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跟踪她的那人看自己被发现,也不再隐藏,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沈挽舟定睛一看,来人看上去年岁不大,一副少年模样,一身黑衣,黑衣上绣着若有若无的金线,看上去朴素中又暗含贵气。

    可是,沈挽舟脑中仔细搜索了一番,对此人并无印象,而来人大晚上鬼鬼祟祟偷跟在她身后,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

    “你是何人?大半夜跟着我所为何事?”

    不过沈挽舟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因此只是疑惑多于害怕。

    那黑衣少年全然没有跟踪人被抓包的羞愧,态度无比自然随和:“我?我看姑娘深夜独自一人恐有危险,这才从旁跟随以保护姑娘的。”

    沈挽舟被他这说辞逗笑了。

    “深夜尾随一手无寸铁的女子竟说是为了保护她?我是该说你多管闲事呢,还是我看上去很蠢啊。”

    她心里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出来。

    可谁知对面那人依旧镇定自若,沈挽舟心情不佳,也不太想跟无关人等多费口舌,随口警告了句那人让他不要跟着自己,就转身离开了。

    所以并未看到,在她转身后,那人一直出神地看着她的背影,久未回神。

    溜达了片刻回府之后,她刚刚踏进大门,皇帝的召书就紧跟着来了,只好急忙下跪接旨。

    听完宣召的内容,她心中大为疑惑,皇帝的意思是要解除她的禁足令,虽不可立即奔赴边关,却要她自明日起照常上下朝。

    不过她面上不显分毫,恭敬地接过了太监手中的圣旨。

    待太监离去后,就揣上圣旨找沈拂去同他商量一二。

    可她找遍了国师府的每个角落,都不见沈拂踪影,不过她也清楚,从小到大沈拂经常有事外出,时常一去就是半个月一个月,所以心里也没想太多,只以为是他又有事出去了。

    却并未想到,沈拂几乎从不会在深夜外出。

    次日的早朝上,沈挽舟也知道了,那日跟在她身后的那人竟是当朝三皇子——裴颂。

    自那日之后两人一来二去,竟也逐渐熟悉起来,裴颂其人,虽然看上去不甚着调,但沈挽舟总觉得此人不似他表现出那般普通,有时候他的一些所作所为隐隐有些帝王之色。

    不过这种念头在沈挽舟心里也只是一闪而过,她对一些除她师父之外的身旁之人总是不甚关心,她只想护好自己的小家便很好了。

    之后又是平淡的一段日子。

    突然有一天早朝上,边疆传来急报,陈将军战死,匈奴公然违背约定卷土重来,现已攻下边关三城,就是之前沈挽舟夺回的那三城。

    现如今他们正一路向着京城驱进。

    沈挽舟虽不喜朝堂的勾心斗角,对当前的国家局势却很清楚。

    如今的梁国可谓是从根子里就已经腐朽,除了她之前驻守边关时训练的那几支军队战力尚可之外,其余各城驻军,恕她直言真的是不堪一击。

    而如今她被禁足在京的这段时间,可想而知她的军队在那“陈草包”的带领下,早不知退化成了什么样,能抵挡住兵强马壮的匈奴才真是奇了怪了。

    如今,边防被破,攻入内地直至雍京,说实话,沈挽舟心里真的没底,但偏偏她又做不得什么,皇帝虽说保留下了她的职位,却也只是空有虚名,并无实权。

    而还有一个事儿令她极其焦虑,沈拂也就是她师父老人家已经出去了足足有三个月了。

    以往最多一次也只是出去了一个月,近日她的左眼皮还不停地在跳,心里隐隐总感觉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皇帝听了探子传来的急报,身子依旧稳稳地坐在龙椅上,神色不见半分慌乱,只是挥挥手让来人退下。

    虽然皇帝心态很稳,可百官却是直接炸开了锅,有认为要集结全部兵力背水一战的;也有认为要向匈奴投降,并即刻迁都去南方避难的,只是按此说法一来,大梁国土势必要让出大半了。

    吵着吵着,朝堂上逐渐行程两个派系,以王丞相为首的主战派主张全力镇守雍京,并掉部分驻守南疆和东海的兵力前来支援。

    而以方太尉为首的主和派,则想着向匈奴递上降表并即刻迁都至江南一带,以求休养生息。

    沈挽舟更倾向于主战一方,对方太尉那帮人的想法嗤之以鼻,笑话,什么休养生息,说白了不就是懦夫行径打不过就跑嘛。

    他们倒是一走了之了,百姓怎么办,被他们弃之不顾的北方十六城的百姓怎么办 ,都要命丧那些蛮子们的铁骑之下了吗。

    她不甘心。

    却又无能为力。

    整个大殿上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只需龙椅上那人表个态。

    沈挽舟也不急,就这么望着皇帝,说不清楚心里怎么想的,她总觉得皇帝就算比较多疑甚至在一些小事上比较拎不清,但这种家国大事应该不会由着方太尉那帮子人胡闹的。

    她用着自己都并未察觉到的期待的目光,望向高座上的那人。

    但随后,心却被狠狠地抛下了谷底。

    那人说,迁都吧。

    她不相信,又仔细地听了一遍,皇帝也察觉到了大殿上一瞬间的安静,沉着语气重复了一遍。

    “朕同意方爱卿的说法,迁都吧。”

    说罢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杭州便很好,物产丰富,人杰地灵。”

    沈挽舟确定这次自己听清楚了,皇帝的态度很鲜明了,他主和。

    说不清楚那一瞬间是什么心理。

    失望?愤怒?

    亦或者两者都有。

    上位者的一声令下,宫里匆匆忙忙的忙碌开了,有些人听到小道消息皇帝要跑,也纷纷开始收拾细软跑路。

    沈挽舟曾在那天晚上私下里见过一次皇帝,想要顶着杀头的风险以戴罪之身再劝谏一次皇帝,万万不可迁都。

    只是那夜她在宫外跪了一宿,也始终未得召见,临了还是皇帝身边的那个大太监看不下,偷偷告诉她,叫她别跪了,皇上不想见她。

    沈挽舟已经记不清,那夜她是如何拖着麻木的双腿回到国师府的。

    之前由于她之前常驻边关,所以京中并未购置府邸,被禁足的这一年里,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师父也便一直住在了国师府里。

    回到府中,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沈拂喜静,因此府中下人并不多,只是零零星星几个老人。

    看她回来,老管家慌忙迎上去。

    “怎样,今日可有师父的消息?”

    沈挽舟疲惫地问道。

    老管家面露愧疚:“不曾。”

    沈挽舟深深叹了口气,揉了揉僵硬的四肢,强行打起精神,她不能倒下,这个国师府还需要她,十六城的百姓也需要她。

    既然皇帝已经下定决心要弃城,她只能用她自己的办法去坚守了。

    之后的事情一切都发生的顺其自然,皇帝携一干大臣逃走,匈奴长驱直入兵临城下,沈挽舟和裴颂率领一二残军拼死抵抗。

    若按正常历史流程来说,雍京城破可能只在一瞬之间。

    可异变就发生在那日,沈挽舟使出异火,使得敌军全军覆没。

    之后就是突然天光大作,笼罩住了那个已浑身浴血昏迷不醒的人。

    金光乍现,拨云见日。

    沈挽舟就在那日,脚踏金莲,白日飞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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