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乌冬乌函姐妹俩拖着腿都吐软的那茸然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她们精心准备的一桌菜肴都已经不见踪影，小重阳坐在空荡荡的桌子旁边，满脸便秘样。
连白天新买的那盆兰草都不见了。
乌冬疑惑：“陆道长和段小姐人呢？”
段青从角落的小厨房里探出头来：“这儿呢！”
乌冬打眼一望，厨房门洞大开，段青抱着手臂靠在门边，那身姿，竟然跟懒洋洋的陆道长越来越相似了。
至于懒洋洋的陆道长，则是腰间系着一根粉嫩嫩的围裙，发髻盘在头顶，正冷着一张俊脸，动作利落地用漏勺从灶锅里捞起面条。
乌冬：？我菜呢？
段青面不改色：“刚才小重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喷了好多口水进菜里，他觉得愧疚，把菜分给前山的狗狗们了。”
小重阳：？
乌冬目瞪口呆，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段青从她的视线盲点处，伸出一根手指，警告似的指了指小重阳，然后在脖子上一抹。
乌函把那茸然搁在椅子上，嫌弃又心疼：“你看你，总是这样冲动，办事不成，还要坏事。”
那茸然依然有点头晕，脑子里似乎被什么浓浆堵住无法思考，他茫然道：“我坏什么事了？”
“对啊，这小哥坏什么事了？”段青两手端着面碗走出来，碗放在桌上，她笑眯眯道：“如果他不来，你们今天晚上，原本打算做什么呢？”
乌冬张开嘴，又闭上，似乎在斟酌应该怎么说。
陆长松端着个巨大的破木盘，里面盛着剩下的面碗，他踢了小重阳一脚：“别愣着，来帮忙！”
乌函动作迅速靠近：“我来我来！”
陆长松嘴角微勾，看向门口：“你们要等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转出来一个人，满头银色短发被抓得往后竖起，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
他穿着一身潮牌，双手插兜，笑容灿烂：“哎呀，好多大美人呀！”
语气浮夸，跟那天在乌函手机里听到的声音有九成相似。
看来他就是那位要买陆长松贴身物品的粉丝朋友了。段青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条在月光下飘扬展开的四角内裤，于是看向他的脸色稍显复杂。
乌冬乌函跟两个小仙童一样，迅速躬身，齐刷刷朝他一拜，齐刷刷说：“见过黄泉长老！”
段青：“……”
这特别的名字。
不等众人反应，黄泉身后又遥遥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好香啊！”
随即，钟元明那张正气十足的脸从夜色中冒出来。
陆长松一挑眉：“大师兄，您也来凑热闹？”
小重阳：今晚这院子里，真是好多人啊。
一身大叔气质的钟元明，首先面向脸蛋漂亮得像小姑娘的黄泉，拱手：“黄泉长老，好久不见。”
黄泉顶着一张嫩脸：“小元明，好久不见。”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院。
黄泉笑眯眯环视一周，轻启朱唇：“吃面？”
乌冬乌函脸色一肃。
段青：“陆道长下面给你吃，你还不满意？不是还要买人家贴身物品吗。”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小重阳，这一夜已经惊讶累了：“贴身物品，那又是啥？”
钟元明忽然看了段青一眼。
段青抿唇。果然，那天晚上钟元明还是发现了她，只是看在陆长松面子上没有多纠缠。
“这位美人儿就是段小姐吧，”黄泉凑近过来，比女孩子还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几乎要贴到段青脸上，“想不到真人比照片上好看那么多，星月社真是不会拍人。”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的胸把人推远。
“行了，废话少说。”陆长松说：“好好一个长老，伪装成粉丝，陪两个小姑娘玩特工卧底游戏？”
黄泉被他推开，倒没什么反应，依然笑容满面：“对啊，玩游戏嘛，人生不过三万天，不玩怎么有意思。”
乌函忍不住了：“所以，黄泉长老您也知道，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小重阳受不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钟元明把他拉起来，“你就别凑热闹了，你大师兄还没吃饭呢，走，去给我也下碗面。”
他拉着小重阳进了厨房。
陆长松半耷着眼睛，开始吃面。
黄泉是跟梅月一个级别的人物。有关部门一共三位长老把持大局，黄泉、梅月，还有一位叫桂水，其中只有梅月经常出席各类活动，为修道界所熟知。
段青回想整个过程。事情的起因，是有关部门长老梅月派座下弟子来东桓山上监视陆长松，东桓山掌门与陆长松早就知情，但选择不说，陆长松还把这形容为卧底游戏，看样子倒也没什么阴谋。
转机则是自己逃难被陆长松所救，在东桓山住下。一直关注陆长松的姐妹俩当然知道这件事，于是利用身份便利开始接近她，而她对东桓山这些事一无所知，心存戒备，于是使计攒下今晚的局，准备在菜里下药，搞清楚这几波人的身份和目的。
如果要说这是一场游戏，那确实还挺有意思。
段青坐在条凳上，心里七拐八弯，忽然瞥到身旁陆长松满脸散漫，瘫坐的姿势甚是随意。
有一种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不说，让她自己使劲琢磨，结果发现只是个误会的腹黑感。
心中莫名产生一股怒气，还想什么想，这乱七八糟的，直接问！
段青平静地说：“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了吗？”
陆长松看她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怒意，坐直了身子，清嗓道：“这个，你应该问黄泉长老。”
黄泉被乌冬乌函姐妹俩簇拥在中间，正捏着依然昏沉沉的那茸然的脸仔细观察，忽然被cue，动作一顿。
段青只看黄泉的表情就知道，让那茸然昏头昏脑的罪魁祸首，他肯定看出来了。
但黄泉没说，反而笑眯眯抽了双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条，再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这就是陆道长的手艺吗，闻起来好香。”
他挑起几根面条，“吃饭吧，今晚不就是要请我吃饭的吗，边吃边说。”
几分钟过后，陆长松进厨房给新来的钟元明煮面，剩下的人围坐一桌，一边唏哩呼噜嗦面，一边听黄泉解释。
“其实吧，一开始这姐妹俩要上山来，我是阻止的，但梅月那女人，强势又护短，她的座下弟子想做的事情，哪怕再离谱，外人也阻止不了。”
“本来嘛，这事儿就当是梅月纵容她家孩子，有关部门其实也没人在意。没想到前些日子，浮屠门尸罗被杀，凶手出逃……”
“这姐妹俩告诉我陆道长在那之后救了个女子，还让她在山上借住，乌函觉得很可疑，便联络我要装成什么狂热粉丝……”
黄泉笑眯眯看向段青，声音却严肃起来：“所以，段小姐，尸罗，是你杀的吗？”
夜风忽然浩荡，挂在树上的青灯晃悠起来，风吹过几片花瓣，落到桌面。
段青没有沉默太久，直说道：“不是，但你们不会相信。”
如果相信，黄泉也不会特意搞什么假装粉丝的戏码来试探接近了。
“一开始确实以为人是你杀的，”黄泉看着她：“这姐妹俩自告奋勇要接近你，其实我也不赞成，如果人真是你杀的，就她们那三脚猫的功夫，现在也不能坐在这儿吃饭了。”
乌冬在这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下意识往黄泉身边靠了靠。
黄泉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揽住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不过嘛，她们接触你的时候，我们部门当然也没闲着，暗中调查过了，尸罗虽然尸骨无存，但……”
他垂下眼皮，说话慢悠悠的：“我们还是得知，他的死因其实为九炼生尸。”
在座众人皆是一惊。
九炼生尸是尸罗亲传弟子欧阳止雨的手段，作为五道果的继承者，欧阳止雨在师父死后继承了浮屠门新任掌教的职位，此刻却在满世界通缉段青。
段青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黄泉说。
段青又有点无语：“既然知道我不是凶手，那你们还任由星月社继续宣扬，而且又来这山上搞这一出，是为什么？”
黄泉笑容灿烂，没有回答她，反而抛出一个问题：“尸罗该死，但他一直没有死，为什么呢？”
段青愣了愣。
她想起那天下午跟陆长松的对话，后者嘲讽似的说，这修道界的有关部门，一向不关心真相，只在乎大局。
尸罗作恶多端，但牵涉甚广，有关部门想要他死，却一直按而不发，一直等到浮屠门内部斗争，发现了欧阳止雨才是杀死他的凶手，之后，也是为大局考虑，就任由欧阳把锅甩在她身上，继续担任新任掌教，以维持整个修道界的稳定。
说到底，受伤的还是只有她咯？
乌冬乌函似乎对此一无所知，闻言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跟小重阳一起，像三朵被震到呆滞的小蘑菇。
“况且，”黄泉慢悠悠又道：“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他能尸骨无存让浮屠门内部找不到死亡原因，想必还是靠你吧，段小姐。”
连白天新买的那盆兰草都不见了。
乌冬疑惑：“陆道长和段小姐人呢？”
段青从角落的小厨房里探出头来：“这儿呢！”
乌冬打眼一望，厨房门洞大开，段青抱着手臂靠在门边，那身姿，竟然跟懒洋洋的陆道长越来越相似了。
至于懒洋洋的陆道长，则是腰间系着一根粉嫩嫩的围裙，发髻盘在头顶，正冷着一张俊脸，动作利落地用漏勺从灶锅里捞起面条。
乌冬：？我菜呢？
段青面不改色：“刚才小重阳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喷了好多口水进菜里，他觉得愧疚，把菜分给前山的狗狗们了。”
小重阳：？
乌冬目瞪口呆，始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趁她还没反应过来，段青从她的视线盲点处，伸出一根手指，警告似的指了指小重阳，然后在脖子上一抹。
乌函把那茸然搁在椅子上，嫌弃又心疼：“你看你，总是这样冲动，办事不成，还要坏事。”
那茸然依然有点头晕，脑子里似乎被什么浓浆堵住无法思考，他茫然道：“我坏什么事了？”
“对啊，这小哥坏什么事了？”段青两手端着面碗走出来，碗放在桌上，她笑眯眯道：“如果他不来，你们今天晚上，原本打算做什么呢？”
乌冬张开嘴，又闭上，似乎在斟酌应该怎么说。
陆长松端着个巨大的破木盘，里面盛着剩下的面碗，他踢了小重阳一脚：“别愣着，来帮忙！”
乌函动作迅速靠近：“我来我来！”
陆长松嘴角微勾，看向门口：“你们要等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转出来一个人，满头银色短发被抓得往后竖起，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漂亮脸蛋。
他穿着一身潮牌，双手插兜，笑容灿烂：“哎呀，好多大美人呀！”
语气浮夸，跟那天在乌函手机里听到的声音有九成相似。
看来他就是那位要买陆长松贴身物品的粉丝朋友了。段青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一条在月光下飘扬展开的四角内裤，于是看向他的脸色稍显复杂。
乌冬乌函跟两个小仙童一样，迅速躬身，齐刷刷朝他一拜，齐刷刷说：“见过黄泉长老！”
段青：“……”
这特别的名字。
不等众人反应，黄泉身后又遥遥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好香啊！”
随即，钟元明那张正气十足的脸从夜色中冒出来。
陆长松一挑眉：“大师兄，您也来凑热闹？”
小重阳：今晚这院子里，真是好多人啊。
一身大叔气质的钟元明，首先面向脸蛋漂亮得像小姑娘的黄泉，拱手：“黄泉长老，好久不见。”
黄泉顶着一张嫩脸：“小元明，好久不见。”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小院。
黄泉笑眯眯环视一周，轻启朱唇：“吃面？”
乌冬乌函脸色一肃。
段青：“陆道长下面给你吃，你还不满意？不是还要买人家贴身物品吗。”
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小重阳，这一夜已经惊讶累了：“贴身物品，那又是啥？”
钟元明忽然看了段青一眼。
段青抿唇。果然，那天晚上钟元明还是发现了她，只是看在陆长松面子上没有多纠缠。
“这位美人儿就是段小姐吧，”黄泉凑近过来，比女孩子还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几乎要贴到段青脸上，“想不到真人比照片上好看那么多，星月社真是不会拍人。”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的胸把人推远。
“行了，废话少说。”陆长松说：“好好一个长老，伪装成粉丝，陪两个小姑娘玩特工卧底游戏？”
黄泉被他推开，倒没什么反应，依然笑容满面：“对啊，玩游戏嘛，人生不过三万天，不玩怎么有意思。”
乌函忍不住了：“所以，黄泉长老您也知道，他们早就知道我们的身份？”
小重阳受不了了：“这都什么跟什么！”
钟元明把他拉起来，“你就别凑热闹了，你大师兄还没吃饭呢，走，去给我也下碗面。”
他拉着小重阳进了厨房。
陆长松半耷着眼睛，开始吃面。
黄泉是跟梅月一个级别的人物。有关部门一共三位长老把持大局，黄泉、梅月，还有一位叫桂水，其中只有梅月经常出席各类活动，为修道界所熟知。
段青回想整个过程。事情的起因，是有关部门长老梅月派座下弟子来东桓山上监视陆长松，东桓山掌门与陆长松早就知情，但选择不说，陆长松还把这形容为卧底游戏，看样子倒也没什么阴谋。
转机则是自己逃难被陆长松所救，在东桓山住下。一直关注陆长松的姐妹俩当然知道这件事，于是利用身份便利开始接近她，而她对东桓山这些事一无所知，心存戒备，于是使计攒下今晚的局，准备在菜里下药，搞清楚这几波人的身份和目的。
如果要说这是一场游戏，那确实还挺有意思。
段青坐在条凳上，心里七拐八弯，忽然瞥到身旁陆长松满脸散漫，瘫坐的姿势甚是随意。
有一种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不说，让她自己使劲琢磨，结果发现只是个误会的腹黑感。
心中莫名产生一股怒气，还想什么想，这乱七八糟的，直接问！
段青平静地说：“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以说了吗？”
陆长松看她一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语气中的怒意，坐直了身子，清嗓道：“这个，你应该问黄泉长老。”
黄泉被乌冬乌函姐妹俩簇拥在中间，正捏着依然昏沉沉的那茸然的脸仔细观察，忽然被cue，动作一顿。
段青只看黄泉的表情就知道，让那茸然昏头昏脑的罪魁祸首，他肯定看出来了。
但黄泉没说，反而笑眯眯抽了双筷子，搅了搅碗里的面条，再深吸一口气，感叹道：“这就是陆道长的手艺吗，闻起来好香。”
他挑起几根面条，“吃饭吧，今晚不就是要请我吃饭的吗，边吃边说。”
几分钟过后，陆长松进厨房给新来的钟元明煮面，剩下的人围坐一桌，一边唏哩呼噜嗦面，一边听黄泉解释。
“其实吧，一开始这姐妹俩要上山来，我是阻止的，但梅月那女人，强势又护短，她的座下弟子想做的事情，哪怕再离谱，外人也阻止不了。”
“本来嘛，这事儿就当是梅月纵容她家孩子，有关部门其实也没人在意。没想到前些日子，浮屠门尸罗被杀，凶手出逃……”
“这姐妹俩告诉我陆道长在那之后救了个女子，还让她在山上借住，乌函觉得很可疑，便联络我要装成什么狂热粉丝……”
黄泉笑眯眯看向段青，声音却严肃起来：“所以，段小姐，尸罗，是你杀的吗？”
夜风忽然浩荡，挂在树上的青灯晃悠起来，风吹过几片花瓣，落到桌面。
段青没有沉默太久，直说道：“不是，但你们不会相信。”
如果相信，黄泉也不会特意搞什么假装粉丝的戏码来试探接近了。
“一开始确实以为人是你杀的，”黄泉看着她：“这姐妹俩自告奋勇要接近你，其实我也不赞成，如果人真是你杀的，就她们那三脚猫的功夫，现在也不能坐在这儿吃饭了。”
乌冬在这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下意识往黄泉身边靠了靠。
黄泉笑嘻嘻的，没个正形，揽住她，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不过嘛，她们接触你的时候，我们部门当然也没闲着，暗中调查过了，尸罗虽然尸骨无存，但……”
他垂下眼皮，说话慢悠悠的：“我们还是得知，他的死因其实为九炼生尸。”
在座众人皆是一惊。
九炼生尸是尸罗亲传弟子欧阳止雨的手段，作为五道果的继承者，欧阳止雨在师父死后继承了浮屠门新任掌教的职位，此刻却在满世界通缉段青。
段青有点好奇：“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黄泉说。
段青又有点无语：“既然知道我不是凶手，那你们还任由星月社继续宣扬，而且又来这山上搞这一出，是为什么？”
黄泉笑容灿烂，没有回答她，反而抛出一个问题：“尸罗该死，但他一直没有死，为什么呢？”
段青愣了愣。
她想起那天下午跟陆长松的对话，后者嘲讽似的说，这修道界的有关部门，一向不关心真相，只在乎大局。
尸罗作恶多端，但牵涉甚广，有关部门想要他死，却一直按而不发，一直等到浮屠门内部斗争，发现了欧阳止雨才是杀死他的凶手，之后，也是为大局考虑，就任由欧阳把锅甩在她身上，继续担任新任掌教，以维持整个修道界的稳定。
说到底，受伤的还是只有她咯？
乌冬乌函似乎对此一无所知，闻言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跟小重阳一起，像三朵被震到呆滞的小蘑菇。
“况且，”黄泉慢悠悠又道：“人虽然不是你杀的，但他能尸骨无存让浮屠门内部找不到死亡原因，想必还是靠你吧，段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