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公,有什么事吗?”

    江序看她一眼,径直进了屋,风鸢站在门口踌躇,蒋时听到外面的动静,也悄悄拉开一条门缝往这里看。

    江序拉开台灯,淡黄的灯光从侧面照过来,给他俊美的面庞蒙上一层朦胧的光影,一瞬间仿佛从民国旧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都说灯下看美人,想来只要是美人,无论是烛灯还是台灯,都是美的。

    “怎么不进来?”

    风鸢跟小伙伴对视一眼,磨磨蹭蹭地进了屋。

    江序没在意她的犹豫,而是不知从哪拿出一根……竹条?

    ……不,说是竹,其实看起来更像玉,只是做成了竹子的形状。

    这是一根三节竹条,每节比手掌略长,小指粗细,仿佛是黑玉雕成的艺术品,在灯光下微微透着光。

    江序:“给你的谢礼。”

    风鸢有些不知所措:“这个看起来太贵重了,我……”

    江序摇摇头:“不值钱。”

    风鸢接过来,入手温凉,跟玉的触感差不多,近距离观看,她才发现这竹条做得极为逼真,好像真是天然生成的玉竹。

    可哪有这个颜色的竹子?更别说它明显是玉制的。

    虽然江序说不值钱,可这么一大块泛着透色的黑玉也绝不会是常见的东西,何况还雕成了工艺精良的艺术品。

    “你不是说想要个辟邪的东西?恐怕没有什么比这个效果更好。”

    难道江序今天下午就给她找这个东西去了?风鸢心里泛起一阵愧疚,三叔公人真好啊,她还三番两次隐瞒算计……

    风鸢咬了咬唇:“谢谢三叔公。”

    江序:“都说了,不必这么叫我。先放下,把手伸出来。”

    风鸢不明所以地照做。

    却见江序解起了她手上的绷带,一副要为她换药的样子。

    风鸢震惊地收回手,窘迫道:“不不不不用了,这种事怎么能让你来做。”

    江序微微挑眉:“为何不能我做?我自幼身体不好,久病成医,基本的医理还算懂得。况且,你这手再不管不顾,只怕要溃烂发脓了。”

    “啊?”风鸢吓得一动不敢动,任由江序给她拆解绷带。

    他动作很轻,但很灵活,很快就拆下来了,风鸢双手果然恶化了,早上李成科给她处理好的水泡都开始流血水,被烫伤的皮肤被血水泡得皱皱的,真有溃烂的迹象了。

    风鸢看着这双可怖的手,想着今天还用它在别人的私人住所偷鸡摸狗翻箱倒柜,这难道就是报应吗。

    江序轻轻皱眉,拿李成科留下的药水给风鸢重新清理了,又撒上药粉,缠上新的绷带。

    饶是他动作再轻,也总会有刺痛,风鸢一直强忍着,直到江序弄完,才舒了一口气。

    江序包得很好,每一根手指都单独缠绕,露出没有受伤的指尖,方便活动,打完最后一个结,江序再次郑重道:“多谢你救我。”

    风鸢的愧疚都要满格了,本来救他就是因为私心,结果他真的记在了心上,还送了这么厚重的谢礼。

    “不用谢,三叔公,我……我也没做什么。”

    而且,严格来说,她并没有真正救到他,那时他早已经……

    风鸢拿着玉竹回去了,蒋时一直关注着这边,此时也轻轻推开门过来。

    两人进了屋。关上门,风鸢拧开灯。

    蒋时看到这根竹子,好奇地拿过来看:“这是什么?三叔公的珍藏吗……哇!好凉!”

    蒋时立刻把竹条放回桌子:“这什么啊?传说中的千年寒玉?”

    风鸢黑线:“什么跟什么……这就是个玉制工艺品吧,顶多材质不多见,至少我还没见过黑色的玉。”

    不过由三叔公出品,肯定是厉害的防身用具。

    蒋时用手指戳一下,又缩回来:“怎么这么凉啊,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不对,这也没冰箱啊!”

    “什么啊,是有点凉,但也没那么夸张吧。”

    风鸢用裸露在外的手指尖拿起来,“就比普通的玉凉一点点而已。”

    “什么凉一点点,我怎么摸着像冰块!”蒋时不信邪地又拿起来,这次多拿了几秒钟才放下,“真的跟冰块一样啊!都冷到骨子里去了。”

    难道是她手指触感有问题?风鸢拿起竹条往脸上碰了碰,还是一样,凉凉的,但不刺骨。

    他俩终于发现对方是认真的了,研究半天终于确定,这根竹子还会看人下菜碟,面对他俩是完全不同的温度。

    “太神奇了,不愧是三叔公亲手送出来的东西,看起来比那支笔厉害多了!我们再也不用怕鬼新娘了!”蒋时兴奋地说。

    他又注意到竹子的一头被做成了削尖的样子,奇怪地问风鸢有什么用意。

    风鸢:“三叔公说,遇到危险可以防身。”

    蒋时感动道:“三叔公太贴心了!”

    两人絮叨完,蒋时走的时候指着他俩房间共用的那块墙壁说:“今晚我要贴着这面墙睡,离你近点我有安全感!”

    风鸢:“……随你。”

    第二天一早,风鸢拿着三叔公送的竹条出门,刚出院子,就看到那些守在岗位上的、洒扫清洁的、端茶送水的丫鬟家丁全都惊恐地看着她,她每走一步,他们都畏惧地后退。

    风鸢:?

    怎么了?一觉醒来她变成大魔王了?

    等等,难道是……

    风鸢尝试拿着竹条往他们那边伸过去,才伸了半条手臂的距离,他们就乱成了一锅粥,还有个家丁吓得掉进了池塘里。

    风鸢赶紧喊他们快救人,自己无奈地回到了院中。

    蒋时在后面,没看到这幅场景,奇怪地问她怎么往回走。

    风鸢扬了扬这根玉制的竹条,“他们看到这玩意跟看到三叔公一样害怕。”

    蒋时想到他们面对之前那支笔的样子,觉得也正常,这竹条显然厉害多了,他们更害怕也说得通。

    但如果风鸢揣着这东西去参加喜宴,那所有宾客都要被吓走了,还参加个屁。

    蒋时想出了一个主意:“这样,我们拿个什么东西把它包起来!”

    风鸢立刻想到了昨晚剩下的绷带。

    江序今天一早就不见了身影,房门大开着,风鸢偷偷进去把那卷绷带拿了出来。

    蒋时忍着刺骨的冰冷动作迅速地把竹条缠好,缠完之后,风鸢拿着它,又看看同样缠着绷带的双手,觉得自己就像个身残志坚的丐帮长老。

    风鸢:“我这手,只怕长时间拿着不太现实。”

    蒋时一看,也觉得如此,风鸢的手指虽然能动,但握着东西势必会牵扯到掌心的伤口,时间一长难以坚持。

    可蒋时也没办法拿太久,就算缠着绷带,这根竹条对他来说也还是冰凉刺骨。

    风鸢突然盯着蒋时的拐杖,说:“我有办法了。”

    她又扯出一段绷带,挨了挨竹条,又挨了挨蒋时的拐杖,用眼神示意他。

    蒋时恍然大悟,接过绷带,把竹条固定到自己拐杖上:“完美!”

    蒋时拄着拐杖出院子,那些人果然不像之前一样显露出惧怕,只是眼睛还是尽量避免直视蒋时的拐杖。

    蒋时瞬间觉得自己这根拐杖身价翻倍,就是有点担心等会三叔公看到他对竹条这么不敬会不会生气。

    但他的担心没有成为现实,因为江序不在餐厅,连江岳也不在。问了下人才知道,三叔公今天没来吃早饭,江岳已经吃完走了。

    “真神奇啊,我以为三叔公的作息会像程序一样规律。”蒋时悄悄说。

    风鸢不做评价。

    两人随便吃了点填饱肚子就直奔江小云家。

    路上遇到的村民基本都是朝那边去的,蒋时看着周围喜气洋洋的人们,忍不住吐槽:“他们知道自己参加的是冥婚吗,还那么高兴?”

    风鸢:“你带了礼金吗?”

    蒋时:“啥?”

    此时两人已经到了江小云家门口,门口摆着一个长长的桌子,铺着红绸布,上面摆着一个木牌:接礼处。

    桌子前坐着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手执毛笔,正在接礼记账,刚才跟他们一道过来的村民全等在边上交礼金。

    蒋时看看自己空空的双手,崩溃道:“打个副本还要随礼?什么变态的人才能想到这茬啊!”

    没等到风鸢的回应,他疑惑地回头,看到风鸢蹲在人群边上不知在干什么。

    蒋时一头雾水。

    片刻后风鸢回头,亮了亮手里一个红色的东西:“我捡到一个红包!”

    蒋时:“……”

    “捡到红包有啥用,又没钱……”

    他的声音随着风鸢从裤兜里掏出几张红色钞票而渐渐消失。

    “?你??你怎么有钱???”

    风鸢理所当然道:“一开始不就说了让我们来参加喜宴,我就想着带点钱随礼,没想到那宿舍里真有钱。”

    蒋时服了:“……你想得也太全面了。”

    风鸢数了数,还剩四百整,都说四季发财四季发财,四百应该没关系吧?反正也是冥婚。

    风鸢把四百块钱装进捡来的红包里,拉着蒋时凑过去随礼:“我和蒋警官的!”

    接礼的人看了他俩一眼,问:“风老师?蒋警官?你们……结婚了?”

    他一脸“进展怎么这么迅速”的表情。

    风鸢和蒋时茫然对望:“没有啊!”

    他笑着说:“不是一家人怎么能一起随礼。”

    他接过红包,拆开数了数,直接在礼单写下:风老师-400元。

    动作迅速到他俩都没反应过来。

    正要把红包拿回来拆成两个二百的风鸢:“……”

    蒋时:“不是,那、我没随礼,还能进去吃喜酒不?”

    接礼的人又笑了:“蒋警官说的什么话,我们老爷办喜事,讲的就是个热闹,随不随礼又有什么要紧。”

    这时风鸢才注意到,很多村民也是没随礼的,直接就入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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