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他喝完水，赵琛没有离开，在弟弟旁边坐下，问他可要回清河去。
赵渝一听，急得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又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又趴了回去。
他不管不顾，只问道：“为什么呀？哥哥，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赵琛摇摇头，安抚他：“雁州贫苦，不如回清河去，那里好过些。”
赵渝拼命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这下轮到赵琛好奇了，问他为何，“难道是清河不好玩？”
赵渝许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道：“我早就过了想玩的年岁了。”
赵琛被他这话逗笑了，明明还是少年，怎么说出这样老成的话来。
赵渝转头看向哥哥，道：“其实那天带士兵们出去，有几个士兵想拦住我，还说要向你报告，我不准他们说，他们只能听从。后来被关在东庄，我仔细想了想才明白，他们听我的话不是因为我做了个多么英明的决策，只因为我是清河王的弟弟。他们服从的不是我，而是哥哥。”
“以前在清河，好玩是好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阿宁说连在永安的皇上也没有我过得舒坦。”
他笑了，想到以前的自己，真是幼稚啊。
“可那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吃过好吃的，玩过好玩的，却开心不起来，后来我遇到了沈熹。”
他一想到沈熹，就觉得整个人好像放空了，他的思想，身体都穿梭到了过去，和她打闹，和她骑马，和她吃着瓜，真是快乐啊！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会拼命争取自己想要的，她性子刚强，不会让自己受欺负，我们困在宝象码头时，她告诉我，这世间没有人保护她，没有人爱她，所以她不靠别人，就靠她自己，她自己爱她自己，她自己保护自己，要是以后她有能力了，那她也可以保护其他的人。”
说到这儿，赵渝哽咽住了，他两手抹走眼泪，向哥哥倾诉藏在心底的话：“当时我很想告诉她，我很爱她，我会保护她。可那时……那时……”
他吸着鼻子，赵琛看不下去，把手帕放在他鼻子处叫他擤出来。
“那时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配说这种话。可跟着哥哥在雁州这段时间，我见到哥哥做了那么多事，
我觉得我也可以，我也可以像哥哥一样，强大到可以保护任何想保护的人。”
“哥哥，不要让我回清河，我想待在这里，我想学很多很多东西，我不想再被别人保护了。“
赵琛不知道自己这两天究竟叹了多少次气了，他看向弟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本以为弟弟是想成为他这样英武的男儿，心里还暗暗自豪来着，可没想到，他的凌云壮志都是因为一个姑娘！
自弟弟长大后，他已很少再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了，今日却破天荒揉了揉他那头乱毛。
赵渝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赵琛不会让自己回去了，又见他摸摸自己的头，破涕而笑，一个大泡泡从左鼻孔冒出来，逗得兄弟二人都笑了。
他猜测哥哥气消了，也大着胆子问道：“那你呢，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去？”
赵琛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好在赵渝也没有要个答案，又接着问他如何与那杨雄同席喝酒了？明明前些日子二人还兵戈相见呢！
“东庄的事你莫管，你只需记得杨雄依旧是雁州难除的逆贼就好！”
赵琛不与他说太多，只叮嘱弟弟早点休息便出门而去。
高沛等在外头，见主子出来，细细与他说了巴云的情况。
那日赵琛吩咐巴云看好赵渝不许他离家，巴云只当是主子的气话，没有当回事，没想到赵渝真溜出家去，差点闯下大祸。
“这几日先让他好好休息，你照顾着！”
巴云答是，也松了口气。
永安
收到赵琛的来信，伏贞只潦草看了几眼便烧了去，她对信使伸手，道：“我要他送来的那对玉镯子呢？”
信使不敢看她，他来时是带着那镯子的，可才行了一日，高沛就来追人，将那镯子讨了去，说是要是周夫人问起，便说中途出了点麻烦，镯子尚不能送来。
伏贞冷笑，也不为难来人，吩咐管家送客。
那镯子，原本是要送给宫中那位的。
赵琛曾请她寻名医为赵酒酒治眼睛，却因为名医尚不在永安，而赵琛又赴北地，她便是想为这位郡主治病也没办法。
现下她等待的这位大夫已回永安，而她亦有了进宫的机会，总算可以给赵酒酒看看了。
那丫头一直养在太后身边，可伏贞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出现，偶尔几次，也是在重云殿外听到盲杖敲打地面的声音。
后来她状似无意地在太后面前提到郡主，说有认识的大夫医术精湛，可为郡主看看旧疾。
那时太后正看着棋盘上的黑子，随意道：“她那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治不好的，瞧了多少御医也无用。”
她看起来很不在乎孙女的病，可她又好像很疼爱这个早早丧父丧母的孙女。
自先太子薨，她便把孙女养在自己宫中，吃穿用度皆按公主份例，凡有宫人怠慢，必定重罚，可即便是公主，也得不到太后的陪伴，伏贞也是进宫后才知道，这位太后亲自教导郡主读书明理，她有眼疾，太后便念书给她听，一句一句教导，足有三年。
也是到了郡主大些，这事才交到他人手中。
永嘉郡主是她陪伴着长大的，若不是有太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该如何在这吃人的深宫活下去，靠那个只爱孙儿的祖父吗？
宫中御医医术水平高超，若连他们也治不好郡主的病，太后心灰意冷也不足为奇，可伏贞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在一次与傅明理闲聊时，那人说：“先太子遗孤，年仅七岁，手握永安军权，还有眼疾，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傀儡？”
伏贞心中一动。
这年春，城中樱花花开喜人，尤其是襄阳路那边，两盘大道都种着樱花，路人最喜从那里过，闻香赏花，
由那春风拂过花瓣再翩飞于游人身上，好不美妙，便是挑着货物的货郎，亦要从那里绕道，多停驻一会儿。
赏花的人一多，路便拥堵了，官差们便把此路堵住，只供永安贵人们从此通行。
沿着襄阳路往北走，便是永安有名的祺园。
祺园是当今第一世家李家的园子，如今世家独大，李家便是名门之首，族中多出皇后，当今太后便是出自李家。
李家以感念皇恩为名，替太后在城中修筑了这祺园，若太后出宫，定要在这里住下。
今年祺园种的樱花全数盛开，宫中御花园那几棵又怎么比得上祺园的繁华春景，李家人聪慧，花儿才开他们便入宫去，邀约太后到祺园赏花。
那日伏贞抚琴一曲完毕，站在宫中大道等太后上马车，转头便见永嘉郡主赵酒酒被宫人搀扶着过来。
她虽看不见，却能听到马儿轻微喘气的声音，只道：“皇祖母要出去？”又道：“今日又有琴音传来，实在美妙，皇祖母，可否请这抚琴之人到小钟轩也为我抚上一曲？”
她平日都爱待在小钟轩，甚少出来，更不会主动与太后提出什么要求，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太后自然允下，示意伏贞跟郡主一同去。
伏贞慢慢跟在赵酒酒身后，她不准嬷嬷扶她，只一个人敲着盲杖在前走，走得很慢，也很吃力。
短短一段路程，伏贞花了平日的五倍时间来走。
一只狸猫从伏贞脚边蹿过，利落地飞到前面那人怀中，赵酒酒亲昵地拥着花猫，嬷嬷上来要把猫儿带走，却被赵酒酒赶走。
嬷嬷知道她的脾性，向来不爱有人跟着，又念着有伏贞在此，便退出殿外。
伏贞放下琴，那猫儿又从赵酒酒怀中溜出，围着琴左转右转。
好眼熟的猫儿，她细细看了几眼，才想起来，这不是前几年赵琛从她那里带走的小花猫吗？
是红豆的孩子啊！
原来，是送到这宫中去了。
她问赵酒酒要听何曲，酒酒却笑了，恍然大悟：“是你啊！”
上次在宫中得罪太子的那个姑娘。
她眼睛看不见，对声音却很敏感，凡听过一次，必定记得。
“娘子随意。”
她慵懒地靠在榻上，因身体不好，虽入春了，还要盖着厚厚的毯子防寒。
伏贞的细指放于琴弦，却不知该如何弹奏，待停顿了好一会儿，第一个音才从弦上飞出。
一曲毕，她看见对面那人蒙在眼睛处的白布竟湿了，一行清泪从那白嫩的脸蛋流下。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轻轻把眼泪擦走，伏贞即刻跪在地上向她请罪。
赵酒酒摇摇头，湿着嗓子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想起了爹爹，你和我爹爹认识吗？”
伏贞道：“天下谁不知太子英名！”
那样厉害的儿郎，连伏青阳都要赞颂一句南齐出明君。
可偏偏在最好的年岁得了重疾，终不治而亡。
伏贞亦记得先太子的恩情，伏家灭族时，天底下唯有他一人敢站在皇帝面前，指责其无明主之心，算计忠臣良将。
二人都想起过去，一时无话。
伏贞起身，跪在赵酒酒面前，道：“民妇给郡主重新换一块新帕子吧！”
酒酒偏头，像是有些抗拒别人的触摸，她自己把那块湿透了的白帕扯下，一个人摸索到桌前，从里面抽出一块白帕系上。
那双眼睛一直紧紧闭着，伏贞看去，不由道：“郡主可想治好眼睛？”
酒酒一笑，却道：“爹爹同我说过，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
想来那是曾经安慰她的话，一直被她记在心里。
她看不见伏贞，却能顺着声音对准了人，只抬头道：“娘子有法子治？”她不太相信，连宫中御医也没办法。
伏贞点头：“总要一试。”
赵渝一听，急得从床上爬起来，没想到又牵扯到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又趴了回去。
他不管不顾，只问道：“为什么呀？哥哥，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赵琛摇摇头，安抚他：“雁州贫苦，不如回清河去，那里好过些。”
赵渝拼命摇头，说什么也不肯回去。
这下轮到赵琛好奇了，问他为何，“难道是清河不好玩？”
赵渝许久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道：“我早就过了想玩的年岁了。”
赵琛被他这话逗笑了，明明还是少年，怎么说出这样老成的话来。
赵渝转头看向哥哥，道：“其实那天带士兵们出去，有几个士兵想拦住我，还说要向你报告，我不准他们说，他们只能听从。后来被关在东庄，我仔细想了想才明白，他们听我的话不是因为我做了个多么英明的决策，只因为我是清河王的弟弟。他们服从的不是我，而是哥哥。”
“以前在清河，好玩是好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阿宁说连在永安的皇上也没有我过得舒坦。”
他笑了，想到以前的自己，真是幼稚啊。
“可那时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吃过好吃的，玩过好玩的，却开心不起来，后来我遇到了沈熹。”
他一想到沈熹，就觉得整个人好像放空了，他的思想，身体都穿梭到了过去，和她打闹，和她骑马，和她吃着瓜，真是快乐啊！
“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会拼命争取自己想要的，她性子刚强，不会让自己受欺负，我们困在宝象码头时，她告诉我，这世间没有人保护她，没有人爱她，所以她不靠别人，就靠她自己，她自己爱她自己，她自己保护自己，要是以后她有能力了，那她也可以保护其他的人。”
说到这儿，赵渝哽咽住了，他两手抹走眼泪，向哥哥倾诉藏在心底的话：“当时我很想告诉她，我很爱她，我会保护她。可那时……那时……”
他吸着鼻子，赵琛看不下去，把手帕放在他鼻子处叫他擤出来。
“那时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怎么配说这种话。可跟着哥哥在雁州这段时间，我见到哥哥做了那么多事，
我觉得我也可以，我也可以像哥哥一样，强大到可以保护任何想保护的人。”
“哥哥，不要让我回清河，我想待在这里，我想学很多很多东西，我不想再被别人保护了。“
赵琛不知道自己这两天究竟叹了多少次气了，他看向弟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本以为弟弟是想成为他这样英武的男儿，心里还暗暗自豪来着，可没想到，他的凌云壮志都是因为一个姑娘！
自弟弟长大后，他已很少再有这样亲密的举动了，今日却破天荒揉了揉他那头乱毛。
赵渝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赵琛不会让自己回去了，又见他摸摸自己的头，破涕而笑，一个大泡泡从左鼻孔冒出来，逗得兄弟二人都笑了。
他猜测哥哥气消了，也大着胆子问道：“那你呢，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去？”
赵琛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好在赵渝也没有要个答案，又接着问他如何与那杨雄同席喝酒了？明明前些日子二人还兵戈相见呢！
“东庄的事你莫管，你只需记得杨雄依旧是雁州难除的逆贼就好！”
赵琛不与他说太多，只叮嘱弟弟早点休息便出门而去。
高沛等在外头，见主子出来，细细与他说了巴云的情况。
那日赵琛吩咐巴云看好赵渝不许他离家，巴云只当是主子的气话，没有当回事，没想到赵渝真溜出家去，差点闯下大祸。
“这几日先让他好好休息，你照顾着！”
巴云答是，也松了口气。
永安
收到赵琛的来信，伏贞只潦草看了几眼便烧了去，她对信使伸手，道：“我要他送来的那对玉镯子呢？”
信使不敢看她，他来时是带着那镯子的，可才行了一日，高沛就来追人，将那镯子讨了去，说是要是周夫人问起，便说中途出了点麻烦，镯子尚不能送来。
伏贞冷笑，也不为难来人，吩咐管家送客。
那镯子，原本是要送给宫中那位的。
赵琛曾请她寻名医为赵酒酒治眼睛，却因为名医尚不在永安，而赵琛又赴北地，她便是想为这位郡主治病也没办法。
现下她等待的这位大夫已回永安，而她亦有了进宫的机会，总算可以给赵酒酒看看了。
那丫头一直养在太后身边，可伏贞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出现，偶尔几次，也是在重云殿外听到盲杖敲打地面的声音。
后来她状似无意地在太后面前提到郡主，说有认识的大夫医术精湛，可为郡主看看旧疾。
那时太后正看着棋盘上的黑子，随意道：“她那病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治不好的，瞧了多少御医也无用。”
她看起来很不在乎孙女的病，可她又好像很疼爱这个早早丧父丧母的孙女。
自先太子薨，她便把孙女养在自己宫中，吃穿用度皆按公主份例，凡有宫人怠慢，必定重罚，可即便是公主，也得不到太后的陪伴，伏贞也是进宫后才知道，这位太后亲自教导郡主读书明理，她有眼疾，太后便念书给她听，一句一句教导，足有三年。
也是到了郡主大些，这事才交到他人手中。
永嘉郡主是她陪伴着长大的，若不是有太后，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该如何在这吃人的深宫活下去，靠那个只爱孙儿的祖父吗？
宫中御医医术水平高超，若连他们也治不好郡主的病，太后心灰意冷也不足为奇，可伏贞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在一次与傅明理闲聊时，那人说：“先太子遗孤，年仅七岁，手握永安军权，还有眼疾，天底下还有这样好的傀儡？”
伏贞心中一动。
这年春，城中樱花花开喜人，尤其是襄阳路那边，两盘大道都种着樱花，路人最喜从那里过，闻香赏花，
由那春风拂过花瓣再翩飞于游人身上，好不美妙，便是挑着货物的货郎，亦要从那里绕道，多停驻一会儿。
赏花的人一多，路便拥堵了，官差们便把此路堵住，只供永安贵人们从此通行。
沿着襄阳路往北走，便是永安有名的祺园。
祺园是当今第一世家李家的园子，如今世家独大，李家便是名门之首，族中多出皇后，当今太后便是出自李家。
李家以感念皇恩为名，替太后在城中修筑了这祺园，若太后出宫，定要在这里住下。
今年祺园种的樱花全数盛开，宫中御花园那几棵又怎么比得上祺园的繁华春景，李家人聪慧，花儿才开他们便入宫去，邀约太后到祺园赏花。
那日伏贞抚琴一曲完毕，站在宫中大道等太后上马车，转头便见永嘉郡主赵酒酒被宫人搀扶着过来。
她虽看不见，却能听到马儿轻微喘气的声音，只道：“皇祖母要出去？”又道：“今日又有琴音传来，实在美妙，皇祖母，可否请这抚琴之人到小钟轩也为我抚上一曲？”
她平日都爱待在小钟轩，甚少出来，更不会主动与太后提出什么要求，这样一个小小的请求，太后自然允下，示意伏贞跟郡主一同去。
伏贞慢慢跟在赵酒酒身后，她不准嬷嬷扶她，只一个人敲着盲杖在前走，走得很慢，也很吃力。
短短一段路程，伏贞花了平日的五倍时间来走。
一只狸猫从伏贞脚边蹿过，利落地飞到前面那人怀中，赵酒酒亲昵地拥着花猫，嬷嬷上来要把猫儿带走，却被赵酒酒赶走。
嬷嬷知道她的脾性，向来不爱有人跟着，又念着有伏贞在此，便退出殿外。
伏贞放下琴，那猫儿又从赵酒酒怀中溜出，围着琴左转右转。
好眼熟的猫儿，她细细看了几眼，才想起来，这不是前几年赵琛从她那里带走的小花猫吗？
是红豆的孩子啊！
原来，是送到这宫中去了。
她问赵酒酒要听何曲，酒酒却笑了，恍然大悟：“是你啊！”
上次在宫中得罪太子的那个姑娘。
她眼睛看不见，对声音却很敏感，凡听过一次，必定记得。
“娘子随意。”
她慵懒地靠在榻上，因身体不好，虽入春了，还要盖着厚厚的毯子防寒。
伏贞的细指放于琴弦，却不知该如何弹奏，待停顿了好一会儿，第一个音才从弦上飞出。
一曲毕，她看见对面那人蒙在眼睛处的白布竟湿了，一行清泪从那白嫩的脸蛋流下。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轻轻把眼泪擦走，伏贞即刻跪在地上向她请罪。
赵酒酒摇摇头，湿着嗓子道：“不是你的错，是我想起了爹爹，你和我爹爹认识吗？”
伏贞道：“天下谁不知太子英名！”
那样厉害的儿郎，连伏青阳都要赞颂一句南齐出明君。
可偏偏在最好的年岁得了重疾，终不治而亡。
伏贞亦记得先太子的恩情，伏家灭族时，天底下唯有他一人敢站在皇帝面前，指责其无明主之心，算计忠臣良将。
二人都想起过去，一时无话。
伏贞起身，跪在赵酒酒面前，道：“民妇给郡主重新换一块新帕子吧！”
酒酒偏头，像是有些抗拒别人的触摸，她自己把那块湿透了的白帕扯下，一个人摸索到桌前，从里面抽出一块白帕系上。
那双眼睛一直紧紧闭着，伏贞看去，不由道：“郡主可想治好眼睛？”
酒酒一笑，却道：“爹爹同我说过，看不见也有看不见的好处。”
想来那是曾经安慰她的话，一直被她记在心里。
她看不见伏贞，却能顺着声音对准了人，只抬头道：“娘子有法子治？”她不太相信，连宫中御医也没办法。
伏贞点头：“总要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