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离开的巨大喜悦过后,新的问题出现:宇智波佐助看不见她。

    虽然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能看见她没错,但佐助将她带离河岸,他应该是特别的存在啊。

    泉奈苦恼地绕着这孩子打转,这算什么嘛!

    她只能先跟在佐助身边搜集情报。宇智波佐助是现任宇智波族长之子,忍者学校里一年级的学生,有一名叫鼬的哥哥,目前最大的人生困扰是生活在优秀大哥的阴影中。

    真是…幸福的不可思议。泉奈感叹,不上战场,家庭温馨,不像当年生死厮杀的他们,七岁的佐助是个真正意义上的孩子,而这正是忍村存在所带来的。

    但是忍村带来的不仅仅是幸福。鼬与父母剑拔弩张的气息佐助察觉不来,但她不是七岁稚童。

    当族人们带着止水死亡的消息质问鼬君时,宇智波鼬眼底的花纹她没有遗漏——

    是万花筒写轮眼没错。

    【佐助!佐助!】她拼命大喊,在宇智波佐助身体里钻进钻出,可惜没用,那孩子浑然不察。大人们似乎也想对他隐瞒一切,日渐紧绷的气氛中只有那孩子无知无觉。

    弦愈绷愈紧,终于,圆月当空的那晚,弦断了。

    谁来帮帮我?!七岁的男孩被温热的尸体绊倒。粘稠的鲜血沾染他满身都是。

    谁来帮帮我?!他颤抖着爬起,绝望中,兄长化身恶鬼,双目猩红昳丽。

    “憎恨我吧,佐助。”

    强烈的情感中他开了眼,但远不是拥有万花筒写轮眼的兄长对手。

    父亲、母亲、大家,谁来…幻术中,他晕了过去。

    再睁眼时,一张脸极近地悬在他面前。“鬼啊!”他下意识惊呼,看清对方面容后,下一秒,他眼泪流了出来。

    “妈妈,您变成冤魂了吗?”

    泉奈的表情凝固。

    这可真不是一个好的开场白。

    简短的解释后,宇智波佐助半信半疑接受了他有了一个背后灵的现状。惊诧之余他低呼:“啊,大家!”

    而后泉奈就被他带着奔向宇智波族地。

    尸体都已被收走,但墙边血迹斑斑诉说着惨剧发生。泉奈像气球一样被佐助牵着,没办法,目前她和佐助极限距离不过两米。但她依旧努力收集着讯息,结合前些日子族内紧张氛围来看,宇智波鼬对于【气量】的描述她心里存疑。而且“要是你能学会,算上你就有三个人会使用万花筒写轮眼”,鼬的话让她非常在意。另一个拥有万花筒之人是谁?灭族是他一个少年人可以独自完成的吗?她总觉得事情另有隐情。

    但她不想过早把猜测告诉这孩子,刚刚经历灭族惨案的佐助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在他进入南贺神社本堂,对着石碑喃喃【原来如此】之时,泉奈终于憋不住了。

    这玩意还在这供着呢?!

    “即使是传承多年的东西也会有讹误,不要完全相信哦佐助君。”她用指尖戳男孩脸颊,竟然戳到了!泉奈惊疑不定,试着再用手触碰时却直接穿过。

    “不要随便戳我啊!”佐助脸颊鼓起,嫩的像刚煮熟的汤圆。“还有不用加敬语,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父亲、母亲,哥…大家都是直接叫我名字的。”似乎又想起灭族惨剧,佐助声音越来越低,最后不再言语。

    她也不忍再说什么。灭族…她曾经想过宇智波会在联合后衰微,但面对这样血腥的结果,连她这抹数十年前的游魂都不知说什么是好。

    那就暂时不要想了,宇智波的执念可不是什么好玩意。而她也不希望佐助被执念蒙蔽。

    复仇者可绝不是什么好角色。

    大概是累了,佐助在岸边坐下,望着河出神。她也默默坐在他身边,没有出声。

    下雨了,开始只是几滴,而后越下越大,泉奈想结下外套披在佐助身上,恍然发现解下的只是虚影。此时她穿的正是和扉间参加樱花祭那天的和服,披着的外套还是扉间的。她罕见地留着长发,怪不得佐助会把她与美琴混淆,她自觉与佐助有七八分相似,大概和佐助妈妈也很相像吧?可惜没有实体的她没有倒影,多少年没见自己的样子了…她胡乱把外套披回自己身上。收手的刹那,佐助正巧开口:“你能抱抱我吗?”

    声音弱不可闻,但她敏锐地捕捉。男孩仰起脸,目光迅速别向别处,黑白分明的眼瞳将她刺痛,湿漉漉、小小一只的佐助啊…她张开双臂,一把将他拥入怀中。

    想象中的穿过并没有出现,她切切实实感受到温热的躯体。心脏砰跳、雨水的潮气、甚至孩子身上的奶香味…多年未有过这样类似活着的感觉,泉奈惊疑不定,把佐助更深地拥入怀里。

    “好温暖…”男孩在她胸口喃喃,潮气一点点从她前襟晕开。她抚摸着佐助颤抖的脊梁,这一刻泉奈确定:她是为宇智波佐助而来。

    是他的需要将她召唤。

    “佐助,”她轻轻拍打他的脊背,“我很遗憾这一切,但已经发生的我们没发改变,只能目光向前。”

    “我会陪伴你、训练你、帮助你变强,无论心性还是体能。我会尽己所能给你我能给的一切,然后…你父亲是宇智波第多少任族长?”

    “…第六十八任。”男孩从她怀里挣出,吸吸鼻子。

    她蹲下身,直视着他,“那么宇智波佐助,现在你就是宇智波第六十九任族长了。我是你的祖先魂、背后灵…随便怎么称呼,我是在阴阳交界处被你召唤而来的宇智波泉奈,往后请多指教。”

    “我是…族长?”佐助后撤半步,“可是全族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

    “一个人也没有关系,家大业大,势不能倒。”泉奈微笑,露出精明的样子,“况且还有非常多的事情需要你处理呢。”

    佐助还小,一时间想不到这些。但泉奈很不认可村子给佐助安排新住处的决定。早在佐助昏迷时他们口中的三代目火影就给佐助安排好新住处,这么急迫的姿态很难不叫人怀疑其中猫腻啊…

    “我与你有某种绑定关系,具体链接方式还有待研究,目前猜测根据你的愿望强弱和力量大小我可以实体化。这种实体化好像是别人看不见的——我看路人们没有侧目,但还是要小心,若是被感知型忍者发觉,我们会被抓去做研究也说不定。”

    佐助的小脸唰地雪白。“我是不会让你被发现的!”他严肃地说。

    “很好。”她点头,“现在认真听我说佐助,今天你偷溜出院后,至少有四名忍者跟着你,戴面具的两人在我们身后二百米处,不要回头张望!还有两个大概在更远的屋顶上。我现在只是灵体,没有查克拉和瞳力,完全是靠经验判断。但是局面不容乐观。”

    “往后有外人在的时候我尽量不打搅你,你对我视而不见就好。万一像今天这样我们对话也没有关系,受刺激的男孩和想象中的朋友,怎么说都能找到理由。”她鼓励道。

    “戴面具的人可能是【暗部】吧,以前兄…有人和我说过他们是火影直属部队,跟着是为了保护我吗?”佐助压低嗓音,小小声问。

    “我也不清楚。毕竟就像我之前对你所说,上个月你们经过南贺川时我才依附在你身后,然后直到如今我们才能对话,所以对于村内情况我并不了解。”她也配合佐助压低声音,“但是不着急,我们以后有很多时间了解这些,眼下当务之急是宇智波一族灭门后的物资分配。”

    “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宇智波作为传承千年的大族,拥有非常多的忍术秘籍、历史文献、家族土地田产亦是丰饶。建村后的历史我没有参与,但理论上家当应该不少。所以佐助,我们现在需要保住祖宅,日后才有时间慢慢探究。”

    “拜托你了。”她微笑着和佐助商量好计划。

    不远处,戴着猫头鹰面具的男人回头看他的同伴:“那孩子对着空气自言自语,你看到了吧?”

    “好可怜啊,枭。”他的同伴点头,“也难怪,毕竟受了这么大刺激…”

    宇智波佐助受刺激精神异常的消息很快穿到三代目耳中。

    所以,面对固执着不肯从血迹斑斑的大屋中搬出的男孩,老人也尽量给予宽容。“好吧佐助,如果你坚持要一个人住在宇智波族地的话…”他同意了男孩归家的想法。

    “你老了日斩。”得知他首肯后的团藏摇头,“宇智波族地偏僻,他的任性不仅需要村子增加监视人手,更重要的是那秘密…”

    “不会发现的。尸体已经收拾妥当不是吗?”三代目望着老友,目光说不出的疲惫,“况且就算是为了那孩子的心理健康…随他吧,我们已对不起宇智波良多。”

    志村团藏板着脸隐入黑暗。望着老友背影,三代目想起多年前南贺川边他们六人望着终结之谷的塑像,宇智波镜立下的豪言壮志。

    我大概真的是老了,他苦笑。就因老人的仁慈,佐助得到了归家的权利。

    “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泉奈在他身旁飘浮着四处张望。

    “本来就是宇智波的族地啊,我要回来有什么问题吗?”佐助倒是一脸理直气壮。

    “哦呦,就凭你这小鬼头?哪有守住偌大家产的力量啊。三代同意是好,不同意你又能怎样呢?宇智波一族遍地是宝,在我们那个年代,死去的族人连土葬的权利都没有,都是火化,就为了不被亵渎尸体——”

    “你意思:爸爸、妈妈、大家的尸体都会被…”佐助停下脚步,“怎么可能呢,我们今天才参加完葬礼。”

    泉奈忧伤地看着他,不知是自己太过黑暗还是佐助太过天真。那大概只是表演给人看的东西,主要观众是你。但她张口,话却变成:“也许是我多想了。”

    不要妄下结论,不要过度引导。她希望这孩子可以自己走自己的路。

    上辈子她咄咄逼人,为身边人“规定”一切,这次,她不想再重蹈覆辙。

    “我是过去的亡魂,很多当代的事情不够了解,很多想法可能会错,提前抱歉啦。”她微笑,惹得佐助耳尖微微泛红。

    还从没有大人这么平等的和他说话呢。

    虽然接触不久,但他下意识觉着泉奈是个厉害角色。就凭她发现尾随之人,还有和他说的这么多东西他就能确定。佐助在心底暗暗发誓,他要向宇智波泉奈学很多东西,变得更强才行!

    只是没有实体很不方便啊,要是泉奈能有实体就好了。伴随他的想法,宇智波泉奈双脚落地。虽然还是没有影子,但她不再是游魂样貌。

    “发生了什么佐助?”泉奈跺脚,沙地上留下痕迹。“我又有实体了?!”

    “我刚刚在想【要是你有实体就好了】,然后就…”佐助摊手,一副无辜的样子。

    “真是厉害了小佐助!”泉奈弯腰使劲揉搓男孩脸颊,“但是拜托佐助起心动念让我回归灵体状态吧,咱们后面有尾巴,就算看不到我,但留下脚印之类的痕迹也很不好呢。”

    佐助闭眼攥拳,很用力地想了片刻后,她又重新漂浮在他左右。

    “真的太神奇了!”泉奈从佐助胸前钻出,“要是后期开发得当,我可以充当你的隐形盾牌哦!”

    “会死人的!”

    “我已经死了,没什么好怕啦。还有还有,我们试试心电感应怎么样?在头脑里对话会更隐蔽吧。”

    “……”佐助憋的脸色涨红。

    “你刚刚有和我讲话吗?”

    “好傻啊不想练了。”那孩子加快了前行的步伐。

    “别啊我们再试试嘛,佐助、佐助君?”

    “都说了不要用敬语…”

    此时,不仅是负责监视的暗部成员觉着这孩子脑子可能有点问题,街角树上,红瞳乌鸦也歪头盯着行为怪异的男孩。

    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火之国边界,宇智波鼬解开对乌鸦的操控,眉心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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