的困境，面前，狭窄的通道弯弯曲曲地指向一个更为深邃的尽头，一阵阵寒冷的风顺着通道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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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紧了紧背在身上的弓与箭袋，右手轻轻地覆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稍许感受到了一些安全感，凌初贴着洞壁，迈步先前方走去。
宁静的通道里，一时只剩下了少女轻盈的脚步声，还有隐隐约约的水滴声，随着离那尽头越来越近，水滴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渐渐地，路的尽头现出了一抹幽白的光，像是揭露游戏终于通关了的指示灯，指引着她加快了脚步。
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兴奋，却只有越发浓烈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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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所及之处，是一个更开阔的空间，虽然仍处于洞穴之中，这处的溶洞却空旷得像是另一个世界。宽敞的洞穴中，坐落着各种巨大的岩石与高台，四周满是错落有致的钟乳石，在洞穴的顶部，通向地表的天花板处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外头的阳光直直地从这天窗中洒下，给这个幽暗的空间中带来了一丝微小的亮光。
别有洞天的美景就这样出现在眼前，凌初却并没有心情再去欣赏。
在她踏入洞穴时的那一刻，位于洞穴中央的那块白色的、约莫快有10米高的“巨石”便就在微微地抖动，地面随其动作也开始颤抖的同时，那熟悉的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
“凌姑娘！”
发现位于洞穴下方的少女的一刹那，言璟桓惊呼出声，正拔剑准备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却被身后漫步走来的化神魔修按在了掌下。
琨羽白袍一扬，只是慢悠悠地向前伸出了左手，便使得金丹剑修整个倒在了地面上：“言道友不要急，可别把凌姑娘吓到了。”
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压力牢牢地按在高台上，言璟桓一动也不能动，只好奋力地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对上琨羽若无其事的笑容：“你在开什么玩笑！那可是……”
“轰——”
言谈之间，中间的“巨石”终于彻底站起了身，仅仅是一个简单的挪动，便激出了响彻天际的轰鸣，让整个洞穴都为之一颤。一时间，洞穴内碎石坠落，尘埃漫天，洞顶天窗上洒下的光芒直直地落在了白色“巨石”的身上，凌初这时才得以窥见，那白色的根本不是岩石，而是甲壳……
下一刻，一阵犀利的嚎叫从“巨石”的顶部传来，层层甲壳的缝隙处，怪物白色柔软的头部从全副武装的甲壳中探出，一双空灵的双眼直勾勾地看向了落在它正下方的凌初。
白色，全身覆盖厚重甲壳，头部裸露在外……
类似的描述她似乎曾在半年前听到过……
“凌姑娘，这是皎啮龙。”
上方的高台上，琨羽慢条斯理地对着女孩介绍道：“此兽周身遍布厚重的甲壳，不仅对灵气有着极强的抗性，普通的刀剑攻击也难以攻破它的甲壳，唯一的弱点是既敏感又脆弱的头部……”
和半年前言璟桓曾和她说过的描述一模一样，出现在少女面前的，正是半年前让修士们都为之苦恼的皎啮龙。
凌初强忍着有些颤抖的嗓音，询问：“琨羽大人……这是……？”
“算是一个为凌姑娘精心准备的小测验。”
不知道为何，琨羽温柔而又稳重的嗓音在此时却让人不明觉厉，可他脸上却偏偏仍是那抹春风佛面的笑意。
“你既然决定要跟随言道友一道走今后的路，那便该有相应的觉悟与能力才是……”
“拔剑吧凌姑娘，斩下那魔兽的头颅，向言道友证明你够不够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