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明善习惯性的反驳,却也发现反驳了之后确实没有合适的理由。她的确是在跟迟景置气。

    于是便低着脑袋一言不发。

    看见小丫头低着个头,像是收起爪子的猫儿,露出委屈又无措的一面,迟景心里一软。

    又看见丫头的手掌在渗血,连忙拉着去他院子里。“刚刚伤着了怎么也一声不吭的,往常你不是被蚊子叮了都得闹上好半晌吗?”

    明善依旧不语,迟景把药上好才开口道:“可是怨哥哥昨天没有答应你让母亲取消你的相亲宴?”

    明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又低下去。

    迟景摸了摸妹妹柔顺的发丝:“傻丫头,哥哥和你姨母都是想让你过得更好才会想要为你寻找一个下半生的依靠,你是哥哥从小带大的,哥哥自然是想要给你最好的。乖,听话不要闹了好不好?”

    他也确实是如他所说,想要给她最好的,不然以迟景的性格怎么可能去问谢醇。

    只是,哥哥,你认为对我是最好的,那就真的是对我最好的吗?

    不过本是野间蔓草,幸得一方大枝方才初生结露,饮得世间滋味。怎敢祈求其他呢?

    明善心里这般想着,仿佛通透了一点,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迟景道:

    “哥哥,我没有闹,只是我现在真的不想成亲。你看看那些从小与我同龄的那些嫁为妇女的女子,现在过得如何,你忍心让我也如他们一样吗?”

    明德街的街尾是将军府,府上只有一个小姐,陆诗诗,从小仰慕侍郎府的公子丰诩,却求而不得。

    眼看花龄易逝,将军夫人不顾诗诗的意愿,千挑万选的选中了从四品官职的周正,之前冷眼看着是个讲义气又待双亲极为周全之人,却不料娶妻不过两月,便被将军发现在胭脂巷养了外室。

    将军本就是个宠女儿的自然是不会放过养外室的女婿,打了一顿,搞得诗诗在周正家也里外不是人。

    还有当年京城小霸王之一的赵承欢,也是没有觅得良人,赵承欢那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最后也是弄得玉石俱伤。

    明善担心的事情,迟景也不是没有想过,只是女子不嫁人在大圣朝那便是德行不全的印证。自己一把手养大的丫头,将她嫁出去,他也舍不得,但是又没有办法。

    本来他也打算如果是明善没有觅得良人,他便养着她就好,奈何那日与母亲促膝长谈之后,为了妥当还是听从了母亲的建议。

    “哥哥当然不忍心,但是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相信哥哥,哥哥答应你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你乖乖呆着就好。”

    明善有些无力,“哥哥,你就这么急着把我送出去吗?”

    “哥哥不是...”

    “二哥,我不喜欢谢醇,从来都没有喜欢过。”

    明善打断迟景解释的话。迟景愣在那里,明善叹了口气,不想再跟迟景解释什么了。于是便转了话题:“二哥你们今天怎么跟三皇子在一起?”

    “三皇子想要拉拢谢醇,谢醇将计就计,就邀了我们一起。我们不过是个挡箭牌。”

    “拉拢谢醇?他不知道谢醇与你交好,你又是太子的人吗?”

    “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三皇子心思深沉,行事诡异,今日在谢醇的地盘险些被刺,谢醇还值不值得他拉拢应该他会观望一段时日了。”

    “哥哥,太子温懦,你真的要支持他吗?太子似乎不是一个好主子。”

    “太子仁爱,他只是被保护得太好不够果敢,现在太平盛世,三皇子那样暴烈的性子,只会让百姓民不聊生。”

    明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迟景也不再愿意多讲。

    一上午又是受惊又是打架的,迟景也没有留明善用午膳,送她回了东跨院,让人送去午膳又叮嘱她收拾一下好好休息。明善一一应了,迟景便放心了,只是怎么觉得这丫头的脾气倒是收敛了许多,难不成是被吓着了?

    她若是不喜欢谢醇,今天怎么又会不顾危险的冲过来?为了三皇子?不可能?

    难道是为了我?想到这里迟景笑了笑,若真是这样,那小丫头可真的是没有白疼。

    明善与迟景倒是与之前一般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只是眼看着相亲宴就要来了,清夏与谷霜倒是比明善这个要相亲的人还要着急。

    “小姐,你真的要去相亲宴?”

    “去,为何不去?”明善坐在梳妆台前,选了一只点翠的梨花簪子,配上一身青碧色的罗衫曳地裙,点了朱唇,描了青黛。平日有几分秀丽的脸上经过一番装扮,顿时多了几分艳丽娇媚。

    说是相亲宴,不过是以侯伯夫人的名义办的一场赏花宴,邀的有新进寒门学士,也有荫亲世家子弟,也有权贵后人。与男子相比,宴请中女子的数量那就是少之又少。毕竟大家心知肚明,这次宴会的意义。

    有人拉拢,有人想要巴结迟景,自然是极尽所能的展现自己,希望博得明善的青睐。

    毕竟虽然迟景未能承袭诚意伯爵位,但是手握实权的右丞相官职,自是比那侯伯虚名要重得多,如此之下,谁还会管他承袭爵位没呢?

    更何况,那明善小姐,今日一见,果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美人,谁还会记得传言中说的那些明善性格骄纵的话呢?

    青年才俊极尽所能,却始终无法博得美人一笑。自然是有些心高气傲者不服气。

    “听闻明善小姐才情出众,六艺俱全。我等使出浑身解数,小姐都不曾动容,不知我等今日可有眼福,一览小姐才情?”

    一直事不关己的明善,瞟了一眼还在说话的人。似乎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左拾遗,不过是个八品小官而已,明眼中快速划过一丝冷冽的寒气,只是一瞬,便喜笑晏晏道:“这位大人夸大了,明善粗笨,六艺不通,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鞭子了。”

    “哦?听闻前段时间三皇子遇刺,明善小姐奋不顾身的飞身相救,市井之中还把明善小姐红颜一怒的事迹编成了话本子,说书先生也讲得十分生动。不知今日可有机会一睹明善小姐的风采,再见一次小姐的英姿?。”

    明善偏头看向迟景,见迟景似乎是叫她应下,明善了然,看下那名小官:“我那日只是为了救我兄长,市井百姓不懂,你们在朝为官的人还不懂吗?”

    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又继续道:“既然你们这么想看,那就让你们看看吧。”

    这语气,倒是让人想起还是那个骄纵的明善。

    女子起身,举手投足俱是风情。迟景看着,真是觉得当年的小丫头真的是长大了。从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长成了一位风情万种的女子。

    谷霜取来明善的鞭子,明善接过鞭子,踏出门,走到院子里。

    也没有看那些个伸长脖子的青年才俊。

    鞭子一扬,一股罡气扬起。那一招一式,时而似那扶风三月柳,时而又如那凌冽的剑光。刚劲之中带着女子特有的娇态,曳地的裙摆似乎有点影响动作,明善的动作似乎也带着几分赌气一般,竟然带了丝丝戾气。

    鞭子一抛手腕一转一收,鞭子绕回手上。四下寂静,明善目不斜视,正准备把鞭子扔给谷霜,突然听见院门口传来叫好的声音。

    明善转过头去,看见三皇子正带着侍从站在院门口。

    与明善一起看向院门口的还有宴上的众人。迟景立刻带着众人迎了上去。

    “三皇子大驾,微臣惶恐,有失远迎。”

    三皇子虚扶了一把,“是我没让通报,前几天本宫遇刺,多亏你与令妹舍身相救。今日特来感谢。”话落叫人送上礼物。

    迟景直言不敢当,千恩万谢之后,又将三皇子引上主位。三皇子向伯夫人行了晚辈礼,伯夫人自是不敢受,还欠身行了君臣礼。

    刚坐下,三皇子就看向明善开口道:“刚刚看明善小姐一手鞭子使得是出神入画,不知师从何人。”

    明善从三皇子来,便如个透明人一般,不过也料到三皇子定会把话题引向她。毕竟,如果是要感谢,这么多天过去,挑在哪一天不好,非得挑在她相亲宴这一天。

    思虑之下,决定打起精神好好应对,毕竟这是她不仅是代表了她自己,还有哥哥,还有诚义伯府。

    “明善三脚猫功夫,只是个花架子,三皇子见笑了。师父不过是当年云游四海的一个落魄道士,当年有几面之缘,顺手教了一些,算不上是拜师。”

    “既是有教授之谊,那便是称一句师父也是无妨,不知现在那道士在何处?”

    “师父云游四海,行程不定,明善不知。”

    “这样呀,那倒是可惜了,若是有机会,本皇子还想拜访一下。能教出明善小姐这样的徒弟,定是不凡之人。”

    明善低头含笑不语,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做乖巧低头状。

    正巧在这时,家仆来报,说是昙花开了,伯夫人立刻叫人送上来。

    名义上总归是赏花宴,自然还是有花可赏的。

    这花,便是一株并蒂昙花。昙花一现,本就难得,月下美人,竟然在白天开花也是奇事一桩,伯夫人得的这株昙花还是难得的并蒂。

    花开并蒂,那可是极好的兆头。

    还未见着昙花,众人便已闻到令人沉醉的花香。家仆抬来案台,又有家仆小心翼翼地将昙花送来,只见昙花已经隐隐展开。

    众人屏息凝神地看着昙花露出她的真面目,短短一炷香时间,昙花就已经毫无保留的释放她的美丽。

    圣香又美丽高洁。

    就在众人惊叹的时候,三皇子眼神转向明善,颇有深意道:“如此昙花,当只有明善小姐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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