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里，几个面生的人静静地站着。
秦篙躲树后，偷瞄着那几人。
人群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表情平静，一群人身前摆了几个大箱子，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奇怪的人。
她仔细端详他们每一张脸，这些人的面貌便与樊甘谷中的人不同，就连衣裳的款式也大相径庭。
秦篙捏起自己的布裙，家里人素来宠爱她，什么东西都是谷里时新的，可怎么看都没人家的好看。
小姑娘总是喜欢些惹眼的东西。
她正比着别人和自己衣裳的不同，肩上被人轻轻拍过。秦篙感受到那轻轻的触感，转过身来，对上了母亲温和的面容。
母亲冲着她微微一笑，声音轻快，似乎是即将要卸去一个重大的担子：“怎么啦？躲在这鬼鬼祟祟的。”
秦篙指着那群人小声说：“那里来了陌生人。”
樊甘谷与世隔绝，很少有外来人。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这是你十岁诞辰，你父亲为你请来的戏班。”
她望向戏班的方向，唇角隐隐地勾起：“到时候，我们会把全谷人请来，让他们唱一出大戏。”
秦篙感觉不是那么简单，她黑眸一亮，眸中闪过一丝兴趣：“大戏？有多大？”
她只听过对门的叔叔婶婶唱过的小戏。
母亲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自然而然地牵起秦篙的手，语气温柔：“我猜你很喜欢那些哥哥姐姐身上的衣服是不是？”
秦篙被她拉着，两人慢步走入屋中：“是呀，我觉得有一个姐姐衣服上的流苏好漂亮。”
她低头说话时抬脚跨过了门槛，再次抬眼，才发现室内放了好几个木质箱子。箱子看样子能装下一个大人，它们被一排排摆起，一排足足放了三个。
秦篙心觉这定然母亲送她的礼物面上却依旧装作好奇地停下步子，明知故问道：“母亲，箱子里面是什么？”
母亲半蹲下身，为她整理了额边的碎发：“这是日后春夏秋冬为你准备的衣服，总共二十套。”
“二十套？”秦篙瞪大了眼睛。
她想过是衣裳，却没想过有这么多衣裳，这得多少钱？
“对啊，”母亲扳着手指，喃喃自语道：“每季各五套，是不是有点少？还放了几件披风呢。”
“好多，”秦篙道，她又觉得不对：“为何要给我制这么多衣裳？”
事出反常必有妖。
“留着以后穿呀，这些衣裳可不是普通的衣裳，它会随着你的身量体型而改变的。”
闻言，秦篙瞬间变作了苦瓜脸：“那岂不是这些衣裳我要穿一辈子？”
母亲一滞，反应过来轻笑几声，伸出手指在她的脑壳上落下一弹：“等你有钱了，想买多少衣裳买多少，又怎么会这么节俭。”
说罢，她取下无名指上的银戒，套在秦篙的手指上。
和母亲说的衣裳的功能一样，原本尺寸偏大的银戒在套在她的手指上时，慢慢缩小，变得服帖。
“这个银戒可以用来储存东西，你用灵识去呼唤它，它便会为你打开一个空间。”母亲慢慢起身，低着头俯视着她。
母亲在说这些时，脸上带着陌生。这些东西，秦篙从来没听过。
她有好多问题想去问，母亲却不允许给她丁点时间去发问，不停息道：“你闭上眼睛，摸索着黑暗，感受自己的灵识。”
灵识？秦篙照着母亲所言闭上双眼，黑暗之中，万物寂静，她开始在心中呼喊起自己的灵识。
隐约间，黑茫之中仿若有点点白光，秦篙循着白光踏起脚步，不料那白光却动起来。
像是夏日的日光，闪耀又迅猛。
没等她走几步，白光猛烈地回照在她脸上，刺得她无法睁开眼睛。
但即使闭上眼睛，周围的环境却依旧没改变。
那束白光依旧照在她的脸上，秦篙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她只得难受地接受这白光的洗礼，并且不断地想逃离这里，却无可逃脱。
“日月同辉。”没人说话，这句话却以文字的形式强入她的大脑。
恍然间，仿佛有无数个回应在祈祷。
她这时方能闭上眼睛，可眼睛闭上了，脑袋里却在浮现无数个画面，她感受到自己的躯体被束缚着，只有灵魂能窥视别人。
其中，她看见男女老少跪在蒲团上，虔诚拜像。
而她自己，好像被牢牢锁在石像之中。
这是什么？
秦篙没有在樊甘谷见过石像，所以当她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无法说出这是在做什么，唇齿微动，终究是读出一个字。
“神——”她猛地起身，挣脱了虚妄。
背上冷汗淋漓，秦苏望心有余悸地打量四周，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母亲趴在床边，已静静睡去。窗外光景昏暗，些许乌云卷上湛蓝天空，与霞红一起泼墨苍穹。
秦篙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像是方才的梦一样，莫名其妙。
她又想起来方才自己说起的那个字，神？
究竟是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神这个概念。
但很快，她又轻松一口气，安慰自己那一切只不过是梦罢了。
“怎么了？”母亲冷不丁询问。
她不知何时醒来，抬起头望着秦篙，声音微微发倦。母亲指尖揉着眼角，还有些困意。
秦篙并不知道该怎么把刚才的梦告诉母亲，她沉默一瞬，后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好在母亲也并没有追问，她静静地打量了她会：“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吗？”
秦篙错愕，她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晕倒了吗？”思索一番后，发现好像也是，怪不得她从床上醒来。
“是呀，或许是第一次开灵识，耗神太多了吧。”母亲自言自语道，她垂着眉，视线紧盯着秦篙指节间的银戒，略微失神。
她转了转眼珠：“你现在摸一摸银戒，打开灵识，把那些衣裳都收进去，我还给你准备了些金银细软，也一并放进去了。”
秦篙下意识照做，她刚把手指搭在戒指上却又觉得不对：“为什么要突然给我钱？母亲，你们要出远门吗？”她不解问。
母亲似乎并不想回答，只是低着声音含糊说：“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秦篙蹙眉，她望着母亲，又突然泄气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她可以不告诉自己。
秦篙再次回到打开灵识的事情上，她不太敢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打开灵识，只好按着母亲的话，照做起来。
她的手指轻按住银戒上的蓝宝石，闭上眼睛，心里呼唤起来。
这一次并不像上一次不可控，她很快进入到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也意识到这就是母亲所说的用灵识打开的空间。
“睁开眼。”母亲说。
秦篙睁开眼，她下床走向了箱子那处。
母亲继续指导说：“心里想着把这些箱子收入灵识之中。”
收进去——她这么想着，不消片刻，那些大箱子也果然失踪了。
再次闭上眼，白茫茫的灵识世界也多了几个大箱子。
这意味着成功。
秦篙内心有所喜悦的同时，又对这个银戒深深好奇。
她摩挲着银戒上的纹路，窄小的戒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为何的字文。
她并非是大字不识，相反，秦篙和谷里的那些男孩子一样，从小就开始读书，甚至比他们更早，一直到现在。
她能肯定，这一定不是普通的文字，极有可能是特有的符文。而这些符文也极有可能是让这枚戒指变得与众不同的关键点。
秦篙心中沉思着，面上却展露出独属于孩童的天真笑颜，她指尖攥起裙摆，围着原地转了一圈：“母亲，我成功啦，是不是很厉害？”
母亲点点头，她的表情不如以往那般慈和，变得鲜少的严肃，正色道：“方才我教你的东西，切莫与他人言说，就算在你父亲面前，也不可以。”
秦篙心觉有趣，她略微歪头，疑惑道：“为什么父亲也不能说？”
母亲轻轻摇头，无奈闭上双眼：“隔墙有耳。”
“那我们方才说的，不会被人偷听去吗？”秦篙疑惑道。
既然父亲那边隔墙有耳，为什么母亲这边没有？
对于她的发问，母亲却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只是神秘地摇摇头，用那句“以后你就明白”的老掉牙的话来搪塞。
秦篙瘪嘴。
母亲冲她眨眨眼，随后扭头望向门外，话锋一转：“不过你父亲也快回来了，我们去大门口等他吧。”
秦篙点点头。
父亲是谷中的郎中，经常出诊，今日也不例外。
两人一并到大门前等候，不消片刻，便见几个人围着走来，空气中也连带着几分血腥味。
秦篙眯着眼，察觉道一丝不对劲，她望向母亲，母亲却依旧是笑着的。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母亲却似乎感觉不到般。
“母亲，那里为什么会围着好几个人？”秦篙言语吞吐：“是不是父亲出什么事了？”
母亲一口否定：“怎么会？”她依靠在门旁，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夫君会出什么事。直至那几人走进，她才发现自己方才错的离谱。
秦篙向前几步，几分不可置信。
在她眼中的父亲，从来不会成为弱者。
而此时此刻，他被众人搀扶着，血淋淋的双目紧逼着，唯有血水横流。血珠跟着父亲颤抖的脚步一颗颗滴下来，秦篙呆呆地望着他，几不可见地皱眉。
是谁把父亲伤成这样？秦篙十分好奇，以至于忘记挪开脚步，给父亲让道。
而在外人看来，则是秦篙被自家父亲这副模样吓傻了。
见快要走进，秦篙却仍旧驻地不行，一旁搀扶男人的汉子连忙出声道：“好阿篙，赶忙让道，让你父亲进去休息休息。”
父亲跟着汉子的话语声止住脚步，他整个头抬起，睁开原本明亮如今却一片灰败的双眼。他似乎是看不见了，双眼却依旧直勾勾地对上了秦篙的视线。
红艳的血珠顺着他的脸颊滴落，恰好落在秦苏望的鞋头，原本鹅黄色的鞋头沾染上一小片血色，如绽开的红花。
母亲把她拉到怀中，以为她吓坏了。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没事的，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她附在秦苏望耳边，声音低低的，似风一阵飘走，除了秦苏望没有人听到。
秦篙躲树后，偷瞄着那几人。
人群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表情平静，一群人身前摆了几个大箱子，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奇怪的人。
她仔细端详他们每一张脸，这些人的面貌便与樊甘谷中的人不同，就连衣裳的款式也大相径庭。
秦篙捏起自己的布裙，家里人素来宠爱她，什么东西都是谷里时新的，可怎么看都没人家的好看。
小姑娘总是喜欢些惹眼的东西。
她正比着别人和自己衣裳的不同，肩上被人轻轻拍过。秦篙感受到那轻轻的触感，转过身来，对上了母亲温和的面容。
母亲冲着她微微一笑，声音轻快，似乎是即将要卸去一个重大的担子：“怎么啦？躲在这鬼鬼祟祟的。”
秦篙指着那群人小声说：“那里来了陌生人。”
樊甘谷与世隔绝，很少有外来人。
母亲摸了摸她的头：“这是你十岁诞辰，你父亲为你请来的戏班。”
她望向戏班的方向，唇角隐隐地勾起：“到时候，我们会把全谷人请来，让他们唱一出大戏。”
秦篙感觉不是那么简单，她黑眸一亮，眸中闪过一丝兴趣：“大戏？有多大？”
她只听过对门的叔叔婶婶唱过的小戏。
母亲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她自然而然地牵起秦篙的手，语气温柔：“我猜你很喜欢那些哥哥姐姐身上的衣服是不是？”
秦篙被她拉着，两人慢步走入屋中：“是呀，我觉得有一个姐姐衣服上的流苏好漂亮。”
她低头说话时抬脚跨过了门槛，再次抬眼，才发现室内放了好几个木质箱子。箱子看样子能装下一个大人，它们被一排排摆起，一排足足放了三个。
秦篙心觉这定然母亲送她的礼物面上却依旧装作好奇地停下步子，明知故问道：“母亲，箱子里面是什么？”
母亲半蹲下身，为她整理了额边的碎发：“这是日后春夏秋冬为你准备的衣服，总共二十套。”
“二十套？”秦篙瞪大了眼睛。
她想过是衣裳，却没想过有这么多衣裳，这得多少钱？
“对啊，”母亲扳着手指，喃喃自语道：“每季各五套，是不是有点少？还放了几件披风呢。”
“好多，”秦篙道，她又觉得不对：“为何要给我制这么多衣裳？”
事出反常必有妖。
“留着以后穿呀，这些衣裳可不是普通的衣裳，它会随着你的身量体型而改变的。”
闻言，秦篙瞬间变作了苦瓜脸：“那岂不是这些衣裳我要穿一辈子？”
母亲一滞，反应过来轻笑几声，伸出手指在她的脑壳上落下一弹：“等你有钱了，想买多少衣裳买多少，又怎么会这么节俭。”
说罢，她取下无名指上的银戒，套在秦篙的手指上。
和母亲说的衣裳的功能一样，原本尺寸偏大的银戒在套在她的手指上时，慢慢缩小，变得服帖。
“这个银戒可以用来储存东西，你用灵识去呼唤它，它便会为你打开一个空间。”母亲慢慢起身，低着头俯视着她。
母亲在说这些时，脸上带着陌生。这些东西，秦篙从来没听过。
她有好多问题想去问，母亲却不允许给她丁点时间去发问，不停息道：“你闭上眼睛，摸索着黑暗，感受自己的灵识。”
灵识？秦篙照着母亲所言闭上双眼，黑暗之中，万物寂静，她开始在心中呼喊起自己的灵识。
隐约间，黑茫之中仿若有点点白光，秦篙循着白光踏起脚步，不料那白光却动起来。
像是夏日的日光，闪耀又迅猛。
没等她走几步，白光猛烈地回照在她脸上，刺得她无法睁开眼睛。
但即使闭上眼睛，周围的环境却依旧没改变。
那束白光依旧照在她的脸上，秦篙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她只得难受地接受这白光的洗礼，并且不断地想逃离这里，却无可逃脱。
“日月同辉。”没人说话，这句话却以文字的形式强入她的大脑。
恍然间，仿佛有无数个回应在祈祷。
她这时方能闭上眼睛，可眼睛闭上了，脑袋里却在浮现无数个画面，她感受到自己的躯体被束缚着，只有灵魂能窥视别人。
其中，她看见男女老少跪在蒲团上，虔诚拜像。
而她自己，好像被牢牢锁在石像之中。
这是什么？
秦篙没有在樊甘谷见过石像，所以当她看到那些画面的时候，有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她无法说出这是在做什么，唇齿微动，终究是读出一个字。
“神——”她猛地起身，挣脱了虚妄。
背上冷汗淋漓，秦苏望心有余悸地打量四周，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母亲趴在床边，已静静睡去。窗外光景昏暗，些许乌云卷上湛蓝天空，与霞红一起泼墨苍穹。
秦篙心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她自己也说不明白，像是方才的梦一样，莫名其妙。
她又想起来方才自己说起的那个字，神？
究竟是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神这个概念。
但很快，她又轻松一口气，安慰自己那一切只不过是梦罢了。
“怎么了？”母亲冷不丁询问。
她不知何时醒来，抬起头望着秦篙，声音微微发倦。母亲指尖揉着眼角，还有些困意。
秦篙并不知道该怎么把刚才的梦告诉母亲，她沉默一瞬，后含糊道：“没什么，就是做了个奇怪的梦。”
好在母亲也并没有追问，她静静地打量了她会：“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晕倒吗？”
秦篙错愕，她伸出手指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晕倒了吗？”思索一番后，发现好像也是，怪不得她从床上醒来。
“是呀，或许是第一次开灵识，耗神太多了吧。”母亲自言自语道，她垂着眉，视线紧盯着秦篙指节间的银戒，略微失神。
她转了转眼珠：“你现在摸一摸银戒，打开灵识，把那些衣裳都收进去，我还给你准备了些金银细软，也一并放进去了。”
秦篙下意识照做，她刚把手指搭在戒指上却又觉得不对：“为什么要突然给我钱？母亲，你们要出远门吗？”她不解问。
母亲似乎并不想回答，只是低着声音含糊说：“未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秦篙蹙眉，她望着母亲，又突然泄气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她可以不告诉自己。
秦篙再次回到打开灵识的事情上，她不太敢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打开灵识，只好按着母亲的话，照做起来。
她的手指轻按住银戒上的蓝宝石，闭上眼睛，心里呼唤起来。
这一次并不像上一次不可控，她很快进入到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也意识到这就是母亲所说的用灵识打开的空间。
“睁开眼。”母亲说。
秦篙睁开眼，她下床走向了箱子那处。
母亲继续指导说：“心里想着把这些箱子收入灵识之中。”
收进去——她这么想着，不消片刻，那些大箱子也果然失踪了。
再次闭上眼，白茫茫的灵识世界也多了几个大箱子。
这意味着成功。
秦篙内心有所喜悦的同时，又对这个银戒深深好奇。
她摩挲着银戒上的纹路，窄小的戒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为何的字文。
她并非是大字不识，相反，秦篙和谷里的那些男孩子一样，从小就开始读书，甚至比他们更早，一直到现在。
她能肯定，这一定不是普通的文字，极有可能是特有的符文。而这些符文也极有可能是让这枚戒指变得与众不同的关键点。
秦篙心中沉思着，面上却展露出独属于孩童的天真笑颜，她指尖攥起裙摆，围着原地转了一圈：“母亲，我成功啦，是不是很厉害？”
母亲点点头，她的表情不如以往那般慈和，变得鲜少的严肃，正色道：“方才我教你的东西，切莫与他人言说，就算在你父亲面前，也不可以。”
秦篙心觉有趣，她略微歪头，疑惑道：“为什么父亲也不能说？”
母亲轻轻摇头，无奈闭上双眼：“隔墙有耳。”
“那我们方才说的，不会被人偷听去吗？”秦篙疑惑道。
既然父亲那边隔墙有耳，为什么母亲这边没有？
对于她的发问，母亲却并没有给她明确的答复，只是神秘地摇摇头，用那句“以后你就明白”的老掉牙的话来搪塞。
秦篙瘪嘴。
母亲冲她眨眨眼，随后扭头望向门外，话锋一转：“不过你父亲也快回来了，我们去大门口等他吧。”
秦篙点点头。
父亲是谷中的郎中，经常出诊，今日也不例外。
两人一并到大门前等候，不消片刻，便见几个人围着走来，空气中也连带着几分血腥味。
秦篙眯着眼，察觉道一丝不对劲，她望向母亲，母亲却依旧是笑着的。
她有种不祥的预感，母亲却似乎感觉不到般。
“母亲，那里为什么会围着好几个人？”秦篙言语吞吐：“是不是父亲出什么事了？”
母亲一口否定：“怎么会？”她依靠在门旁，似乎是不相信自己的夫君会出什么事。直至那几人走进，她才发现自己方才错的离谱。
秦篙向前几步，几分不可置信。
在她眼中的父亲，从来不会成为弱者。
而此时此刻，他被众人搀扶着，血淋淋的双目紧逼着，唯有血水横流。血珠跟着父亲颤抖的脚步一颗颗滴下来，秦篙呆呆地望着他，几不可见地皱眉。
是谁把父亲伤成这样？秦篙十分好奇，以至于忘记挪开脚步，给父亲让道。
而在外人看来，则是秦篙被自家父亲这副模样吓傻了。
见快要走进，秦篙却仍旧驻地不行，一旁搀扶男人的汉子连忙出声道：“好阿篙，赶忙让道，让你父亲进去休息休息。”
父亲跟着汉子的话语声止住脚步，他整个头抬起，睁开原本明亮如今却一片灰败的双眼。他似乎是看不见了，双眼却依旧直勾勾地对上了秦篙的视线。
红艳的血珠顺着他的脸颊滴落，恰好落在秦苏望的鞋头，原本鹅黄色的鞋头沾染上一小片血色，如绽开的红花。
母亲把她拉到怀中，以为她吓坏了。轻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没事的，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她附在秦苏望耳边，声音低低的，似风一阵飘走，除了秦苏望没有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