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清澈的电话,正是除夕晚会结束时,石海第一件事就是冲进许朗办公室请假,可人家低着头慢悠悠地喝茶。懒懒地说:“我这个队长大过年的抛家弃女,跟你们这帮没整形的混在一起,你一光棍请假干吗?想我犯纪律是不是?”

    这只狐狸明明知道,这一年石海的假期都让给了其他战友。

    他一定是故意刁难自己的,石海恨恨地想。

    正在这时,马健电话打进来了,外音嚷得整个办公室都听得到

    “石海,你放心去找齐儿,我明天一早回去帮你值班。”他听了理直气壮地盯着一脸无柰的头儿。

    “居然在队里私下拉帮结派?

    ”这叫兄弟团结,队长你别乱用词语。“

    ”还敢教训我?你想想你自己,没打恋爱报告,私自与无知少女交往密切,指不定还做了婚前犯规的事,知不知道已是大错?“

    ”我就不信你跟蓓姐婚前没犯规。“

    ”我去,结婚报告别想我批了。批了我也不会将女方名字改过来。“

    ”对,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我马上去写。“

    ”回来,回来,究竟有没把我的话放心上了?现在写来得及吗?“正气妥时,迎面飞来一张纸,”快拿着给我滚。“

    他看看上面的字,欣喜转身,突然又回来敬了个礼:”谢谢队长,大恩大德,未齿难忘。“

    ”什么杂七杂八的,干吧要难忘我呀?“许狐狸看着他的背影摇头。

    ——

    对齐儿来说,太多难忘的事情。

    难忘小时候爸妈带着自己和哥哥一起嬉戏玩闹的地方,还有与高兴相识后远离家乡的生活,以及,与某人牵手一起走过的日子。

    可是人长大了,都得面对某些东西的失去。

    与父母哥嫂逛了几天后,突然想逃离他们成双成对,把自己抛在脑后的尴尬,高兴以前在信中说:你能幸福,就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可是高兴,怎样才叫幸福?“她心里叹气。

    早上妈妈说:”真是好兆头,初一天气这么好,咱们一家去爬山吧。“

    齐儿打着哈欠说不想去,

    哥哥摸摸她的头发说:”你嫂子第一年回家过年,怎么这么不给大哥面子?“

    爸爸就说儿子了:”你们昨晚都拉着她聊了差不多整个通宵,能不累吗?“

    ”就是,让她休息一下吧,反正我们还有时间一起玩。“嫂子也惯着她。

    在外面老是想家,好容易回来又觉得自己孤伶伶的了,就像嫂子说的:”女孩子长大了就是心思多。

    送家里人出了门,齐儿彻底放松了,披着长发穿件吊带裙在屋里躺着。

    门铃却打扰了她的清静:“又忘带什么了,再不出发就得塞死在路上了?”

    她按了一下开门按钮。

    家里是四层的独幢小楼,有前院后院,爸妈,哥嫂,她各占一层,底层是客、餐厅和厨房。

    有人来了,得按门铃才进得了。

    齐儿来不及穿鞋就打开门要下楼,门外站着个人。

    “我忘记大门密码了,差点上不了楼。”

    半晌,四周死一般寂静,可是猛然间,已经有双手紧紧地抱住她。像要把她拥进骨里般。

    “齐儿,对不起!”

    “……”她来不及反应。

    他便搂紧她自责:“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居然,间接残害了自己的骨血,让你受这么多的罪。”

    她愣了好一会,才问:“你都知道了?”

    “清澈跟我说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始乱终弃,自私自利,咎由自取。我对不起你。”

    伊人的泪水像珍珠般掉下,噼噼啪啪地击打着对方厚实的肩膀,他一动不动,任由她的粉拳用力捶打着他的胸口

    “我恨你,我恨你……”

    “我知道,我也恨我自己。”

    待平静后,才把她抱回床上,小心地抹干净梨花带雨的脸蛋问:“现在解恨了吗?”

    大概是哭累了,她低着头不发一言,温顺地靠在他怀里。

    良久,他又问:“齐儿,降抑郁的药还在吃吗?”

    “没有,一回到家就全丢掉了。”

    “他们都不在家?”他环视着周围。

    “出去玩了,大概下午才回。”

    他就这样一直抱着她…。

    然后她问他:“你吃饭了吗?”

    “在路上吃过了,你要吃吗?我去煮。”

    他们便下楼,在厨房里找冰箱内的食材。

    她从后面抱着他的腰,缠着他做事。

    他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抱起她放在灶台上。

    吻得她天昏地暗后,才说:“齐儿,咱们今天生个宝宝好不好,这一次我亲自带他。”

    两人从一楼,一直席卷上她的闺房。

    不再同从前那样对她粗暴霸道,他温柔耐心地抚平她的茫然不安。

    声音很小,但他还是听到了“海,爱我吧!”

    最后,风雨大作,势不可挡。

    蓝齐儿觉得自己快被撕成碎片了,一直在海里漂泊飞扬,耳边断断续续响起醉人的话语,空气中弥漫着甜蜜的气味。

    像是把所有的失眠都补回来一样,醒来时外面已繁星满天,齐儿赶紧把自己冲刷干净,穿上严实的衣服以遮住尴尬的痕迹。

    突然想到厨房的残局还没收拾,吓得慌慌张张地跑下去。

    客厅内,一家人坐着跟石海在聊天,看到撞进来的齐儿,都惊奇地看着。

    妈妈拉过她责怪道:“大过年的,有这么累吗?人家大老远的来到,就一直干等着,你居然睡一整天。”

    “不紧要,妈妈,她平时上班挺累的,难得过年休息一下。”他说话时,正用外人不易觉察的狡黠眼光看着齐儿,嘴角有一丝别有深意的笑,肯定是故意的,可是在家人面前,她只好吃哑巴亏,低头不语。

    然后又问:“饭…。”她其实也不知该说什么。

    “饭早就做好了!”他忍住笑,特意把做字说得重了些。

    这混蛋。

    妈妈居然还说:“我们回到家,石海在厨房做晚饭,你倒好,居然不帮忙,还在房里睡觉。”“

    ……。”

    “没事,妈妈,齐儿她平日最喜欢吃我做的饭。”

    “…。”大家听了都开心地笑,齐儿气得咬牙切齿,这流氓此时心里想的,肯定是少儿不宜的画面。

    “爸,妈,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们说一声,我跟齐儿,想趁春节放假,去登记一下。”

    听了这话的齐儿正要说什么,却被哥哥捷足先登:“不是吧,我以为你们早就结婚了呢?”

    “你这哥哥当得真是…”嫂子责怪他。

    “也好,不过这几天民政局也放假,这样吧,我们先简单宴请一下亲戚吃顿饭,你们回到青市自己去办一下手续就行了。”爸爸喝着茶表示同意。

    齐儿总算明白了,他这是利用家人来融化她的心。

    他呢,也纳闷,怎么她就一直沉默呢。

    接下来几天才明白,平时在外面呼风唤雨,干练独立的蓝齐儿,在家里根本就是一宠坏的公主。

    父母抱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哥嫂对她百般顺从。让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以前的执着,热情,主动,大概就是这样养成的。

    回去时,她居然抱着母亲的手不放:“不想走了,想留在家里。”

    “唉呀,都老大姐了,怎么越大越不懂事了呢?”父亲抚摸着她的长发,怜爱多于责备。

    “以前你们总催我回来,现在干吗赶我走?”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谁随谁,以后不能任性了,人家等着你呢,飞机可不等人哦,听话。”妈妈松开她的手,眼睛也红了。

    “你们不要我了,开始嫌弃我了?”

    “没有,没有,哥哥跟嫂嫂永远欢迎你回来。”

    嫂子拍拍她的手,表示赞同哥哥的话:“我们会把四楼一直留着,给你当公主房。”

    石海看着,想到自己以前一直祸害着人家的宝贝公主,直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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