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赵东来透露自己被莫名呼吸声吵得不得安宁后，一连几天两人也没再碰过面。
中午12：30，四楼员工餐厅。
TC的研究员性别比例大约是1：1，而且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其中不乏海外特聘或是海归留学生。每到用餐时间，便两两三三结伴前来，研究员王欣是个开朗活波的女孩，平日里吃饭时一向带头跟同伴热情讨论， 今天却一言不发，只是闷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坐对面的女研究员看她一反常态，问道：“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王欣抬头应了声，“没事儿，昨晚上有点失眠。”
“咦，有心事？实验不顺利？”
“不是啦，晚上睡前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怪怕人的。”
对方噗嗤笑了出来，“哈哈，这么热的天气，你倒凉快了。”
王欣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昨晚回去得太晚。昨天晚上本来实验做完就已经快十点了，好不容易结束我都走到地铁站了，才想起来忘了关离心机，害得我还得大老远折回去关掉。”
“怎么不让其他人帮忙关一下？”
“我是最后一个下班走的，但是等我上去关了仪器路过隔壁实验室，听到里面有很奇怪的声音。”说到这，王欣不自觉地用双手交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想起来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什么奇怪的声音？”对面女研究员好奇的问。
“说不出来，好像是拉风箱，又有着一种吹哨子的声音，总之听了很难受，有点瘆人。”
“可能是有人在用什么设备吧。”
“对，我也以为是有人在做实验，但门是关着的而且里面没开灯，看着不像有人在。”
“那可能是什么仪器出故障了，风箱坏了，隔壁实验室里好像有不少大型设备，也可能是烘箱什么的有人忘记关了。”
王欣想了想，点点头，“有可能，我也觉得可能是什么东西坏了，但是当时太晚了而且就我自己，所以没敢进去看。早知道进去看一下好了，不清不楚的反而害我晚上胡思乱想了。”
女研究员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咱们吃完饭还得回实验室呢。”
……
当天下午，林伊怀收到赵东来发来的微信，约她到公司休闲区喝杯咖啡，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二人来到员工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下，天气预报今晚有黄色雷电预警，虽然是天色还早，但窗外乌云密布，已在酝酿一场大风暴。
赵东来依旧穿着实验服，不过他的脸色似乎更为憔悴和疲惫，几乎毫无血色，可能是缺水加休息不良，嘴唇干裂得有些严重。此时他正蜷缩在椅子上，明明是个正常体格的成年男性，现在显得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孩。
林伊怀首先打破沉默，“赵工，先喝点水吧。”说着将杯子将前推了下。
对方愣愣地端起杯子，直直地往嘴边送，杯中液体撒了些在衣服上他也没有在意。他的手抖得厉害。
抽了纸巾递给他，不由得有些担心，“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那个人了……昨天晚上我又在实验室睡着了，他又趴在我背上，对着我呼吸，‘呼—呼—呼……’就像这样，但是这次我觉得他还在背后盯着我，盯了我很久很久，我突然就醒过来了，我背后就是实验门，那个人刚刚就在门外盯着我看，我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捣鬼，所以就推开门去看……”他突然全身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在走廊尽头，我看到一个影子，他有很长很长的头发，吓得我赶紧缩回去，再去看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了。”
林伊怀微微蹙眉，虽然对方所说的经历有声有色，但他的精神状况明显更糟糕，压力太大？是幻觉？不论是什么，总该有个合理的原因，不能任之不管。
“赵工，我相信你说的经历，但我觉得你很需要帮助，你是独居是吗？为什么不和家人暂时住一段时间呢？”
对方沉默片刻，“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什么亲人，也没什么靠得上的朋友。”
“抱歉。”
“没事，我都习惯了。一个人。”
她觉得赵东来非常有必要去医院检查一翻，但对方宁愿遭受长期折磨，也拒绝去医院，这么贸然提出，只会让对方误解自己。莫非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藏在公司里，偷偷跟踪捉弄一个研究员？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合理。她思索一翻，决定亲自一探究竟，若真有人装神弄鬼，正好除去祸端，如果不是，必须强制送他去医院接受检查。
在心中拿定主意后，她还是先按兵不动，稳定对方情绪，“我看你都快水米不进了，再这么下去，自己都先熬垮了，凡事都事出有因，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打电话给我。我保证，一定会帮你。”
……
时间来到午夜00：30
正如天气预报所言，今晚注定不是个平安夜。狂风席卷着暴雨仿佛要撕破天空，即便有隔音良好的外壁，在室内也能听到风雨的低吼声。
因为极端天气原因，大楼的电压有些不稳，部分楼层出现忽明忽暗的现象，林伊怀今天并未按时下班，她在大多数员工离开公司后去赵东来所在实验室假意路过了下，注意到对方还在埋头做实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实验设备所在楼层需要供电的设备颇多，外面电闪雷鸣，也影响到了这层的走廊供电，头顶本来整夜通明的白炽灯如今有些闪动，两边的实验室门均紧闭着，里面大多黑暗，只亮着些微弱的红黄信号灯小点。
1137，这是赵东来的实验室，里面同样漆黑，但除了风雨的鸣号以及楼道细微的电流声以外，并未有其他异常动静。
她仔细听了一会，决定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寻找是否有居心叵测的人窝藏在这里。
TC内部构造设计复杂，这层除了实验室，还有非常多的茶水间电梯间，她顺着1137向前一处处查看。这没有，这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左右两侧所有房间总计上百间，在进度过大半时，一道急促短暂的喊叫声划破寂静——“啊——”
她立刻朝着声音飞奔而去，呼吸变得急促，是谁？有人受伤了？
1137的门大敞开来，里面依旧漆黑一片，借着走廊忽明忽暗的白炽灯，隐约分辨出地上躺着个人影。她跑过去，一手掏出手机叫救护车，电话那边很快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有种针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声音来源于桌上的传真机，此刻显示屏幕正泛起幽幽绿光。
缓缓走近查看，一页一页写满了字的纸在不停地从传真机内输送出来，定睛一看，内容只有三个字——救救我，她拿起来发现每页上面都只有密密麻麻的重复求救信息。旁边电话那头医院还在呼叫：“喂，喂，请说具体地址，你好，能说明具体情况吗……”
这时，“呼——呼——呼——呼——”，声音正对她后背，缓缓转身，声音来源于一排实验人员的铁皮衣柜。正赵东来描述的那种声音，但不像是常人在呼吸，乍一听反而像是有人在拉动旧风箱，中间还伴随着类似于鸣笛的声音，有些刺耳。她觉得，更像有人被死死扼住了喉咙，在拼命地喘气。
“砰！”的一声，柜门被猛地被向内推开，一个人影扭曲地冲了出来，他步履不稳，穿着实验服，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像她探去。他的面部已经极致扭曲，目眦欲裂，嘴巴大张着，仿佛被扔在岸上垂死的鱼。
在有限的光线下，林伊怀还是能认出这个人的身份，正是赵东来。
中午12：30，四楼员工餐厅。
TC的研究员性别比例大约是1：1，而且大多数都是年轻人，其中不乏海外特聘或是海归留学生。每到用餐时间，便两两三三结伴前来，研究员王欣是个开朗活波的女孩，平日里吃饭时一向带头跟同伴热情讨论， 今天却一言不发，只是闷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吃饭，坐对面的女研究员看她一反常态，问道：“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王欣抬头应了声，“没事儿，昨晚上有点失眠。”
“咦，有心事？实验不顺利？”
“不是啦，晚上睡前感觉头顶凉飕飕的，怪怕人的。”
对方噗嗤笑了出来，“哈哈，这么热的天气，你倒凉快了。”
王欣叹了口气，“还不是因为昨晚回去得太晚。昨天晚上本来实验做完就已经快十点了，好不容易结束我都走到地铁站了，才想起来忘了关离心机，害得我还得大老远折回去关掉。”
“怎么不让其他人帮忙关一下？”
“我是最后一个下班走的，但是等我上去关了仪器路过隔壁实验室，听到里面有很奇怪的声音。”说到这，王欣不自觉地用双手交叉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想起来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什么奇怪的声音？”对面女研究员好奇的问。
“说不出来，好像是拉风箱，又有着一种吹哨子的声音，总之听了很难受，有点瘆人。”
“可能是有人在用什么设备吧。”
“对，我也以为是有人在做实验，但门是关着的而且里面没开灯，看着不像有人在。”
“那可能是什么仪器出故障了，风箱坏了，隔壁实验室里好像有不少大型设备，也可能是烘箱什么的有人忘记关了。”
王欣想了想，点点头，“有可能，我也觉得可能是什么东西坏了，但是当时太晚了而且就我自己，所以没敢进去看。早知道进去看一下好了，不清不楚的反而害我晚上胡思乱想了。”
女研究员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安慰道：“好了好了，不要想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咱们吃完饭还得回实验室呢。”
……
当天下午，林伊怀收到赵东来发来的微信，约她到公司休闲区喝杯咖啡，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二人来到员工休息室，找了个位置坐下，天气预报今晚有黄色雷电预警，虽然是天色还早，但窗外乌云密布，已在酝酿一场大风暴。
赵东来依旧穿着实验服，不过他的脸色似乎更为憔悴和疲惫，几乎毫无血色，可能是缺水加休息不良，嘴唇干裂得有些严重。此时他正蜷缩在椅子上，明明是个正常体格的成年男性，现在显得像个缺乏安全感的婴孩。
林伊怀首先打破沉默，“赵工，先喝点水吧。”说着将杯子将前推了下。
对方愣愣地端起杯子，直直地往嘴边送，杯中液体撒了些在衣服上他也没有在意。他的手抖得厉害。
抽了纸巾递给他，不由得有些担心，“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看到了，我看到那个人了……昨天晚上我又在实验室睡着了，他又趴在我背上，对着我呼吸，‘呼—呼—呼……’就像这样，但是这次我觉得他还在背后盯着我，盯了我很久很久，我突然就醒过来了，我背后就是实验门，那个人刚刚就在门外盯着我看，我虽然害怕但是还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捣鬼，所以就推开门去看……”他突然全身都开始轻微颤抖起来，“在走廊尽头，我看到一个影子，他有很长很长的头发，吓得我赶紧缩回去，再去看的时候，什么都看不见了。”
林伊怀微微蹙眉，虽然对方所说的经历有声有色，但他的精神状况明显更糟糕，压力太大？是幻觉？不论是什么，总该有个合理的原因，不能任之不管。
“赵工，我相信你说的经历，但我觉得你很需要帮助，你是独居是吗？为什么不和家人暂时住一段时间呢？”
对方沉默片刻，“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什么亲人，也没什么靠得上的朋友。”
“抱歉。”
“没事，我都习惯了。一个人。”
她觉得赵东来非常有必要去医院检查一翻，但对方宁愿遭受长期折磨，也拒绝去医院，这么贸然提出，只会让对方误解自己。莫非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藏在公司里，偷偷跟踪捉弄一个研究员？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合理。她思索一翻，决定亲自一探究竟，若真有人装神弄鬼，正好除去祸端，如果不是，必须强制送他去医院接受检查。
在心中拿定主意后，她还是先按兵不动，稳定对方情绪，“我看你都快水米不进了，再这么下去，自己都先熬垮了，凡事都事出有因，总会有解决办法的，你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如果再有这种情况，打电话给我。我保证，一定会帮你。”
……
时间来到午夜00：30
正如天气预报所言，今晚注定不是个平安夜。狂风席卷着暴雨仿佛要撕破天空，即便有隔音良好的外壁，在室内也能听到风雨的低吼声。
因为极端天气原因，大楼的电压有些不稳，部分楼层出现忽明忽暗的现象，林伊怀今天并未按时下班，她在大多数员工离开公司后去赵东来所在实验室假意路过了下，注意到对方还在埋头做实验，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实验设备所在楼层需要供电的设备颇多，外面电闪雷鸣，也影响到了这层的走廊供电，头顶本来整夜通明的白炽灯如今有些闪动，两边的实验室门均紧闭着，里面大多黑暗，只亮着些微弱的红黄信号灯小点。
1137，这是赵东来的实验室，里面同样漆黑，但除了风雨的鸣号以及楼道细微的电流声以外，并未有其他异常动静。
她仔细听了一会，决定先去其他地方看看，寻找是否有居心叵测的人窝藏在这里。
TC内部构造设计复杂，这层除了实验室，还有非常多的茶水间电梯间，她顺着1137向前一处处查看。这没有，这也没有，什么都没有，左右两侧所有房间总计上百间，在进度过大半时，一道急促短暂的喊叫声划破寂静——“啊——”
她立刻朝着声音飞奔而去，呼吸变得急促，是谁？有人受伤了？
1137的门大敞开来，里面依旧漆黑一片，借着走廊忽明忽暗的白炽灯，隐约分辨出地上躺着个人影。她跑过去，一手掏出手机叫救护车，电话那边很快接通，还没来得及说话，有种针尖划破纸张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声音来源于桌上的传真机，此刻显示屏幕正泛起幽幽绿光。
缓缓走近查看，一页一页写满了字的纸在不停地从传真机内输送出来，定睛一看，内容只有三个字——救救我，她拿起来发现每页上面都只有密密麻麻的重复求救信息。旁边电话那头医院还在呼叫：“喂，喂，请说具体地址，你好，能说明具体情况吗……”
这时，“呼——呼——呼——呼——”，声音正对她后背，缓缓转身，声音来源于一排实验人员的铁皮衣柜。正赵东来描述的那种声音，但不像是常人在呼吸，乍一听反而像是有人在拉动旧风箱，中间还伴随着类似于鸣笛的声音，有些刺耳。她觉得，更像有人被死死扼住了喉咙，在拼命地喘气。
“砰！”的一声，柜门被猛地被向内推开，一个人影扭曲地冲了出来，他步履不稳，穿着实验服，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像她探去。他的面部已经极致扭曲，目眦欲裂，嘴巴大张着，仿佛被扔在岸上垂死的鱼。
在有限的光线下，林伊怀还是能认出这个人的身份，正是赵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