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段青说话的期间，黄泉不动声色打量她。
老实说，段青在修道界一直被称做妖女，他们有关部门一直是知道的。但就如陆长松所言，暴力机关的存在有些时候不是为了纯粹的真相，只是为了维持社会稳定。
牺牲一个毫无背景的小虾米的名声，换来修道界多年的平静，当然是划算的买卖。何况妖女本人也跟浮屠门一样，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自身的臭名昭著有一点儿不满的意思。
黄泉其实从没见过段青，但作为有关部门的一把手，这些年江湖上的各种腌臜事他没少听说，关于段青的事，他更是一清二楚。
这样一个人，经历那么多之后，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成为影响社会和谐的不稳定分子。
有关部门有一张名单，里头都是这样的人，其中不仅有陆长松的名字，还有段青，尤其段青，因为从叶家离开后她加入了浮屠门，一直是有关部门的重点关注对象。
黄泉还记得，几年前段青下山那会儿，他们派人密切关注她的动向。
结果她只是跑去读书，毕业后竟然又老老实实找了份工作，在用三成首付购买了汉江边那套江景小公寓之前，她甚至下班后还要去便利店兼职，一人打两份工，可谓当代社会一大卷比。
她过着非常普通的生活，没什么可关注的，有关部门便结束了跟踪，只偶尔联络星月社的狗仔获取一些最新信息。
直到几天前尸罗暴死，浮屠门内改天换地，欧阳止雨接手，开始追击凶手段青。
这个时候，在道观里“度假”月余的乌冬乌函两姐妹，传来消息，说妖女段青，现身东桓山。
黄泉觉得很有意思。
东桓山是钟老爷子的地盘，老爷子日常跟梅月玩一些情趣，乌冬乌函简直像这对夕阳红情侣的一对萌娃，还老觉得自己在干正事，为有关部门出力打探江湖秘辛。
没想到她俩在山上玩了一阵子，竟然真的探出了消息。乌冬递来消息的当天，黄泉就联络了更单纯的乌函，出主意让她跟段青搭上了线，还顺便让她给自己拍了张段青的照片。
结果照片更有意思，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段青，竟然看起来跟东桓山上的这位陆道长关系很好的样子。
黄泉一向喜欢有意思的人和事，便自作主张，瞒着梅月和桂水，在今夜来了东桓山。
……
黄泉直接在众人面前抛出了段青是尸罗死亡帮凶的事实。
段青沉默。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说错。
尸罗是被欧阳止雨杀的，但浮屠门内部的人将尸罗视为圣人天师，被洗脑得很彻底，欧阳止雨要想毫无后果地让尸罗消失，只能借助段青炼药的手段。
不知为何，段青忽然想到行动的那天晚上，欧阳止雨跟她回小公寓里拿药，她就离开一会儿去买煎饼，两颗药中的一颗，就被他用“试试效果”的理由，给了一个普通的少年。
他怀里那只可爱的小狗，跟尸罗一样，化为了一滩血水。
尸骨无存。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疤。
这是被欧阳止雨咬出来的。
她体质特殊，又因为十岁那年有了换骨之体，从来肤如凝脂，身体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唯有耳垂上这一道，是欧阳止雨费了力气才维持下来的。按他的话来说，这不是疤痕，是她属于他的印记。
段青从第一次见到欧阳止雨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不懂人类正常情感的病患。
当时她还困在叶家的深宅大院，白天不能出门，夜里定时被关在密室忍受刀圭灌骨的剧痛。
原本她只是个经脉特殊的普通人，彼时还不到十岁，虽然在经年折磨中偷偷学会了一些炼药的术法，但抵抗高手众多的叶家，还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欧阳止雨出现之前，她偷偷炼制了能让尸身化为血水的丸药。她的计划是，如果换骨之术在她身上成功，哪怕自绝经脉服下这颗药，也不能留下一丁点骨血，让叶家如愿以偿。
然后欧阳止雨带着他已经炼成的九尸，在仅仅十几岁的年纪，毫无负担地杀了几年来负责给她灌骨的所有人，还带她离开了那个地狱。
尽管段青一开始就知道，浮屠门不会是一个好去处，可她没有选择。
那几年，欧阳止雨对她很好，他会教她一些难懂的体术，给她买好吃的食物，替她搜罗最时尚高级的穿搭，也会在她犯错时，去尸罗面前替她解围。
但他始终是个内心早已扭曲的变态。
最初的日子里，段青的定位是欧阳止雨唯一的“朋友”，浮屠门上下都对她恭谨异常，几乎达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
然后有一回，段青在山上捡到一只意外闯入的小土狗，带着养了一段时间，欧阳止雨发现后，没说什么，只是再过几天，段青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小狗已经被做成了标本。
欧阳止雨说，看她那么喜欢，以后小狗死掉会伤心，不如让它留在最可爱的时候，就能永远陪着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甚至眼神中还有期待，似乎做了件很浪漫的事情，在期待段青夸奖他。
当天夜里，段青生了一把火，把标本烧了个干净。
在火光中，她终于意识到，欧阳止雨把她从地狱里带出来，然后带她走进了另一个地狱。
她烧掉标本的举动似乎惹怒了欧阳止雨，那次以后，每一个他被尸罗叫进寝殿侍奉的夜里，他会带着一身寒意，爬上段青的床，把细节一一还原给她听。
欧阳止雨是尸罗的亲传弟子，也是尸罗的禁脔。
所以他恨尸罗。
段青不想听，但她拒绝不了。
尸罗胃口很大，他曾经想过把段青也收为弟子，是欧阳止雨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怎么打消的，欧阳止雨也会在那些夜里，用寒冰一样的消瘦身躯紧紧贴着段青，他咬着她的耳垂，咬得血珠渗出，他再舔进嘴里。他会每每重复，重复他今夜又用了什么方法，让尸罗没心思再想着样貌漂亮的少女段青。
他用搜罗到的秘术，让段青耳垂上被他咬出的疤痕永远不会消失。
他会一字一句，教给她情.欲的法门，让她知道异性或者同性之间该如何融合契合，又告诉她被尸罗压在身下该是多么恶心。
段青明白他的意思。
他用那些夜里留下的这道疤痕提醒她，这些都是他替她承受的债。
所以她帮他毁掉了尸罗的尸体。
但事成之后，欧阳止雨不愿意放她走，她就只能逃。
……
几缕阴暗的流云被夜风吹得挡住了月光，小院里安安静静，唯余风吹树叶，哗啦作响。
“对，虽然尸罗不是我杀的，但我也算帮凶。”段青抬起眼睛，淡淡道：“有关部门要问我的罪，那就问吧。”
黄泉有点惊讶地挑挑眉。他以为段青会反抗，或者至少是否认，毕竟这些事情，其实讲起来都没有证据。
乌冬微微皱起眉，圆脸上有点疑惑。
“你们不能动欧阳止雨，因为他现在是浮屠门的新任掌教。”段青放下筷子，有点漠然地看着桌面：“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我说的话反正也没人相信，还不是你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黄泉仔细看向段青，脸上那种不正经的神色收起来，转而满脸严肃，“那如果我说，需要你跟我走一趟，而且这一走，也许就回不来了呢。”
段青扯了扯嘴角，摊开手：“那我能怎么样？再逃一次，也不知道还能逃去哪里。”
她站起身，“我吃好了，要走，现在就走吧。”
陆长松坐在桌前，安静地吃完了面。他一直没有开口，额前碎发轻轻飘动。他看着院子里那棵玉兰，眼皮懒散地半耷着，都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们说话。
段青站在他身边，心跳逐渐加快。
她在赌。
赌这位目的不明把她留在山上的陆道长，会不会在遇见麻烦的时候帮她。
其实从她上山以来，心里一直就不太安稳。
陆长松说起浮屠门的时候，仿佛不将它放在眼里，但那毕竟是邪教，他看起来也有能力对抗欧阳止雨。
但段青这回逃走，是背着杀了尸罗的黑锅，就算欧阳止雨看在往日情分的面子上不找她，修道界的正派人士也会警惕她。有关部门不就一直有人在这东桓山上看着她吗。
今夜这个局，如果陆长松不帮她，那日后就算摆脱了浮屠门，有关部门可能也不会放过她。
她在菜里下药，为的也是如果陆长松不帮忙，她好方便逃走。先头把菜倒掉，是因为她其实已经有些猜测，她猜陆长松留下她的目的，能抵过她留下带来的所有麻烦——不管是阴邪的浮屠门，还是“正义”的有关部门。
如果她赌对了，那就能继续安心待在东桓山，后续要如何彻底摆脱欧阳止雨，可以慢慢地想。
黄泉吊儿郎当地站起来，往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段小姐，请吧。”
段青站着一时没有动作，她盯着陆长松一动不动的后脑勺，渐渐抿起唇。
难道她猜错了？如果是这样，菜也倒掉了，只好再……
“等等。”
陆长松依然坐着没动，但他抬起一条腿踩在斜前方的凳子上，正好挡在段青身前，声调懒洋洋的。
“段姑娘是我请上山的客人，你要带她走，问过我的意思了吗？”
老实说，段青在修道界一直被称做妖女，他们有关部门一直是知道的。但就如陆长松所言，暴力机关的存在有些时候不是为了纯粹的真相，只是为了维持社会稳定。
牺牲一个毫无背景的小虾米的名声，换来修道界多年的平静，当然是划算的买卖。何况妖女本人也跟浮屠门一样，从来没有表现出对自身的臭名昭著有一点儿不满的意思。
黄泉其实从没见过段青，但作为有关部门的一把手，这些年江湖上的各种腌臜事他没少听说，关于段青的事，他更是一清二楚。
这样一个人，经历那么多之后，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成为影响社会和谐的不稳定分子。
有关部门有一张名单，里头都是这样的人，其中不仅有陆长松的名字，还有段青，尤其段青，因为从叶家离开后她加入了浮屠门，一直是有关部门的重点关注对象。
黄泉还记得，几年前段青下山那会儿，他们派人密切关注她的动向。
结果她只是跑去读书，毕业后竟然又老老实实找了份工作，在用三成首付购买了汉江边那套江景小公寓之前，她甚至下班后还要去便利店兼职，一人打两份工，可谓当代社会一大卷比。
她过着非常普通的生活，没什么可关注的，有关部门便结束了跟踪，只偶尔联络星月社的狗仔获取一些最新信息。
直到几天前尸罗暴死，浮屠门内改天换地，欧阳止雨接手，开始追击凶手段青。
这个时候，在道观里“度假”月余的乌冬乌函两姐妹，传来消息，说妖女段青，现身东桓山。
黄泉觉得很有意思。
东桓山是钟老爷子的地盘，老爷子日常跟梅月玩一些情趣，乌冬乌函简直像这对夕阳红情侣的一对萌娃，还老觉得自己在干正事，为有关部门出力打探江湖秘辛。
没想到她俩在山上玩了一阵子，竟然真的探出了消息。乌冬递来消息的当天，黄泉就联络了更单纯的乌函，出主意让她跟段青搭上了线，还顺便让她给自己拍了张段青的照片。
结果照片更有意思，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段青，竟然看起来跟东桓山上的这位陆道长关系很好的样子。
黄泉一向喜欢有意思的人和事，便自作主张，瞒着梅月和桂水，在今夜来了东桓山。
……
黄泉直接在众人面前抛出了段青是尸罗死亡帮凶的事实。
段青沉默。
这一点他倒是没有说错。
尸罗是被欧阳止雨杀的，但浮屠门内部的人将尸罗视为圣人天师，被洗脑得很彻底，欧阳止雨要想毫无后果地让尸罗消失，只能借助段青炼药的手段。
不知为何，段青忽然想到行动的那天晚上，欧阳止雨跟她回小公寓里拿药，她就离开一会儿去买煎饼，两颗药中的一颗，就被他用“试试效果”的理由，给了一个普通的少年。
他怀里那只可爱的小狗，跟尸罗一样，化为了一滩血水。
尸骨无存。
她下意识摸了摸耳垂，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疤。
这是被欧阳止雨咬出来的。
她体质特殊，又因为十岁那年有了换骨之体，从来肤如凝脂，身体上不会留下任何疤痕。
唯有耳垂上这一道，是欧阳止雨费了力气才维持下来的。按他的话来说，这不是疤痕，是她属于他的印记。
段青从第一次见到欧阳止雨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不懂人类正常情感的病患。
当时她还困在叶家的深宅大院，白天不能出门，夜里定时被关在密室忍受刀圭灌骨的剧痛。
原本她只是个经脉特殊的普通人，彼时还不到十岁，虽然在经年折磨中偷偷学会了一些炼药的术法，但抵抗高手众多的叶家，还是根本不可能的。
在欧阳止雨出现之前，她偷偷炼制了能让尸身化为血水的丸药。她的计划是，如果换骨之术在她身上成功，哪怕自绝经脉服下这颗药，也不能留下一丁点骨血，让叶家如愿以偿。
然后欧阳止雨带着他已经炼成的九尸，在仅仅十几岁的年纪，毫无负担地杀了几年来负责给她灌骨的所有人，还带她离开了那个地狱。
尽管段青一开始就知道，浮屠门不会是一个好去处，可她没有选择。
那几年，欧阳止雨对她很好，他会教她一些难懂的体术，给她买好吃的食物，替她搜罗最时尚高级的穿搭，也会在她犯错时，去尸罗面前替她解围。
但他始终是个内心早已扭曲的变态。
最初的日子里，段青的定位是欧阳止雨唯一的“朋友”，浮屠门上下都对她恭谨异常，几乎达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地步。
然后有一回，段青在山上捡到一只意外闯入的小土狗，带着养了一段时间，欧阳止雨发现后，没说什么，只是再过几天，段青洗完澡回房间的时候，发现小狗已经被做成了标本。
欧阳止雨说，看她那么喜欢，以后小狗死掉会伤心，不如让它留在最可爱的时候，就能永远陪着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笑着的，甚至眼神中还有期待，似乎做了件很浪漫的事情，在期待段青夸奖他。
当天夜里，段青生了一把火，把标本烧了个干净。
在火光中，她终于意识到，欧阳止雨把她从地狱里带出来，然后带她走进了另一个地狱。
她烧掉标本的举动似乎惹怒了欧阳止雨，那次以后，每一个他被尸罗叫进寝殿侍奉的夜里，他会带着一身寒意，爬上段青的床，把细节一一还原给她听。
欧阳止雨是尸罗的亲传弟子，也是尸罗的禁脔。
所以他恨尸罗。
段青不想听，但她拒绝不了。
尸罗胃口很大，他曾经想过把段青也收为弟子，是欧阳止雨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至于怎么打消的，欧阳止雨也会在那些夜里，用寒冰一样的消瘦身躯紧紧贴着段青，他咬着她的耳垂，咬得血珠渗出，他再舔进嘴里。他会每每重复，重复他今夜又用了什么方法，让尸罗没心思再想着样貌漂亮的少女段青。
他用搜罗到的秘术，让段青耳垂上被他咬出的疤痕永远不会消失。
他会一字一句，教给她情.欲的法门，让她知道异性或者同性之间该如何融合契合，又告诉她被尸罗压在身下该是多么恶心。
段青明白他的意思。
他用那些夜里留下的这道疤痕提醒她，这些都是他替她承受的债。
所以她帮他毁掉了尸罗的尸体。
但事成之后，欧阳止雨不愿意放她走，她就只能逃。
……
几缕阴暗的流云被夜风吹得挡住了月光，小院里安安静静，唯余风吹树叶，哗啦作响。
“对，虽然尸罗不是我杀的，但我也算帮凶。”段青抬起眼睛，淡淡道：“有关部门要问我的罪，那就问吧。”
黄泉有点惊讶地挑挑眉。他以为段青会反抗，或者至少是否认，毕竟这些事情，其实讲起来都没有证据。
乌冬微微皱起眉，圆脸上有点疑惑。
“你们不能动欧阳止雨，因为他现在是浮屠门的新任掌教。”段青放下筷子，有点漠然地看着桌面：“但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我说的话反正也没人相信，还不是你们要怎么样就怎么样。”
黄泉仔细看向段青，脸上那种不正经的神色收起来，转而满脸严肃，“那如果我说，需要你跟我走一趟，而且这一走，也许就回不来了呢。”
段青扯了扯嘴角，摊开手：“那我能怎么样？再逃一次，也不知道还能逃去哪里。”
她站起身，“我吃好了，要走，现在就走吧。”
陆长松坐在桌前，安静地吃完了面。他一直没有开口，额前碎发轻轻飘动。他看着院子里那棵玉兰，眼皮懒散地半耷着，都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们说话。
段青站在他身边，心跳逐渐加快。
她在赌。
赌这位目的不明把她留在山上的陆道长，会不会在遇见麻烦的时候帮她。
其实从她上山以来，心里一直就不太安稳。
陆长松说起浮屠门的时候，仿佛不将它放在眼里，但那毕竟是邪教，他看起来也有能力对抗欧阳止雨。
但段青这回逃走，是背着杀了尸罗的黑锅，就算欧阳止雨看在往日情分的面子上不找她，修道界的正派人士也会警惕她。有关部门不就一直有人在这东桓山上看着她吗。
今夜这个局，如果陆长松不帮她，那日后就算摆脱了浮屠门，有关部门可能也不会放过她。
她在菜里下药，为的也是如果陆长松不帮忙，她好方便逃走。先头把菜倒掉，是因为她其实已经有些猜测，她猜陆长松留下她的目的，能抵过她留下带来的所有麻烦——不管是阴邪的浮屠门，还是“正义”的有关部门。
如果她赌对了，那就能继续安心待在东桓山，后续要如何彻底摆脱欧阳止雨，可以慢慢地想。
黄泉吊儿郎当地站起来，往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段小姐，请吧。”
段青站着一时没有动作，她盯着陆长松一动不动的后脑勺，渐渐抿起唇。
难道她猜错了？如果是这样，菜也倒掉了，只好再……
“等等。”
陆长松依然坐着没动，但他抬起一条腿踩在斜前方的凳子上，正好挡在段青身前，声调懒洋洋的。
“段姑娘是我请上山的客人，你要带她走，问过我的意思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