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陈语风,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啊?”李京又手里拿着早读还没吃完的煎饼果子。

    陈语风继续趴在桌子上,没有分给同桌一个眼神,“哦,你的煎饼果子味道太大了。”

    “哎呀,不是这个!是醋味。”李京又笑着说,“眼巴巴看人家一早上了都,眼睛干脆长人家身上得了。”

    春生今天的话怎么那么多,陈语风眼神渐冷,他那个新同桌怎么什么题都不会。

    李林问完最后一道题后,感觉背后有点发凉,一早上了总感觉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

    他朝后看去,头还没完全转过去,就看到陈语风死死的盯着他,眼神有点凶,他就立马转了回去。

    春生跟着看了过去,不明所以。

    -

    难得今天有太阳,尽管这点微弱的阳光在北阳县没有什么作用,但今天还是上了体育课。

    距离上一次体育课,还是在开学那时候,同学们都憋不住了,高二紧张了快一学期,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

    今天操场没有积雪,罕见的雪融化后成的水也没有,地很干,男生都吆喝的要打篮球。

    “哎,李京又,你去跟你同桌说一下一起打篮球呗,黑子今天请假了,差一个人。”说话的是班长,手搭在李京又的肩上。

    “哦,我问一下。”说着李京又就朝陈语风喊了一句,“打篮球,差一个人。”

    陈语风停住脚步,看着羽毛球场那边春生正拿着牌子向一个女生走了过去,“一起打吗?”

    见状,陈语风就又回到了篮球场地,“打。”

    女生是她之前的同桌陈渔,“怎么找我?”

    之前每一次的体育课,春生都是一个人坐在角落,没玩手机,也没有看书,就一个人静静坐着。

    陈渔想,或许春生只认识她一个人吧,虽然两个人实际上也并没有多熟,但相比于班里其他人而言算认识。

    春生手不自觉握紧了球拍,再问了一遍“打吗?”

    “打。”

    “打的好,陈语风。”班长说着的瞬间陈语风又猛的一个加速,突破了对手防线,在接近篮筐的瞬间,高高跃起。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即将入框的篮球上。

    毫无意外,“哐”的一声,篮球空心入网,陈语风脸上从容的表情好像在说着这球他势在必得。

    篮球场地比操场高两米,有铁栏网隔着,站在下面也可以看得清楚上面的情形,闲坐在角落聊天的女生都看到了陈语风这一幕。

    她们都以为陈语风是运动残疾,大多人都是震惊的,没想到他打篮球那么好。

    李京又实在看不下去了,“陈语风,别装!”

    谁家好人进球了还是一种谁欠了他钱的样子,最主要的是,还造型确实凹的有点小帅。

    陈语风看了一眼他,好像是算作回应。

    他今天一整天好像兴致都不太高,打了两场就下了,最后五分钟就坐在篮球场门口的高台上等放学。

    体育课是下午最后一节,许多同学都偷偷溜走去吃饭了,他没走。

    下课铃终于响了,他呆愣了一会,看到操场上人都走完了,李京又他们还在打篮球,他就从篮球场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手,又掸了掸衣服上的图,绕着操场走了一大圈,最后去了超市。

    “一瓶水。”

    结完账出来,没有太想吃饭,想着这时候教室没人,特清净,便回教室了。

    意外是的,昨天找不到的物理试卷就在他的课桌上安静的躺着,还附带了一个笔记本。

    陈语风坐在位置上,顺手就翻开了笔记本,刚一打开,就怔愣了一下。

    记录的都是他做错的题目,还有用不同颜色的笔写出的详细解题思路。

    笔记本没有写名字,但是他还是嘴角微微上扬,好像知道这字迹的主人是谁。

    他把笔记本摊平放在桌子上,认真翻看,不放过每一个字,好像在看《十万个笑话大全》一样,边看边笑。

    好像刚才心情不美好的并不是他。

    好像昨天与母亲争吵的也不是他。

    他的世界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现在也只会做一件事,就是看这个比话本子还有意思的物理笔记。

    对,很有意思的物理笔记。

    -

    昨天晚上。

    “你又去铜石巷了,是不是?”陈语风刚进家门就听到了母亲的质问。

    铜石巷是他们以前居住的小巷子,他也清楚母亲到底想说什么,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想说又去送春生回家了。

    “嗯。”陈语风也没有否认。

    “都跟你说过了,不要再去回那里去了,那里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宋妍站起来盯着门口,突然语气加重,好像意有所指。

    “我们也是从那出来的。”陈语风好像习惯了母亲的这套说法,但他从来都不认同。

    “你说什么?”宋妍看到儿子反驳自己,有点生气,“你现在学会顶撞我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我本来都不想说你,你是不是又去送她回家了?”宋妍越说越激动,“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跟她来往,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知道他爸妈……”

    “妈,您别说了。”宋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语风打断了。

    他听不下去了,他听不了别人说春生不好,那件事本就是自己的错。

    “您不要再说春生不好了,她爸妈是她爸妈,跟她有什么关系。”陈语风眼里尽添冷意,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换完鞋直接回房间了。

    他们家没搬到新城区之前一直住在铜石巷,和春生家是邻居,原本因为春生外婆的原因,关系还算不错的。

    突然有一天,春生的妈妈春兰突然找到了宋妍想要借十万块钱,当然,没有借成功,十万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外加陈语风的爸爸在外工作不在家,宋妍也不能擅自做主。

    她想问问春兰的情况,“怎么一下借那么多钱?是遇到什么难处了?”

    春兰却含糊其辞,没说两句就走了。

    本想着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是春兰却挑了个宋妍不在家的时间,找到了陈语风,打起了他们家存折的主意。

    陈语风当时也才六岁,哪里知道什么存折,春兰就跟陈语风说,是她妈妈让她来找的,小陈语风觉得春兰阿姨平时跟妈妈关系不错,就同意她进屋了。

    春兰手忙脚乱的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里面还附带的银行卡,压制住内心的喜悦,跟陈语风说了声:“找到了。”

    就立马走了。

    陈语风给妈妈打电话说了春兰的情况,宋妍着急忙慌的赶了回来,看到的只有乱糟糟的屋子和小陈语风,放存折的抽屉里面已经空空如也。

    当即立马跑到春生家里,却为时已晚,哪里还看得到春兰的人影,问了春生姥姥才知道,春兰和李宝强两个人上个月就因为总有人来家里讨债就跑了。

    李宝强是上门女婿,春生姥爷还在的时候他还算安分,春生五岁的时候姥爷没了,她们一家都剩下了女人,他便不再伪装,变得猖狂凶暴。

    同时李宝强还沾染上了赌博和酒,要不就是一连大半个月不回家,要不每次喝醉都当着春生的面对春兰拳打脚踢,恐吓春生不准说出去。

    小孩最怕恐吓,可小孩也看不得妈妈疼,每次想寻求帮助,帮帮妈妈,都被春兰拦下了,理由都是:“爸爸只是喝醉了,喝醉的人都那样,爸爸下次不会了。”

    宋妍当即立马报警,可贫穷小镇的警察大多是吃干饭的,根本不想管这种事,每天面临的偷窃案那么多,挨个挨个查不得累死,就只是口头上答应,装装样子,随便应付应付。

    存折里有十八万,宋妍有气没地撒,她总不能对着两个小孩和一个老太太破口大骂,钱回不来。

    宋妍把这件事告诉了陈远,陈远还在外地工作,但隔着电话能听得出非常生气,指责宋妍不在家干什么去了,但他也知道已经回天乏术了,“我下周就回家。”

    陈远回来之后也没能改变结局,没能找到春兰和李宝强两人,他就带着他们一家提前搬到了新城区,那是早就买好的房子,只是前段时间刚装修好,一直拖着没搬。

    至此他们搬离了铜石巷。

    小春生当时并不知道陈语风家为什么要搬家,但她好像知道,从现在开始,她欠陈语风钱,很多很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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