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本丸最重要的事就是出阵。

    新上任的审神者手忙脚乱地被催促着来到中庭,直到启动阵法的前一刻,她还在犹疑不定地和狐之助确认出阵的人选。

    即使已经遗忘了过去的记忆,但是琉璃脑中的常识告诉她——儿童是需要保护的。

    为了凑齐一整队出阵队伍,她在加州清光的帮助下,锻造并且唤醒了五名新的刀剑付丧神。

    如果说加州清光算得上是高中生的话,那么其他五名付丧神则是三名小学生,一名国中生加上一名青年的组合。

    唯一年长的付丧神神色倨傲,他身披金色的铠甲,体态修长,紫色的长发如同锦缎,他只立在那,便如某种高贵的宝石一般耀眼夺目。

    “我是蜂须贺虎彻。希望你不要把我和赝品混为一谈。”他冷淡地说。

    赝品是指......?琉璃心想也许这是审神者必备的某种常识,没有掌握就无法和付丧神们交流,所以她听不懂也是正常。

    比起这位,其他几位外表年幼的付丧神就要活泼得多。

    今剑,五虎退,药研藤四郎和堀川国广。

    前两者是琉璃最先唤醒的付丧神,都是如同幼童般天真可爱的外表。今剑很是活泼,一直蹦蹦跳跳,明明脚下踩着高高的木屐,但举止行动却如飞鸟般轻盈。

    五虎退则羞涩腼腆,小声地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后便红着脸退下了,他的五只老虎和主人相反,非常热情,一下子扑进了琉璃的怀里。

    “小虎!”五虎退慌慌张张地抬头,看着审神者被老虎淹没。幸好审神者的脸上只有惊讶没有嫌弃,这让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点,小声地劝哄老虎们离开。

    “大将,没事吧?”黑色短发的男孩沉稳地双手各捞出了一只老虎,回身递给急得团团转的五虎退,“我是药研藤四郎,和兄弟们一起,以后就请多多关照了。”

    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可靠的气息,明明外表还是个孩子,却给了琉璃一种可以尽情依靠他的错觉。琉璃认真地点头,这位短刀付丧神也微笑起来,那双眼睛好像紫水晶般澄澈。

    狐之助:“琉璃大人可不要小瞧短刀们啊,作为刀剑男士,他们毫无疑问是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呢。”

    “嗯嗯,就是如此,”另一位少年气满满的付丧神插话,“我是绝对不会辱没兼先生的名声的!”

    堀川国广气势颇足地如此宣称着。

    蜂须贺虎彻不甘落后:“虎彻正品的荣耀,我自然也会捍卫。”

    “我是在战场上长大的,大将请尽情使用我吧。”

    “老虎们,也想帮助审神者大人......”五虎退怯生生地说。

    提到关于战场的话题,刀剑付丧神们都活跃了起来,就算是看上去胆小的五虎退也对战场十分熟悉模样。等待已久的加州清光忍不住开口了,“真是的,”他撒娇似地埋怨道,“可不能忘记我哦。”

    琉璃觉得自己似乎更了解了一些加州清光,虽然外表已经是个少年,但他心里其实还是个小孩子。

    她想到这,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正巧和付丧神看向她的目光撞上了,渴望关爱的付丧神立刻得意地扬起了嘴角。

    对于审神者这种能看出她的关心的举动,加州清光很难控制不让自己的兴奋表现出来,毫无疑问,审神者关心着他,这个事实让他难以平静。

    得到主人的关心疼爱,这就是他为之努力的全部目的。

    “在出阵之前我还有一些疑问,”药研突然说,“大将,也要跟我们一起去战场吗?”

    琉璃一愣:“欸,难道不是这样吗?”

    药研的话让其他付丧神纷纷反应过来,蜂须贺虎彻皱着眉,低头去问狐之助:“审神者也需要和我们一起上战场?”

    并非所有刀剑都是实用刀,有不少刀剑因为名贵的价值或者独特的意义被收藏从而远离战场。

    此外,短刀多用于护身,常常被大名或者后宅女性贴身佩戴,他们的主人们通常一生也没有机会使用他们,短刀付丧神们对于战场往往也一知半解。

    不过虽然是短刀,但是五虎退和药研的主人都是将军,今剑更是武将的爱刀,唯一实战经验少或者根本没有的大概只有蜂须贺虎彻了,作为刀派名门的作品,绝大多数时间他都是被精心收藏着。

    收藏他的主人们不会亲自上战场,自然有家臣护卫。蜂须贺虎彻习惯了主人们端坐在后方的情形。

    ......结果现在居然被藤四郎家的短刀比下去了,对于审神者的关心他自认绝不逊于任何一人!

    “战场危险,审神者大人可以在本丸等待我们凯旋,没有必要前去。”蜂须贺虎彻严肃地说。

    “嗯嗯,审神者大人有什么经验吗?”堀川国广问道,“身为主君,可是必须要了解战场的。”

    堀川国广虽然也是出身名门的刀剑,但是他的主人却是平民子弟,是毫无疑问的战场战场长大的付丧神。

    “从小到大参加过十几场运动会算吗?”琉璃谨慎地回答,今剑听见了立刻问她“运动会是什么?是什么比武大会吗?”,“不,不是,只是人们为了强身健体进行的体育比赛,长跑游泳和羽毛球之类的。”

    药研冷静地概括:“也就是完全没有经验。”

    “大将,你的安危才是我们最关心的事情。”

    “可是,可是......可是我完全做不到看着你们去战场让我一个人留在本丸啊。”

    在答应狐之助成为审神者的那一刻,琉璃就已经做好了觉悟——为了保护自己的世界,哪怕是要上战场杀/人也无所谓。

    就算在听到狐之助说她要对抗的并非人类时她松了一口气,但是这不代表在付丧神们试图保护她,把她安置在后方时她会接受。

    “在成为审神者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我要和你们共同进退。”

    “我不是把你们当成武器,你们对我来说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一个普通人或许会成为付丧神的累赘,但是琉璃会努力适应这一切,就算开始会恐惧会害怕会退缩,但是她会适应的。

    “如果大将希望的话,一切就交给我吧。”

    “嗯!”琉璃直接蹲下抱住她的短刀付丧神。药研的神色第一次失去了镇定,审神者的热情让他以往的经验都失去了作用,只能看着审神者搂住他,然后把脸贴上他的脸。

    “大,大将......”他干巴巴地说。

    “谢谢你,药研。”

    “咳咳,琉璃大人,”狐之助感慨道,“您在某些方面真是天赋异禀呢。”

    其他五个付丧神的目光已经要把药研藤四郎的身上戳出一个洞来啦。

    但是就算如此,药研也没有退开,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和审神者亲近的这一小段的时光,无比自然地回抱住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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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时间溯行军的战场并非传统印象中两方军队们在平原上厮杀,血流千里,死战不退。刀剑付丧神们的角色更类似物语中的忍者,以小股的精锐部队出击。

    历史有着自我保护力,不属于本时代的力量进入会引起历史的排斥,因此不管是时间溯行军还是时之政府都只能精简力量,前者的目的是破坏历史,并且并不在乎部下的伤亡,行事不管不顾,后者为了维护历史,反而被束缚。

    六名付丧神和一位审神者组成的队伍,要面对一整个时代的历史毁灭者。

    “话虽如此,我们的目标所处的历史节点已经不足以对后世发展造成足够的影响了,”橘色的狐狸舔了舔自己的毛发,“时间溯行军的兵力很少,新成立的本丸很适合在此进行初战呢。”

    琉璃点头,问:“那么时间溯行军打算改变的历史是什么?”

    “——改变土方岁三战死的结果。”狐之助说。

    几乎狐之助的话尾刚落地,在场所有付丧神立刻陷入一种古怪的气氛之中。琉璃不明所以,也跟着他们的目光望去,众人目光中心,先前还满脸自信的加州清光忽然安静了下来,好像他刚巧吃下一枚又苦又涩的青果,果核堵在了嗓子眼,太酸了,让他说不出任何话。

    这,这也太快了,完全没有做好准备啊,他茫然地想,土方先生,冲田,新选组的大家......

    “土方先生?!”

    风暴中心的另一人,堀川国广别过了头。

    这个温和的制服少年几乎是难堪地避开了所有人的目光,“抱歉,我,”他单手捂住脸,声音闷闷地从指缝传出来,“非常抱歉,我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土方先生......”

    “如果让兼先生看见我这样,一定会说我很没用吧。”他勉强地开口,那双漂亮的天蓝色眼睛几乎要落下泪来。

    透过重叠的人群,琉璃的目光和他相遇,莫名的悲伤笼罩了这个少年,但他看着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不用担心我,审神者大人,他无声地说,在泪水中他的蓝眼珠闪闪发光,像是晴空下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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