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很想好好地恨一回高城,听说,五年前他指着我的相片,对高兴说:“这种女孩子哪适合你?你们都不是一路的。”

    然后我们果然就分开了,从此阴阳相隔。

    一年前他跟清颜说:“她怎么就跟当兵的过不去?挑来挑去还是来祸害我们军人?”

    看来,我现在真的是祸害他们千年了……。

    这么多年,个个都称呼你为靓女,小姐。从不过问你的私事。可是才告别单身几个月,初识的人就问:你孩子多大了?谁帮你带呀?

    亲友们也都说:早点生个小孩吧,也老大不小的了。

    我一概回答是:不生,不想生。

    心里有丝痛疼窜向全身。

    石海听到这样的话时,总是低头不语。

    我就有一点解恨的变态的快意。

    我很讨厌自己这样子,可是又忍不住这样做。

    马健说他家清澈,几乎用生命换来自己的女儿,让他感动感激又愧疚。

    清颜说既然选择现在,就必须放下过去。

    我问清澈:是不是真的应该要个孩子?

    “那就得问问你内心,你真的不想要?”

    我不得不承认我想,有哪个女人不想的?那只是因为在现实中经受太多才忍痛舍弃而已。

    “你知道吗?有时候看着书,突然感觉脑里是空的,再看看睡熟的女儿,就觉得世界真美好,老天对我太好了。”清澈说这话时充满母爱,与平时知性冷静的她完全不同。

    于是,我一个月一个月都等待,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就想到:会不会哪里出了问题?

    当然问题不在他,是我,一定是我……。

    就像今天,我又得失望了…。

    突然鼻子发酸,有掉泪的冲动。

    可是我不敢让自己这么放肆,学员还在外面等着,我得保持形象,注意妆容是否花掉,我得对主办方微笑,全心投入集体当中。

    下班的时候已是日落时分。独自在街头漫无目的地走着,一直走着。

    我想跟秦姐说,但她是生意上合作伙伴,还是公私分明点好。

    想问清颜在哪,可是她的医院太忙了,我不敢打扰。

    走进清澈的科室,对着她唠叨,对方没什么反应只说:我有急事,下次再

    打回给你好吗?原来人家在研究一桩毁容后的修复手术。

    然后清醒过来,什么时候让自己变得像怨妇这样可怕?我怕这样下去再没人敢理我了。

    他的电话真难打,转了好几回,“麻烦你,我想找你们的XX分队的分队长的石海。”

    “稍等”

    “麻烦你,我想找……。”

    “嫂子吧,稍等。”

    ……。

    “齐儿,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

    “真的?”

    “,”

    “有什么事,说吧。”

    “没有,真没有”

    “那好吧,我现在赶着要出去,就这样,再见。”

    其实我很想说:没什么,就想听听你的声音。

    可是话全堵在喉咙发不出来。

    于是,只能回到家里,躲到书房流泪,

    “这算不算报应?是不是我那被我扼杀了的孩子对我的报复?”

    ……。,

    蓝齐儿斜靠在女儿的身旁,第一万五千八百篇地回忆与石海第一次正式认识的情景与对话。

    年轻那股不曲不折的意志力,要是用在建设正事上,恐怕社会进步速度快上几千倍。

    就如几年前的自己,谁会想到,一次偶遇,一时任性,会有之后长时间的伤痛,而这种伤痛在外人面前又是如此虚浮与不解?

    直到石柔柔出生,才觉得一切都值,

    “原来最后我得到的最多”,她是这样跟石海说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看着大家儿女成群,心急如焚,坚信是那一次,所以自己犯上不育之症了。

    甚至她偷偷地去看医生,找专家。

    都说没事。当然不敢叫石海去,可况那不会是他的问题。

    他们之前都是正常人。

    更不敢向他提这种疑问,一怕他会内疚,二是他会说她变得神经质了。

    ……

    有一年夏天,

    他们去了趟泸沽湖畔,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名正言顺以石太的身份。

    夏夜,站在后门外的小溪边,想起往事,不免有一丝感慨。

    他是个聪明人,绝不会重演多年前的错误,

    你侬我侬,甜言蜜语之后,拥着她回去。

    他们仍然住在花房里,那一晚,极尽缠绵,感受着从未有的欢愉……。

    回到青市后,蓝齐儿就一直身体不太好,经常发低烧,感冒,小毛病不断。愁坏了在部队帮忙内训的石海。

    大家也奇怪,蓝齐儿一向都是精力充沛,身体健康的主,怎就变得弱不经风了呢?

    三个月后才知道,因为石柔柔,他们的女儿正在她的身体内悄悄成长。

    “这种事还等三月后才知道,太糊涂了。”高妈妈笑骂她,却也忙着准备小人儿的衣物,她向来视齐儿与余蓓如同己出,疼爱得不得了。

    ……。

    三个月知道结果时,她一个人坐在妇科走廊下发呆。欣喜却又不知怎么跟人分享。

    石海电话刚好打来,问她在哪,她叽叽唔唔,在他一阵逼问下才如实说在医院。

    他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搂着她说:“咱们,把他生下来。”

    “可是…。”她一直忘不了那段往事。

    “我们,应当有个孩子。”他这样说,她便满意了。

    ……。

    生石柔柔的时候,身边只有清颜跟清澈。

    为石柔柔起名字时,他出任务半年,高爸爸说姓石也太硬了吧,女孩子要柔和一点。所以大家都叫她柔柔了。

    女儿叫什么,做父亲的最后知道。这一对恩爱夫妻令人匪夷所思。

    石柔柔体弱多病,每次医院里守夜的也只有她自己

    有时齐儿觉得,他们母女一直相依为命,跟那父亲没啥关系。

    就像今晚,刚退烧的柔柔让齐儿不放心,陪在她身边至半夜。

    她不敢打电话到大队去打扰人他们,等待中甚至有点绝望,他这个月不会回来了。

    奇怪的是你越没希望,事情就变得越有希望。

    开门关门的声音,在这个不大的家里起了小小涟漪。

    齐儿轻轻起来,在门口小跑出厅里。那张冷峻坚硬的脸孔,在面前泛起笑脸。

    然后轻轻地拥抱她,仿佛18岁那年与心仪之人相逢的情景。

    “怎么样,医生怎么说?”他跟着她走到女儿的小房间,轻声问。

    “烧退了,暂时没什么事?”她接过他的外套。

    石海温柔地抚摸柔柔的额头,又俯身亲吻一下比上次稍瘦的小脸蛋。

    小家伙睁开惺忪的小眼,可笑的是表情非常认真,然后清醒过来,是爸爸回家了。

    “宝贝儿,不认得爸爸了?”

    “爸爸,现在是深夜,不要打扰大家休息。”说着又闭上眼睛睡着了。

    齐儿对视着自己老公的眼睛,忍俊不禁。

    石海一副啼笑皆非的表情,比女儿的话更令人想笑。

    “咱女儿太有性格了。”好久他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

    石柔柔什么都像蓝齐儿,就这一点与父亲同出一辙:实在,有个性。

    才2岁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唉,真伤心,以为一个月不见,她会缠着我不放呢!”他一脸的失落。

    “怪谁呀?哪有你这种做父亲的,她都两岁了,见你总共时间不到半个月。”

    “怪我,都怪我,这几天我将功补过。”

    “谁信你,当初口口声声说生了自己带的。”

    “对不起,”这一次他语气十分认真,他很清楚齐儿的付出。

    她可是名副其实的千金小姐,娇贵得不得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自从跟了他后,什么都自己亲力亲为。

    “我就随便唠叨几句,没怪你,再说女儿不是一向跟你亲吗?”齐儿一向都迁就他。对他这样于心不忍。

    石海叹口气,紧紧地抱住这个为了自己,从美少女快熬成黄脸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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