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爱谋爱,若爱不得,便难解脱!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当拟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南楚月至死都未曾忘记那日赏花宴上,那个惊艳才绝的少年郎,已成执念,宁弃轮回也不肯消解。

    “我爱他,可他爱的却是别人,自负如我,岂能甘心。”

    “我从不是个好人,可为了他,我愿意改变,我爱他啊,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他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呢?”

    “他死了,为那个女人而死,死的好,死的好。”

    “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痛呢?”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如果可以重来……我也还是爱他啊!”

    脑袋有些发涨,耳边还是那女子的低喃,一字一句,如同泣血,阿古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不在虚空之中了。

    她顷刻间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已经附身在了那叫南楚月的女子身上,她要消解那女子的执念。

    是情执!

    情成痴,不可得,不肯消!

    她闭上眼,任由那种几乎是刻入骨髓的情感涌入脑海,刹那间,绕是阿古这般冷心冷情的,也不由产生了几分悲悯。

    南楚月的前半生可谓是顺风顺水,她出生世族大家,父亲是内阁大学士,官至一品,母亲是当朝公主,陛下亲妹,父母恩爱,只得她一女,自是千娇百宠。

    她自幼聪慧,受名家指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她容颜精致,虽不足倾国,然倾城足矣。

    何况她又受陛下亲封‘朝恩郡主’,食八百邑,这般恩宠,便是公主也不及。

    可这好运在遇到裴元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喜欢裴元,可能是少女时的爱慕,文武双全的状元郎,哪个女子不喜欢,可谁又像她这般,耗尽一生,只为这一场求而不得的爱。

    “真是个痴情的。”阿古轻叹。

    灵魂之中,也是一阵叹息,轻若浮云,那是南楚月的灵魂,回溯时光,这个时候,南楚月还未病故,裴元也尚在人间。

    阿古占着南楚月的身子,却也只是暂时的,她会拥有南楚月所有的情感所有的记忆,她的性格会和南楚月一模一样,自今日起,她就是南楚月,一直到南楚月的执念消失,她才会离开,到时候如何,就是南楚月的事了。

    这是她用永世轮回换来的一生。

    南楚月是今生的南楚月,轮回若启,来生我非我,弃之不可惜!

    说不上是非对错,有所求,便有所失,因果而已!

    而属于阿古的因果又是什么呢?天道恒常,命数无常。司命者,知命也,焉可从命?

    她赤着脚走到窗边,窗外阳光明媚,春色盎然,这样的勃勃生机,是虚空中永远不会出现的存在。

    而距离她被流放虚空已经过去多久,她其实记不太清楚了,总归是漫长的。真好,又结束了一程,是现在的开始,亦是过去的结束。

    “我是我,亦非我。”是阿古,也是南楚月!

    她仰着头,享受着这片刻的静谧,心中一片安宁。

    “郡主,您怎么不披件衣服就起来了,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侍女将素色的外衫披在了楚月身上(以后就直接代入原主名字了),用略带关怀的语气责备道。

    这般说话,放在其他婢子,可是犯了大忌的,但楚月并不在意,巧芙是她的陪嫁丫鬟,自幼同她一起长大,多年不嫁追随于她,自然不同于其它。

    “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可不就是娇贵着呢。”巧芙娇笑,又似想到了什么,收敛了笑容,“今日可要出去走一走。”

    看着巧芙这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楚月不由得有些叹息,最终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见楚月如此,巧芙有些失望,其实这句话,近日来她每日都要问上一回的,只是答案却没有变过。

    自从前段时间,楚月同裴元在书房中大吵了一架后,楚月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将自己困在房中,已有月余不曾出门过,巧芙真的很担心,这样下去,会把楚月闷坏。

    “巧芙,你说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眉目间哀伤遍地。

    “郡主的好,裴大人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巧芙面上是这样说,心里却把裴元骂了个狗血淋头,自家郡主这般好的人,他都不知道珍惜,真真是不识好歹!

    “迟早,那又是什么时候?”十年?二十年?三十年?

    人的一生不过几十载,是这样的短暂,谁能耗得起这一岁又一岁。“罢了,替我上些妆吧,好些时日没回家了,父亲母亲怕是想我了。”

    这言外之意就是要回娘家了,这可把巧芙给高兴坏了,郡主终于肯出门了。“是。”

    朱颜花镜佳人影,腮上胭脂眉间笔。

    镜中的女子还很年轻,肤色赛雪,眉目精致如画,单凭长相其实看不出她已经二十有五了。

    画上精致无暇的妆容,换上华丽的衣裳,楚月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仿佛还是那个二八少女,贵气天成。

    “郡主真美。”巧芙看的有些呆了,她其实一直知道楚月是很美的,精致华贵,只是楚月一直不喜欢上妆,如今陡然装扮起来,却是让人眼前一新,只是想到楚月上妆的原由,巧芙又有些高兴不起来了,郡主定是怕公主看到她那惨白的面色,为她担忧吧。

    “走吧。”

    楚月没想到会这么巧,上辈子她并没有回娘家这一出,自然也就没有遇到沈铃儿。

    要说这沈铃儿,也是个奇人,她本不过是边城一个小官的女儿,却不知哪儿习来了一身医术,当时瑞王爷奉命出征,在战场上受了伤,九死一生,却被她给救了回来,一来二去,两人结了缘。

    后来瑞王爷回京,不惜抗旨也要娶她,当时闹腾了好久,最后也不知怎么的,她那个皇帝舅舅就这么同意了。

    这沈铃儿一步登天,成了瑞王妃。

    其实这本来和楚月没什么关系的,坏就坏在,裴元的老家也在边关,他和沈铃儿可是青梅竹马。

    裴元喜欢沈铃儿,沈铃儿去战场当医师,他跟着,沈铃儿进了京,他护着,沈铃儿当了瑞王妃,他守着,真真是好一个情深意切,楚月想,她如果不是裴元明媒正娶的妻子,大概也会为他的这份深情拍手叫好了。

    可是没有如果。

    裴元瞒的可真紧啊,要不是前段日子她去书房找他,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她一直以为,不,是所有人都以为,裴元喜欢的那个姑娘已经死了,这是裴元当初亲口说的。

    活人是比不上死人的,楚月很清楚,不过没关系,死人到底还是死人,已经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妨碍不了她任何事情。

    然而现实狠狠的打了她一巴掌,裴元骗了所有人,包括她。

    沈铃儿,沈铃儿,她恨啊,恨得咬牙切齿,烛台上的火光摇曳,仿若她心中腾升而起的恶念,不断的蛊惑者她,催促着她。

    她拿起那张被主人视若珍宝抚摸过无数次的画卷,点燃,火光中,沈铃儿的身影一寸一寸化作灰烬,就像,她想要杀了沈铃儿一样。

    然后呢?楚月想,然后裴元就冲进来了,那个素来冷静自持的人,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了另一面——勃然大怒。

    那是夫妻成婚七年第一次发生争执,一个怒不可遏,一个忧愤难平。

    可她一点儿也不后悔,近不后悔烧了那幅画,即便这件事在夫妻之间埋下暗火,远不后悔当初嫁给裴元,因为她知道,自己仍旧放不下,也不可能放下。

    说她执拗也好,犯贱也罢,她是不可能后悔的,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是宁愿互相折磨,至死也不休的性子。

    两辆马车狭路相逢,其实按理来说,是该楚月避让的,平日里她也确实是如此做的,可今儿个她偏偏就不想让了,不仅不让,她还想好好的教训教训沈铃儿。

    “今儿个真是巧了,竟然碰见了王妃,前几日夫君还同我说,王妃一手医术可妙手回春,朝恩正寻思着哪日有空让王妃帮我瞧瞧。”

    楚月这话说的巧妙,话里话外都是将沈铃儿比做医师而非王妃,又以朝恩自居,平白让沈铃儿在她面前矮了一节。

    马车里的沈铃儿皱了皱眉,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惹着这个朝恩郡主,平日里她们两个并无交集来着,只是她也不敢惹楚月,她的身份本就尴尬,瑞王爷不顾后果娶了她,结果惹怒了陛下,遭了厌弃,被收了手中的权利,只近两年稍微有些回转,但也仅仅只是稍微而已。

    宫中的娘娘们看不上她的出身,尚且不说,只说这京中的各家的夫人们,哪个不是出身世族大家,自幼便是做贵女主母培养的,个个都是比干的心窍,八面玲珑,对于她这种什么也不懂的,夫君又失了势的,抱的可都是看戏的姿态,谁敢同她结交,这一来二去,她在京中愣是没一个可以说上话的,不管出了什么事,可都是她的错。

    思及此,她的喉咙有些干涩,“郡主若是身体不适,铃儿可以替郡主把把脉。”她唤她郡主,可不就是服了软了。

    听着她这般容易就服了软,楚月忽然就觉得没意思了,“罢了,今儿个要回去,时间怕是来不及了,就先搁置着吧。”

    这么容易就被放过,沈铃儿可是愣了一下,急忙对外面的车夫道:“还不先让让,让郡主过去。”谁也不知道,这一刻,沈铃儿放在膝盖上的双手,青筋暴起,再等等,很快,很快他们就都嚣张不起来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愉快的场景,她的面上勾起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章节目录

《神女有恙(快穿)》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枝舟杳杳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枝舟杳杳并收藏《神女有恙(快穿)》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