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我倚在门框上,半是娇媚。伸手勾住陈彦的脖子,口吐幽兰:“以后陈家,可就要靠着您了。”

    他一笑,几分不以为然。

    “我自是知的。”

    “那您还?”我故作惊讶,抬手掩唇一副不解的样子。

    他又是一笑,一步一步地逼紧我。眼神幽幽,轻语一声:“不是如你所愿吗?”

    哼,倒是个劲敌。

    我是女子,做刺客自是少不得一出“美人计”。我既见过秦王对我的意乱情迷,也就知晓陈彦并未钟情于我。

    我在演,他亦是。

    松开圈在陈彦脖子上的手,我有些兴致缺缺。妩媚一笑,折身返回屋内。我在床上呆坐半晌,突然下面喧闹起来。

    一叠声的“三爷”响起,我起身揽起窗帘,顺着窗子往下望去。

    只见陈彦抬腿上了车子,猛然一瞬地向我望来。

    我本能的一躲,惹得他一笑。

    灿若生花。

    一时间,到底是谁施的美人计,竟然模糊起来。

    送走三爷后,父亲差人唤我下去。

    我一时呆愣,复又自嘲一声。便穿着得体的旗袍,轻装淡抹。顺着扶梯,步步生莲。

    慢抬眼皮,只见堂下坐着一青年。他面容惊异,满是迷情。

    到底知道失了体统,他轻咳一声,故作遮掩。

    “述妹妹真是娇艳。”

    见他唤我妹妹,我便心中有数。祖母只是说卖不得女儿,可若嫁个同龄人,便算不得“卖”字。

    我既是这般好颜色,可辱没不得。

    “三爷交代过我,述妹妹是朵娇花自是轻慢不得。”他话说的义正言辞,眼神却是满含迷离。

    祖母是个老人精,三爷远在天外,自是一时攀不得。但是姚言书门第亦高,又眼见的迷情与我。一时间,握在手里的才是真。

    只见祖母笑道:“哥哥妹妹的,算不得轻慢。”

    又招手唤来翠儿,笑语:“带姚公子和小姐去马场,不拘什么时候回来,玩得尽兴才是。”

    这话是说与姚言书听的,果见他一喜,一脸的急不可耐。

    我可不是个任人随意差遣的棋子,自己的前程只有自己最费心打算。我故作为难,看似没脑子的直言:“三爷让我在家歇息,说什么不可招摇。”

    这自是鬼扯,但谁人敢去陈彦面上去问?

    扯起三爷的旗帜,才能躲我一难。

    “当真?”

    祖母一喜,身子往前半倾。父亲亦是激动,嘴角的八字胡须一抖一抖。

    在场的,怕是只有姚言书半是失落。

    既扯出三爷的名头,这些富贵眼再不敢轻慢我。祖母拉着我的手腕,满面笑容亦是慈祥。

    “既三爷吩咐的,可得郑重。”父亲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拄着拐杖。他神色喜悦,轻抖的双手揭示内心的激动。

    又不知想起什么,嘱咐翠儿道:“带小姐买几件衣服,这也太素了点。”

    翠儿点头,姚言书半是失落道:“坐我的车子去吧,也顺路。”

    父亲陈镇之一哽,几分胆怯。到底是祖母坐得住,挥手轻笑:“既是顺路,捎一遭也无妨。”

    就这样,姚言书带着我出了陈家。车子驶出陈家大门,姚言书噗嗤一笑。见我不解地望过来,他挑眉浅笑。

    “三爷出门时还嘱咐我盯紧你,何时这般......这般有意与你?”

    到底是意外,撒的谎不出一里地就破了。

    我故作几分不懂,装作直抒胸臆道:“三爷何时有意与我?倒是不敢高攀。”

    姚书言直摇头,笑声轰隆隆地在喉咙里。他一眨眼,不羁道:“我带你去最好的成衣铺子,给你挑最美的衣裳。”

    说罢车子一个起速,在大街上飞驰起来。

    “老板,拿出你铺子里最好的衣服!”

    刚进成衣铺,就见一女子十分招摇。她面上几近高傲,一身的不屑。丹凤眼中尽是一股轻蔑。

    只见老板点头哈腰,半分不敢得罪。

    "余小姐,这些都是新到的款,可入得您法眼?"

    我见那小姐微抬下巴,几分随意。看来这些上等的货物,在她眼里不过尔尔。

    “装什么装。”

    耳边突然响起姚言书的声音,我扭头一看,看到他一脸的不耐。他的声音不算小,惹得余鱼一阵脸红。

    “你!”

    余鱼见是姚言书,几分退走的胆怯。看来一山比一山高,这些贵族也有敢惹和不敢惹的划分。比如姚言书她不敢惹,我,她自是看不上的。

    只见她从我一侧而过,故意撞了下我。眉眼间又是那股高傲,嘴角一勾,蔑视道:“呦,撞疼了姚公子的小娇花。”

    又言道:“你是哪个舞厅的?我日后也好去捧捧场。”

    看着她那副得意的面容,我可不惯着她。抬手捏紧她的脖颈,使她喘不过气来。她面容涨红,眼看要背过气时,我又松手一放。

    这一遭鬼门关一过,她倒是老实不少。看我的眼里带着惧意,还有两个字:

    “疯子。”

    见我逼退余鱼,姚言书是大开眼界。他半是惊异道:“这些人惯使得软刀子,倒不如你来的快意。就是......”

    他嘿嘿一笑,附耳一语:“她是余家的千金,可比你陈家厉害不少。你就不怕,她找上门来?”

    我给了他一个眼角的不屑,扭头挑起衣裳。见他抱着双臂,打定主意要听我说道。我到底大发慈悲,回了他一句:"我陈家可是还有三爷。"

    他却哈哈大笑,摇头忍俊不禁:“三爷?他不干掉你陈家,已然算是他仁慈。”

    见这里面还有故事,我示意他继续说。他却三缄其口,不自然的回避。见我一抬胳膊,吓得连退几步终于说道:“他母亲是为你母亲而死的。”

    竟是这样!看来我这位未谋面的母亲,可是深有故事。

    我示意他继续说,姚言书这才说起陈彦的身世。

    “他是你母亲身边丫鬟所生,幼年一直养在陈家。故有几分亲厚,也有几分怨怼。”

    怨怼?是计较他母亲的死吗?

    至于丫鬟所生?我可不信。而且就算是如此,他父亲打定主意也不是个善茬。陈彦起家可并未靠陈家,可是一个人起势,必有他的本金。而这本金何来,想必不需多言。

    可姚言书却中了陈彦的蛊,说什么陈彦就是白手起家。

    我问他为什么,他却摇头几分惧意。

    看来这陈彦,果真带着几分扑朔迷离。

    不再言此事,我们又挑起衣裳。可是我们想不了了之,余鱼折了面子却不想轻易放过。只见她挽手带来一个贵气的小姐,面上是几分得意。

    我挑眉一看,便知这是狐假虎威。果见那贵气的小姐悬而欲泣,一副遭到背叛的表情。

    “姚哥哥,你......”

    见她娇弱如花,哭得梨花带雨。我心中都有疼惜。

    索性直摆手,解释道:“这位小姐别伤感,我与姚言书并没有什么。”

    可那余鱼却挑拨道:“不知是哪个舞厅的舞女,也敢这般与珍儿小姐说话!”

    说罢,又要鼓起风雨,突然却一息声。复又惊喜地叫起:“峥嵘哥哥!”

    我见她面带春意,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这一看可真是热闹,是那个一面之缘、颇有羁绊的宋总督独子。

    宋峥嵘公子。

    他算是给余鱼一个面子,春风和煦道:“原来是余鱼小姐。”

    又对余珍儿一点头,一副风清朗月的做派。

    唯独,见了我一眼几分厌恶。

    姚言书怼了我一下,看戏道:“你做了什么?竟惹得宋峥嵘如此......如此的不待见?”

    我轻笑一声,毫不在意道:“我父亲想我给宋总督作续弦。”

    “胆大包天。”

    姚言书拇指一竖,十分敬佩。又对我言道:“宋峥嵘看似春风化雨,实则手段凌厉。对上他,你可得几分谨慎。”

    我挑眉笑道:“比之三爷如何?”

    他却直摇头:“那没得比。”

    见姚言书如此说,我对这位三爷又生兴趣。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在众人眼里,竟是如此高不可攀?或者说,几近佩服?

    今天店老板烧了高香,店里来了诸多贵客。可是眼看是一场硝烟起,他急得满头大汗。

    “诸位小姐公子,请里边坐。”

    宋峥嵘率先点头,抬腿往内室去。回身叫了声“表妹”,惹得余珍儿看了姚言书一眼,复又伤感随去。

    几分忧愁之意。

    倒是余鱼兴致在在,几分激动。

    到了内室,老板拿出最顶尖的货色,陪笑一旁。

    宋峥嵘翘起左腿,看似随意道:“余表妹生了什么气?说出来让表哥为你主持公道。”

    说什么公道?怕不是借机让我难堪。我冷笑一声,倚在沙发上看他们搭戏台。这几个青年人闲得无事,这些鸡毛蒜皮之事也值得如此。

    把他们放在史书中,谓之“春秋”的我那个时代。战争征伐,稻谷稀缺,怕是就没了这份闲心。

    不过也不尽然,这些贵族,素来是潇洒。

    倒是姚言书想为我出声,我拦了一下,直直地看向宋峥嵘。

    见到如此挑衅的眼光,宋峥嵘嘴角犯冷。他前倾半身,幽幽道:“怎么陈小姐,是打定嚯嚯我家中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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