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一个老师和学生都能放松的日子。

    无所事事的西塔一大早就钻进斯内普的办公室,给他送早饭。

    其实也不是很早,已经下午两点了,但西塔作息不稳定,常年不睡觉,已经失去评价时间早晚的资格。

    她坐在斯内普变出来的单人沙发中,抛接着一颗苹果,突然问:“一般来说,上门做客是不是要带点水果礼物什么的?”

    正在煮魔药的斯内普闻言,一言难尽地看她:“平心而论,我们是去做客的吗?”

    西塔感觉斯内普在鄙视她的智商。

    “我觉得吧,在我乖乖听话的情况下我们只是去友好磋商的,带点礼物应该能让克劳奇放下点戒心?”

    “对,然后老巴蒂就会把你连人带礼物扔出来。”斯内普拿起搅拌棒,坩埚里清亮的天蓝色药水散发出森林的味道,他用玻璃瓶盛出来一些,递给西塔,“这次能达到多少药效?”

    西塔接过来,凑在鼻子下仔细嗅嗅,仰头闷了,咂咂嘴:“唔,80%。”

    斯内普不太满意地把所有药水分装好:“看来配方还需要斟酌。”

    “已经很不错啦,这才第二次实验就能达到这个效果,你是天才,斯内普先生。”西塔动作自然地把小玻璃瓶往兜里一揣。

    好像只有那只蓝团子能用特殊技能把药水提纯到99%。

    然后因为纯度太高还得兑水出售,毕竟谁家好人能用昂贵的高级大回复药去治菜刀切伤?

    斯内普收拾好桌面,伏案在记录配方的羊皮纸上写写画画。

    看来新课题的研究激发了这位魔药大师的研究欲,西塔欣赏着他时而凝眉深思、时而舒展眉峰、时而勾动唇角的表情,身体渐渐虚化。

    当她虚化到只剩一个轮廓时,斯内普猛然一抖,警惕地看过来。

    西塔重新凝实起来,相当不解:“为什么你能无视我实体看你的目光,却能发觉我虚化之后的目光?”

    明明连奈亚都察觉不了的!

    斯内普眼神锐利,但英国人的矜持让他没办法说出原因——当然是因为他被她用这种方式偷.窥过!

    西塔无辜地看回去,那双焦糖棕的眼睛灵动又活泼,仿佛会说话,它们在说:嘿,不知错,而且下次还敢。

    这让斯内普兴师问罪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一时间,他们之间的空气有点凝滞。

    直到窗外一声鸟啼,斯内普回神,率先移开视线。

    他继续研究他的药方,并坚定地让西塔到别的地方玩去,别打扰他的思路。

    西塔不怎么情愿地回到自己房间,发了会呆,然后爬起来批改学生作业。

    再次强调,她是密大考古学的副教授兼助教,是有正经编制的教师,出一次外勤薪酬五十万刀打底的高级调查员。

    西塔·莫斯海尔,天选打工人!

    但工作就是狗屎!

    一堆狗屁不通的作业里掉出来一张纸,西塔捡起来看看,是她申请升任特级调查员的表格,但她有点不确定要不要交上去。

    虽然申请递交上去,第二天就能有一群老头敲锣打鼓地涌进她的办公室给她发证。

    毕竟这年头能打又有文化的调查员不多了,像西塔这样能硬刚旧日支配者的调查员更是稀缺中的稀缺。

    她昨天晚上回了趟密大,正好遇上半夜起床撸猫的生物系教授德克斯特,老头惆怅地跟她闲聊,聊到她不在这几天有个邪.典的新人会试图尝试复刻一些类似“霸道外神爱上我”的网络热门小说剧情,真是用自己的生命娱乐他人的经典案例。

    西塔揣着手蹲旁边:哟,男的女的?

    德克斯特双手撸猫:男的。

    西塔抠抠耳朵:勾搭谁啊?

    德克斯特回忆:肿胀之女。

    西塔目瞪口呆:勇啊,兄弟。

    德克斯特叹气:谁说不是呢?一队队长说他赶到的时候,那家伙的骨头还没被消化完,你不是要照片吗?他还拍了几张给你,但得你自己去洗出来。

    西塔:……彳亍,谢谢大兄弟。

    西塔不止一次地用这些高清□□的案例教育考古学的学生——

    跟那些东西谈恋爱是行不通的,除非你想神形俱灭,捞都捞不回来的那种。

    西塔批到一份狗屎中的狗屎,抻着脖子眯着眼睛来回看三四遍,她都没看懂这份题为“夏亚虫族起居室水桶数量研究”的论文在讲什么。

    感觉自己在升特级调查员之前会被学生气到脑淤血。

    唉,说起来特级调查员也不是那么好当的,特别是她这种身怀异种血统的调查员,别说升特级了,现在每次做任务回来都得接受例行审问和心理调查,继续当调查员还是被做成标本全看她的精神状态。

    伦道夫对此嗤之以鼻,直说要是西塔有拍案而起的念头地球早毁灭八百回了,区区人类还能直面要么变旧日支配者要么变外神的西塔?

    西塔:滚。

    她已经很自卑了,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吗?

    把申请表揉成团扔进壁炉,西塔翘着脚给水桶哥打零分,时间静悄悄地从阳光明媚走到华灯初上,西塔悄无声息地落到斯内普旁边,跟他一起走到城堡外面幻影移形。

    斯内普早年来过克劳奇家。

    那时候他五年级,和四年级的小巴蒂在斯拉格霍恩那里认识,两个中二少年怀揣着对黑魔王的向往迅速熟稔起来,小巴蒂曾邀请过斯内普到家里做客——趁他爸上班的时候。

    斯内普再次站在克劳奇家漂亮的别墅外时还有些感慨。

    感慨世事无常,感慨时过境迁,仿佛昏黄的记忆卷起边,一笔一画,太多模糊的人像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零落的几个人还活着,挣扎着。

    西塔却落地变狗,不断嗅闻着什么,越闻表情越疑惑,还带点不可思议和被雷劈了一样的震惊。

    斯内普看不得她狗里狗气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夹了一下她仍停留在他臂弯里的手臂。

    西塔回神。

    “不对劲,”她盯着克劳奇家只亮着几盏灯的大别墅,“你还记得我跟你说我有个朋友吗?就是跟小巴蒂有点像的那个花店老板。”

    斯内普挑眉:“你的意思是,他在克劳奇家也开了家花店?”

    西塔:“那应该没有,其实我觉得他的花店早就该倒闭了。”

    斯内普把她挡在身后,上前敲门。

    西塔从他肩膀上露出半个脑袋,死死盯着里面的情况。

    咔哒——

    “Hoch über uns,

    在我们之上,

    die Herrscher der Welt!

    是世界之王,

    Sie führen ein Leben,

    他们的生活,

    das nur ihnen gef?llt.

    只有自己消受得起,

    ?ber die Grenzen reicht ihre Sicht.

    他们目光长远,

    Aber nur scheinbar,

    但是对我们,

    uns sehen sie nicht!

    他们却装聋作哑!”*

    打扮得非常嬉皮士的年轻男人拿着话筒,脸上的墨镜跟一片黑沉的夜色格格不入。

    “找谁…………我去,鱼!”

    男人往后跳了一大步,唯一的武器是手中的话筒,这显得他的抵抗非常柔弱。

    斯内普只觉得背后刮起一阵罡风,一条鱼从他肩膀上方的空间蹿了出去。

    “Crrrrroooooowlllllewwwwwweyyyyyyy!!!!!”

    西塔七手八脚地缠在僵硬的男人身上,看起来像个小女孩一样激动:“我刚刚就闻到你的味道了!你怎么在这里呀?!亚兹拉斐尔呢?他怎么不在?”

    被撞掉墨镜的“小巴蒂”满脸生无可恋:“angle没在这里,小魔头。门口这谁?你男朋友?”

    西塔扭捏地扭动:“不是啦……是跟你暗恋亚兹拉斐尔一样的那种关系啦。”

    “小巴蒂”大怒:“谁暗恋他?!明明是他暗恋我!”

    斯内普觉得这场面有点不对劲。

    我们是来这里讨论暗恋这种问题的吗?

    西塔很开心地把下巴搁在他的金发上:“好好好,你们双向暗恋。斯内普先生!这是我朋友兼二号监护人克劳利,是个恶魔,不是小巴蒂!”

    “你要想的话,我也可以是。一体双魂懂不懂?”

    恶魔如是说。

    他就这么顶着好大一条西塔往屋里走:“斯内普是吧?叫我克劳利,进来吧,正好我闲的无聊。闪闪?闪闪!给这条鱼随便弄点水,再给这位先生弄点……”

    “水就好。”

    斯内普关上门走进来,他觉得自己有点胃疼,还是别喝茶了。

    没想到克劳利一脸震惊:“你养生吗?来点黄油啤酒呗?”

    被安稳放在沙发上的西塔一巴掌拍他大腿上:“走开,大晚上你要喝你自己喝,别让斯内普先生喝。”

    “‘斯内普~先生~’,”克劳利阴阳怪气地重复,“你连叫人家教名的机会都没捞到吗?”

    这回换西塔大怒了:“你滚!你先捞到跟亚兹拉斐尔公开的机会再来说我!”

    一只家养小精灵给他们上了清水,又安静地消失。

    “你怎么在这?不跟那一堆精神污染打架了?”克劳奇把放着“世界之王”的老式收音机关掉,一屁股坐到西塔旁边,“我以为再见面你就真变成鱼了,看起来现在保持得还不错。”

    西塔嫌弃地往斯内普身上靠:“你懂什么?真有那一天我还不如死了。这里是我的原生世界,你怎么在这里?”

    提到这个克劳利就生气,他一拍大腿:“我也想知道啊!我来这两年了,一直没找到回去的办法!你给我想想办法,这死小子一天到晚给我说他主子多伟大多厉害,我只能给他搞沉睡了!”

    “他爹也是个傻的,人类的‘父亲’都这幅死德行?伦道夫起码还知道自己不靠谱给你找别的监护人,那个老家伙就是又脑残又不知道改!只知道冲我发脾气!”

    克劳利大吐苦水:“我又不是他儿子凭什么听他骂人?!别在我面前随地大小爹,不然分分钟发配他去地狱给别西卜养苍蝇!我给他踹出去住别的地方了,不然天天烦我。”

    西塔捧着杯子站起来,左看右看,还伸手捏捏克劳利嫩嫩的帅脸:“说真的,你年轻的样子真帅。”

    斯内普突然也很想捏她的脸。

    克劳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在你暗恋对象面前说别的男人帅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劲?”

    西塔态度诚恳:“你知道的,我们鱼看人不看皮囊,只看灵魂。”

    “那是因为灵魂是你们的食物,你可别把死小孩儿的灵魂吃了,我一点都不想被困在这幅皮囊里。”

    西塔想了想,手指伸长,变成一截嵌合着层叠纱状口腕的纤细触手,吸盘上泛着淡淡的蓝色荧光,比起怪异生物身上的某一部分,其实更像一些艺术品。它在空气中舒展着,如同回到大海。

    克劳利看起来很想缩成一团:“你你你你,有话好说!别上来就玩触手!”

    “带着你肮脏的思想闭嘴。”西塔威胁,“不然我用触手把你捆起来拍写真,每一张都发给亚兹拉斐尔。”

    触手只是在克劳利的头上游曳几秒,就缩了回去。

    “好奇怪,好牢固的诅咒。”西塔吸溜一口水,“你是不是得罪哪个旧日支配者了?你要是想回去,得等我干掉那个旧日支配者才行。”

    克劳利面如死灰:“啊,那你闻出来是哪个那啥了吗?”

    西塔抠抠脑壳:“没有,旧日支配者那么多,我就记得老是跟我打架那几个。欸,说起来我就是来杀小巴蒂克劳奇的,要不你让我试试把他杀了之后你能不能脱离呗?”

    斯内普:“西塔。”

    西塔:“那行吧我再研究研究。在我研究出来之前千万别让小巴蒂出来搞事知道伐?”

    克劳利:“晓得嘞。”

    克劳利:“那请问你到底是干什么来了?”

    西塔:“来慰问空巢老人?”

    克劳利:“滚,你才空巢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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