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修真界的发展,修士们也逐渐发现了,原来在寰宇之内有许多不同的世界。

    有的世界很完整,有日升月落,潮起潮褪,上面繁衍着不同的种族,就如同云崔二人所在的世界一般。

    而有的世界却很混乱,譬如魔界所在之处,只有永恒的血月和瘴气。

    它们就像泡泡一样漂浮在寰宇中,时不时也会相互接触,但一般两个世界的碰撞带来的只有战争。

    其实魔界这样虽然艰难但完整的世界,在寰宇之中都是少数了。

    根据高阶修士们的探索发现,在世界之外,更多的是其它世界的碎片。

    也许是战争,也许是天灾,没人知道这样空荡荡的碎片是怎么形成的。

    但这不妨碍修士们利用它,储物袋和储物空间,都是捕捉这样的世界碎片制成的。

    那些都是细碎的,没有光和空气,一片死寂的空间,只要修行了空间能力的修士便能很容易捕获它们。

    但随着空间的增大,碎片的捕获难度便会成倍上升。

    如同眼前这样有阳光空气和少许灵力,能够容纳人类在里面生存的世界碎片,大概只有此界顶尖的修士能够捕获到。

    云氏家族作为五大主城中最大的氏族,拥有这样的传承也并非不可能。

    但是,为什么呢?

    有什么样的理由,需要将一个少女囚禁在世界的碎片之中?

    云安晴看见崔牧寒拧紧的眉头,牵起他的手对他露出安慰的笑容。

    她拉着他步入眼前打开的裂缝中,一边走一边讲起了自己的过去。

    “其实直到那天以前,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云安晴说:“从我记事起我就生活在这里,只有嬷嬷偶尔会过来带书给我,教导我功课,但随着年岁增长,她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渐渐的就只剩我一个人和一些她带来的小动物为伴。”

    崔牧寒的神识何等强大,当他踏入此地的时候便将这个碎片世界探索了一番,这个世界虽然在碎片里不算小了,但以云安晴目前的脚程来看,只需一天便可横穿整个世界。

    “抱歉,”崔牧寒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低声喃喃道:“在这么小的世界成长,很痛苦吧。”

    从小被关在这样狭窄的地方,他只要想想便觉得难受。

    没想到云安晴却笑了:“没看过外面的世界,怎么会知道自己所处之处狭小。难道蚂蚁在走出蚁穴之前,会觉得自己被桎梏吗?”

    “所以我当时并不觉得如何痛苦,嬷嬷说那是为了保护我才不许我出去,我便乖乖听话等着,满心里只盼着她来时多给我带几本书打发时间。”

    “但当我十八岁那年,一切都变了……”

    那天对云安晴来说本是平常的一天,空间中的光照,流水和微风的速度都与往常无异,她一早起来给自己做了个早餐,然后便坐在院中看书。

    突然,天边出现了一条裂缝,嬷嬷从空中跌落,她的裙摆不复以往的笔挺,一向高傲的脸上满是惊慌。

    云安晴匆忙跑过去,还未等她多说什么,对方便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跟我走——”

    说着,嬷嬷的掌心孕育着红光,想要再次打开空间的大门。

    但还没等她将裂缝唤出,眨眼之间,她的左手便化作了流沙从空中坍塌。

    嬷嬷悚然回头,目眦欲裂。

    云安晴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就见一个男人不知何时无声的出现在她们二人身后,眼神中流露出宛若痴狂的喜色。

    他连眼风都没有施舍给嬷嬷,反而一步上前拎住云安晴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大笑道:“好,好,我的好如意竟替我生了个女儿。”

    “不许提小姐的名字!”

    听到这男人口中的话,嬷嬷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举剑便朝他攻去,口中恨恨道:“你这个背主的杂种——”

    但还未攻到那人面前,随着他眼风一扫,嬷嬷的双腿也化作流沙消逝了。

    “看在你引路有功的份上,我姑且饶你一命。”男人冷冷道:“既然不会说话,那你的舌头不要也罢吧。”

    云安晴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脑子一片空白,甚至怀疑自己在一个噩梦之中。

    她僵硬的转过头,看见总是倨傲寡言的嬷嬷瘫倒在地,只身头颅躯体和右手。

    两人对上视线,嬷嬷张开嘴,流沙从她嘴角溢出。

    她看见对方张开嘴,一字一顿的说了三个字,那是——

    “对不起。”

    随着嬷嬷的话语,一道剑光闪过,竟是冲着二人而来。

    男人一手拎住云安晴的衣领,一手将剑光挥退,正要轻嗤一声,却闻到了空气中的铁锈味。

    好痛,原来这一切不是梦。

    云安晴垂头下头,她看见自己的腹上出现一个大洞,此刻正往外流着鲜血。

    原来在男人挥退的剑光之下,另有一道隐藏的剑气袭向了她,那才是嬷嬷的真实目的。

    鲜血喷涌而出,滴落在草地上,又渗透进泥土里。

    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云安晴意识很快就涣散了,模糊之中她看到整个世界亮起巨大的阵法,血色的锁链从地底浮现,将男人捆附在地,裂缝又一次展开,有身着凤袍的女人带着一堆修士从天而降,术法涌动的强光将整个空间亮得如同烈日降临。

    然后,云安晴就昏了过去。

    听到这里,崔牧寒讶然:“难道——”

    话还未说完,他又合上了嘴。

    云安晴没有悟到对方的体谅,自顾自把故事说完:“……后来我才知道,一切都是母亲的计谋。”

    浮鲸城云氏一向自诩人皇,不仅保留了许多凡间的传统,为了维持血统的甚至纯粹热衷于族内通婚,云如意便是这样嫁给当初的王太子的。

    在生下第一个女儿后,她当时的夫君继承了王位,没过多久前任帝王暴毙,云氏内斗,云如意作为傀儡被扶上了女王的位置,而当时的摄政王就是云安晴的生父。

    那个男人一路从云氏旁支的随从之位爬上来,心狠手辣,冷酷无情。

    没过多久,云如意就察觉到自己怀上了对方的孩子。

    她怕她诞下云安晴后失去了利用价值,会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斩杀。

    自从察觉到怀孕之后,云如意便声称闭关,偷偷诞下云安晴后便将她藏在破碎的世界里,以隔绝对方的探查。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修为越高越能感应命运,对方也察觉到自己或许有子嗣,一直在暗中调查。

    于是云如意就设下陷阱,用整个碎片世界布下以血亲之血开启的束缚阵,只等对方自投罗网。

    最后还是云如意棋高一着,将摄政王诱入圈套击杀,拔除了他的残余势力,彻底掌控了王位。

    谈话之间两人来到溪边,那个男人的尸体还立在那里,身上残留的灵力维持着他尸身不腐。

    他身上束缚着鲜血凝成的锁链,额头,胸口和丹田处各有一个细细的孔洞透身而出。

    他生命最后一刻的神情永远凝固在他的脸上,崔牧寒朝他看去,一时未能读出他脸上复杂的神色。

    “你看,我生父想杀了我生母,我生母杀了我的生父,而我视为至亲的,将我带大的嬷嬷对我动手,差点杀了我。原来她从未教我修行,是为了在那一刻能够没有失误的重伤到我……没人真心想要我出生,他们只想把我使作手中的棋子。”

    云安晴笑了笑,拉着他来到了她曾经居住的小屋。

    两人在院中站定,云安晴方才说道:“这里就是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若要比丑陋的家庭关系,我看很少能有人比得过我吧。”

    崔牧寒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此刻语言是如此苍白无力。

    他只能将对方抱进怀中,低声道:“对不起……”

    他从来没有想过,在对方这样不谙世事的外表下,还有这样一段悲惨的人生。

    “和你又没有什么关系。”云安晴顺势伸手搂住他的腰,还反过来在他背脊处顺了顺。

    她笑着说:“我从小就没有意识到人是会被父母爱的,所以他们利用我,我其实也没有伤心,只是再也不想见到她们或者云氏的任何人了。”

    “嗯,”崔牧寒将头埋在她颈边,声音有些闷闷的:“以后我们路过浮鲸城都绕着走。”

    云安晴被他逗笑了:“那也不至于,她们每年给我的年俸我还要去取呢!”

    好歹她也是云氏的二公主,那可是好多好多的灵石。

    见她还能开玩笑,崔牧寒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心中也不由得松懈下来。

    他跟着笑道:“别伤心了,你还有我啊。”

    云安晴笑着歪头:“嗯?”

    “呃,”崔牧寒张了张口,发现此时的自己竟然无法直抒胸臆,只能心虚地移开目光,转口道:“我的灵石就是你的灵石。”

    云安晴察觉到对方的羞窘,她松开了他的怀抱,拉着他衣领迫使他垂头。

    四目相对,云安晴靠过来将脑袋轻轻贴上了他的脑门。

    “说了好多话,站了好久,我好累啊。”她模仿着他一贯的模样,轻声对他说。

    崔牧寒霎时睁大双眼,脑中一片空白。

    云安晴见他呆呆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曲起手指又在他额头弹了一下,然后踮起脚尖吻上了对方的唇瓣。

    直到柔软彼此触及,崔牧寒的神志才回笼。

    他垂头加深了这个吻,微风轻抚,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了嫣红的双唇。

    “这样可以安慰到你吗?”他轻轻地问,神色间带着未能褪去的缱绻。

    “还不够……”

    少女回答带着笑,尾音被吞没在再次仰起头的那唇齿的缠绵间。

    和它一起被吞没的,还有崔牧寒此刻无法诉诸于口的话语——

    你还有我啊。

    如果没有人曾爱过你,还有我来全心全意的爱你。

    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爱上的人,他浑浑噩噩的人生中的那束光,他将用尽余生,来让她被爱意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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