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圣武七年。
春光烂漫，暖阳高照，柳条依依，桃花灼灼。
这本该是京城百姓结伴踏青赏花，斗草品茗的好时节。可如今万人空巷竟无一人郊外游玩，他们争先恐后涌到城门口，待守得胜的骠骑大将军班师回朝。
京都长亭街古巷。
温泽方睁开眼就瞧见虎背熊腰的壮汉手持兵刃，凶神恶煞的两人一左一右徐徐朝她靠拢。
她呆愣了须臾，迷茫地环视四方：狭窄曲折的小巷，青石铺路，两旁是错落有致的低矮房屋，还有那古风古色的飞檐翘角。
游移的眼珠最后钉在身穿粗布衣的杀手上，紧接着又聚焦在两人背后。
“顾老丈，速来相救。此二人竟在朗朗乾坤之下，欲行凶戕，速速唤人前来。”她声嘶力竭地发出一声惊呼，同时暗中蓄力，足跟缓缓使劲。
这杀手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背过身打算先除掉那位‘顾老丈’，怎料背后空无一人，方才意识到这是那女娃娃的声东击西把戏。
再侧过身，那半大的小孩竟然逃了十几米远，随后闪进另一条小巷，两人怒恼紧跟其后。
温泽一路狂奔，不敢稍微停息一刻。
杀手二人沉重的脚步声，‘哒哒哒’杂乱地回荡在街巷。
半晌儿，那脚步声非但没有消弭，反而越发响亮，由远及近。
温泽喘着粗气，她至今才断定这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神经错乱。
她的的确确魂穿古代，可怜她生前是律界后起之秀，竟然身死委托人枪下。
双腿的酸软强迫她直视现实，如今她深陷囹圄，古巷逃亡命悬一线，倘若再如此僵持下去，她定会丧命于那两个贼人刀下。
思及此，急如密鼓的马蹄声从东方传来，声音此起彼落，想来来人众多。
温泽大喜，抖擞精神疾步朝东方巷口赶去，不曾想其中一人从后方投掷了把锋利的匕首，正中她左臂，顿时汩汩鲜血自伤口喷涌。
一时不妨，她打了个踉跄，后捂住伤口，连滚带爬地挣扎出巷，没赶上看一眼境况，就直接扑倒在官道。
年过花甲的车夫猝然勒马，骏马长嘶，铁蹄戛然而止。
尘烟骤起，索性没有事故，温泽暗地斜眼觑向巷尾二人，他们正俨然竖立在阴影处打算伺机而动。
她冷笑一声，继而躺在地上抱住腹部，大声恸哭：“哎呦呦，疼死我了，起不来了，我起不来了。呜呜呜~”
车夫坐在马车前室侧身朝车厢如实汇报：“小姐，有一女童惊了马，现下横倒在官道。”
一道骄横的嗓音骤然响起：“休要啰嗦，将她挪开便是。今日骠骑大将军凯旋，若是误了时辰，尔等担当得起？”
随后侍奉在侧的仆人应声而动，一言不发地扯着温泽的头发往路旁的黄泥地拖。
温泽忍不住尖叫，眼角瞥见暗处的杀手蠢蠢欲动，这次她到底慌了神。
此处仅有寥寥几位商贩看守摊位，视野开阔，然待马车离开，她再欲脱险当真是孑然一身，难上加难。
却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慢着。”
只见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探出脑袋，踩着侍卫安置的板凳下了马车。
乌黑发亮的头发规矩地在头顶梳成发髻，套在白玉发冠之下，身披雾白色上好绸缎编织的长褂。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白的折扇。
清秀的脸上显着病态的白，浓密乌黑的鸦羽似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层阴影，羸弱又气虚，可无时无刻并不透露出这人的雅致和矜贵。
他缓缓迈出几步，持不住似得开始剧烈地咳嗽，一身病骨差点折在长亭街。
“敛哥哥，莫要和这人纠缠，快快上来。谅她也不敢真得与马车硬碰硬，无非是想要些银两罢了，德财，散些银两......”马车厢内的小姐烦躁地吩咐，甚至直接撩开布帘眺望东城门口。
青年公子含笑，眉眼间尽是宠溺之情，轻声细语对车厢道：“诗怡，金银乃身外之物，切不可用以羞辱他人。方才见这位姑娘确系身受重伤，我们岂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须知生命至上，救死扶伤乃吾等君子之所为。”
车厢内的那位小姐歇了声音。
温泽反而哀嚎地越发惊天动地，引得十几个小贩围住看热闹。
青年转而望向温泽，那双桃花眼蓄着慈悲的柔情：“姑娘，你何处发疼？”
温泽一心想着拖延时间，胡乱答道：“腹部疼，胃痛，屁股疼，头也疼。”
“正好，有太医随行。劳烦王太医下马车，这位姑娘的病情貌似有点严重。”青年依旧眉眼弯弯，一副天真无邪好商量的温顺模样。
王太医随即小碎步赶来，先是朝青年恭敬一拜，等青年笑容可掬地轻点头，他才擦了擦额角的虚汗蹲下身，手指探出把脉。
可见此青年公子非表面所呈的纯良善类之人。
少顷，太医简略地包扎了她手臂的伤口，而后垂头颤颤巍巍开口：“这位姑娘的确受了惊，其脉象若惊弓之鸟，数而疾，时有促结，弦紧细弱，显是心神不宁，气机逆乱之象。①”
“可是，仅右臂有刀伤，至于腹部疼等其他症状......到底是老夫才疏学浅，知识浅薄了。”
“何其荒谬？倘若您老先生称第二，天下谁人敢担第一。”
言罢，两人和众商贩目光灼灼地瞪向卧地不起的温泽。
她置若罔闻，只是不再干嚎，反倒露出闪着精光的双瞳，假意撒泼道：“赔我三十两银子，否则我誓不起身。”
公子显然未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对温泽指指点点，指责她的无礼。
既然这位公子明面上软弱可欺，她何妨不将计就计，借此拖延时间。更何况，公子爷愿意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不知原身遭遇和身份，她可不敢冒失地自爆囹圄，将身家性命尽数托付给假仁假义之流，只有一字‘拖’可解。
青年公子轻挥衣袖。
俄顷，一穿着灰白色粗布衣的奴才递过来三十两纹银，温泽垫了垫重量，依旧横在官道不起身。
“姑娘，这是为何？”那位公子秀眉微蹙，方显出不悦之色。
她垂目若有所思，转瞬之间，收敛了方才的强势之态，破衣袖掩面酝酿好半晌，瘦削的肩膀耸动，继而是嚎啕大哭道：“奴才方才是迫不得已的，公子大善，这些银两足以为我父购一方薄棺，不至于让他曝尸荒野，被那些豺狼虎豹分食。”
那公子温声道：“只不过是在下的微薄之力。”
“可怜我体弱多病的母亲，至今被病魔缠身下不了床，没有多余的钱财买药，倘若公子能再搭救一把，我必当后半生为公子祈福。”她演技精湛，哭得梨花带雨，连声诉说家中的困境。
“再拿三十两。”世子爷闻言道。
温泽面上却依旧愁云密布：“家中尚有小妹病重，若能得公子再施援手，温泽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三十两。”
“谢世子爷，家中......”
一旁络腮胡肥头大耳的侍卫气得涨红了脸，拔出泛着冷气的长剑朝她的方向逼近：“竖子，你竟然敢戏弄主上。”
温泽应声倒地，五体投地大喊冤枉，要不是方寸之地非得撒泼打滚，侍卫一时无法发作。
她呜呜咽咽辩解：“家中老小必当为公子马首是瞻。”
恰好马车包厢的小姐再次发作，娇嗔：“敛哥哥，莫要再纠缠了，快快快。”
温泽拿眼棱偷瞄了眼那条深不见底的暗巷，没成想她纠缠多时，但杀手二人依旧伫立在原位。
不过到底赚够了跑路钱，原身身穿打着补丁的破衫，指腹也附着一层透明的薄茧，想来身上也是囊空如洗。
她眼珠子一转，抽噎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奴家出身卑微，奴家愿执帚侍奉，侍奉左右，尽心竭力，无有二心。”
那公子再三推脱，言辞恳切，然而温泽却不肯轻易罢休，厚着脸皮，执意做他的丫鬟。
公子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再推辞了。”
言罢，暗巷已是人去楼空，那二人终究是见未果，不再纠缠遂离去。
还未等她松气，只见一团人缓缓地挤过来，她踮起脚尖才看得清亮。
远处风尘仆仆，旗帜飘扬。骠骑大将军身着战袍，腰配宝剑，头戴金盔，威风凛凛。紧随的士兵们斗志昂扬，铁甲生辉，盔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温泽暗地叫好，趁乱觅隙，便可潜身而去。
“请问公子，今夕何年？”
公子有些错愕道：“你竟然连这都不知。正值圣武七年。”
她连声夸赞：“公子果真见多识广。奴家斗胆问一句，公子乃哪家名门之后？”
“家父是贤亲王。”
圣武七年，权臣当道，朝堂之上高官们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社稷之基风雨飘摇，举国上下人心惶惶。
“前方喧哗闹腾，奴家欲前往前方探查一番，以便为公子引路。”温泽如是说。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杀猪叫响彻云霄，密不透风的人墙被劈出一条通路，来人不过是十三四岁衣衫褴褛的少年。
他哭丧喊道：“妹妹，你怎忍心离我而去，哥哥如何独活！你们一个也别想跑，撞死人得赔钱，赔钱......”
少年见到竖起的温泽顿时间哑火，目瞪口呆，结巴道：“你，你不是说好躺地上装死吗？”
饶是再愚钝之人亦能窥见其中曲折，温泽此刻幡然醒悟：原身此行，分明是行那仙人跳的把戏，专以乞丐身份行事。
不过她途中遭遇刺客，竟然歪打正着圆了原身仙人跳的戏码。
此等际遇，若天意使然，可叹世间的诡谲莫测。
围观之众哗然，几乎要当街对那狼狈为奸的二人吐口水，世子爷身边的侍卫早已按捺不住，剑拔弩张，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便要将二人拿下。
春光烂漫，暖阳高照，柳条依依，桃花灼灼。
这本该是京城百姓结伴踏青赏花，斗草品茗的好时节。可如今万人空巷竟无一人郊外游玩，他们争先恐后涌到城门口，待守得胜的骠骑大将军班师回朝。
京都长亭街古巷。
温泽方睁开眼就瞧见虎背熊腰的壮汉手持兵刃，凶神恶煞的两人一左一右徐徐朝她靠拢。
她呆愣了须臾，迷茫地环视四方：狭窄曲折的小巷，青石铺路，两旁是错落有致的低矮房屋，还有那古风古色的飞檐翘角。
游移的眼珠最后钉在身穿粗布衣的杀手上，紧接着又聚焦在两人背后。
“顾老丈，速来相救。此二人竟在朗朗乾坤之下，欲行凶戕，速速唤人前来。”她声嘶力竭地发出一声惊呼，同时暗中蓄力，足跟缓缓使劲。
这杀手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背过身打算先除掉那位‘顾老丈’，怎料背后空无一人，方才意识到这是那女娃娃的声东击西把戏。
再侧过身，那半大的小孩竟然逃了十几米远，随后闪进另一条小巷，两人怒恼紧跟其后。
温泽一路狂奔，不敢稍微停息一刻。
杀手二人沉重的脚步声，‘哒哒哒’杂乱地回荡在街巷。
半晌儿，那脚步声非但没有消弭，反而越发响亮，由远及近。
温泽喘着粗气，她至今才断定这不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神经错乱。
她的的确确魂穿古代，可怜她生前是律界后起之秀，竟然身死委托人枪下。
双腿的酸软强迫她直视现实，如今她深陷囹圄，古巷逃亡命悬一线，倘若再如此僵持下去，她定会丧命于那两个贼人刀下。
思及此，急如密鼓的马蹄声从东方传来，声音此起彼落，想来来人众多。
温泽大喜，抖擞精神疾步朝东方巷口赶去，不曾想其中一人从后方投掷了把锋利的匕首，正中她左臂，顿时汩汩鲜血自伤口喷涌。
一时不妨，她打了个踉跄，后捂住伤口，连滚带爬地挣扎出巷，没赶上看一眼境况，就直接扑倒在官道。
年过花甲的车夫猝然勒马，骏马长嘶，铁蹄戛然而止。
尘烟骤起，索性没有事故，温泽暗地斜眼觑向巷尾二人，他们正俨然竖立在阴影处打算伺机而动。
她冷笑一声，继而躺在地上抱住腹部，大声恸哭：“哎呦呦，疼死我了，起不来了，我起不来了。呜呜呜~”
车夫坐在马车前室侧身朝车厢如实汇报：“小姐，有一女童惊了马，现下横倒在官道。”
一道骄横的嗓音骤然响起：“休要啰嗦，将她挪开便是。今日骠骑大将军凯旋，若是误了时辰，尔等担当得起？”
随后侍奉在侧的仆人应声而动，一言不发地扯着温泽的头发往路旁的黄泥地拖。
温泽忍不住尖叫，眼角瞥见暗处的杀手蠢蠢欲动，这次她到底慌了神。
此处仅有寥寥几位商贩看守摊位，视野开阔，然待马车离开，她再欲脱险当真是孑然一身，难上加难。
却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慢着。”
只见一位温润如玉的公子探出脑袋，踩着侍卫安置的板凳下了马车。
乌黑发亮的头发规矩地在头顶梳成发髻，套在白玉发冠之下，身披雾白色上好绸缎编织的长褂。腰系玉带，手持象牙白的折扇。
清秀的脸上显着病态的白，浓密乌黑的鸦羽似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层阴影，羸弱又气虚，可无时无刻并不透露出这人的雅致和矜贵。
他缓缓迈出几步，持不住似得开始剧烈地咳嗽，一身病骨差点折在长亭街。
“敛哥哥，莫要和这人纠缠，快快上来。谅她也不敢真得与马车硬碰硬，无非是想要些银两罢了，德财，散些银两......”马车厢内的小姐烦躁地吩咐，甚至直接撩开布帘眺望东城门口。
青年公子含笑，眉眼间尽是宠溺之情，轻声细语对车厢道：“诗怡，金银乃身外之物，切不可用以羞辱他人。方才见这位姑娘确系身受重伤，我们岂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须知生命至上，救死扶伤乃吾等君子之所为。”
车厢内的那位小姐歇了声音。
温泽反而哀嚎地越发惊天动地，引得十几个小贩围住看热闹。
青年转而望向温泽，那双桃花眼蓄着慈悲的柔情：“姑娘，你何处发疼？”
温泽一心想着拖延时间，胡乱答道：“腹部疼，胃痛，屁股疼，头也疼。”
“正好，有太医随行。劳烦王太医下马车，这位姑娘的病情貌似有点严重。”青年依旧眉眼弯弯，一副天真无邪好商量的温顺模样。
王太医随即小碎步赶来，先是朝青年恭敬一拜，等青年笑容可掬地轻点头，他才擦了擦额角的虚汗蹲下身，手指探出把脉。
可见此青年公子非表面所呈的纯良善类之人。
少顷，太医简略地包扎了她手臂的伤口，而后垂头颤颤巍巍开口：“这位姑娘的确受了惊，其脉象若惊弓之鸟，数而疾，时有促结，弦紧细弱，显是心神不宁，气机逆乱之象。①”
“可是，仅右臂有刀伤，至于腹部疼等其他症状......到底是老夫才疏学浅，知识浅薄了。”
“何其荒谬？倘若您老先生称第二，天下谁人敢担第一。”
言罢，两人和众商贩目光灼灼地瞪向卧地不起的温泽。
她置若罔闻，只是不再干嚎，反倒露出闪着精光的双瞳，假意撒泼道：“赔我三十两银子，否则我誓不起身。”
公子显然未料到她会如此回答，周围的百姓也纷纷对温泽指指点点，指责她的无礼。
既然这位公子明面上软弱可欺，她何妨不将计就计，借此拖延时间。更何况，公子爷愿意装，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不知原身遭遇和身份，她可不敢冒失地自爆囹圄，将身家性命尽数托付给假仁假义之流，只有一字‘拖’可解。
青年公子轻挥衣袖。
俄顷，一穿着灰白色粗布衣的奴才递过来三十两纹银，温泽垫了垫重量，依旧横在官道不起身。
“姑娘，这是为何？”那位公子秀眉微蹙，方显出不悦之色。
她垂目若有所思，转瞬之间，收敛了方才的强势之态，破衣袖掩面酝酿好半晌，瘦削的肩膀耸动，继而是嚎啕大哭道：“奴才方才是迫不得已的，公子大善，这些银两足以为我父购一方薄棺，不至于让他曝尸荒野，被那些豺狼虎豹分食。”
那公子温声道：“只不过是在下的微薄之力。”
“可怜我体弱多病的母亲，至今被病魔缠身下不了床，没有多余的钱财买药，倘若公子能再搭救一把，我必当后半生为公子祈福。”她演技精湛，哭得梨花带雨，连声诉说家中的困境。
“再拿三十两。”世子爷闻言道。
温泽面上却依旧愁云密布：“家中尚有小妹病重，若能得公子再施援手，温泽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三十两。”
“谢世子爷，家中......”
一旁络腮胡肥头大耳的侍卫气得涨红了脸，拔出泛着冷气的长剑朝她的方向逼近：“竖子，你竟然敢戏弄主上。”
温泽应声倒地，五体投地大喊冤枉，要不是方寸之地非得撒泼打滚，侍卫一时无法发作。
她呜呜咽咽辩解：“家中老小必当为公子马首是瞻。”
恰好马车包厢的小姐再次发作，娇嗔：“敛哥哥，莫要再纠缠了，快快快。”
温泽拿眼棱偷瞄了眼那条深不见底的暗巷，没成想她纠缠多时，但杀手二人依旧伫立在原位。
不过到底赚够了跑路钱，原身身穿打着补丁的破衫，指腹也附着一层透明的薄茧，想来身上也是囊空如洗。
她眼珠子一转，抽噎道：“公子若是不嫌弃奴家出身卑微，奴家愿执帚侍奉，侍奉左右，尽心竭力，无有二心。”
那公子再三推脱，言辞恳切，然而温泽却不肯轻易罢休，厚着脸皮，执意做他的丫鬟。
公子微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你如此坚持，我也就不再推辞了。”
言罢，暗巷已是人去楼空，那二人终究是见未果，不再纠缠遂离去。
还未等她松气，只见一团人缓缓地挤过来，她踮起脚尖才看得清亮。
远处风尘仆仆，旗帜飘扬。骠骑大将军身着战袍，腰配宝剑，头戴金盔，威风凛凛。紧随的士兵们斗志昂扬，铁甲生辉，盔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
温泽暗地叫好，趁乱觅隙，便可潜身而去。
“请问公子，今夕何年？”
公子有些错愕道：“你竟然连这都不知。正值圣武七年。”
她连声夸赞：“公子果真见多识广。奴家斗胆问一句，公子乃哪家名门之后？”
“家父是贤亲王。”
圣武七年，权臣当道，朝堂之上高官们盘根错节，官官相护。社稷之基风雨飘摇，举国上下人心惶惶。
“前方喧哗闹腾，奴家欲前往前方探查一番，以便为公子引路。”温泽如是说。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杀猪叫响彻云霄，密不透风的人墙被劈出一条通路，来人不过是十三四岁衣衫褴褛的少年。
他哭丧喊道：“妹妹，你怎忍心离我而去，哥哥如何独活！你们一个也别想跑，撞死人得赔钱，赔钱......”
少年见到竖起的温泽顿时间哑火，目瞪口呆，结巴道：“你，你不是说好躺地上装死吗？”
饶是再愚钝之人亦能窥见其中曲折，温泽此刻幡然醒悟：原身此行，分明是行那仙人跳的把戏，专以乞丐身份行事。
不过她途中遭遇刺客，竟然歪打正着圆了原身仙人跳的戏码。
此等际遇，若天意使然，可叹世间的诡谲莫测。
围观之众哗然，几乎要当街对那狼狈为奸的二人吐口水，世子爷身边的侍卫早已按捺不住，剑拔弩张，只待主子一声令下，便要将二人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