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试当天,各门派如约在先锋台汇合,沐乘风在主持的高台上,身边是江淮月相伴,其余参与比试的沐家庄弟子则在擂台边等候,其中包括沐瑶和孟平初。

    众人看着手中的纸签不明所以,纸签有赤黄青三种颜色,上头分别标记甲乙丙和排序号。

    纸签是在入先锋台前让参与比试的人亲自抽选的,纸签的数量刚好与比试的人数相对。

    应氏里,应洛羽是赤色甲字壹,弘枢拿的是赤色甲字拾柒,应天月拿的是赤色甲字拾肆。

    弘枢一番环顾后,向应子默禀告:“公子,在场拿到赤色的人刚好十七人,其中沐家庄一人,无意山庄两人,岩心门一人。”

    无意山庄拿到赤色甲字的其中一人是冯休年。

    应天月凑了过来,“行啊弘枢,办事真利索!只是这纸签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应天月话刚一出,沐乘风便开始宣讲比试规则。

    “大家手上的纸签,便是第一场比试的顺序,分别为甲乙丙三组,本次同以往一样,采用胜者方与败者方的对决方式,排序相邻为对手,若组别人数为阳,则每组壹字轮空至对决人数为阴。最后每组获胜的三人,进入下一轮的最终比试。”

    (奇数为阳,偶数为阴)

    应洛羽饶有意味地翻看自己手中的甲字壹,应氏的其他人也低头暗笑,仿佛已经知道了甲字组的结局。

    很快有人提出异议,“轮空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沐乘风从容回道:“输赢也有运气所在,并没有真正的公平。”

    久香偷偷在越溪耳边说话,“姐姐,我猜他们门派里绝对没有壹字。”

    越溪瞧她的调皮劲,轻弹她的脑袋,又看向还在把玩纸签的应洛羽,心想:确实是不公平。

    台上的沐乘风继续说道:“接下来进行甲字组的比试,请持赤色纸签的弟子举手示意,在场会有人协助核对排序。”

    应氏的人都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不一会儿应洛羽甲字壹,弘枢甲字拾柒的消息就传遍满场,第一个不服的人已经站了出来。

    吕非南踏上先锋台的台阶,冲沐乘风喊道:“作弊!应氏作弊!”

    沐乘风斜眼瞧了一眼,又立马转笑:“这位公子何处此言?”

    “应氏的弘枢拾柒就算了,应洛羽凭什么是甲字壹,这还有什么比的必要,我看他们定是做了手脚!”

    “吕公子!”孟平初嗓门大,把吕非南吓得身子一歪,“平白无故污蔑造谣,沐家庄可担不起这个罪名,纸签可是放在众人皆看得着摸得着的地方,照你的意思,可是所有门派都有作弊之嫌?”

    “我可没这么说!”吕非南急忙否认。

    “虽然自己没什么本事,但也别妄自菲薄啊!”应天月叉着腰喊道,“如果没看错的话,岩心门拿的几乎是青色丙字组的纸签,要我说,你们这是打算互相包庇,去争胜组的席位!”

    “你胡说八道!”吕非南此时已经气急败坏,本还打算再争论,就被凌星一把拽下台阶。

    应子默也同时将应天月拦在身后,“大家各凭本事,若是有其他人不服的尽早提出来,若是没有,就当大家对此次的规则安排无异议了。”

    众人面面相觑,但无一人再提出反对,沐乘风与应子默相视点头,便宣布比试开始。

    甲字组第一轮两两比武,大家都还心存斗志,很快第一轮结束,应天月和弘枢毫无疑问进入胜者组。

    可渐渐地开始有人发现不对劲,因为不管怎么比,到最后都会碰上应天月或者弘枢,弘枢十分从容,还算手下留情,相反应天月,兴许是因为第一次参加降妖大会兴奋过了头,小小的身板里不知藏了多少法器,一场比试下来至少亮了五六个,要不是对手早早趴下,不知还能让多少法器亮相。

    台下的人是一饱眼福了,台上她的对手早已骂骂咧咧地举手投降,谁知还被她给忽略了,差点一记铁锤砸在脑袋上,多亏赵烨西在台下放出金线牵制住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不见三小姐用百兽白玉环,那法器可有意思了。”越溪也看得起劲,双手作祈祷状,随口问了一句。

    应洛羽习惯地接过话头,“那是她的压箱宝,怎么会随意拿出来。”

    刚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也不敢回头看,尴尬地咳嗽一声,越溪悻悻地撇过脸去。

    久香和弘遇在一旁局促不安地互相使眼色,都不知这两人到底发生何事。

    无意山庄的比试方式特别,冯休年的法器是一把古琴,众人还以为他会用古琴作武器,谁知刚上擂台他便席地而坐,手指抚琴弦,一曲未结束,对手便已跪地昏迷,根本来不及看清是如何出招。

    台下原本看热闹、觉得稀奇的人,瞬间看向冯休年的眼神已经充满警惕和防备。

    有人暗暗揣测,“无意山庄甚少参加这样的场合,两个门主脾气古怪,光听用乐器作法器就已经异乎寻常,如今看来还真是诡雅异俗,玄乎!”

    应天月又一场比试完胜,其余还拿着赤色甲字纸签的弟子心中已经犹豫不决,就算侥幸胜了应天月和弘枢,最后都会碰上应洛羽,来来去去都是死路。尤其是应天月的架势让他们惴惴不安,万一负伤严重,第二场比赛等于是不战而败,得不偿失,还不如……

    “我弃权!”一个小门派的弟子举手示意沐乘风。

    沐乘风:“小兄弟,弃权可是直接淘汰了,不是进入败者组继续比试,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与其因为渺茫的机会拼死拼活,还不如全心准备决胜局,都是为了获胜,不丢脸!”

    小兄弟的一番话似乎是打开众人的觉悟,又有不少人紧随其后举手弃权。

    其他人并不惊讶,像是在意料之中,除了应天月。

    “别啊,我还没打够呢。”

    沐瑶在台下忍住笑,打趣道“应女侠,你武功高强,大家都怕你了。”

    但每组进入最终比试的只有三人,如今还剩四人,在大家还在等新的比试开始时,一人缓缓举手。

    弘枢:“我弃权。”

    除了应洛羽几人,其余应氏的人已经炸开了锅。

    周峤:“弘枢,你这是临阵脱逃,你还怕那冯休年不成!”

    “我怕的可不是冯公子,”弘枢坦然回道,举起手中的纸签,“其他人都弃权了,下一场我的对手可是三小姐,旁人不晓得,难道周公子不知道三小姐的厉害?”

    冯休年是甲字陆,按排序他的对手是应洛羽,弘枢则是要对上应天月。

    周峤一脸吃瘪,不再做声。

    弘枢收剑走下擂台回到应子默身边,两人眼神交汇又马上移开,对于弘枢的弃权,应子默眼中却是赞赏之意。

    这一幕被凌星尽收眼底,他满是戒备地观察无意山庄和应氏之间是否有不当的交流,却未找到蛛丝马迹,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两个门派私下肯定早已串通。

    黄色乙字组和青色丙字组进行得很顺利,有了甲字组的先例,弃权的弟子不在少数——遇见强硬的对手即刻弃权。

    但其中也有不少小插曲。

    黄色乙字组里,除了应子默和沐瑶,让众人更期待的是三清谷的赵烨西,一是三清谷的遭遇备受关注,二是赵烨西的器灵,那些人嘴上虽说着器灵是邪魔外道,可心里好奇得很。

    不过赵烨西让他们失望了,仅凭一把剑便拿下了比试。

    青色丙字组里,一开始众人在台下压的是岩心门的凌星,沐家庄的孟平初,还有无意山庄的戚行丰。

    但世事难料,戚行丰在前几轮比试中长箫被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劈断,人也在后退中不慎滚下擂台崴了脚,在一声声痛呼中被人抬了下去,把台上的小弟子看迷糊了,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赢的。

    最后丙字组只剩下沐家庄的孟平初,还有岩心门的凌星和吕非南。

    “哼,还说没作弊,就这玩意儿也能排前三。”应天月低头嘟囔了一句,声音不大刚好传到岩心门。

    “你说什么!”

    吕非南刚要上前,又被凌星拦下,低声警告他,“令尊的要求我们已经做到了,师父提醒你的事可别忘记,老实待着别坏了我们的计划!”

    “沐二公子,接下来如何安排?”人群中有人高声问道。

    沐乘风示意让人给胜出的九人重新抽签。

    应氏三只签,分别为一黑二白,三清谷抽到一白,沐家庄二白,岩心门一黑一白,无意山庄一黑。

    面对抽签的结果,谁也猜不透规则。

    又有人问道:“九个人,难道是又有一人要轮空?”

    “那黑白签又怎么解释,一二三……三黑六白,也对不上啊。”

    沐乘风:“各位稍安勿躁,容在下一一说明,最终的比试仍旧是胜者组和败者组两两比试,角逐最后的胜者,但此次没有轮空,而是拿到黑色纸签的三人同台比试。另外提醒,纸签可在双方共同意愿下交换,一个时辰后,第二场比试开始。”

    一番解释后,人群一片哗然,突破常规的比试方式,有人一时间没法接受,有人确实兴奋非常。

    无意山庄只有冯休年一人,若他未同其他门派交换,那他已经确定参加三人比试。

    另外两只黑色纸签,分别在应氏和岩心门,其中到底谁会站上三人比试擂台,此时无人得知。

    越溪突然觉得毛骨悚然,从之前的决赛规则,再到如今的三人同台比试,无一不是在考验人心,让众人陷入其中互相猜测。

    她看着不远处的沐乘风神色平淡地扫视众人,只觉得后脑勺被人敲击一般酸麻,不禁打了个寒颤。

    突然沐乘风的视线扫到她身上并做了停留,目光交汇的一瞬越溪退缩了,但沐乘风含笑对着她点了头,随后让江淮月推着他离开。

    暮林的方向传来一声声凄厉的鸟叫声,天色突然暗下,不少乌云慢慢聚集。

    “怎么了?”应洛羽突然问道,转而看向沐乘风离开的方向。

    越溪望着天空,回道,“好像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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