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然回到家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卧在床头睡得正香的陈公主不耐烦地给了他一组猫猫拳，骂骂咧咧跃下床，从门洞跑了出去。
捂住发酸的鼻头，陈昊然这次可顾不得去哄陈公主。
他心中有一个大事，想不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宋陵打去电话。
“喂……”一晚上被电话吵醒两次，宋陵深深吸了口气，“我明天早班，要是你不急的话……”
“我好像有点不对劲……”陈昊然趴在床上，谨慎地用词。
宋陵睁开眼睛，决定给陈昊然一次机会，“你说。”
“你觉得今晚的烟花漂亮吗？”
“陈昊然，我挂了。”
听筒里的声音降到零点，陈昊然打了个激灵，还是厚脸皮喊，“等等等等！这件事我是有前因后果的！”
“好。”宋陵决定再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在看烟花的时候，好像对林年芝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我的心跳得好快，现在想起来，还砰砰砰……”
“咔嚓。”
“什么声音？”
“哦，没事。”宋陵看着手里的台灯开关，竟然被他掰断了。心中突然出现慌乱，无措，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宋陵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平复心情。
“你晚上是不是喝奶茶了？”他镇定地问。
“对，你怎么知道？”陈昊然很吃惊。
“奶茶喝多了再熬夜，会导致心率加快。”
“是这个原因？”陈昊然有些狐疑。
“看烟花的时候你看我了吗？”
“嗯……没有。”
“如果你看我，心脏也会‘砰砰砰’地跳。”
“……啊？”
“我记得奶茶中含有茶多酚，具有兴奋中枢神经系统的作用，可以让交感神经兴奋，导致肾上腺素分泌增多出现心率加快。一定会出现的结果，你去看谁都一样。”
“真的？”
宋陵斩钉截跌地“嗯”了声。
“我以为……”陈昊然的脸微红，斟酌着不知道怎么说。
“你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陈昊然慌忙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陈昊然不是一个会剖析自身情感的人，说白了他自己在这方面还没有开窍。懵懂的青少年时期出现的悸动，他也曾有过，但只是一晃而过，马上就被别的事情吸引。可这一晚，却让他记忆深刻。
“别多想了，快睡吧，身体要紧。”宋陵细心安慰，好像是真的在关心，其实心中忐忑不安。
“好吧。”陈昊然打了个哈欠，今天太累了，听了宋陵说的，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没多少心思的他坦然接受了这个结论。
挂了电话，陈昊然跑到客厅把陈公主抱上床，埋在陈公主毛茸茸的肚子里狠狠吸了两口，心情舒畅地睡去。
宋陵紧握手机，靠在床头，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在意陈昊然的想法，可又回避为什么在意，他为自己找了许多借口：
阻止兄弟早恋是他份内的事。
林年芝不仅要学习还要挣钱，每天都很忙，这种小事就不要让她烦忧了。
宋陵就在这种憋屈的思想困境里，失眠了。
当天上班，三人碰面，林年芝陈昊然神清气爽，反而宋陵一脸憔悴。
“你没睡好？”林年芝望向宋陵眼下隐隐的乌黑。
“嗯，有点。”宋陵看陈昊然在货仓里忙碌，问：“你回去睡得好吗？”
“好啊，回去累死了，我一躺下就睡着了，一夜无梦，哈哈哈。”
宋陵望着林年芝没心没肺的笑容，心口更加憋屈。
这时陈昊然走过来，看向林年芝，努力克制心中那一点点还没被宋陵扼杀干净的紧张羞涩，“我现在还能请假吗？早上我妈说过年要回家看望爷爷奶奶。”
陈昊然来做寒假工，提前给家人请示过。陈家家训就是吃苦耐劳，听到陈昊然决定打寒假工，家长们还很高兴，觉得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正好今年陈家不打算回老家过年，就同意了。
但是昨天陈昊然父亲突然从叔伯口中得知老辈身体越来越不好，还是决定暂且放下公务，回家看望。
在年前请假，无疑是会影响奶茶店人员配备问题。
唐姐平常人不错，经常请喝奶茶零食，唯独脾气暴躁，听到陈昊然小心翼翼地请假，臭骂一顿。
“你怎么不能跟林年芝一样提前告知，这样我还可以及时找人代班！”
这件事情其实陈昊然也很被动，但奶茶店确实因为他的决定出现人员缺失的情况，陈昊然只能乖乖受着。
唐姐骂完，怒气冲冲重新排班去了。
宋陵站在一旁听完整个过程，一脸愕然地问林年芝，“你也要请假？”
陈昊然也看向这边。
林年芝才想起这事，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跟你们说，要回老家过年。”
突然得知两个小伙伴都不上班，宋陵顿感失落。
“我以为你不会请假。”宋陵有些怨念。
林年芝很清楚这种失落感，马上保证，“我初二就回来上班！”
“好好好。”宋陵不相信地应付。
陈昊然拍拍宋陵的肩膀，火上浇油，“我也会很快回来，兄弟，这几天奶茶店的生意就靠你了，加油啊！”
宋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靠！宋陵你竟然在翻白眼！林年芝你看到了没有？”陈昊然惊悚地朝林年芝喊。
“哪里哪里？”林年芝瞪大眼睛，满脸惊奇地凑过来。
宋陵深呼吸，不愿意理他们。
腊月二九，林年芝下了早班，与店员提前说了春节快乐，往家赶。
今晚他们一家要连夜开车回崇景县。
林年芝没赶上家里吃晚饭，去楼下便利店买了面包牛奶。城里空荡荡的，已经没什么人和车了，林同桂驾驶的车辆驶向高速路，坐在副驾驶的张水兰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崭新现金和红包，开始装红包。
他们在崇景县没有房子，每次回老家，一家人都是住在小姑妈林芳家。
大年三十早上，林年芝早早起了，收拾妥当与小姑妈林芳还有表弟一起去买菜，小姑妈家的小孩叫文杰，又高又壮，比林年芝小两岁，性子沉稳不爱说话，只顾跟在林婷后面帮忙拿东西。看得林年芝羡慕死了，不由得与自家那个便宜弟弟做比较。
“我们少买点，你小姑父今年休假，晚一点他从酒店带菜回来做大餐。”小姑妈拿出手机，给刚买的青菜付款。
小姑父在县城里的度假酒店做厨师，厨艺高超，林年芝不禁期待起今晚的年夜饭。
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巷子里热闹起来，灰墙挂上一排红灯笼，对联窗花也贴了起来，大气的红色配上青泥小院，喜气洋洋，十分好看。
年夜饭果然不负期望，丰富美观，好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席间大姑妈林婷出现过一次，忍受不住张水兰的死亡凝视，慌得没吃下几口，就扯起家里人往大门口走。
“哼，就知道她没脸见人！”张水兰私下里骂道。
“哎呀别说了，大过年的，”林同桂皱眉，想要息事宁人，“她有钱早就还了，现在不是还没挣到嘛！”
“谁叫你偷偷借给她的，现在我们家有困难，找谁借去！”
林同桂被噎得说不出话。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站在旁边嗑瓜子的林年芝林文轩赶忙默契走开。
吃完饭，家里小辈们排队给太奶奶说吉祥话，小姑妈站在床前，给每一位未婚的后辈都发了红包。
太奶奶躺在高高垫起的花被褥上，穿了一身红色中国风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露微笑，精气神不错，见到林年芝还喊了一声“芝妹儿”，大家都笑得开心，忙喊林年芝再拿一个红包。
晚上大人开始打麻将打牌，小孩子想睡的就去睡，不想睡的在院子里放烟花玩炮竹。林文轩性格外向会来事儿，很快就成为孩子王，孩子们跟着他到处跑。
林年芝在房间陪太奶奶看春节晚会，手机里同学们都在发过节祝福语，林年芝也跟着发了一条，与伍甜单独聊了会儿，突然想起正在奶茶店里独自上班的宋陵，特意在网上找了个可爱的新年祝福表情包发过去。
对方没有回复。
可能还在忙吧，林年芝想。
除夕这天，宋陵下了早班，在街上散步走了会儿，前段时间下过雪，路上的积雪快要化完，天气竟然暖和起来。
路上都是赶回家吃团圆饭的人，神色匆匆，却带着喜悦。
宋陵看天色渐黑，打车回家。
姜家每年这时候都会回老宅过年，以往光亮的房子陷入黑夜，一直在黑暗中沉睡的宋家却苏醒，橙黄的光照亮地面，天空，宋陵朝如城堡般耀眼的家走去。
客厅里灯火辉煌，布置得花团锦簇喜气连连，餐桌上摆满丰富的食物，一边还摆放着许多名贵礼物。
少年站在庞大奢华的餐厅里，显得十分渺小单薄。
“少爷，今天是除夕夜，您还有什么吩咐的吗？”齐姨恭敬地站在一旁问。
宋陵淡淡道，“都挺好的，齐姨，你叫大家都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人了。”
“好的。”
齐姨转身要走，突然又被叫住。
“齐姨，你们放七天假吧。”
齐姨愣住，“可是先生太太……”
“没关系，我会跟他们说。”
“好的少爷。”
很快，整个房子瞬间又变成宋陵一个人，好像刚刚出现的人都是幻觉。
饭菜还是热的，宋陵随便吃了点，关灯，别墅又陷入黑暗中，少年如常走上楼梯，关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林年芝收到宋陵回复的时候，正在给太奶奶剥橘子，微信页面上的小兔子蹦来蹦去地祝贺新年，林年芝觉得这个表情包还挺好看，下载收藏。
“太奶奶，你的橘子……”
剥好橘子抬头，太奶奶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电视里的明星在唱一首欢快的歌，林年芝起身给太奶奶盖好被子，然后把橘子吃掉。
晚上她是跟小姑妈一起睡的。
呼噜声360度在耳边回绕，即使很困，林年芝也睡不着，干脆打开手机打发时间。这时候宋陵竟然来了信息，林年芝看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
宋陵：真的初二回来？
林年芝：嗯，初二晚班。
宋陵：好，早点睡。
大年初二，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戴着红格子围巾的少女似一阵风刮进奶茶店，举起手里包装严实的袋子热情地喊：“大家新年好，我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店员们都好奇地围过来。
“我做的年糕！”
“哇，林年芝你可真厉害！”唐姐忍不住夸奖。
这时货仓门上方的帘布掀开，宋陵套上工作围裙从里边走出来。
他只比林年芝早到五分钟。
“宋陵，快过来吃年糕！”林年芝一进店就在找他，见此忙挥手招呼。
“林年芝自己做的，很糯很好吃！”有店员笑着补充。
店内暖气充足，林年芝还没换下厚重的外套，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很亮，被店员围在中间，笑容如春日阳光化开角落里的沉积白雪，宋陵心中顿时明亮开阔，似有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在飞舞。
“好，就来。”他忍不住笑。
晚上，店里只剩下林年芝宋陵二人，忙过高峰期，终于可以轻松一会儿，宋陵主动打扫起店门口的散桌，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突然面前出现一只并不柔软的手，小拇指上还贴了一块防水创口贴。
手心里放了一只被装在透明盒子里的雪白兔子，大大的头，红红的眼睛，很可爱。
“给你，兔子年糕。”
宋陵惊喜地抬头，“也是你做的？”
“嗯，我参照你发的表情包做的，怎么样，像吗？”
“像。”宋陵小心地捧在手心，左右端详。
小兔子温热，稍微摇一摇，胖胖的耳朵也跟着动。
“我用微波炉加热了，你趁热吃。”
宋陵却是摇头，“我要留作纪念。”
林年芝没想到宋陵这么珍惜她送的礼物，很感动，“没事，你吃完这个，下次我再做。这里面放的红豆，很好吃的，跟下午送大家的不一样。”
宋陵听了，露出微笑。
“你笑什么？”林年芝不解地问。
“没事。”
宋陵觉得今年的年，过得比以往都要快乐。
捂住发酸的鼻头，陈昊然这次可顾不得去哄陈公主。
他心中有一个大事，想不通，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宋陵打去电话。
“喂……”一晚上被电话吵醒两次，宋陵深深吸了口气，“我明天早班，要是你不急的话……”
“我好像有点不对劲……”陈昊然趴在床上，谨慎地用词。
宋陵睁开眼睛，决定给陈昊然一次机会，“你说。”
“你觉得今晚的烟花漂亮吗？”
“陈昊然，我挂了。”
听筒里的声音降到零点，陈昊然打了个激灵，还是厚脸皮喊，“等等等等！这件事我是有前因后果的！”
“好。”宋陵决定再再给他一次机会。
“我在看烟花的时候，好像对林年芝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我的心跳得好快，现在想起来，还砰砰砰……”
“咔嚓。”
“什么声音？”
“哦，没事。”宋陵看着手里的台灯开关，竟然被他掰断了。心中突然出现慌乱，无措，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宋陵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平复心情。
“你晚上是不是喝奶茶了？”他镇定地问。
“对，你怎么知道？”陈昊然很吃惊。
“奶茶喝多了再熬夜，会导致心率加快。”
“是这个原因？”陈昊然有些狐疑。
“看烟花的时候你看我了吗？”
“嗯……没有。”
“如果你看我，心脏也会‘砰砰砰’地跳。”
“……啊？”
“我记得奶茶中含有茶多酚，具有兴奋中枢神经系统的作用，可以让交感神经兴奋，导致肾上腺素分泌增多出现心率加快。一定会出现的结果，你去看谁都一样。”
“真的？”
宋陵斩钉截跌地“嗯”了声。
“我以为……”陈昊然的脸微红，斟酌着不知道怎么说。
“你以为什么？”
“没、没什么。”陈昊然慌忙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
陈昊然不是一个会剖析自身情感的人，说白了他自己在这方面还没有开窍。懵懂的青少年时期出现的悸动，他也曾有过，但只是一晃而过，马上就被别的事情吸引。可这一晚，却让他记忆深刻。
“别多想了，快睡吧，身体要紧。”宋陵细心安慰，好像是真的在关心，其实心中忐忑不安。
“好吧。”陈昊然打了个哈欠，今天太累了，听了宋陵说的，觉得也有几分道理，没多少心思的他坦然接受了这个结论。
挂了电话，陈昊然跑到客厅把陈公主抱上床，埋在陈公主毛茸茸的肚子里狠狠吸了两口，心情舒畅地睡去。
宋陵紧握手机，靠在床头，脑袋里一片空白。
他在意陈昊然的想法，可又回避为什么在意，他为自己找了许多借口：
阻止兄弟早恋是他份内的事。
林年芝不仅要学习还要挣钱，每天都很忙，这种小事就不要让她烦忧了。
宋陵就在这种憋屈的思想困境里，失眠了。
当天上班，三人碰面，林年芝陈昊然神清气爽，反而宋陵一脸憔悴。
“你没睡好？”林年芝望向宋陵眼下隐隐的乌黑。
“嗯，有点。”宋陵看陈昊然在货仓里忙碌，问：“你回去睡得好吗？”
“好啊，回去累死了，我一躺下就睡着了，一夜无梦，哈哈哈。”
宋陵望着林年芝没心没肺的笑容，心口更加憋屈。
这时陈昊然走过来，看向林年芝，努力克制心中那一点点还没被宋陵扼杀干净的紧张羞涩，“我现在还能请假吗？早上我妈说过年要回家看望爷爷奶奶。”
陈昊然来做寒假工，提前给家人请示过。陈家家训就是吃苦耐劳，听到陈昊然决定打寒假工，家长们还很高兴，觉得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正好今年陈家不打算回老家过年，就同意了。
但是昨天陈昊然父亲突然从叔伯口中得知老辈身体越来越不好，还是决定暂且放下公务，回家看望。
在年前请假，无疑是会影响奶茶店人员配备问题。
唐姐平常人不错，经常请喝奶茶零食，唯独脾气暴躁，听到陈昊然小心翼翼地请假，臭骂一顿。
“你怎么不能跟林年芝一样提前告知，这样我还可以及时找人代班！”
这件事情其实陈昊然也很被动，但奶茶店确实因为他的决定出现人员缺失的情况，陈昊然只能乖乖受着。
唐姐骂完，怒气冲冲重新排班去了。
宋陵站在一旁听完整个过程，一脸愕然地问林年芝，“你也要请假？”
陈昊然也看向这边。
林年芝才想起这事，不好意思地说：“我忘了跟你们说，要回老家过年。”
突然得知两个小伙伴都不上班，宋陵顿感失落。
“我以为你不会请假。”宋陵有些怨念。
林年芝很清楚这种失落感，马上保证，“我初二就回来上班！”
“好好好。”宋陵不相信地应付。
陈昊然拍拍宋陵的肩膀，火上浇油，“我也会很快回来，兄弟，这几天奶茶店的生意就靠你了，加油啊！”
宋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我靠！宋陵你竟然在翻白眼！林年芝你看到了没有？”陈昊然惊悚地朝林年芝喊。
“哪里哪里？”林年芝瞪大眼睛，满脸惊奇地凑过来。
宋陵深呼吸，不愿意理他们。
腊月二九，林年芝下了早班，与店员提前说了春节快乐，往家赶。
今晚他们一家要连夜开车回崇景县。
林年芝没赶上家里吃晚饭，去楼下便利店买了面包牛奶。城里空荡荡的，已经没什么人和车了，林同桂驾驶的车辆驶向高速路，坐在副驾驶的张水兰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崭新现金和红包，开始装红包。
他们在崇景县没有房子，每次回老家，一家人都是住在小姑妈林芳家。
大年三十早上，林年芝早早起了，收拾妥当与小姑妈林芳还有表弟一起去买菜，小姑妈家的小孩叫文杰，又高又壮，比林年芝小两岁，性子沉稳不爱说话，只顾跟在林婷后面帮忙拿东西。看得林年芝羡慕死了，不由得与自家那个便宜弟弟做比较。
“我们少买点，你小姑父今年休假，晚一点他从酒店带菜回来做大餐。”小姑妈拿出手机，给刚买的青菜付款。
小姑父在县城里的度假酒店做厨师，厨艺高超，林年芝不禁期待起今晚的年夜饭。
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巷子里热闹起来，灰墙挂上一排红灯笼，对联窗花也贴了起来，大气的红色配上青泥小院，喜气洋洋，十分好看。
年夜饭果然不负期望，丰富美观，好吃得舌头都要吞下去。
席间大姑妈林婷出现过一次，忍受不住张水兰的死亡凝视，慌得没吃下几口，就扯起家里人往大门口走。
“哼，就知道她没脸见人！”张水兰私下里骂道。
“哎呀别说了，大过年的，”林同桂皱眉，想要息事宁人，“她有钱早就还了，现在不是还没挣到嘛！”
“谁叫你偷偷借给她的，现在我们家有困难，找谁借去！”
林同桂被噎得说不出话。
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站在旁边嗑瓜子的林年芝林文轩赶忙默契走开。
吃完饭，家里小辈们排队给太奶奶说吉祥话，小姑妈站在床前，给每一位未婚的后辈都发了红包。
太奶奶躺在高高垫起的花被褥上，穿了一身红色中国风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面露微笑，精气神不错，见到林年芝还喊了一声“芝妹儿”，大家都笑得开心，忙喊林年芝再拿一个红包。
晚上大人开始打麻将打牌，小孩子想睡的就去睡，不想睡的在院子里放烟花玩炮竹。林文轩性格外向会来事儿，很快就成为孩子王，孩子们跟着他到处跑。
林年芝在房间陪太奶奶看春节晚会，手机里同学们都在发过节祝福语，林年芝也跟着发了一条，与伍甜单独聊了会儿，突然想起正在奶茶店里独自上班的宋陵，特意在网上找了个可爱的新年祝福表情包发过去。
对方没有回复。
可能还在忙吧，林年芝想。
除夕这天，宋陵下了早班，在街上散步走了会儿，前段时间下过雪，路上的积雪快要化完，天气竟然暖和起来。
路上都是赶回家吃团圆饭的人，神色匆匆，却带着喜悦。
宋陵看天色渐黑，打车回家。
姜家每年这时候都会回老宅过年，以往光亮的房子陷入黑夜，一直在黑暗中沉睡的宋家却苏醒，橙黄的光照亮地面，天空，宋陵朝如城堡般耀眼的家走去。
客厅里灯火辉煌，布置得花团锦簇喜气连连，餐桌上摆满丰富的食物，一边还摆放着许多名贵礼物。
少年站在庞大奢华的餐厅里，显得十分渺小单薄。
“少爷，今天是除夕夜，您还有什么吩咐的吗？”齐姨恭敬地站在一旁问。
宋陵淡淡道，“都挺好的，齐姨，你叫大家都去休息吧，这里不需要人了。”
“好的。”
齐姨转身要走，突然又被叫住。
“齐姨，你们放七天假吧。”
齐姨愣住，“可是先生太太……”
“没关系，我会跟他们说。”
“好的少爷。”
很快，整个房子瞬间又变成宋陵一个人，好像刚刚出现的人都是幻觉。
饭菜还是热的，宋陵随便吃了点，关灯，别墅又陷入黑暗中，少年如常走上楼梯，关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林年芝收到宋陵回复的时候，正在给太奶奶剥橘子，微信页面上的小兔子蹦来蹦去地祝贺新年，林年芝觉得这个表情包还挺好看，下载收藏。
“太奶奶，你的橘子……”
剥好橘子抬头，太奶奶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电视里的明星在唱一首欢快的歌，林年芝起身给太奶奶盖好被子，然后把橘子吃掉。
晚上她是跟小姑妈一起睡的。
呼噜声360度在耳边回绕，即使很困，林年芝也睡不着，干脆打开手机打发时间。这时候宋陵竟然来了信息，林年芝看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多。
宋陵：真的初二回来？
林年芝：嗯，初二晚班。
宋陵：好，早点睡。
大年初二，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戴着红格子围巾的少女似一阵风刮进奶茶店，举起手里包装严实的袋子热情地喊：“大家新年好，我带了礼物！”
“什么礼物？”店员们都好奇地围过来。
“我做的年糕！”
“哇，林年芝你可真厉害！”唐姐忍不住夸奖。
这时货仓门上方的帘布掀开，宋陵套上工作围裙从里边走出来。
他只比林年芝早到五分钟。
“宋陵，快过来吃年糕！”林年芝一进店就在找他，见此忙挥手招呼。
“林年芝自己做的，很糯很好吃！”有店员笑着补充。
店内暖气充足，林年芝还没换下厚重的外套，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很亮，被店员围在中间，笑容如春日阳光化开角落里的沉积白雪，宋陵心中顿时明亮开阔，似有一群五彩斑斓的蝴蝶在飞舞。
“好，就来。”他忍不住笑。
晚上，店里只剩下林年芝宋陵二人，忙过高峰期，终于可以轻松一会儿，宋陵主动打扫起店门口的散桌，把垃圾扔进垃圾桶。
突然面前出现一只并不柔软的手，小拇指上还贴了一块防水创口贴。
手心里放了一只被装在透明盒子里的雪白兔子，大大的头，红红的眼睛，很可爱。
“给你，兔子年糕。”
宋陵惊喜地抬头，“也是你做的？”
“嗯，我参照你发的表情包做的，怎么样，像吗？”
“像。”宋陵小心地捧在手心，左右端详。
小兔子温热，稍微摇一摇，胖胖的耳朵也跟着动。
“我用微波炉加热了，你趁热吃。”
宋陵却是摇头，“我要留作纪念。”
林年芝没想到宋陵这么珍惜她送的礼物，很感动，“没事，你吃完这个，下次我再做。这里面放的红豆，很好吃的，跟下午送大家的不一样。”
宋陵听了，露出微笑。
“你笑什么？”林年芝不解地问。
“没事。”
宋陵觉得今年的年，过得比以往都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