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至极！
朱颜经过周谨这一遭，真切感受到男人又匮乏又无聊！
若是今日之前，她对周谨还有几分幻想，眼下彻底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呵，一个乡野村男而已……
朱颜已经盘算好了，朱家还养得起闲人，就算朱颜只吃饭不干活，朱家也养得起。
至于别的，朱颜不打算去多想，明年的科考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大事。
她得与母亲商量，去天子脚下曌城读书，那里有最好的教书老师和同窗。
她知道，科举之路不是一马平川，她也没有自大到觉得闭门造车就可以科考成功。
任何事，都得徐徐图之。
周谨再见到朱颜是一个月后。
后院凉亭内，母亲和父亲坐在一起，脚边放着暖炉，而周谨正和朱红围着桌子下棋。
周谨好像刚学下棋，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给周谨提示，周谨皱着眉头盯着棋盘，他披着玄色披风，似乎是为了赢棋绞尽脑汁。
而朱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很明显是赢了好几局的样子。
天空飘着薄雪，那一幕极美。
“颜儿～”朱兹英最先看到朱颜的，笑得极为灿烂，招手让朱颜过去。
朱颜慢吞吞走过去，与雪景融在一起。
“母亲，我有事与您商议，我想去曌城求学。”朱颜一开口，正在下棋的周谨侧目看了一眼她，纹丝未动。
“去曌城求学？”朱兹英思索了片刻，“母亲在曌城有一故人，届时你去了也有落脚地，出门在外也是需要熟人打点的。”
“马上年关了，你是打算过完年，明年年初去京城？”朱兹英摸索着手腕的珠子，不缓不慢地询问。
朱颜点了点头。
“以前只觉得朱颜省心，朱红跳脱不成器，没想到有些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朱家大夫郎瞅了一眼乖坐一旁的周谨，语气十足的阴阳怪气。
自从赘婿之后，父亲时不时出言讥讽，朱颜也见怪不怪了。
朱红一听父亲夸赞自己，立马忍不住了，“是吧是吧，父亲，还是我比长姐乖巧是不是？”
朱家大夫郎懒得理会小女儿，两个一个赛一个不省心。
长女赘婿之后都不跟夫郎同房，小女儿天天跳脱没个正形！
妻主天天纵着这两人，都不成样子了，朱家大夫郎瞪了一眼朱兹英，朱兹英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好好好！他在家也快成透明人了！
此刻冬日飘雪，亭外景色宜人，亭内温软细语，朱颜也觉得几分阖家团圆的乐趣了。
“小妹，咱两手谈一局。”朱颜屈身坐在周谨旁边，盯着朱红。
“谁愿意跟你玩啊……”朱红摇了摇头，直接摆手。
“你赢了，长姐给你买东市的那套红宝珠坠子。”朱颜嘴边挂着笑意，不咸不淡的开口。
朱红想了想，自己最近手气一直很好，下十局能赢九局，或许可以赢？
“好！我们手谈一局！”朱红边捡桌面的棋子边絮叨，“我最近下棋进步了好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别瞧不起人！”
“别念叨了，给你嘴过年呢？”朱颜字字封喉，咽得朱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谨默默往外坐了点，抬头扫视了一圈朱家人，眼中尽是掩藏不住的艳羡之情。
周家从来没有过这般和美恭顺的时候。
有记忆时，父亲就去大户人家陪读，偶尔回家也基本没好脸色，母亲更喜欢妹妹，自己除了埋头干活基本不怎么说话。
家里一直是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赘到朱家之后，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天因为朱颜不理会自己有些难堪，别的也没什么了。
朱颜不喜欢他……
周谨这些日子盘算了许久，明白了一件事，讨好朱家其他人，比讨好朱颜容易多了。
朱颜这人，表面看似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但她是朱家脾性最古怪，最难搞定的人。
世上之事，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了，比如他曾经百般讨好母亲，母亲依旧对他不冷不淡。
人与人之间，最是不能勉强得的。
“啊！我又输了！”朱红哀嚎了一声，这几天在周谨这里的赢棋快乐一扫而空。
“长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过得太快乐，所以才来羞辱我的？”朱红输了棋局之后棋品很差劲，叽叽歪歪的把棋局搅乱，气鼓鼓离开了。
朱颜笑着看着朱红离开的身影，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再抬头，就对上了周谨那双狭长的眼睛。
周谨本来在偷看朱颜，这下被抓包，也略微有些尴尬。
更为尴尬的是，朱母和朱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亭子里就剩朱颜和周谨了。
“母亲和父亲很喜欢你？”朱颜站起来，拾取被朱红搅乱的棋子，手指白皙，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只有周谨一人尴尬。
两人就这样在亭子中，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或许吧，母亲和父亲对我很好。”周谨这句倒是真心话。
经过了一个月，朱颜再见周谨，倒是没有那天早晨那般排斥了，不过也没多少欢喜。
朱颜只是觉得，两人见面了，互相寒暄几句是基本礼貌，所以寒暄完就抱着棋盘离开了。
有病？
周谨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他赘进朱家真的是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朱家的客人？
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妻主，见到自己还会跟见到陌生人一样点头寒暄，真的太有礼貌了。
周谨眯着狭长的眼睛，趴在桌上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赘进朱家会是这般情形……
晚间，周谨就被朱家大夫郎叫到了房间“听训”。
“小谨啊，你在朱家可待着习惯？”
“习惯。”
“小谨啊，颜儿待你可好？”
“挺好。”
“小谨啊，为父有一事……”
“您请说。”
……
周谨从朱家大夫郎屋子离开后，眼神都是呆滞的……
果然，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情：其一伺候妻主；其二就是顺从妻主父亲。
妻主不喜他，妻主父亲让他想办法获得妻主喜爱。
大曌国铁律，男子不得随意离乡，出门也必得妻主首肯陪同，以朱颜目前对自己的态度，去曌城肯定不会带自己去。
他能有什么办法让朱颜带自己去曌城？
他能有什么办法？
周谨都气笑了。
朱家大夫郎的主意太妙了，朱颜全心准备明年科考，让朱颜怀孕？
万一影响了朱颜的科考，他这辈子都在朱颜面前没有好脸色。
但是这些天，他事事顺从周家大夫郎，也不好违拗他，不然这些天的装模作样白费了。
而且，在他看来，朱家大夫郎或许是在家太闲了，所以才有此想法。
没办法，他不陪朱家大夫郎玩，谁陪他玩？
他舍命陪君子呗。
周谨回房间换了一件低领的单薄外衫，然后披着玄色披风，去书房找朱颜。
朱颜正在书房看书，大婚那晚她在书房睡了一夜之后，一直住在书房，睡觉看书都很方便。
她听到有人敲门，头都没抬就开口：“进来！”
待周谨将一碟点心放在朱颜案牍上之后，朱颜这才注意到来人是周谨。
周谨？
朱颜想了想，自从大婚第二日两人闹不愉快之后，周谨一直很识趣，从来不会来书房叨扰自己。
今日为何事出反常？
“我最近在读书，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妻主。”周谨压低嗓音开口，在狭窄的书房内，无端让人觉得怪异。
“你哪句不懂？”朱颜想到了周谨那日的署名，倒是有了兴趣。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周谨读完停顿了下，“这句每个字我都识得，可连在一起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永远的相思永远的回忆，短暂的相思却也无止境……”朱颜说完，抬头正对上周谨狭长的眼睛。
他什么时候换衣服了？
周谨穿着一件白色绣花低领长衫，薄薄的一层，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他身体的轮廓，他的头发也散开了，在这烛火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朱颜记得，下午去亭子的时候，周谨披风下面是一件厚实的棉衣。
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走在路上都能冻着吧？
“相思是什么意思呀……”周谨略微靠近朱颜，朱颜脸上有烛火跳动的光影，她的眉眼在发光，美得一丝不苟。
朱颜直勾勾盯着周谨，看着周谨越来越靠近自己，神色从一开始的漠不关心变得冷冽。
“相思……可能指的是男人发情后的样子 。”朱颜说完，眼睛依旧是冰冷，就那样看着周谨。
她有病吧？
周谨本来就挨了一路的冻，现在被朱颜一句话哽得脸色发白，再看朱颜的眼神，一丝柔情都装不出来了。
他挨冻穿着低领薄衣，来书房找骂来了？
再不济，他也是朱家八抬大轿赘回家的夫郎，两人怎么着都是夫妻关系吧？
真是……真是活见鬼了。
周谨裹紧自己的披风，骂骂咧咧地从书房走出来，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他思索了片刻，直直朝着周家大夫郎房间去了。
幸好家主朱兹英没有回房间，周谨一到房间就垮着一张脸，顺带不禁意漏出自己穿的低领薄衣，眼泪酷酷掉。
这阵仗把朱家大夫郎吓了一大跳，赶紧叫人让家主暂时别回房间。
“小谨啊，颜儿欺负你了？”朱家大夫郎也是脑壳疼，他就是担心朱颜去曌城路上没人照料。
这小两口刚成亲，立马分离一年半载，那可怎么好……所以才暗示周谨要努力获得颜儿喜爱。
这……这是受委屈了？
“她……她辱骂我。”周谨这话也不算是胡说，朱颜那话是真难听，算得上辱骂级别了。
平时多和气一人，生气之后嘴巴也太毒了吧。
朱家大夫郎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也是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周谨哄回房间了，家主沉着脸回来了。
“你斥责周谨了？”朱兹英沉着脸质问自家夫郎，周谨从房间哭着回去的事他也听下人禀告了。
下人不敢多说，但是朱兹英是知道自家夫郎的。
“我没骂他！”朱家大夫郎也是无语了，早知道他就不多嘴，劝周谨想办法获得颜儿欢心。
这不仅事情没办成，自己还惹了一身骚。
周家大夫郎将事情前因后果老实告诉朱兹英，朱兹英听了都无语了。
“以后少插手颜儿两口子的事情。”朱兹英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两人的结在你女儿身上，不在周谨。”
她家的女儿，只是看似和气，其实执拗得很……
对待感情，颜儿有些迟钝，又有些挑剔。
朱兹英叹了口气，这种事就算是为人母也无法去干预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周谨并不知道朱兹英教训了朱家大夫郎，他正在床上捂着被子取暖，他穿得那样单薄，着凉伤寒了就不好了。
至于朱颜，周谨再也不想去碰这颗钉子了，实在是太扎人了。
他赘进朱家，若是得过且过，朱母朱父能一直看他顺眼，留着他吃白饭也就罢了，万一……
周谨叹了口气，若是真的被朱家休弃，周家又不要自己，自己该何去何从？
大曌朝铁律：被妻主休弃男子，又不被父母所容的男子，便是黑户，一律充军奴。
他只能祈祷朱母朱父待自己好一些，让自己在朱家能有容身之地就可以了。
生而为男子真的太不容易了。
朱颜经过周谨这一遭，真切感受到男人又匮乏又无聊！
若是今日之前，她对周谨还有几分幻想，眼下彻底消散得干干净净了。
呵，一个乡野村男而已……
朱颜已经盘算好了，朱家还养得起闲人，就算朱颜只吃饭不干活，朱家也养得起。
至于别的，朱颜不打算去多想，明年的科考对于她来说，才是真正的大事。
她得与母亲商量，去天子脚下曌城读书，那里有最好的教书老师和同窗。
她知道，科举之路不是一马平川，她也没有自大到觉得闭门造车就可以科考成功。
任何事，都得徐徐图之。
周谨再见到朱颜是一个月后。
后院凉亭内，母亲和父亲坐在一起，脚边放着暖炉，而周谨正和朱红围着桌子下棋。
周谨好像刚学下棋，父亲有一搭没一搭给周谨提示，周谨皱着眉头盯着棋盘，他披着玄色披风，似乎是为了赢棋绞尽脑汁。
而朱红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很明显是赢了好几局的样子。
天空飘着薄雪，那一幕极美。
“颜儿～”朱兹英最先看到朱颜的，笑得极为灿烂，招手让朱颜过去。
朱颜慢吞吞走过去，与雪景融在一起。
“母亲，我有事与您商议，我想去曌城求学。”朱颜一开口，正在下棋的周谨侧目看了一眼她，纹丝未动。
“去曌城求学？”朱兹英思索了片刻，“母亲在曌城有一故人，届时你去了也有落脚地，出门在外也是需要熟人打点的。”
“马上年关了，你是打算过完年，明年年初去京城？”朱兹英摸索着手腕的珠子，不缓不慢地询问。
朱颜点了点头。
“以前只觉得朱颜省心，朱红跳脱不成器，没想到有些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朱家大夫郎瞅了一眼乖坐一旁的周谨，语气十足的阴阳怪气。
自从赘婿之后，父亲时不时出言讥讽，朱颜也见怪不怪了。
朱红一听父亲夸赞自己，立马忍不住了，“是吧是吧，父亲，还是我比长姐乖巧是不是？”
朱家大夫郎懒得理会小女儿，两个一个赛一个不省心。
长女赘婿之后都不跟夫郎同房，小女儿天天跳脱没个正形！
妻主天天纵着这两人，都不成样子了，朱家大夫郎瞪了一眼朱兹英，朱兹英连半个眼神都没给他。
好好好！他在家也快成透明人了！
此刻冬日飘雪，亭外景色宜人，亭内温软细语，朱颜也觉得几分阖家团圆的乐趣了。
“小妹，咱两手谈一局。”朱颜屈身坐在周谨旁边，盯着朱红。
“谁愿意跟你玩啊……”朱红摇了摇头，直接摆手。
“你赢了，长姐给你买东市的那套红宝珠坠子。”朱颜嘴边挂着笑意，不咸不淡的开口。
朱红想了想，自己最近手气一直很好，下十局能赢九局，或许可以赢？
“好！我们手谈一局！”朱红边捡桌面的棋子边絮叨，“我最近下棋进步了好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别瞧不起人！”
“别念叨了，给你嘴过年呢？”朱颜字字封喉，咽得朱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谨默默往外坐了点，抬头扫视了一圈朱家人，眼中尽是掩藏不住的艳羡之情。
周家从来没有过这般和美恭顺的时候。
有记忆时，父亲就去大户人家陪读，偶尔回家也基本没好脸色，母亲更喜欢妹妹，自己除了埋头干活基本不怎么说话。
家里一直是那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赘到朱家之后，除了刚开始的那几天因为朱颜不理会自己有些难堪，别的也没什么了。
朱颜不喜欢他……
周谨这些日子盘算了许久，明白了一件事，讨好朱家其他人，比讨好朱颜容易多了。
朱颜这人，表面看似温柔，说话也轻声细语，但她是朱家脾性最古怪，最难搞定的人。
世上之事，最难揣测的就是人心了，比如他曾经百般讨好母亲，母亲依旧对他不冷不淡。
人与人之间，最是不能勉强得的。
“啊！我又输了！”朱红哀嚎了一声，这几天在周谨这里的赢棋快乐一扫而空。
“长姐，你是不是觉得我最近过得太快乐，所以才来羞辱我的？”朱红输了棋局之后棋品很差劲，叽叽歪歪的把棋局搅乱，气鼓鼓离开了。
朱颜笑着看着朱红离开的身影，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再抬头，就对上了周谨那双狭长的眼睛。
周谨本来在偷看朱颜，这下被抓包，也略微有些尴尬。
更为尴尬的是，朱母和朱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亭子里就剩朱颜和周谨了。
“母亲和父亲很喜欢你？”朱颜站起来，拾取被朱红搅乱的棋子，手指白皙，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只有周谨一人尴尬。
两人就这样在亭子中，一人站着，一人坐着。
“或许吧，母亲和父亲对我很好。”周谨这句倒是真心话。
经过了一个月，朱颜再见周谨，倒是没有那天早晨那般排斥了，不过也没多少欢喜。
朱颜只是觉得，两人见面了，互相寒暄几句是基本礼貌，所以寒暄完就抱着棋盘离开了。
有病？
周谨无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他赘进朱家真的是莫名其妙，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朱家的客人？
自己那个名义上的妻主，见到自己还会跟见到陌生人一样点头寒暄，真的太有礼貌了。
周谨眯着狭长的眼睛，趴在桌上想了又想，怎么也想不明白，赘进朱家会是这般情形……
晚间，周谨就被朱家大夫郎叫到了房间“听训”。
“小谨啊，你在朱家可待着习惯？”
“习惯。”
“小谨啊，颜儿待你可好？”
“挺好。”
“小谨啊，为父有一事……”
“您请说。”
……
周谨从朱家大夫郎屋子离开后，眼神都是呆滞的……
果然，世界上最难的两件事情：其一伺候妻主；其二就是顺从妻主父亲。
妻主不喜他，妻主父亲让他想办法获得妻主喜爱。
大曌国铁律，男子不得随意离乡，出门也必得妻主首肯陪同，以朱颜目前对自己的态度，去曌城肯定不会带自己去。
他能有什么办法让朱颜带自己去曌城？
他能有什么办法？
周谨都气笑了。
朱家大夫郎的主意太妙了，朱颜全心准备明年科考，让朱颜怀孕？
万一影响了朱颜的科考，他这辈子都在朱颜面前没有好脸色。
但是这些天，他事事顺从周家大夫郎，也不好违拗他，不然这些天的装模作样白费了。
而且，在他看来，朱家大夫郎或许是在家太闲了，所以才有此想法。
没办法，他不陪朱家大夫郎玩，谁陪他玩？
他舍命陪君子呗。
周谨回房间换了一件低领的单薄外衫，然后披着玄色披风，去书房找朱颜。
朱颜正在书房看书，大婚那晚她在书房睡了一夜之后，一直住在书房，睡觉看书都很方便。
她听到有人敲门，头都没抬就开口：“进来！”
待周谨将一碟点心放在朱颜案牍上之后，朱颜这才注意到来人是周谨。
周谨？
朱颜想了想，自从大婚第二日两人闹不愉快之后，周谨一直很识趣，从来不会来书房叨扰自己。
今日为何事出反常？
“我最近在读书，有不懂的地方想请教妻主。”周谨压低嗓音开口，在狭窄的书房内，无端让人觉得怪异。
“你哪句不懂？”朱颜想到了周谨那日的署名，倒是有了兴趣。
“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周谨读完停顿了下，“这句每个字我都识得，可连在一起不知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是，永远的相思永远的回忆，短暂的相思却也无止境……”朱颜说完，抬头正对上周谨狭长的眼睛。
他什么时候换衣服了？
周谨穿着一件白色绣花低领长衫，薄薄的一层，甚至可以隐约看到他身体的轮廓，他的头发也散开了，在这烛火下，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朱颜记得，下午去亭子的时候，周谨披风下面是一件厚实的棉衣。
他现在身上穿着的衣服，走在路上都能冻着吧？
“相思是什么意思呀……”周谨略微靠近朱颜，朱颜脸上有烛火跳动的光影，她的眉眼在发光，美得一丝不苟。
朱颜直勾勾盯着周谨，看着周谨越来越靠近自己，神色从一开始的漠不关心变得冷冽。
“相思……可能指的是男人发情后的样子 。”朱颜说完，眼睛依旧是冰冷，就那样看着周谨。
她有病吧？
周谨本来就挨了一路的冻，现在被朱颜一句话哽得脸色发白，再看朱颜的眼神，一丝柔情都装不出来了。
他挨冻穿着低领薄衣，来书房找骂来了？
再不济，他也是朱家八抬大轿赘回家的夫郎，两人怎么着都是夫妻关系吧？
真是……真是活见鬼了。
周谨裹紧自己的披风，骂骂咧咧地从书房走出来，心里只觉得堵得慌。
他思索了片刻，直直朝着周家大夫郎房间去了。
幸好家主朱兹英没有回房间，周谨一到房间就垮着一张脸，顺带不禁意漏出自己穿的低领薄衣，眼泪酷酷掉。
这阵仗把朱家大夫郎吓了一大跳，赶紧叫人让家主暂时别回房间。
“小谨啊，颜儿欺负你了？”朱家大夫郎也是脑壳疼，他就是担心朱颜去曌城路上没人照料。
这小两口刚成亲，立马分离一年半载，那可怎么好……所以才暗示周谨要努力获得颜儿喜爱。
这……这是受委屈了？
“她……她辱骂我。”周谨这话也不算是胡说，朱颜那话是真难听，算得上辱骂级别了。
平时多和气一人，生气之后嘴巴也太毒了吧。
朱家大夫郎没有处理过这种事情，也是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周谨哄回房间了，家主沉着脸回来了。
“你斥责周谨了？”朱兹英沉着脸质问自家夫郎，周谨从房间哭着回去的事他也听下人禀告了。
下人不敢多说，但是朱兹英是知道自家夫郎的。
“我没骂他！”朱家大夫郎也是无语了，早知道他就不多嘴，劝周谨想办法获得颜儿欢心。
这不仅事情没办成，自己还惹了一身骚。
周家大夫郎将事情前因后果老实告诉朱兹英，朱兹英听了都无语了。
“以后少插手颜儿两口子的事情。”朱兹英说完，又补了一句，“这两人的结在你女儿身上，不在周谨。”
她家的女儿，只是看似和气，其实执拗得很……
对待感情，颜儿有些迟钝，又有些挑剔。
朱兹英叹了口气，这种事就算是为人母也无法去干预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周谨并不知道朱兹英教训了朱家大夫郎，他正在床上捂着被子取暖，他穿得那样单薄，着凉伤寒了就不好了。
至于朱颜，周谨再也不想去碰这颗钉子了，实在是太扎人了。
他赘进朱家，若是得过且过，朱母朱父能一直看他顺眼，留着他吃白饭也就罢了，万一……
周谨叹了口气，若是真的被朱家休弃，周家又不要自己，自己该何去何从？
大曌朝铁律：被妻主休弃男子，又不被父母所容的男子，便是黑户，一律充军奴。
他只能祈祷朱母朱父待自己好一些，让自己在朱家能有容身之地就可以了。
生而为男子真的太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