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头卫衣和碎花阔腿裤。

    精致西装三件套和皮鞋。

    西塔站在格里莫广场12号门口,费解地打量仿佛去做了美容的雷古勒斯:“你是去探监,不是去阿兹卡班走秀的,还是说你恨你哥已经恨到巴不得现在就去参加他的葬礼?那你这套还算可以,就是还差朵白花,呐,我给你变一朵。”

    说完还真变了朵白玫瑰出来抛给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捧着花,眉梢嘴角齐齐抽动,仿佛正在艰难咽下什么不符合身份的话。

    跟在他脚边的克利切显然跟西塔很有共同语言,小声逼逼:“不让女主人省心的西里斯少爷,家族的败类……真不知道为什么雷古勒斯少爷要去看望那个人渣……”

    “说的对极了,克利切。”西塔站在寒风中,只覆盖着薄薄一层化纤布料的小腿交错着摩擦两下,“赶紧点,今天平安夜呢,我得早点回去。”

    雷古勒斯这辈子就没见过女生穿这么……花哨的裤子,那碎花上点缀的大亮片和水钻都快闪瞎他的眼睛了:“在那之前,你要不要先换条裤子?”

    对巫师来说改变服饰很简单,用个最简单的变形咒就好。

    “放心,我潜行是S,就算我穿成迪斯科灯球也不会有人发现我。”西塔勾起腿,裤管顺从重力滑下,露出充满力量感的小腿,她伸爪子抓抓腿肚包,“还有啊,我没穿超短裤和抹胸吊带已经算是照顾你们这些老古板了。”

    她这话说得满腹怨气。

    因为她出门前,上半身的装束还是件配套的露脐装。

    斯内普:大晚上你就穿这个出去?!

    西塔:咋了?这不挺好看吗?再画个烟熏妆我就能去酒吧蹦迪了。你看,我的马甲线和腹肌超靓的!来,你摸摸这个腰,韧不韧?细不细?滑不滑?是不是很好摸?我自己也经常摸两把呢!

    斯内普:…………

    结果就是她被强行套上毛衣和卫衣,而怒气冲冲的斯内普教授只是扔下一句“别玩得太晚”,转头就直奔壁炉回霍格沃茨。

    西塔觉得他这个气真的来的莫名其妙。

    雷古勒斯四舍五入不算人(雷古勒斯:?),更不可能跟她有什么亲密举动;阿兹卡班里的犯人们根本不会有机会看见她和雷古勒斯;布莱克——大的那个——她一般把他当狗;而摄魂怪,它们不配上桌吃饭。

    不过她可不能说今天是去阿兹卡班探监,她出门的理由是亲戚请她去过平安夜。

    理由很正经,很安全,同时也是真的,她有两个化身也确实在拉斯姆旁支和赛诺派德家喝酒呢,只不过她本人要去勇闯阿兹卡班罢了。

    ……哦,以为她穿这么前卫是为了亲戚聚餐啊?

    西塔突然想通其中关节。

    无论东西方,这种年节上的聚会都带有一定让小年轻们相看的意思。大家吃着饭啊唱着歌啊跳着舞啊,小年轻们说不定就看对眼了,既过了节又有了对象,好事成双嘛。

    而西塔这种家有恒产且父母双亡的美貌女巫在婚恋市场上非常抢手,哪怕是拉斯姆的旁支中也不乏暗中给她写信,以求近水楼台先得月、实现向主家飞升的年轻人。

    虽然西塔这么穿只是因为好看,但奈何斯内普此人向来对自己没什么自信,老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且性格古怪阴暗,最近患得患失的心态日益严重,这可不就给他逮着机会恶狠狠地醋了?

    西塔能怎么办?

    当然是顺毛哄啦!

    这种像被强行绑架的流浪猫一样、不安地扭动但只是轻轻拿肉垫拍人、完全不伸爪子的魔药学教授萌得她心肝乱颤。要不是尚且有一定理智,她能用喇叭循环播放“朕早就知道爱妃是猫猫变的!没有小蝙蝠能逃过妈妈的手掌心!”这种震惊全霍格沃茨的废话。

    他甚至让我早点回家欸!

    西塔内心的小人扭成麻花,带着古怪的微笑朝克利切挥挥手,然后和雷古勒斯进行空间移动。

    她们悬立在漫天大雨和巨浪滔天之中,幻彩的透明薄膜护卫着她们,而那关押着所有英国巫师犯人的、嶙峋、扭曲、怪异的建筑群就坐落在茫茫水域的孤岛之中。

    阿兹卡班位于于北海的某座岛屿,而且这座岛屿从未出现在任何地图上——无论是麻瓜的地图或是巫师的地图——都不存在。

    雷古勒斯上学那会儿听一个罗尔家族的斯莱特林说,这里是以魔法创造出来的,存在于异空间,当然,也有人说这里只是被施了魔法,让那些摄魂怪和黑巫师没法出来。

    西塔收敛了表情,用充满感叹的语气说道:“这地方跟拉莱耶也差不多了吧?你哥真是不挑的,这破地方都能待这么多年。”

    雷古勒斯轻咳:“……在这方面他确实没什么品味。”

    她俩大摇大摆地走进阿兹卡班的监狱里。

    西塔像是来春游一样,抬头端详一番满天乱飞的摄魂怪们:“糟,好像哈斯塔。”

    虽然把某黄衣之王跟摄魂怪比较确实是辱旧日支配者了。

    雷古勒斯则是直直停在某间牢房前,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里面的人。

    “找到啦?噗……哈哈哈哈哈!”西塔毫无形象地大笑,“雷尔,你看那个人,他好像条狗哦!”

    而蜷缩在牢房角落的西里斯·布莱克觉得自己在做梦,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只剩下一句——

    天杀的黑魔王,怎么我弟也进来了?!

    还有,这女的又是谁?不怕把摄魂怪招过来吗?!

    布莱克虚弱但恶狠狠地大吼:“闭嘴!你想死我不拦着,但别连累雷古勒斯!”

    西塔理都不理他,甚至不知道从哪掏出个相机拍照,闪光灯呛得他眼睛疼。他的弟弟——雷古勒斯也根本不拦着,那双和他一模一样的灰色眼睛冷冷盯着他,寡淡地开口:“连累我的只有你,西里斯。”

    “没错,雷尔,”西塔挂上怜悯又喜悦的笑容,拍拍身边时间永远定格在十八岁的使魔,“这条蠢狗只会拖累你。”

    “这有你什么事?!”布莱克气急败坏地冲过来,狠狠撞在围栏上,“你又是谁?!雷古勒斯,别告诉我这是你给自己找的‘同事’。在黑魔王倒台的这么多年里你可真是为了你的主子兢兢业业啊!你还想去舔他的鞋子吗?!”

    这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大声咆哮:“我有没有告诉你别掺和进去?!布莱克家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就应该躲在老宅里好好当妈妈的乖宝宝,而不是被打上那个丑陋的纹身,哈,去做一个仆人!”

    雷古勒斯对布莱克的控诉和嘶吼一言不发,像突然变成了一座雕像、一根木头,比阿兹卡班常年被大雨海浪冲刷的礁石还冷硬。

    持有主人契约的西塔自然能感受到小使魔内心的不平静,但她只是摸出雪茄来抽,并不介入他们。

    “那你呢,西里斯?”雷古勒斯平静地问,“你又得到了什么呢?波特夫妇死在那一晚,你在阿兹卡班待了九年,这就是你抛下布莱克、抛下我也要得到的结局吗?”

    布莱克的情绪更加激动:“那都是你的主子的错!是你的主子害死了詹姆和莉莉!你也是帮凶!”

    西塔挑眉,不满地在布莱克面前弹了下烟灰:“‘前’主子,加个‘前’,雷尔现在的主人是我,别误伤好人。”

    布莱克合上嘴,看看西塔,又看看雷古勒斯:“……什么主人?雷古勒斯,你又在做什么?”

    雷古勒斯微微侧头,避开布莱克的视线。

    “他的灵魂归我了,我自然是他的主人。”西塔理所当然地说。

    “……你——你怎么敢!”布莱克再次癫狂地咆哮起来,抓着锈迹斑斑的栏杆大力摇晃,“你怎么敢索取他的灵魂!雷古勒斯,你究竟在做什么?!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吗?!献上忠诚和身体还不够,你还要献上灵魂?!”

    西塔沉默,然后吐出带着浓郁奶油香气的暖烟,“……你在说什么屁话,你以为是什么主人?我可不玩字母圈,我是纯爱党。你本就没多少的智商不会被摄魂怪全部吸走了吧,布莱克?”

    “雷古勒斯死了,成了阴尸,我复活了他,所以他的灵魂归我,懂?”西塔指向布莱克,“好好说话,不然我现在就解除契约杀了你弟。”

    雷古勒斯终于斜着眼睛瞪她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看向张目结舌的布莱克:“西里斯,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我确实背叛了黑魔王,也早于你们所有人付出该付的代价。”

    “你呢,西里斯,”他甚至笑了下,“你蠢到认为不会有背叛,认为你的朋友们都是高洁的骑士——我早就警告过你不要跟彼得·佩迪鲁走得太近,你没听,所以你该为你的不成熟付出代价。”

    布莱克痛苦地垂下脸,终于露出点除了尖锐以外的表情,但再次抬头,脸上又是冷漠和警惕:“……彼得,哈。雷古勒斯,雷尔,我亲爱的弟弟,你是来说教的吗?还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又或者是为我介绍你只手遮天的新主人,让我在她面前摇尾乞怜,好让我离开阿兹卡班吗?”

    雷古勒斯本就冷白的脸又苍白几分。

    西塔摇摇头:“你看你这是在说什么混账话。而且姐可瞧不上你,你还不配做我的使魔。赶紧做你想做的事,雷古勒斯,我真是一点都不想跟这条蠢狗呼吸同一片空气。”

    雷古勒斯轻轻点头,然后将手伸进栏杆之中。

    一个盒子落在布莱克身前的地上。

    “平安夜快乐,同时,圣诞快乐,哥哥。”他语气轻冷似雪,“虽然我觉得你不会……就当我是来找骂的吧。”

    西塔看热闹不嫌事大:“这不行,他骂你我就揍他,三年级堵他那次我可没过瘾,现在我可以用钻心剜骨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最好别欺负有人罩着的可怜孩子。”

    “三年级?”布莱克突然抬头,黑发黏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狼狈,“你是……艾特斯·拉斯姆?”

    “哟,还记得你祖宗我啊?”西塔非常没有公德心地把烟屁股扔地上,脚尖踩上去碾了碾,“我早就跟你说过,别欺负西弗勒斯,可你好像没听。”

    西塔直直穿过铁栅栏,仿佛它们是空气一样。

    轰!

    她一脚踹上布莱克的肚子,冷冷看着他被踹飞,砸到墙上,又顺着墙滑落。

    雷古勒斯闭眼侧头,双拳紧握。

    “呸!”布莱克呸出一口带着血的唾沫,“哈,我还以为你会像以前一样用魔杖指着我的喉咙呢,看来你年纪大了心也软了,拉斯姆。”

    “因为那个没完成的钻心剜骨看起来没让你长教训。”西塔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笑哼,“你该谢谢邓布利多,他救了你的狗命。”

    布莱克冷笑出声:“你会因为对同学施三大不可饶恕咒被扔进阿兹卡班,比我还早点进来。”

    西塔歪头,相当无所谓地说道:“我就说你蠢吧,我怎么可能会被抓到?就算我真的蠢到被发现,那也没关系,我巴不得早点死。”

    我可是身上弥漫着浓浓死意的大小姐一枚呀~

    布莱克撑着地面坐起来:“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在詹姆死去的那晚先把鼻涕精干掉,再去追杀彼得。”

    他虽然在坐牢,但脑子可没真的被丢下,也知道邓布利多保释的斯内普的事,他早就想清了其中的关节。

    “那不行,老鼠你随便杀,但如果西弗勒斯真的死了……”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空间发出破碎的声音。

    「西塔」开始崩坏、融化,像漩涡般坍缩成一个黑洞,尖利的、细碎的、低沉的喃喃细语乍然响起,合成一支扭曲刺耳得令人想吐的无序曲调。伴随黑洞中传出的甲壳点地的摩擦声、粘液滴落的嘀嗒声、腕足缠绵的咕唧声,覆盖视网膜的诡异光泽扭曲了布莱克的所有认知方式,铺天盖地的眩晕让他伏在地上干呕,七窍流血,癫痫似地扭动起来。

    一根璀璨却暗沉、纤细但臃肿、集合世间所有怪诞和不协调的的口腕挤出黑洞,紧紧勒住他的脖子。

    【闭嘴!他不能死、他不能死……】那高高低低、杂合无数嗓音的古怪腔调——不似人的黏腻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你不知道他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他真死了,我会……】

    【我会……】

    祂骤然松开布莱克,哇哇大哭起来:“我也会死的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Q萌的小水母绕着这鸽子笼般的监牢上蹿下跳,高声尖叫,蹦跶出残影,最后挂在雷古勒斯头上,哭成烧水壶:“我不要我不要呜呜呜呜呜呜……西弗勒斯我不能没有你啊!”

    雷古勒斯一边消除布莱克身上出现的模因污染负面效果,一边捏住祂的伞盖往下卷,把祂兜成一只水母球:“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再哭下去该化了。

    小水母抽抽搭搭地道歉:“对不起啦雷尔,我刚刚没忍住,本来想给他一脚就好的……”

    雷古勒斯满头黑线:“没关系,是他自己嘴贱。”

    小水母又想起刚刚那句……

    发出尖锐爆鸣声。

    “西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斯内普正在跟留校的几位教授——雷打不动的邓布利多、醉醺醺的特里劳妮——这也是斯内普一直不让西塔喝太多酒的原因、麦格、还有海格一起在教师席用餐。按照往年的惯例,他一向不喜欢在节日里跟同事们离太近。

    所以感觉到腿上突然出现什么东西的时候,斯内普非常镇定地放下刀叉,伸手去摸。

    一颗冰凉圆润的水母球——笨蛋吗你,去亲戚家喝酒都能把自己喝打结,然后一路滚回英国滚成球吗?

    水母球伸出一只细细的小口腕,轻轻缠住他的手指,细小的抽噎声也传进他的耳朵,听起来委屈得要命。

    长桌另一头、离他最远的海格顿了顿,茫然地四处环视:“有什么在哭吗?是哪个学生想家了吗?”

    海格旁边的特里劳妮教授打了个酒嗝:“大概是风声吧,海格。”

    斯内普不动声色地施了一个闭耳塞听。

    “怎么了?”他低柔地问,“有人欺负你?”

    “……西弗勒斯。”小水母球咕啾咕啾地哼唧,“西弗勒斯·斯内普欺负我,你替我报仇吗?”

    斯内普颠动双腿,把祂震得滚了滚:“如果你是为我剥夺了你的穿衣自由而控诉,那我是不会开庭审理的,因为那身衣服不适合。我说不适合就是不适合。”

    “呵,整个衣柜全是一模一样的衣服的男人。”水母球发出一声抽泣,“但就算穿套头卫衣我也是全场最靓的仔。”

    缠着他的口腕紧了紧。

    “你能,一直陪着我吗?”祂问。

    斯内普用双手掌心从上到下地揉搓着祂,把冰冰凉凉的小球捂得热乎乎的:“我会,直到你不需要的我的那一天。”

    “又来。”口腕轻轻拍他一下,“我不管,你就得陪我到时间的尽头。”

    “又在说任性的话。”斯内普戳戳果冻一样的祂,“你会比我拥有更多时间,拥有更多、更精彩的人生,何必拘泥于我?”

    “Memento mori*,在你身边,我只是个凡人。”

    一抹流转的光华从斯内普的手指攀缘而上,停在他的胸口。

    “我超霸道的。”祂宣布,“我永远属于你。”

    他旁边麦格教授被一抹银光晃到眼睛,转头看过来:“哦,不错的胸针,西弗勒斯,刚刚我竟然没注意。是艾特斯送你的吗?有些像妖精的手艺,我从没见过什么材质的金属会有这么漂亮的颜色。”

    斯内普一怔,低头看去——

    那是食指长的金属质感的黑红水母胸针,星空般的荧蓝光点如银河般洒落在胸针的表面,线条流畅飘逸,完全看不出人工打磨的痕迹,好似天然形成的产物。

    他合拢的手掌中间,水母球挥舞着须须嚣张地咕噜噜乱转:“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哼哼哼哼哼~”

    斯内普警告地捏捏祂,让祂安静,然后解除闭耳塞听。

    “确实是她送我的。”他从桌下抽出一只手,轻轻摩挲着那光滑润泽的胸针,“她的品味很好——除了她的衣品。”

    被禁音的水母球无能狂怒。

    麦格教授笑起来,眼神里带着点揶揄:“但我觉得你挺喜欢的。”

    斯内普没有正面回答,回以一个细微的笑,桌下的手狠狠捏捏用口腕在他腿上搞怪的水母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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