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下,敲打在屋瓦上,着实扰人。

    尤芩头疼地从床上醒来,喊着人。她除了头疼得厉害,浑身还酸麻,什么是气力。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青衣的女子跑了进去,将床上的人扶了起床,让她背靠着床头。

    拿出洁白的手帕,往那满是汗水的额头擦了擦,小声说着:“少夫人是做噩梦了吧。都怨我,刚刚下雨刚了窗,闷着夫人了。”

    听着耳边的声音,尤芩还有些恍惚,她抓住额头上的手,握着手里:“翡翠,你要好好的,好好嫁了喜欢的人,好好生活着。”

    被唤翡翠的女子宠溺笑了笑:“少夫人是做了翡翠的噩梦吗?放心吧,翡翠好好的呢。”

    察觉手上滴到几滴泪,翡翠有些慌了,把人抱自己怀里:“别怕别怕,那都是噩梦。噩梦噩梦快跑快跑,别赖我家夫人这了。”

    怀里的人哆哆嗦嗦的:“我、我梦见着火了,好大的火……翡翠你来了,可是、可是……呜呜呜……”她把自己埋进翡翠怀里,感受翡翠依旧跳动着胸口。

    她说不出口。

    她不过在房里看书,突然闻到烧焦的味道,赶忙边走边喊着人,到了小厅,看到门起火了。

    “玲珑——翡翠——”

    “走水了!快来人啊——”

    她喊着,没有任何回音。只能往房里走,想着从房内的窗出去,可是窗边也起了火。

    她慌张巡视着房内,只能桌上的茶水可以到,但不过是杯水车薪,刚熄了火的窗角立刻回了火,狰狞着。

    “来人啊,救火——”

    太奇怪了,她这边院子里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院子外还有两个小厮全都没有动静。

    虽然是晚上,但她们都没有到休息时间,不可能轻易入睡的。

    火势越来越大,用玲珑备好来擦脸的湿毛巾捂住口鼻,她才不至于呛死。但这样下去,大火很快并吞噬她。

    “少夫人!少夫人你在哪——”

    小厅那边传来翡翠的声音,她赶紧过去。只见翡翠顶着湿透的棉被打撞开门,她快速穿过火框,闯了进来。

    “咳咳咳!少夫人,快过来,我们出去。”翡翠两手撑着被子,没办法捂住口鼻,浓烟钻到她胸口里,难受地咳嗽着。

    尤芩跑进被子下,与翡翠一起撑着棉被,又湿又重的棉被压着她们身上。

    “翡翠,用你的右手捂着口鼻先!”尤芩提醒她。

    翡翠只是摇摇头:“少夫人,我们冲出去吧。”

    看着门口的火如同一个魔鬼张牙舞爪,尤芩憋了口气。

    “走!”

    她喊话,两人低着腰往门口冲。一根烧得滚烫的门梁却掉了下来,砸到翡翠的左半身,挡住了她们出去的门口。

    “翡翠过来!”尤芩把被子卷着,想扑灭翡翠身上的火。人刚靠过去,翡翠朝地上跪下去,连拉都来不及拉,翡翠导致地上,呼吸艰难。

    “翡翠、不行了……少夫人出去……”翡翠话都说不清了。

    尤芩用被子把她身上的火盖灭,跪在地上,扶起翡翠,把自己那块毛巾捂住翡翠的口鼻。

    太呛了。

    翡翠无力推着尤芩的手,几乎只能睁开一条眼缝开着又掉了一根门框的大门,就算硬冲也无法出去了。

    火星掉到棉被上,慢慢烧了起来。尤芩无力灭火,只能拖着完全没有声息的翡翠往中间房里去。

    “翡翠,再挺一下……”

    泪水滑过她的脸颊,她哽咽着。

    “快!少夫人还在里面!”

    “不要拖拖拉拉,来个人进去救人——”

    好一会,小厅那边才传来救火的声音。

    尤芩眼前只有一片红,她动作艰难撑着身想起来,头顶的柱子被烧开了,直直朝她倒来。

    她彻底倒在地上,背后烧得发烫,直到失去意识。

    醒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股灼烧感。

    好长的梦,从她牙牙学语到为人妻到火烧死,一切都那么真实。

    翡翠看她冷静下来,让她躺床上先:“少夫人你发烧了,都两天了。我去倒水给你先。”她想少夫人现在肯定口干舌燥,还哭了一会,肯定更难受着。

    翡翠拿着水,看着人慢慢饮着水。

    “少夫人肯定饿了,玲珑已经在熬粥了,你再等等。”翡翠接过喝完水的杯子,摸了摸尤芩的额头,又摸了一下自己的,“烧退了,没事了。”

    尤芩两眼迷离看着她,哑着声音问她:“江亭临回来了吗?”

    按翡翠说的时间,林蔚依刚怀孕,江亭临听到消息应该正从郊外回来。

    尤芩真佩服自己,把梦记得这么清楚。

    “回来了,刚刚回来。”翡翠情绪有些低,应该是不愿意提这件事。

    尤芩摸了摸她长茧的手心,想着她的未来:“他不错,你以后结了亲,记得告诉我。”

    “少夫人……”翡翠来不及害羞,反倒担心尤芩的异常。

    “我,我好一些就去跟他提。”尤芩说,“和他和离。”

    翌日,尤芩书房找江亭临提了和离的事。

    江亭临愣了愣,从椅子上起来:“他们同意了?”

    他们指的是尤芩的外祖父和父亲,一个刚退下来的太尉,一个正二品的户部尚书。不过一个四品侍郎的江亭临不敢提或者不想提和离大概都是因为两人的身份地位不低。

    “你不必担心,我自然会跟他们讲。”尤芩说,“这样你可以名正言顺抬她成正妻,我也不必困在那方地里虚度光阴,你好我好的事,尽快决定下来吧。”

    江亭临背着她,对着木格窗说:“我以为你不会放手,想着怎么安慰她。”

    “不过,谢谢你。”这话他是看着尤芩说的。

    尤芩看着他嘴角的笑只觉得刺眼,还有那些当初误以为是宝石的蓝棕眼睛,现在看来不过是伤人的东西。

    既要又要。

    尤芩如今觉得他如此虚伪。江亭临并不是因为钟意才娶了她这个没见几次面的女人,她不过是家境好些,背后有娘家撑着。他不提和离,也不提,好似对她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多么宽容大度,只等着她自己先退出。两年了,早看清了。

    不过是觉得没有理她也好,留个清闲自在给她安度余生就好。这样父母那边不会担心她是个被休了的女人,不用担心还要应付没完没了的审判,不用浪费心思去对着那些公子哥说着笑着。

    但一切都如同梦里进行中,她留在江家恐怕之后招来杀身之祸,现在的她巴不得快点离开这里。

    江亭临动作很快,第二天她就收拾好东西回尤府了。江家的人看她大包小包的,还以为她只是暂回娘家,一听说是和离,江夫人晕了过去。

    回到府中,尤家人不明情况看着她。

    尤芩一路忍着不哭,看到母亲过来拉着她,眼睛立刻红了。

    一开口,声音都是哑着:“母亲,女儿无用,更不孝。”

    尤夫人这一生无非是幸福的,未出阁前父母哥姐疼爱,嫁了人后父君疼爱,一生就娶了她一个妻。

    她经常告诉婚姻不幸的尤芩如何跟夫君跟父家人相处,如何取得夫君的疼爱。

    可她不知道江亭临从不让尤芩接近,连看都不看尤芩几次。尤芩不愿意说,如今倒把尤夫人吓了一跳。

    尤夫人把自己瘦弱了不少的女儿抱在怀里:“没事,委屈了就回家里,大家都在。”

    大哥尤澜走了过去,拍了拍她肩头:“不必哭,尤家给你撑腰呢。”

    三姐尤菁拿出柔软的手帕,擦去尤芩脸上的泪水:“小妹不哭。”

    看着他们一张张担心着的脸,尤芩是幸福的,没有后悔和离。如果她如梦里死去,那她们得多伤心。

    尤芩收了悲伤的情绪,皱着的脸展开来,换上笑颜:“爹爹如果骂我,你们可要帮我噢。”

    三姐捏了她的脸,温柔的嗓音如春雨:“你呀,明明知道爹一向最疼你,哪里骂过你呢。”

    尤夫人让人把行李都搬回尤芩院子里,从她出嫁到现在,那清净的院子都留给她。

    至她回来,全家隔三差五都搞些活动,怕她闲着无聊了。

    这天,三姐尤菁找她出去参加茶会。

    尤芩不愿意去,她不爱听他人问东问西。

    “只是几个好友而已,莫担心。”尤菁安慰她,“到时不喜欢,回来便是。”

    尤芩不想扰了尤菁的喜悦,便上了轿。

    在闹街上,尤菁本来跟她说着事,看轿停了,外面闹哄哄的,掀开轿帘一看,看到熟人了。

    算不上熟人吧,只是她夫君工作跟他接触多些。

    “原来是江将军,不知怎了?”尤菁走出轿厢,朝他微微欠身。

    江亭越点点头,算回了招呼。他把手上擒拿着人交给手下,回了她话:“不过是惹是生非的小偷,扰了夫人清净,多有打扰了。”

    尤菁看了看那贼眉鼠眼的人,瞧着不像夏国人,也没有多问。

    轿里头的尤芩看三姐久久不回,听着外面怪热闹,微微探出头了。刚好看到一声一声戎装的男人翻上马背,微微皱了眉。她低着声音跟尤菁抱怨:“闹市里怎么骑马,难怪吵吵闹闹。”

    “莫要怪罪,他们要去军营,只能过市。”尤菁提醒她。

    尤芩“噢”了一声,准备收回身却听到江亭越的请求:“四小姐在轿内,可否借一步说话?”

    尤芩的动作僵住,又怨他事多。这一声四小姐,街上人怕是都知道她和离的事了。还借一步说话,怕别人闲话不够多吗?

    “不必了,我和姐姐赶时间。”尤芩毫不犹豫回绝。

    江亭越倒是坚持:“四小姐放心,不过半炷香的话。”

    尤菁看大家一直逗留在这边影响行人,提议去旁边的酒楼谈话。

    “三姐!不必答应他,我们去茶会就好。”尤芩拉住她。

    外面的江亭越答应得快:“行,江某先过去等两位。”

    他下了马,让手下把马骑去军营先,他待会再过去。

    尤芩皱着脸,退回车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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