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照射下的影子换了一个方向,南宫亦书终于迎月执伞归来。

    入目柳潭紧紧抱着石碑,将头靠在石碑顶部,就这样大剌剌的睡着了。

    南宫亦书嘴角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原本想着他害怕,自己还刻意加快了动作赶回来。

    结果,什么害怕,根本不存在。

    她有些后悔刚刚的决定了,就应该把柳潭带上,让他减减肥瘦瘦身。

    南宫亦书走上前,并不轻的一脚踹在柳潭的屁股上,直接将人踹翻倒地。

    柳潭蓦然睁开眼睛,眼底尽然是未消散的惊恐,摇头晃脑环顾一圈,才看清面前之人。

    然后连忙要从地上爬起来,但都没有成功。他也不清楚自己昏睡了多久,反正腿是麻了。缓了片刻,最终爬了起来。

    “仙人!你可算回来了!”

    南宫亦书眉眼微微扬起:“心挺大啊!”

    “……”

    “呵呵,呵……”柳潭揉着后颈,笑容略微僵硬:“……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特别困。”

    南宫亦书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也不说话。

    柳潭心里直发毛:“真的,这种地方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也在这时柳潭注意到南宫亦书手中的红伞变了。

    “仙人,你这是……见血了吗?”

    南宫亦书:???

    “怎么了?”

    柳潭指了指伞说:“上次我们在乱坟岗杀乌鸦的时候,我发现你的伞好像比原先红了一分,当时只当是眼花。可是现在这伞好像又红了一分,不对,比上次还多了几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看着红艳的伞面,南宫亦书微微的凝眉。

    自己的伞,自己都未察觉到它的变化。

    “哦,这个嘛,我是商人嘛,平日里接触最多的便是商品和奇珍异宝,像文物器皿、文字书画、丝绸锦缎、宝石玛瑙等各种乱七八糟的,所以我对一个东西的颜色比较敏感。只要我见过一个物品原来的成色,但凡变化一点我都能看出来。”

    最后一句话中带着点儿小自信和傲气,要是他有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原来是这样。

    “那你看看这个石碑,与我们前两次遇到的有什么区别?”南宫亦书指着刻着“息西岭”的石碑说。

    南宫亦书说什么,柳潭就做什么。

    他凑到石碑前,眯着眼睛从上到下仔仔细细观察:“咦,奇怪。”

    “什么奇怪?”

    “这块石碑与我们先前见到的石碑并不是同一块石碑。”

    “你确定嘛?”

    “嗯,绝对不会看错。虽然这几块石碑材质一模一样,但你看这儿。”柳潭指着“岭”字说,“最后一笔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别的不说,柳潭对鉴别东西这一块儿那是有绝对的自信,放眼天下,他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不过仙人,你是有什么发现嘛?”

    南宫亦书点头:“乱坟岗的乌鸦尸体消失了,多了一群暗红血眼的乌鸦群。”

    “尸体消失,暗红血眼乌鸦,不一样的石碑……”柳潭恍然大悟,“所以说这个地方只是与前面的相似,我们并没有回去。”

    “倒是不傻。”

    “那……这说明什么?我们还是出不去……”

    南宫亦书语气随意:“至少说明,不是鬼打墙。”

    柳潭的眼泪又要从眼眶中溢出,南宫亦书从来没见过这么胆小且能哭的男人。

    “打住!”

    柳潭只能硬生生地把眼泪憋回去,不让它掉下来。

    也是这一憋,柳潭忽地灵光一现:“对了,我们来的路上是不是有条分叉路,另一条会不会是出口?”

    “去过了,万丈悬崖。”

    当然那里除了万丈悬崖,还有无穷无尽的乌鸦,并且只会比乱坟岗更多,应该是乌鸦的老巢。

    南宫亦书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柳潭,看他这一路上因为哭而脏乱不堪的脸,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干净的地方,南宫亦书居然对他心生了一丝丝恻隐之心,也是奇了怪了。

    “可……那几个人是怎么离开的呢?”柳潭不解。

    目光交错,南宫亦书吐出三个字:“蝴蝶面女。”

    “……”

    “那几个出了乱坟岗的人都有三个特点,迷路、石碑、蝴蝶面女……”

    空野暗夜,月光倾洒,南宫亦书静静站在月光下,微抬眼眸看了眼明月。

    而后扬唇一笑:“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那个长着蝴蝶脸的女人吗?不不不!”柳潭疯狂摇头,满脸抗拒,“一点儿也不好奇……”

    那可是蝴蝶成精,谁敢好奇。

    “你觉得那女子真是蝴蝶成精吗?”

    柳潭想了想:“可能吧,毕竟大家都这么认为。而且如果不是成精,又怎么会长着蝴蝶的脸呢。”

    “我倒是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南宫亦书笑了,笑得那般肆意张扬。

    “仙人,要不我们还是不要好奇了吧,毕竟好奇害死猫。”柳潭轻声说。

    “……”

    柳潭又连忙说:“我也就随口说说,你也就顺耳听听。”

    南宫亦书看着柳潭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你说的……也并无道理。”

    停顿片刻又说:“放心,只是好奇。”

    话音一落,南宫亦书能明显感觉到柳潭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是真的害怕,南宫亦书也不打算继续逗他了。

    柳潭回过神儿问南宫亦书说:“那仙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南宫亦书陷入沉思片刻,勾唇笑着说:“能有什么办法,继续走吧,说不定下一个石碑又会有不一样的情况。”

    柳潭点头。

    但他刚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恶狠狠地盯着石碑,然后一脚踹了上去,一个趔趄被绊倒,手掌在地上划了一下,渗出血珠。

    柳潭拍拍手,起身又是一脚,才仰着头离开。

    没有注意到石碑后面的杂草动了动……

    后面的几个石碑都有差别,但它们不一样的地方又不相同,有的是字,有的是材质,有的是颜色……但都极其细微,普通人肉眼根本无法辨别,只会觉得自己遇到了“鬼打墙”。

    几圈下来,柳潭的两腿发软,直不起身来。

    南宫亦书注意到柳潭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的一般,于是停了下来。

    “休息一下吧。”

    柳潭弯腰喘着粗气,略微抬头看向面前的石碑若有所思:“我可算是知道那些人是怎么疯的了,就这样来来回回,是个人都会被逼疯。”

    “再走下去我也要疯了,累疯的。”

    柳潭脚下有些虚浮,摇摇晃晃走到石碑旁边靠上去。

    “对了仙人,这是第几个石碑了?”

    “第九个。”

    “第九个!”柳潭喃喃道,“到底还有多少个石碑啊!!!”

    南宫亦书也不知道,她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地方。

    更加诡异的是,头顶的圆月不知道在什么变成了弯月。

    南宫亦书凝望着那轮弯月,呼吸微微一颤,一抹异样从心底划过,很快,快到南宫亦书根本来不及反应。

    恍惚间,身后的尖叫声打断她。

    南宫亦书回头,只见本该立在那儿的石碑无故消失了,连带着柳潭也没了踪迹,仿佛从始至终都不存在,一切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但她很清楚,刚刚那声尖叫就是来自柳潭。

    南宫亦书蹲在原有石碑那里用手探了探,确实是实心土地,下面不可能有空间。

    这时,一抹绿色闯入南宫亦书的眼眸,南宫亦书捡起,正是一片绿叶。

    一片荒芜的乱坟岗,唯二的植物就是枯树和杂草。一路以来南宫亦书没有见过其他植物,更不要说是如此翠绿的叶片。

    而后,南宫亦书在杂草丛中发现了有什么东西爬过的痕迹,朝着那个方向望去,犹如一个无尽黑洞,但她还是走了过去。

    偶尔一阵风吹过,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越往深处,地上的痕迹越浅,直至消失。

    不知不觉,南宫亦书来到一片森林,树木参天,枝繁叶茂,完全不似乱坟岗的那般荒败迹象,却也长得异常扭曲,虬枝峥嵘。树木之间,藤蔓缠绕,一个接着一个,延伸至丛林深处。

    静,死一般的寂静。

    倏忽间,一道又苦又涩的气味从四面八方扑压而来。

    于此同时,窸窸窣窣的声响也越发明显、杂乱,像是有什么在四处攀爬,摩擦土地和杂草……

    南宫亦书一回头,无数的绿色藤蔓直立而起,形成攻击之势。

    南宫亦书挑下眉,嘴角勾起一丝讥笑,目光冰冷异常。

    在藤蔓扑来的同一时间,南宫亦书手中的红伞快速旋转,红伞只剩下蓝色和紫色交织的光芒,光芒缠绕着绿色藤蔓,干净利落地将它们切割成小截。

    绿色的粘液喷涌而出,好在南宫亦书躲避迅速,并没有喷溅到她身上。

    藤蔓褪去,只留下满地绿色的散发着苦涩气味的粘液。

    比腐尸还恶心,南宫亦书微微敛眉,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

    南宫亦书避开地上恶心的液体,朝藤蔓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进入丛林深处,南宫亦书更加谨慎,观察和聆听着周围的一切,毕竟藤蔓是否会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顺着地上的绿液和托痕,南宫亦书来到一个山洞,一个用藤蔓筑成的山洞。

    进入山洞,入眼满地白骨。

    滴答滴答……

    暗红色浊液拉成细线,滴落在那些白骨上。

    南宫亦书朝着细线上端看去,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整个山洞顶部悬挂着密密麻麻的红“蛹”——用藤蔓紧紧包裹而成的“人蛹”。

    南宫亦书细细打量了一遍“人蛹”,视线最终停留在其中一个“人蛹”上。借着山壁上的藤蔓,南宫亦书轻盈一纵,来到“人蛹”面前。

    藤蔓蜿蜒,柔软又坚韧,紧紧依附在岩壁和人体上。

    南宫亦书扭动伞柄,将其取下,伞柄霍然成为一把匕首。

    匕首在“人蛹”头部划开来,柳潭的脸从藤蔓中露了出来,面色铁青,已然没了呼吸。

    南宫亦书一刀划断挂在洞顶的藤蔓,“人蛹”没有支撑,向下翻滚几圈就在快要砸在地上的时候,南宫亦书眼疾手快一手拽住它,轻放在地上,再劈波斩浪一般除去柳潭身上的缠绕的藤蔓。

    见柳潭还是一副“死人”样,南宫亦书睫羽眨动,忽而眸光一亮,啪啪几巴掌扇在柳潭脸上。

    不得不说,还挺有用。

    刚扇完,柳潭的嘴角就流出绿色的粘液,南宫亦书连忙起身向后退了几步。

    接着柳潭浑身急剧颤抖,猛地睁开眼睛,“呕”地吐了一地绿液。

    柳潭眼睛瞪得极大,眼底透露出对死亡的恐惧之色和绝望之意,在看到南宫亦书后,眼中又闪现出难以言喻的感动。

    “呜呜呜……仙人!”

    柳潭满嘴的绿色液体,随着他说话的时候从嘴角滑落,有些落到地上,有的顺着脖子染绿了衣襟。

    在柳潭扑向自己的前一秒,南宫亦书制止了了他。

    “不许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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