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神色有异,江序略一思索,不确定道:“我们以前认识?”

    风鸢惊讶地看他。

    江序心中便有了答案。

    他又向风鸢道歉:“抱歉,我忘记了你。”

    风鸢受宠若惊地连连摆手:“没关系,反正……”我们也并不熟。

    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反正我们也可以重新认识。”

    “我叫风鸢。”

    “风鸢?”江序想了想,问道,“纸鸢的鸢?风中的纸鸢?”

    风鸢纠正道:“风中的老鹰!”

    江序露出浅浅的笑意,道:“好。”

    随后问道:“我父母呢?”

    风鸢愣了一下:“啊?父母?”

    三叔公的父母?难道还在人世?

    “我父母不在府中?”

    风鸢看着江序眼中的茫然,纠结片刻,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据我所知……这府中你只有一个唯一的亲人江岳。”

    江序疑惑道:“江岳?”

    风鸢:“他是你的……玄孙!”

    “玄孙?”江序皱眉,“我尚未娶妻,况且……”他不过二十多岁,怎会有玄孙?

    “这……应该是你旁支的亲戚什么的吧,总之,他叫你三公公。”

    在了解到府中既没有父母,也没有兄弟,除了下人就只有他和江岳两个人之后,江序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沉默片刻,江序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风鸢:“好,我叫人来帮……”

    江序:“不必,你帮我把轮椅踢过来就行了。”

    风鸢便用手掌根把床尾的轮椅推过去,江序用手接住:“劳驾了。”

    他掀开被子,用双手撑起自己的身体,动作利索地转移到了轮椅上。风鸢有点意外,他虽然不良于行,双手却很强健有力。

    江序自己转着轮椅往外走,风鸢自然跟了上去。

    江序走到院子里,回头看了看,突然说:“这是二哥的住所。”

    二哥?

    江序继续往外走,风鸢赶紧跟上。

    他一路走过去,路过的家丁都震惊而畏惧地低下头。一直走到江岳的院子,他在院门外看着里面,说:“这是大哥的住所。”

    风鸢在他耳边小声说:“现在是江岳在住,就是你那个玄孙。”

    江序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江岳突然从里面出来了。看到江序,他吓了一跳,随即恭敬地低下头,叫道:“三公公,您醒了。”

    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昨晚的“不孝”模样。

    江序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他转着轮椅来到一个种满花的小院,正是风鸢之前误闻了蛇头花那里。

    江序捞起一株花看了看,又仔细查看了另外几盆,面色微沉,眼中又有些疑惑:“这三盆花是我两月前种下的,那时父母兄长皆在。”

    两个月前?难道这两个月中发生了变故?

    江序又转动轮椅离开,风鸢跟在后面,这方向……是去主屋?

    果然,江序来到了烧成一片废墟的主屋。

    风鸢看到主屋的残骸,才发现这火烧得很蹊跷,竟然只刚好烧光了主屋,其他建筑一点波及都没有,甚至主屋院子里大部分花草都没有殃及。

    江序沉默地看着这片废墟。风鸢小心地问:“这里,是不是你父母住的地方?”

    江序轻轻摇头:“这是我的住处。”

    风鸢有点惊讶,这种大家族不是特别注重长幼辈分吗,江序上有两个兄长,再上还有父母,怎么轮到他住主屋?

    她忍不住问:“那你父母住哪?”

    江序没有回答。他对着废墟看了许久,突然问:“你为何要舍命救我?”

    风鸢猝不及防:“因为……我……”是个好人。

    江序也没有非要得到回答。他转着轮椅往外走,出了院门,往风鸢从没去过的一条路走去。这条小径修整得很好,不过跟府中其他平坦的路不同的是,这小径上铺满了鹅卵石,很好看,但是也很不方便轮椅行走。

    江序行走其上非常颠簸,但他的手很有力,稳稳地把控住了。

    走在路上,江序问:“你为什么叫我三叔公?”

    这个问题倒好回答,风鸢道:“因为你辈份高,这里所有人都叫你三叔公,连六七十岁的老人都是如此。”

    江序闻言皱起眉:“我辈份高?”

    他缓慢地转动轮椅,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对风鸢说:“你以后不必这么叫我。”

    风鸢奇怪道:“那我叫你什么?”

    江序想了想,说:“就叫我名字吧。我名江序,次序的序,你应该知道?”

    “啊这……”风鸢惊得说话都结巴了,“不、不好吧!”

    她想起上次直呼江序名字时那些人的反应,她要真对着江序直接喊名字,他们不得吓死!

    江序摇头:“无妨。”

    顺着这条路走了几分钟,来到一个规模不输主屋的院子。院子里的布局也跟主屋那边很相似,唯独正中间的房屋,比主屋略小一些。而且这院子和里面的房屋明显都是翻新或者新建的,跟宅子里其他建筑的新旧程度很不一样。

    “这是……”

    江序:“我父母的住所。”

    竟然真的是!可为什么……

    太奇怪了,家中小儿子住着主屋,两个兄长住在偏院,父母又住在新建成的另一个“主屋”。

    很明显,现在这院子里没有人,连下人都没有。

    风鸢对里面充满了好奇,也想知道里面会不会有线索。

    见江序一直停在原地,她忍不住提醒:“不进去看看吗?”

    江序看她一眼:“你很想进去吗?”

    “也不……”

    “那就去看看吧。”

    风鸢一愣,赶紧跟上去。

    脑子被熏坏的三叔公,也太好说话了吧!

    跟着江序走进主厅,里面的格局与江序那里差不多,只是没有一个人,显得空荡荡。风鸢四下扫视一眼,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发现,她目光投向卧房,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

    但是江序再好说话,也不可能让她去自己父母卧室放肆。

    江序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很短,看风鸢“打量”完了,他就转着轮椅出来了。

    走在江序后面,风鸢还是忍不住感叹,三叔公真善解人意啊!

    走回借宿的院子,蒋时百无聊赖地坐在石凳上,看到他们回来,忙起身跟江序打招呼:“三叔公!”

    江序略一点头,打量了蒋时几眼,转着轮椅走回昨晚休息的房间。走到门口,又回头看着风鸢,风鸢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老人家是叫她跟上去,虽然一头雾水,她还是跟着江序进了屋子。

    蒋时也想跟进去,但三叔公没发话,他只能憋着好奇心待在外面。

    甫一进屋,江序便问:“他是谁?”

    说的是蒋时。他显然不是府中下人,更不是他的亲人。

    风鸢道:“他叫蒋时,是村镇里唯一的警察。”

    江序:“他为何在此?”

    风鸢:“他跟我一样,是在你这里借宿的。”她又补充一句,“是你同意了的。”

    江序却没在意这些,而是问:“他穿的,是警察制服?”

    风鸢下意识回想了蒋时的打扮,确实是一身陈旧的警服。于是点点头:“是的。”

    江序还想问什么,眼睛突然看向桌子:“那是什么?”

    风鸢看过去,上面只有她那件湿透的运动外套,“这是……我的衣服啊。”

    江序:“能给我看看吗?”

    风鸢拿起那件外套递给江序,心想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没错吧?如果说它有什么特殊之处那就是昨晚在火场蒙了三叔公尊贵的头颅。

    江序拿着那件衣服展开,前后看了一遍,问:“这是什么衣服?”

    风鸢:“?运动外套吧?”

    三叔公从没见过现代款式的衣服吗?他这府中的人确实都作民国打扮,昨晚丫鬟给她送来打的衣服也是民国学生装,江岳在学校倒是穿得很普通,在家里这几天却也穿着马甲背带裤,俨然一个民国小少爷。

    江序本人则穿中山装和长衫,一副民国遗少的样子。

    因为这些打扮跟他本人的气质很契合,而整个府邸在封闭落后的山村里也并不违和——江闻诚也穿中山装,他家下人也都是老式打扮。所以风鸢一直没在意。

    难道三叔公真的没见过西式衣服……不可能啊,村子里明明也有不少人穿着现代衣服,虽然款式过时了——大概是八九十年代流行的款,但也确确实实是现代衣服,跟民国穿着差别极大。而且她第一次见三叔公也是穿的这个外套,当时他并没有表现出讶异。

    话说回来,三叔公失忆后跟失忆前简直判若两人,如今的江序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记得两月前自己种的花,却不记得相处了十几年的“玄孙”江岳。他还记得昨晚是风鸢救出了他,却又不记得这几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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