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兰六月份时候的天气通常是温和的,因为位于高地,霍格沃茨六月中旬的夜晚还有些凉意。

    这是个晴朗的夜晚,远处的山峦在星光下勾勒出柔和的形状,微风穿过长长的走廊,斯内普的黑袍子也在浅浅的凉风中扬起一个弧度。

    “不错,很不错……现在所以有人都认识你们了——一个自以为是、擅自使用博格特的蠢货,一个傲慢无礼、炫耀魔法的自大狂。”斯内普抱着手臂,抬着下巴俯视着刚结束决斗的两人。

    “我想你的父亲有权知晓你在决斗中的表现,塞尔温先生。”他率先转向奥费格斯说,后者沉默地点点头,像是又中了一个封舌锁喉咒。

    宣布对奥费格斯的处理之后,斯内普向安流云发难,他故意用一种轻快的语气说,“恭喜你将不会因为输掉决斗被赶出霍格沃茨,还在决斗中表现得如此优秀。”

    “感谢您的夸奖,教授。”安流云装作没听出来他话中的讽刺意味,故作谦虚地道谢。

    面对如此厚脸皮的学生,斯内普用黝黑的眼珠盯着她那只被挡住的眼睛,用一种平静得令人恐惧的声音说道:“我似乎说过让你不要再自找麻烦。”

    她明明可以使用普通的实用性魔咒和威力较小的攻击咒语对付博格特,却偏偏偏要暴露强大的魔法——这种行为落在纯血家族眼中无异于挑衅和示威,她居然还不依不饶地把对手吊了起来!这种恶趣味难道会遗传吗!

    “是的,您说过,而且不止一遍。”安流云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她明白斯内普的意思,但是一味的忍让退步可不会换来对方的怜悯。

    “我可没教过你任性妄为。”斯内普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想再看她装模作样了——就他前几次的经验来看,如果继续追问下去,对方一定会说出些更让人恼火的话,于是他立刻下了决断,“你为自己赢得了下个学期的第一次禁闭。”

    斯内普擅长用冰冷的目光配合尖酸的语言吓唬学生,同时不吝于施以严厉的惩罚来达到使学生敬畏的效果——他似乎拥有和他制作魔药的水平一样高超的惹人讨厌的本事。

    这一点格兰芬多们深有体会,但总有人无视他的警告——“下学期的事就让下学期的你去面对吧。”

    斯内普大步离开后,像镜像两面的乔治和弗雷德笑嘻嘻地走过来跟她击掌,望着他们走过来的方向,安流云心领神会地问,“你们又发现了新的密道?”

    “秘密,但它确实很不错,还能抵达厨房和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弗雷德眨眨眼,毫不掩饰他看见斯莱特林吃瘪的愉快心情。

    为了庆祝安流云获得决斗的胜利,他们决定在期末晚宴之前举办一个小小的聚会,家养小精灵们非常乐意帮忙。

    就在安流云准备和韦斯莱双子一块从密道去厨房时,被他们无意中忽略的奥费格斯突兀地开口喊住了她,“我有话想跟你说……安。”

    安流云有些意外他居然还没走,注意到他浅沙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像是被吊起来后导致的,而且这好像是他第一次直接称呼她的名字?他这是什么意思?

    奥费格斯站在那儿,眼神闪烁不定,微风吹拂着他的头发和袍子,见她疑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棉花塞住了,声音卡在里面发不出来。

    韦斯莱双子在密道口等她,走廊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安流云看他只是盯着自己,好像并没有开口的打算,只好主动问道:“你想说什么?”

    听见她的询问,奥费格斯的目光终于不再游离,两人的目光交汇了一瞬间,他的眼神又不自觉地避开接触,不知道是因为紧张或是犹豫迟迟不开口。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直到安流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他那总是倨傲地昂起的头颅终于低下了,在嘴巴和喉咙间不断徘徊的声音终于不再游移,含着羞耻的情绪开口,“……抱歉。”

    安流云背对着他,罕见地陷入了沉默中。这位平日里以能言善辩著称,甚至和斯内普言语交锋也不落下风的麻烦小姐难得的皱着眉头,好像很难理解对方的意思一样,最终只能用一句简短的评价结束这场难以用准确的词语形容的谈话,“真是金贵的道歉。”

    因为显赫的家族和过人的天赋,奥费格斯从小到大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习惯了前呼后拥、众星捧月的生活,所以他只需要稍微流露出一点后悔的态度,无论做了什么都应该被无条件原谅——是这样吗?向她道歉是什么卑屈到难以启齿的事吗?

    安流云厌烦地皱起眉,即使对方的本意不是这样,但他的态度却传达出了这个意思。

    奥费格斯仿佛对她的态度不太满意,急切地向前一步,像是要拦下她让她作出解释,“我的意思是……”

    “噌——”

    “我还有事。”魔杖从袖口滑出,杖尖指着他,安流云不耐烦地说,“如果只是想展示你低下的头颅多么高贵,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奥费格斯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隐约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年轻人啊,总是因为自尊和骄傲错过很多解释的机会。”邓布利多笑呵呵地说,装作没看见因为惊讶而愣在原地的学生和家养小精灵们,和蔼地问,“能给我一块柠檬布丁吗?”

    安流云把手边的盘子递过去,“这下您是我们违反校规的共犯了,教授。”

    “在迎接假期之前举办一场欢送本学年的宴会也是正常的。”邓布利多看着面前明显进行到尾声的聚会,笑吟吟地说,“别忘了参加明天的晚宴,还有,尽量别让费尔奇先生半夜从床上爬起来抓违禁学生。”

    他来得那样突然,悄无声息,简直像是从地里冒出来的,以至于直到他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家才完全反应过来。

    城堡八楼,巨怪棒打傻巴拿巴挂毯前。

    “准备好了吗?”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面对那堵特定的墙站着,海莲娜的身形在流水般的星光下更显得虚无缥缈,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散。

    她轻轻咬着下唇,安流云知道这是她紧张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做出的小动作。手指触上那堵墙的瞬间,她似乎能感受到曾经摔门而出的触感——那时候她还没有变成幽灵。

    海莲娜闭上眼睛,试图在黑暗中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几百年前的往事纷沓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过了许久,她终于睁开眼,点了点头。

    安流云的法眼废了,但却能通过魔力的感应“看见”海莲娜身上和有求必应屋有相连的部分,千丝万缕,像剪不断理还乱的丝线一般缠绕起来。

    海莲娜对此一无所知,她站在有求必应屋前,几乎要和这堵墙融为一体,安流云感受到一股强大但并不强硬的魔力,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罗伊纳·拉文克劳可能还活着。

    但是可能吗?她几乎是一千年前的人了,真的有人可以超越生死,违反万物枯荣的规则一直存活到现在吗?安流云陷入了沉思。

    海莲娜望着这堵平平无奇的墙壁,轻声说出自己的渴望,“我想见到我的母亲。”

    她并没有转圈,也没有重复诉求,但墙上骤然出现了一道门。这个霍格沃茨最神秘的存在,不需要钥匙,也不需要口令——只需要一个女儿对母亲的思念就能开启。

    海莲娜的双手颤抖起来,晶莹的眼泪顺着她柔美的脸庞滑落,推开门只用了几秒钟,却有人在门后等了几百年。

    这是一间典型的中世纪风格的圆形屋子,多层书架占据了一整面墙,连旋转楼梯上都堆满了书。一楼布置的很简朴,但墙壁上色彩运用非常鲜艳,旋转楼梯随着壁画上那对母女拾阶而上的脚步而向上延伸——令人惊奇的是,这架旋转楼梯没有尽头,一抬头就能看见绘着星星的穹顶——不,那似乎是真正的星空,它们的轨迹符合行星运转的规律。

    安流云默默观察着这间屋子,发现它的构造和拉文克劳的公共休息室的设计很像。墙壁上的壁画讲述的是一对母女的故事,在母亲的陪伴和教导下,女儿慢慢长大成人,她的身影也渐渐模糊,只留下母亲一个人在原地等待。

    岁月不曾在幽灵身上烙下印记,只是默默地将一切都变成了历史和口口相传的传说。

    海莲娜跨进那扇门,她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汇,这一瞬间仿佛连时光也停止了流动。

    眼前坐在椅子上的“罗伊纳·拉文克劳”长得和流传下来的雕像有九分相似,完全符合后人对她的想象——睿智严肃而又端庄,美丽得令人有些畏惧,眼睛里永远闪烁着追求真理和智慧的光芒。

    不同于雕塑那样严肃的目光,她的眼神里饱含着藏不住的包容和释然,声音如歌唱一般悦耳:“你终于回来了,我的海莲娜。”

    这句话携带着几百年的日夜和太多未说出口的感情——糅杂在里面的等待、释怀、无尽的包容和爱的重量足以将海莲娜压垮,“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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