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听到老妇人这般贬低的话语,心中纵然有万般不满,却也不敢轻易生气。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却又不得不强忍着怒火。

    就在这时,后面来了个小官差在他耳边悄悄耳语一番。齐贵听完,神色先是一惊,随后脸上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这才弯腰赔礼道:

    “原来是吏部尚书家的,失敬失敬,给下官十个胆子,也不是想冒犯老夫人呀,可是我们是奉晋王殿下的命令来寻找贡品的。还望您老行个方便,通融通融,待下官完成任务,定当登门谢罪。”

    齐贵看到老妇人没有说话又连忙补充道:“而且我们只搜查这女子的厢房,其他的房间给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碰呀。况且这私藏贡品是死罪呀,若是我们放过了一丝线索,回去也是要挨板子的,还望您老体谅体谅。”

    听到齐贵的话,沈黎冷笑一声:“不知这位大人有什么证据表明我私藏了贡品?凭空污人清白,这好像也是犯法的吧?如今这世道,难道就任由你们这些官差随意诬陷好人?”

    “我有没有冤枉你,我进厢房搜查一下就知晓了。”齐贵撇了撇嘴,心中暗自猜测这小姑娘估计是哪家不入流的小官吏家的,估计跟昨晚死掉的赵二一样都是下等人,有点东西就飘了还妄想和他们这些官差斗法,这些下等人死了也是活该。

    齐贵看着沈黎粗糙的行头,谅她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我可以让这位大人进去搜查,但是凡事都要有后果,如果搜查出贡品,我被判死刑,但是请问这位大人没有搜查出来呢?正好吏部尚书府里的老太太也在,也刚好请她做个见证。”沈黎说这话的时候,脊梁挺得笔直,目光坚定而又明亮,异常自信。

    吏部又刚好是管理官员升贬的,看着沈黎如此自信的表情,齐贵感觉前面就是挖了一个大坑在等着他往里面跳,这让齐贵不由得踌躇起来,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入了极为为难的境地。

    他目光游离,看了看沈黎,只见她神色镇定;又看了看那个一脸威严的老妇人,心中愈发纠结。

    又想到那个来告御状的下等人赵二已经死掉了,也许东西真的就在那群黑衣人的身上呢?

    自己这般苦苦纠缠,是否只是在做无用功?而且还容易得罪极其看重规矩的吏部尚书家的老太太,

    他咬了咬牙,反复思量后回复道:“是我们打扰了姑娘。”

    话音刚落,他下意识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沈黎,竟发现沈黎非常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那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的瞬间放松下来,表情还有着不掩饰的得意姿态。

    而且,就在这时,他瞥见沈黎的脖子上亮闪闪的,戴的红绳上好像套了一颗鲛珠,在这阳光下格外亮眼。

    想到这盒价值连城的鲛珠从此便这般拱手送人了,况且好不容易才从上级那里获取的抓捕赵二的轻松美差就如此化为泡影了,他的内心犹如被猫爪抓挠过一般,满是不甘。

    而且这次是晋王殿下亲自督促的找寻贡品之事,这大好的升职机会若是自己没有抓住的话,那些平日里在大官身边作威作福的低等奴仆就要踩在自己头上一辈子了。

    这眼前的老太婆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嘛!她算起来还只是一个奴仆,却能这般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从九品的县尉,在这官场中不过是微末之流,可大小也是一个官啊!

    自己寒窗苦读多年,历经艰辛才谋得这一官职,怎料在她面前还要这般低声下气、陪上笑脸。想平日里也是受人尊敬的,在那小小的县城之中,百姓见了他也得敬畏三分。

    如今却要在这老太婆面前委曲求全,看她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心中的憋屈真是无处诉说。往后在这官场之中,再出头之日得等多久,不能永远被人欺压。

    想到此处,齐贵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骨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甘,那不甘犹如燃烧的火苗,在眼底跳跃闪烁。

    他恨了恨心说道:“不过如果姑娘愿意让下官亲自去搜查的话,下官定会公平公正的去办,绝不枉私。如果下官没搜查出来,但凭各位处置。”

    “好,那我要你这顶乌纱帽。”沈黎也不客气,直接说道,语气冰冷,眼神中透着凌厉。

    齐贵咬着牙,腮帮子鼓了鼓,艰难地答应了。

    但一想到等一下如果搜查到鲛珠,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人立刻关到牢里,让她受尽折磨,他想想还是很兴奋的。

    那兴奋的神色在他脸上一闪而过,随即被强装的镇定所掩盖。

    齐贵直接粗暴地推开了挡在厢房外的越溪,越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带着一个官差,如同饿狼一般就直接冲进了厢房,那急切的模样仿佛厢房里藏着能改变他命运的巨大宝藏。

    他们在厢房内如同疯狂的野兽一般四处翻找,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果不其然,在床底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盒子。齐贵迫不及待地拿起来,摇了摇,里面传出圆珠碰撞的清脆声音。

    齐贵拿到这盒子,嘴角上扬,轻笑一声,随后向着门外的沈黎得意地晃了晃,那眼神中满是嘲讽,仿佛在嘲笑她的自不量力和愚蠢。

    沈黎没有说话,脸色平静如水,她只是微微抬手,示意齐贵将盒子打开。齐贵见她这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倔强样子,冷哼一声,直接将盒子打开一看,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些圆滑的小石头。

    那些石头安静地躺在盒子里,仿佛在嘲笑齐贵的愚蠢和冲动。

    这可把齐贵逼急了,他原本还算有序的翻找动作瞬间变得粗暴起来,开始从翻找变成打砸。他愤怒地将床上的被褥扔到地上,又把桌上的花瓶狠狠摔碎,整个厢房一片狼藉。

    可是越急越找不到东西,他的额头布满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再回头看了看沈黎,此时的沈黎依旧神色淡定,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他。

    这才知道自己恐怕是被坑了,不过这打赌他输了又能怎么样,这个小姑娘还能直接罢免自己吗?想到这里,他心中的底气又足了起来,腰杆子也硬了起来,将手中的物品随意一扔,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便打算直接出去。

    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嘴里还嘟囔着:“哼,小丫头片子,能奈我何!”

    没想到这时候沈黎缓缓开口了,她神色从容,对着老妇人和围观的女眷抱拳鞠了一躬,语气诚恳而恭敬:“感谢大家刚刚见证了我的清白,小女在此谢过。可否借您家府上的家丁一用,将这私闯后院的歹人抓起来送官。”

    齐贵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发虚。被吏部尚书府的人抓住送官,挨上一顿板子就算了,恐怕还得丢官职。

    不过他还是嘴硬得说道:“抓我?用什么理由抓我?高官就可以仗势压人?天理何在?”他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肌肉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那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越溪看到他这一副无赖得样子,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刻上前痛扁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沈黎拦住她,神情镇定,不慌不忙的回复道:“你可有搜查女眷后院的搜查令吗?”她的声音清脆而有力,眼神中透着坚定。

    齐贵今日出来是因为道观有人说柴房死了一个乞丐,跟后院女眷本来没有关系,怎么可能会有搜查令。

    不过齐贵还是嘴硬道:“我这是奉晋王的命令来找贡品,要什么搜查令?你个破落户讲什么法?”他梗着脖子,强词夺理,妄图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沈黎继续说道:“找贡品?那请问你找到了吗?”

    齐贵支支吾吾说不出半点话来。

    沈黎也不等他开口继续补充道:“如果晋王得知你打着他的名义大肆搜查道观女眷后院,打扰各位夫人小姐清修,那到时候恐怕就不止你的乌纱帽不保了。”

    她的话语条理清晰,逻辑严密,每一个字都如同利箭一般直刺齐贵的要害。

    齐贵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嘴这么伶俐,一时间竟被说得哑口无言,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应对。

    他的眼神开始闪躲,心中暗暗叫苦。看到旁边的家丁真的有动手抓他的意思,他的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靠关系混上的官职就这样没了,他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燃烧起来,愤怒瞬间冲掉了理智。他全然不顾形象,面目狰狞地向着沈黎冲来,一边冲过来一边歇斯底里地骂道:

    “小贱妇,那东西肯定藏在你身上了,敢不敢扒光你的衣服让人检查,你脖子上戴的不就是贡品鲛珠吗?我冤枉你了吗?”他那疯狂的模样,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

    还没等齐贵冲到沈黎面前,只见沈黎身形一闪,齐贵一个收势不及,整个人便如同脱缰的野马失去了控制,直直地与旁边那些正津津有味看热闹的女眷们撞在了一起。

    这一撞可不得了,只听得一阵惊呼尖叫之声此起彼伏。女眷们有的被撞得东倒西歪,花容失色;有的手中的丝帕、香囊等物件纷纷掉落,散落一地。原本还一脸好奇的她们,此刻脸上满是惊恐与慌乱,哪里还有半分看热闹的闲情逸致。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吓得众人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开。有的女眷顾不得形象,提起裙摆,慌不择路地奔跑着;有的则被吓得呆立当场,随后在旁人的拉扯下才如梦初醒,匆匆逃离。整个场景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片混乱与嘈杂。

    齐贵倒在地上后还是不死心,想继续向着沈黎扑过来。就在这时,越溪如同一道闪电般迅速,伸出有力的手臂,一把就将齐贵摁到在地上。齐贵挣扎着,却怎么也动弹不得。

    “成何体统?是何人在这里闹事呀?”正说着,一个威严且颇具震慑力的声音就如惊雷般将两人打断。

    沈黎身旁的老妇人刚刚还是一副悠然看戏的状态,这时候立马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献殷勤。不出所料地话,此人便是吏部尚书家的齐老夫人。

    刚刚她正在清幽的庭院中跟道长悠闲地闲聊,探讨着道家经典与人生哲理。忽然听到这边传来好大声的动静,这嘈杂之声打破了原本的宁静与祥和。听到有男子贸然闯入了女眷后院,她才告别道长匆匆赶过来瞧瞧,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何事,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

    齐贵看到齐老夫人一来,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马高呼:“卑职是天山县县尉齐贵,跟您同姓齐,是本家呀。听到没,快放开我。那鲛珠就在那个小贱人身上。”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急切与渴望,妄图凭借这所谓的“本家”关系求得庇护。

    沈黎听到此话不紧不慢地取下脖子上的红绳项链,将它丢在了齐贵的眼前,轻描淡写地说道:“哦,你说它吗?只是一块石头罢了。”那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齐老夫人却压根没听齐贵的话,在听完旁边老妇人添油加醋、绘声绘色讲诉的来龙去脉之后,齐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

    她向来以严守家规、注重礼仪而闻名,齐贵这样子毫无规矩、肆意妄为的举动,显然是明显惹怒了她。

    齐老夫人也不想再废话什么,直接果断地一挥手,厉声道:“让家丁捆上这人然后押回官府。”

    听到老夫人发话,几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立刻如猛虎扑食般冲上前去抓拿。

    看到这个架势,齐贵带来的这几个小官差们顿时吓得面如土色,一个个呆若木鸡,哪里还敢轻举妄动。他们深知吏部尚书府的权势,此刻只能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只留下一边被拖行的齐贵一边声嘶力竭地咒骂:“小贱妇,我跟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做局害我?你这心如蛇蝎的女人,不得好死!”

    他的面容扭曲,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那恶毒的话语从他口中不断喷出。

    回到马车上的越溪还是意犹未尽,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激动的神情。

    刚刚沈黎演心虚的样子实在是太逼真了,以至于她自己差点都完全相信鲛珠就在厢房里面了。可在自己头发里面膈着自己的鲛珠又在时刻提醒自己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假局。

    “还是小姐聪明,今天一大早就让我梳了高髻,谁也想不到我俩把鲛珠藏在我们头发里面了。还有你说只要这官差提起鲛珠就让我开始演戏,你怎么知道他会提起鲛珠呀?”

    沈黎轻轻摸了摸头发里的鲛珠,似在加以确认,而后心平气和地向越溪阐释着其中的缘由:

    “赵二自南边奔赴京都,按理说本无需途经这座山。他来到这山里的道观,想必是走投无路且无法进城。明明已然扮作乞丐隐匿行进数百公里,然而到了京都附近却遭遇黑衣人追杀。如此情形,多半是这附近的县城与南边官员之间存在关联,官员之间官官相护、互通消息,不惜下杀手阻止他告御状。”

    “这群狗官不知戕害了多少百姓。”越溪闻听后,颇有些义愤填膺。

    沈黎轻轻抚摸着怀里的信件,目光中透露出坚定和一丝期许:“与那些丧失性命的百姓相较而言,他仅是丢了自己的官职。不过,希望丽贵妃娘娘能够替赵二所在村落的众人报仇雪恨。”

    “小姐,你真的要帮他吗?我们这次回去能见到丽贵妃娘娘吗?”越溪满脸担忧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

    沈黎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微微蹙起眉头,目光望向车窗外。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她能否能帮得上这个忙。

    未来充斥着未知与变数,她的内心亦同样盈满了忐忑和迷茫。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旁边忽然有人叫住她俩。原来是吏部尚书家的一个小丫鬟,只见她步履匆匆,神色恭谨,手中拿着两顶帷帽,递到沈黎她们面前:

    “两位小姐,且看这里。”一位侍女恭敬地走上前来,双手捧着说道,“这是我家老太太特意准备的帷帽。”只见那帷帽做工精细,面料上乘。

    “她言道,既然是尚未婚嫁的女子,还是应当少些抛头露面。在这礼教之邦,女子的言行举止皆需谨慎,应当多多注重一点礼义廉耻。身为家族中的一份子,万不可做出有失体统之事,切不可让家族蒙羞。”

    这一番话语虽说字面上听起来客客气气,语调也显得平和有礼,然而仔细琢磨,却能从中品出透着的一股贬低的味道。那看似关切的言辞背后,仿佛隐藏着对沈黎行为的不满与轻视,让人听了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这话说的越溪听的心里十分不痛快,她那火爆的脾气瞬间就被点燃,恨不得当场破口大骂。在她心里想着,这里的规矩也太多了,哪像蜀地,自由自在,才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来束缚人。

    沈黎倒是显得颇为沉稳,也不想逞一时口舌之快,只叫越溪收了下来。越溪满心不情愿,可不想戴这个像枷锁一般的帷帽,她现在满心只想着把头上膈人的鲛珠拿下来:“小姐,我先帮你把鲛珠取下来吧”

    “不可。”沈黎的回答干脆利落。

    “为什么呀?”越溪满心不解,瞪大了眼睛望着沈黎。

    沈黎缓缓开口解释道:“赵二始终无法进入京都,恐怕与京都城门口的严密盘查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我们还是谨小慎微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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