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这八年来,虽然我和五条悟经常吵吵闹闹,但从来没有一次真的闹掰或者完全不搭理对方。

    可能常态就是被用来打破的,在五条悟坚决而不可撼动地表示要去高专念书后,我和他破天荒地冷战起来。

    为了不和五条悟撞上,我现在提前半小时起床,在自己的房间内梳洗完后,连佐藤阿姨的爱心早餐都不带,直接从卧室翻窗走人。

    校园里还好说,因为五条悟每次考试都很不认真,平时作业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而我换了个环境后想改过自新重新做人,所以我们并不在同一个班级。

    共进午晚餐的环节也被取消,我宁愿在学校食堂吃饭也不愿意回家和他在一张餐桌上大眼瞪小眼,午休时间在班级门口碰壁了几次后,五条悟也不再来找我,彼此都把对方当成看不见的空气。

    其实,如果他能和我提前商量,我绝对不会气成这样。到时候他随便安抚我一下,我也能勉勉强强和他一起去高专念书,哪怕我一点都不想和咒术界最忙最累,名为学校实为压榨劳动力的究极牛马组织扯上什么关系。

    但是他没有,他根本没打算和我沟通,事情都已经完全定下了他才用那样笃定的语气告知我,他真是好样的!把我们对付家里长辈的做法也用到了我身上。

    如果他认错良好的话,以上这些尚且可以原谅,毕竟我是贴心的好妹妹,他想要追逐自己的目标,那就让他去做好了。我也从来都没想过要当一辈子普通人,作为五条家的人,有些东西是逃不过去的,我只是希望那些沉甸甸的责任和期待能晚一点压到他的肩上。

    但是他根本不了解我的良苦用心,也根本没来哄我。站在门外低声细语几句,没被搭理就走人的那种完全不算诚心的道歉好吗!

    最最最最最让我生气和伤心的,是在我提出反对意见后发生的事。

    那个场景在我脑海中循环播放——五条悟逆光站在距我不远处的阴影里,他双手抱臂倚靠在书桌边,神色恹恹地朝我丢下惊天大雷。

    他说:"现在的生活,我一点都不乐在其中。"

    清晨的朝阳隔着窗户倾斜在我肩上,三月的日光本应是温暖而和煦的,我却只感觉到刺骨的冷意。

    我张口想痛骂他,哪怕只是最简单的两个字:混蛋,可喉咙像是被无形的大石压住了,无论如何用力,都无法发出半点声响。

    如同僧人在蒙蒙亮的清晨,踏着坚定地步伐撞响那口古老而沉闷的梵钟一般,醍醐的钟声响彻在我的脑海,让我像被超度了的人一样恍惚得不知所以。

    我的嘴唇微微颤抖,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在五条悟有些愣怔的神色中,拍开了他想要挽留的手,一股脑冲进了自己的卧室里,身体无力地顺着冰冷的木门缓缓下滑。

    眼前视线逐渐变得模糊,熟悉的事物突然那么遥而又扭曲,就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浓雾,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等到眼眶干涩到流不出泪后,愤怒逐渐在我的心中升腾,把我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彻底点燃。

    太过分了...五条悟怎么能这么说...他凭什么那么说!

    我以为这两年是我们兄妹最自由快乐的时光。不用被家里人逼逼赖赖,不会经常性被抓走去执行任务,就算我们逃课溜出去玩,学校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因为我们读的是私立中学,给钱够多就能上的那种,而且学校奉行精英教育,每个人班的人都很少,只要注意一点,就不会存在信息接受过度导致大脑疲劳的问题。

    五条悟明明前一天还在放肆地逃课打游戏,后一天就说出这种话,弄得好像和我在一起很不堪很无聊很痛苦一样。

    混球!大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他想干嘛就干嘛去好了,反正也没把我放在心上嘛!

    我单方面宣布:五条悟再也不是我最可亲可敬可爱的哥哥了!我要和他绝交!

    冷战才三天,我的塑料小姐妹们就发现了我和五条悟的反常状态,一个二个都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

    "和五条君吵架了吗?"

    "五条君看起来脸色也不太好呢,小洄,你要不跟你哥服个软算了,兄妹之间哪有隔夜仇啊。"

    "需要我帮你向五条君传话吗?"

    平常她们那么明目张胆想要利用我接近五条悟的举动我都当做没看见,毕竟我不想重现自己在小学时给人留下的刻板印象:兄控型小疯子,所以我一直忍耐着脾气,假装自己是个情绪稳定的阳光型美少女。

    但她们现在叽叽喳喳的话在我的雷区疯狂蹦迪,让我忍不住地撕开了面具的一角。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们是我的朋友还是五条悟的朋友啊?我暂时没有给自己找嫂子的打算,劝你们死心吧,我哥也不会找你们当我嫂子的。"

    我尖锐而直白的话把场面变得非常难看,塑料姐妹们悻悻而散,离开前没控制好的神态让我我知道她们肯定在心里蛐蛐我。

    烦死了,我给五条悟的小本本上又加了一行:用美色勾引妹妹的朋友,试图让我变成众叛亲离的孤家寡人,其罪当诛!

    10

    夕阳西下,空荡的教室内,石田一雄正在整理班主任下发的资料,收拾得差不多后,他正准备把东西送去教室办公室,抬头却看到了一个大名鼎鼎、但从前完全没有交集的人出现在自己的书桌前。

    对方微皱眉头,看上去有些苦恼,石田一雄下意识地想询问一句怎么了,又生生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人生一大错觉就是自作多情,校园风云人物怎么会和平平无奇的他搭话呢,石田一雄为自己刚才短暂的想法而尴尬地低下了头,装作还在忙的样子,其实紧张得额头手心都在冒汗。

    五条同学长相身材都过于耀眼,性情也很桀骜不驯,和这样的人在马路上撞见,石田一雄都会感到手足无措,更别提对方就那么近距离地靠在旁边。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潮人恐惧症,他在心里苦笑着想。

    万万没想到,五条悟还真是来找他的。

    "石田对吧。"五条悟说,"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有个妹妹?"

    石田一雄那分钟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震惊,五条同学知道他的名字,还知道他有个妹妹,不知道哪件事更让他难以置信。

    五条悟嘖了一声,食指屈起在桌子上扣了扣,声音里带着点轻微的不耐烦:"至于有那么吓人吗,石田。我又不是九头蛇美杜莎,看谁一眼谁就变成了石头。"

    石田一雄终于回过神来,老好人的本能涌了上来,他连忙摆摆手否认对方的话:"不是的,五条同学...只是没想到你会和我搭话。"说完后,他想起来对方的问话,又赶忙加了一句,"我家里确实有个年纪相当的妹妹,不过没在这个学校,家里人送她去读女子院校了。"

    五条悟点点头后说:"想问你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他想问什么,石田一雄还是忙不迭地点头:"当然可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一定知无不言。"

    五条悟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看上去问这件事对他来说很是艰难一样,半响之后他说:"如果你惹你妹妹生气...我是说,气得很严重的那种,你都是怎么让她气消下去的?"

    石田一雄认真思考后回答:"我妹妹很少闹脾气...上一次生气好像还是我不小心弄坏了她的芭比娃娃。后来父母重新给她买了一个后,她就不生气了。"

    五条悟就差把[后悔来找你]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石田一雄绞尽脑汁地开始搜索看过的案例,电视剧也好电影也好真人真事也好,努力地想要给予对方答案:"多哄哄对方?或者给她买一些喜欢的东西赔礼道歉。如果是因为什么矛盾吵架的话,尝试着去解决这个矛盾?"

    五条悟说:"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石田一雄:"......"

    五条同学难相处这个传闻,鉴定为千真万确。

    五条悟终于意识到自己来找他人询问的这个行为有多愚蠢,他抬脚准备离开,走之前,想到了什么,又突然回过头说:"石田,你是不是给洄那家伙送过巧克力来着?"

    石田一雄的脸一下子变得爆红,说话也磕磕盼盼起来:"送...送过。只是义理巧克力而已!"

    五条悟疑惑的声音传递了过来:"可是义理巧克力不是女生才会送吗?她应该没给你送,那你也不需要回礼吧?"

    糟糕!被拆穿了。石田一雄尴尬得无以复加。

    被五条悟搭话的紧张感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他甚至想从椅子上跑开,或者找个地洞赶紧钻下去。

    "你喜欢她?"在他此地无银八百两的反应下,五条悟噗嗤笑了一声后说,"那个幼稚鬼有什么好喜欢的。"

    石田一雄在极度的窘迫和尴尬下说出了自己都没想到会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话:"不是的!苍井同学她成绩优秀,性格也活泼开朗热情大方。"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画面,他继续不好意思地说,"苍井同学私底下还很温柔....喜欢她的人很多,我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

    鼓起勇气说完这段话后,石田一雄清晰地看到了五条悟无语的表情,他的心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的冰凉。

    怎么办,被喜欢对象的哥哥厌恶了,这种眼神是讨厌吧.....

    还没等石田一雄继续反思下去,就听到五条悟毫不客气的嘲笑声:"确定了,眼睛有问题的人真的很多。"

    说完这局语意不详的话后,五条悟匆匆而来匆匆离去,只留下在原地凌乱的石田一雄脑子里小剧场演个不停。

    五条同学是什么意思?

    是在骂他?好像不是;在警告他?好像也不是。

    难道是在说喜欢他妹的人眼睛都有问题吗?

    一想到最后这个答案,石田一雄突然觉得,五条悟会来找自己问怎么处理兄妹矛盾有迹可循了起来。

    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坏话!肯定会生气的吧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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