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这个很长的故事,要从十三年前,我还是个初中生的时候开始讲起。

    三月的傍晚仍残留着冬季的余寒,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我穿着薄款羽绒服,提着一堆包装精美的袋子走在回家的马路上,时不时踢两下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石子,百无聊赖地环顾起沿途的风景。

    即使春的意志还未如狂风席卷而来,生命的迹象却已在不经意间悄然显露:看似干枯的树枝上挂满了小小的嫩芽,迫不及待地探出头来展示它们的碧茵;不起眼的角落里,花草突破土壤的封锁,零星的绿陆续冒尖。

    大地从漫长的梦乡中缓缓醒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意盎然、充满希冀。

    不过快要被大包小包压倒的我此刻心情没有那么美妙,好不容易挪到家门口却发现自己忘记带钥匙,我在心里痛骂自己的丢三落四。

    正准备向佐藤阿姨求助时,突然看到二楼的灯亮着,我转而给我哥拨去电话,那头却只传来的嘟嘟嘟的机械提示音。

    可恶,在干嘛呢!电话都不接。

    我猛烈拍打着家门,非常没素质地用我的大嗓门对着我哥叫嚷:"哥!help!我没带钥匙!"

    没有得到应答后,我提高音量控诉道:"五条悟!!你掉阴沟里了吗!!!快点!!!!!!"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五条悟松松垮垮地穿着黑t恤和运动裤,懒洋洋地斜靠在墙边,对着我翻了个白眼:"声音再大一点,半个地球的人就都要被你吵死了。"

    嘴贱程度我哥要是第二没人敢称第一,我从地上随手捡起个袋子丢他脸上,愤愤不平地回嘴:"你要是早点来开门,顶多吵死你一个,吵不死别人。"

    "我可是放下了老任的新作下来拯救其他人的耳朵,自己没带钥匙怪得了谁。"

    五条悟很无耻地开了无下限,把我丢过去的袋子轻松防御在外,冲着我比了个胜利的yeah。

    我的火气噌噌往上涌:"我还以为你又被抓去当壮丁了,原来你在打游戏!"

    五条悟挠了挠头:"昨天没和你说吗?"

    我暴走:"说个鬼啊!亏我还替你拿了一堆东西,好重的。"

    五条悟眼睛盯着手机屏幕,非常不走心地朝我敷衍了一句:"抱歉。"

    我对着他飞扑过去,发动对他的终极技能:锁喉。

    五条悟的无下限能防御得了其他人,防御不了我,但他体力是我的好几倍。陪着我玩了会儿猫捉老鼠你追我赶的游戏后,他象征性地让我逞了会儿强,我象征性地对着他脖子比了个咔擦,然后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地挂在他身上。

    他不耐烦地催我:"重死了,快下来。"

    我搂得更紧:"觉得我重肯定是你需要锻炼了。"

    他问我:"这些袋子怎么回事?"

    我从他身上滑下来,一想到他一个人在家爽玩游戏,我却要应付同学的送礼,心口就有火在冒。

    我没好气地说:"大部分是巧克力。"想了想我补充道,"今天好像是白色情人节,以前不也这样吗?总会收获一堆礼物。"

    五条悟随手拆了包巧克力塞进嘴里,呸呸两声吐了出来,蹙眉吐槽了一句:"好难吃。"

    我瞥了他一眼,我其实是不想收礼的,但这家伙来者不拒,有女生送他就收,还让我把男生送的也收下,反正不要白不要。至于回礼,那就把B送的还给A,我哥信誓旦旦地说这样肯定就没人来骚扰和表白了。

    然而事情却并不如愿,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陪我把袋子整理完放好后,我哥又跑去连着tv打游戏了,我拒绝了他"要看英姿飒爽的哥哥耍酷吗?"的傻逼邀请,瘫在床上思考人生的大问题之:高中去哪个学校读书。

    我和我哥小学毕业后,就瞒着家里报了好几所远离京都的中学,两个人偷偷跑到东京,大手一挥在学校附近租了栋二层复式楼。

    老头子们气得不行,打电话骂了我们好半天,出于理亏,我和我哥都没反驳他们的啰嗦,等到他们快念叨不动后,我对他们说:"眼不见心不烦不也挺好的吗?"

    "...您能让我们省点心吗?"

    虽然很无奈,但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家里人也只能妥协。

    "照顾好自己。"这是他们最后说的话。

    转眼间两年时光一晃而过,四月开学后我和我哥就是初三生了,不得不开始琢磨高中的问题。

    当然,是我琢磨,我哥估计都无所谓,用他的话来说,在哪儿都是和一群傻逼打交道,没差。

    我哥小的时候还能被人夸一句芝兰玉树,越长大越张扬跋扈,长辈们都觉得是被我这个不着调妹妹影响了。

    妈呀!这居然也能怪我,他们是没看见五条悟小时候就一口一个[渣滓][杂碎][蠢货]的称呼别人了吗?我真是冤枉。

    而且比起我哥的逆生长,我简直是究极正面教材。尤其读初中之后,我脾气收敛了超多,小学一二年级时那种要被请家长的糗事我一个都没再犯过,谁来都要夸我一句知书达理活泼开朗热情大方,虽然我哥对此发出了狠狠的嘲笑,觉得会这么看我的人要么就是眼睛有问题,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

    哼,我看他才是脑子和眼睛都有问题。

    思考了两个小时,我还是没想好高中要去哪儿读,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我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还半路点开了综艺节目的原因。

    嘉宾们正在玩关于食物的游戏,谁答对问题就能把端上来的美食占为己有,我的馋虫被勾了起来,鼻尖闻到一股诱人的肉香味后,我放弃思考人生难题,穿上拖鞋迈着哒哒的脚步跑到楼下厨房。

    佐藤阿姨每天都从隔壁小区准时过来给我们做饭和打扰卫生。我和我哥都太懒了,不想自己动手,但是我又不希望家里住进第三个人,我哥虽然嘴上说我有点神经,还是配合我给佐藤阿姨在周边重新租了一套房,方便她来家里做事。

    看到我出现在厨房门口,深知我是个小馋鬼的佐藤阿姨招呼我:"小洄最喜欢的菠萝咕咾肉,还有你哥爱吃的照烧鸡腿,快来尝尝。"

    我欢呼着快步跑过去:"好耶~"

    拿着筷子尝了两口,口腔中爆开的酸甜味像是在炎热夏天吹进的清爽寒风,我幸福得眯起了眼睛,对着佐藤阿姨竖起大拇指,真诚地称赞对方:"佐藤阿姨做饭真的超级好吃!"

    佐藤阿姨摸着我的头,爱怜地说:"那小洄多吃点。"

    于是在佐藤阿姨的纵容和我的贪嘴下,原本一大盘的菜被我炫完了至少一半。

    偷吃的代价就是正餐时间我已经吃不下什么东西,反常的行为被我哥这个眼神一级棒的人发现了。他嘴角挂着戏谑的笑,用轻快的语调逗着我:"以后不说你是饿死鬼了,你是小老鼠才对~"

    我愤愤地扒了两口饭,心想我哥这臭脾气,也就是他武力高超,不然早就被毒打好几顿了。

    早在十岁那年我就不被允许和我哥同床共枕了,男女有别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从他嘴里说出来很有杀伤力。

    我最开始也顶着我哥少有的威严抗议过,可惜被无情地镇压了下来,搞得我一度蠢蠢欲动地想去做个变性手术。就是这玩意儿不让未成年做,五条悟发现我绝妙的念头后还恶狠狠地教育了我一顿。

    不知道是不是对未来感到迷茫,我今天心情莫名的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我决定打破这个规矩,抱上自己的小枕头,一巴掌推开了我哥的卧室门。

    正在书桌前捣鼓什么的五条悟被我吓一跳,迈着他的大长腿走过来给了我一记爆栗子:"说了要敲门吧,记性都被狗吃了吗?"

    我哥才初二身高就已经窜到了185,看起来还有继续发育的趋势,而我只有平平无奇的165,每次他冷着张脸从上往下暼我的时候,我都觉得很有压力。

    我能屈能伸地火速滑轨道:"对不起,我亲爱的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哥哥,下次一定!"

    我哥拧紧眉头,看上去有点被我恶寒到了,他问我:"大半夜的过来干嘛?"

    我把枕头放在他床上,像条死鱼一样躺倒:"能允许你花容月貌、知书达理、才貌双全、秀色可餐的妹妹借宿一晚吗?"

    我哥拒绝了我的请求,不客气地把我揪起来:"回去自己睡。"

    我委屈巴巴地抱着枕头:"不要!你今天都没和我一起上下学,你得补偿我!"

    五条悟眼神有些闪烁,可能是心虚,毕竟他确实忘了通知我。对视几秒后,他从兜里丢给我一张卡:"之前不是嚷嚷着哪本杂志上的蓝钻项链很好看吗?喏,想要就去买。"

    我看都不看就把卡丢回他身上:"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五条悟拉长语调诱惑我:"真不要?我去给你买行了吧。"

    我翻了个身气鼓鼓地哼了一声,不为所动地继续说道:"休想就这样收买我。"

    你来我往打了一会儿嘴炮后,在我顽固不化的态度下,五条悟竟然对我妥协了:"服了你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生怕他反悔,我飞速钻进被子里开始看催眠小电影,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找补:"没有你我睡不着嘛!肯定是出生的时候在你身上撒了什么助眠的药剂,只对我有效的那种。"

    五条悟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再说胡话我就把你从床上丢下去。"

    我在自己嘴上比了个×,表示自己一定谨言慎行。

    从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只要有五条悟在身边,我就会获得一种奇异的平静,就像点燃了世界上最好的安神香一样,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现象,我把它归为双子间独有的心灵感应。

    不知道五条悟是在打游戏还是在补作业,待在书桌旁边一直不过来,看了一会儿电影后我的眼皮开始打架,我把脸埋进枕头里,冲着五条悟说:"哥,好困哦,晚安。"

    快要睡着的时候,我感受到床铺传来微弱的动静,下意识睁开双眼扭头看了过去,五条悟掀开了另一边被子躺下了,和我隔了至少能放下一头大泰迪熊的距离,延迟八百年地回了我一句晚安。

    我的坏情绪果然是种预兆,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的时候,我尚在美梦的余韵中,就听到我哥的声音从床的另一侧传来:"昨天有个事忘记跟你说了。"

    我没放在心上,随口应付道:"什么事?"

    五条悟说:"毕业后,我会入学咒术高专的东京校区。"

    我早上的时候容易脑子不清醒,顺着他的话就应答下来:"嗯,你要去咒术高专念书..."

    等等!!!我从床上蹦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我哥:"为什么要去高专?哥,你不是也很讨厌被约束吗?"

    五条悟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些许凉意:"Sakano,难道要我一辈子都陪你玩这种假扮普通人的过家家游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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