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狼狈
这么低级的手段，居然还有人用在他身上。
当他是读书读傻了的呆子么？！
洛书冷笑一声，快步回房，从床下暗格里摸出一把左轮。
若是会被这种小把戏骗到，他枉做一世人王。也好在原身平日小心谨慎，多留了个心眼，才能让洛书在关键时刻可以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热武器。
洛书虽然活得久，但这东西他也没有真正使用过。他磕磕绊绊地给手枪上膛，无声暗骂道：“该死。”
明明才休息了两天没出门，外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但愿，仪景能带好仲琅。
这栋实验楼已经不安全，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警方没有趁他最虚弱的时候进来抓住他，但威胁依旧萦绕在他身周。
洛书直起身。
直觉告诉他，这栋楼周围，绝对布满了人手。警方，在和他玩一种很新的守株待兔！
不管怎样，都很可能会被抓走，试一试……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手持管制物品，洛书谨慎地靠在墙边，微微偏头，朝窗外望去。
妈的都是人！
收回头，洛书轻叹：“操。”
那么多人，仪景和仲琅不可能从这么密集的包围中突出。他们二人已经许久没动静，说不定都被关在小黑屋里有一段时间了。
洛书扯了扯嘴角，试图掏出手机求助外援。
“接啊，该死的……怎么不接电话！”
一分钟过去，电话自动挂断。
信号仿佛断绝，外援商羊不接电话。
冷静，要冷静……
洛书深呼吸，擦掉额角溢出的汗。
往好处想，如果仪景想通了，做出了选择，带走了仲琅，领着警察同事来包抄他，那样，起码他们二人都不会出事。
背靠墙壁，洛书抑制不住的喘着粗气。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吗。
上了膛的手枪被丢回暗格。洛书大脑异常清醒，无以言状的悲哀漫上心头：他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哒”
轻轻的开锁声响起，门扉缓慢转动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举起手，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
周围的特警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房门。洛书冷笑，恍若接受了命运，无视那些黝黑的枪口，镇定自若地道：“就等了，各位。”
为首的人赫然是当初的店老板，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走出那个阴暗的小店，出现在阳光下，久不见光的脸有种不属于任何一种性别的病态的白。
“少废话。”店老板嘴角淤青还未消下，一笑就会扯到伤处，于是表情略有点古怪，“出来的倒是自觉。”
只一个手势，四周的人便围上前来，扣住洛书。
头被黑布袋蒙住的感觉很不好，什么都看不见，一群人围在身边推搡，洛书被压进警车时还被磕了几下。
眼睛看不见，其它感受器就会更加灵敏。
比如坐进警车里，店老板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声音仍然清晰。
“我早说了，直接进去抓就行了！早些去也不用守这么两天……”
“兄弟们都是Alpha，O发情时散发的信息素对我们影响很大，我们无法——”
店老板提高音量：“为什么仪景在他身边这么久什么事都没有？不想干直接说，何必在这里跟我推三阻四？不就是看不起我吗？”
“吴天！”和店老板争执的人也起了火气，“你别太过分！”
吴天……？听起来他似乎和仪景关系不太好。
洛书脑中胡乱地想。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将声音阻隔在外。
洛书安分不挣扎，那些没见过O的大老A们对待他还算温和，被捕的过程甚至称得上和谐。
毕竟这世上，应该没有比他还自觉的犯人了。
进了牢房，头上的黑袋子摘下，洛书瞳孔骤缩，满脸惊愕。
隔壁牢房，赫然是仪景！就连仲琅也在斜对面处！
他们二人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仪景，头发披散凌乱遮住半张脸，嘴唇干燥起皮，低垂着头缩在角落。
仲琅比仪景看起来好一些，衣服凌乱，像是被拖行了一段距离，腰侧后背处净是泥沙的痕迹。
“你们怎么进来的？！”洛书扑腾着移到牢房门口，着急地问询道。
仲琅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示意洛书嘘声。
他小声地回答道：“姐姐说他们是来抓你的，我们在楼下搞那么大动静，先生你怎么还是被抓进来了？”
洛书沉默。
仲琅继续说：“我一直在这里，姐姐才刚回来没多久。她睡着了。”
洛书眼神移到仪景身上，盯了半晌后，点了点头，靠着墙壁坐下。
长那么大，还活了三辈子，洛书一介良民布衣，还是第一次坐牢。
身上的通讯设备全被收走，这无聊的大牢里连消磨时间的东西都没有，他只能看着一墙之隔的仪景和仲琅。
“洛书！”
仪景忽然高声喊着他的名字，猛烈抽搐一下，后脑重重磕到石砖。
“做梦了？”洛书立刻紧张了起来。
温和熟悉的声音，和梦里的一样。仪景表情平静下来。她摇摇头，艰难地捋了捋杂乱如枯草的头发，半张精致的侧脸对着洛书：“你怎么也进来了？”
和亲近的人在一起容易放松。洛书装作轻松的样子，勉强笑道：“一觉醒来你不在，我就来找你了。”
仪景皱眉，严厉地道：“有机会走就快些走啊，找什么找，又不是小孩子了。”
洛书嘿嘿笑了笑，随即又问道：
“那个店老板怎么回事？他好像和部下不和。”
仪景清咳，错开视线，开口道：“他是我同学。而且他还是一个B。”
“警校全部都是A，他这个B特别受老师重视，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能力也一般。除了性别和我们不一样，他各项能力都和我们学校最普通最平庸的学生一样。”
“太普通了，普通到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仪景侧对着洛书，盯着地板数蚂蚁。
“我不喜欢他。”过了一会儿，仪景闷闷地道。
那多正常！洛书心想，警队里的其他人似乎也不喜欢店老板。
“仪景。”洛书默了默，又牙疼似的唤道。
仪景丝毫没动，但洛书知道她听见了。
“你的脸怎么了？”
这回，仪景直接转过身，背对洛书。
洛书坚持地问道：“转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我不会笑，更不会嫌弃你，让我看看你怎么了。”
“我困了，再去睡会儿。”仪景头都不回，铁了心不想让洛书瞧见她难看的样子。
她稍稍往里走了些，走出了洛书的视线范围。
吴天走进牢中，就听见洛书那令人牙酸的关心。他皱了皱眉，嘲讽地道：“有闲心关心别人，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
抛去立场，他其实还挺佩服洛书的，一个Omega，独自逃到那个没有秩序的地方，竟然还能独自研究出药物。
如果洛书研究的不是艾博尔药剂，现在应该也能为帝国做出不少贡献。
吴天咋舌：“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俩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三个人竟无一人搭理他。
“啧。”吴天自讨没趣，兀自打开洛书那间牢房的大门。
金属活页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中异常明显，沉钝得在他们心上锤了一下。
仪景立马冲到门前，不顾半侧脸的红肿淤青和擦伤，眼睛泛红，凶狠地瞪着吴天，咬牙切齿地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轻笑一声，吴天还没开口，凌厉的拳风直冲他面门而来。
拳头的速度很快，吴天当机立断侧身躲过。
见一击不成，洛书俯身抬腿横扫，吴天完全没想到呆在实验室里的文弱O，居然还会一点花拳绣腿，略显狼狈地后退几步，才堪堪避开。
他懒得和洛书玩，赶在洛书下一拳挥来之前，吴天迅速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用枪口指着仪景。
“洛先生……可别乱动了，我一慌就容易手抖！”
“你！”仪景怎么不知道吴天到底想干什么，她眦目欲裂，恨不得手撕了这个往日同事。
“我好怕啊，啊，对了，那个小孩挺可爱的，洛先生应该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吧？”
自说自话的独角戏演完，眼看洛书动作停下，愤恨地望着他，吴天得意又满意地将枪口掉头，对准洛书。
枪口抵住后背，洛书走之前，看了一眼仪景和惊恐的仲琅。
多好多温馨的画面，父母含情脉脉地对视，孩子关切地旁观。吴天都要险些觉得自己是个拆散他们一家的坏人了。
腰后的枪口往前怼，洛书还没完全走出这条走廊，后领被抓住，领口勒得他瞬间呛出泪花。
“教授怎么了？”
光听声音，完全听不出吴天正抓住洛书的脖子抵在墙上。
腹部受到的重击让洛书恶心得想吐。
吴天平静地关切：“不舒服吗，洛教授。”
一拳接着一拳，吴天的架势似乎是要将刚刚洛书没能得逞的一拳，以及被砸店时挨的打一并在洛书身上清算清楚。
“洛教授怎么咳了呢？”
“别弯腰啊，我可受不起洛教授的礼！”
五指收缩，洛书脖颈被紧扼，窒息让他脸涨得通红，大脑缺血，几乎无法思考，腹上的疼痛和空气缺失的感觉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
这时候，洛书又开始怀念上个世界那具干过苦力上过战场的身体。
别的不说，换作上一世的他，洛书有信心在吴天开牢房的时候就将人搞定。
真他妈痛。
洛书涨红了脖子，五脏六腑痛得绞做一团，久没有空气流入的肺部也开始痉挛作痛。
现在，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身体似乎敏感了不少，就这么一顿打，洛书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吴天尽兴，松开手，洛书就顺着墙面滑坐到地上。
吴天居高临下，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方才那一顿下了狠手的拳击仿佛与他无关。吴天用看失败者的眼神，怜悯憎恶的俯视洛书。
“洛教授，我确实敬佩你，可惜啊，你为什么要误入歧途呢？”
大脑缺氧宕机，充血却发凉。
洛书耳鸣眼花，吴天和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字没听进去。
内脏的疼痛比肢干更加难熬。洛书止不住地捂着嗓子咳呛，不断干呕，呕到满口腥甜，吐出大口血才感觉好些。
耳朵还是嗡鸣作响，勉强得听见面前人不屑地嗤笑。
“真可怜啊。如果不研究这些，不就能免了这些苦头了么。”
吴天纡尊降贵地弯下腰，揪住洛书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与他对视。
洛书又呕出一口血，他缓过神来，两眼冒星星，盯着地上的血污看了半天，有些遗憾没有吐在吴天身上。
“哈……真狼狈。”吴天强行拽起洛书，踩着他呕出的血，把他丢回牢房，扬长而去。
“吴天！”仪景抓狂地大叫，“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是O，他还是帝国法律保护的Omega！你怎么能怎么做？”
“他犯罪的那一刻起，就不在帝国法律保护的范围内。他研究出艾博尔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算是Omega。现在的洛书只是一个罪人，请问叛徒小姐，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吴天忍俊不禁，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笑着解释道。
仪景深深吸气，死咬牙关。
洛书还撑着地挣扎，那头吴天已经再次锁上了大门。
“休息，愉快~”
仲琅的角度看不见仪景，但他能清楚地看见洛书下颚上满是血，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先生……父亲，还好吗？”
隔壁传来压抑的声音，听上去比洛书还痛苦：“吴天怎么敢……”
口鼻出血，脏器必然受到了损伤。
洛书缓了半天，用积攒的力气蠕动到对面两间牢房看不见的地方，脱力地倒下。
不能吓着孩子了，小孩子和大孩子都是。
仲琅惊恐地小声问道：“姐姐。”
他带上了哭腔：“姐姐，爸爸他没事吧？”
“爸爸说要给我生一个妹妹，我要没有妹妹了，先生一定不能出事……”
仲琅着急的语无伦次，仪景快速提取出关键字：“妹妹？”
仲琅哭起来，抽抽搭搭，根本听不见仪景的问询。
仪景大脑一片混沌。
什么……孩子？
是被洛书最后一次失败品激出易感期的那次吗？
她莫名其妙地倒在洛书实验室的地上，脑中少了一段记忆，再去找洛书时他脖子上已有了标记的痕迹。
信息素不会骗人，仪景万分肯定洛书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有一个孩子啊。
仪景扯着嘴角，不知道是哭是笑。
原来她有过一个孩子。
眼前，洛书捂着肚子疼痛到痉挛的样子，想到他下半张脸上乃至前襟上布满的血污。
仪景捂着脸，掌心里，她脸上表情扭曲可怖，咧着嘴像是要哭，却哭不出半滴眼泪。
洛书，你别出事。
你最好千万别出事！
仪景双手合十，抵在鼻尖前，她没有信仰，也对着虚空祈祷。
多年同事，仪景清楚吴天的性格，吴天不会给他们再请医生。孩子无所谓，内脏出血，洛书会很难熬。
仪景恨恨地想，要是洛书出了事，她做鬼都要杀了这个“好同事”。
当他是读书读傻了的呆子么？！
洛书冷笑一声，快步回房，从床下暗格里摸出一把左轮。
若是会被这种小把戏骗到，他枉做一世人王。也好在原身平日小心谨慎，多留了个心眼，才能让洛书在关键时刻可以从犄角旮旯里翻出热武器。
洛书虽然活得久，但这东西他也没有真正使用过。他磕磕绊绊地给手枪上膛，无声暗骂道：“该死。”
明明才休息了两天没出门，外面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但愿，仪景能带好仲琅。
这栋实验楼已经不安全，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警方没有趁他最虚弱的时候进来抓住他，但威胁依旧萦绕在他身周。
洛书直起身。
直觉告诉他，这栋楼周围，绝对布满了人手。警方，在和他玩一种很新的守株待兔！
不管怎样，都很可能会被抓走，试一试……或许还有一丝机会！
手持管制物品，洛书谨慎地靠在墙边，微微偏头，朝窗外望去。
妈的都是人！
收回头，洛书轻叹：“操。”
那么多人，仪景和仲琅不可能从这么密集的包围中突出。他们二人已经许久没动静，说不定都被关在小黑屋里有一段时间了。
洛书扯了扯嘴角，试图掏出手机求助外援。
“接啊，该死的……怎么不接电话！”
一分钟过去，电话自动挂断。
信号仿佛断绝，外援商羊不接电话。
冷静，要冷静……
洛书深呼吸，擦掉额角溢出的汗。
往好处想，如果仪景想通了，做出了选择，带走了仲琅，领着警察同事来包抄他，那样，起码他们二人都不会出事。
背靠墙壁，洛书抑制不住的喘着粗气。
难道真的……逃不掉了吗。
上了膛的手枪被丢回暗格。洛书大脑异常清醒，无以言状的悲哀漫上心头：他这次真的逃不掉了。
“哒”
轻轻的开锁声响起，门扉缓慢转动发出有些刺耳的声音。
“举起手，放下武器把手举起来！”
周围的特警齐刷刷地将枪口对准房门。洛书冷笑，恍若接受了命运，无视那些黝黑的枪口，镇定自若地道：“就等了，各位。”
为首的人赫然是当初的店老板，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走出那个阴暗的小店，出现在阳光下，久不见光的脸有种不属于任何一种性别的病态的白。
“少废话。”店老板嘴角淤青还未消下，一笑就会扯到伤处，于是表情略有点古怪，“出来的倒是自觉。”
只一个手势，四周的人便围上前来，扣住洛书。
头被黑布袋蒙住的感觉很不好，什么都看不见，一群人围在身边推搡，洛书被压进警车时还被磕了几下。
眼睛看不见，其它感受器就会更加灵敏。
比如坐进警车里，店老板的声音絮絮叨叨的声音仍然清晰。
“我早说了，直接进去抓就行了！早些去也不用守这么两天……”
“兄弟们都是Alpha，O发情时散发的信息素对我们影响很大，我们无法——”
店老板提高音量：“为什么仪景在他身边这么久什么事都没有？不想干直接说，何必在这里跟我推三阻四？不就是看不起我吗？”
“吴天！”和店老板争执的人也起了火气，“你别太过分！”
吴天……？听起来他似乎和仪景关系不太好。
洛书脑中胡乱地想。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将声音阻隔在外。
洛书安分不挣扎，那些没见过O的大老A们对待他还算温和，被捕的过程甚至称得上和谐。
毕竟这世上，应该没有比他还自觉的犯人了。
进了牢房，头上的黑袋子摘下，洛书瞳孔骤缩，满脸惊愕。
隔壁牢房，赫然是仪景！就连仲琅也在斜对面处！
他们二人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仪景，头发披散凌乱遮住半张脸，嘴唇干燥起皮，低垂着头缩在角落。
仲琅比仪景看起来好一些，衣服凌乱，像是被拖行了一段距离，腰侧后背处净是泥沙的痕迹。
“你们怎么进来的？！”洛书扑腾着移到牢房门口，着急地问询道。
仲琅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前，示意洛书嘘声。
他小声地回答道：“姐姐说他们是来抓你的，我们在楼下搞那么大动静，先生你怎么还是被抓进来了？”
洛书沉默。
仲琅继续说：“我一直在这里，姐姐才刚回来没多久。她睡着了。”
洛书眼神移到仪景身上，盯了半晌后，点了点头，靠着墙壁坐下。
长那么大，还活了三辈子，洛书一介良民布衣，还是第一次坐牢。
身上的通讯设备全被收走，这无聊的大牢里连消磨时间的东西都没有，他只能看着一墙之隔的仪景和仲琅。
“洛书！”
仪景忽然高声喊着他的名字，猛烈抽搐一下，后脑重重磕到石砖。
“做梦了？”洛书立刻紧张了起来。
温和熟悉的声音，和梦里的一样。仪景表情平静下来。她摇摇头，艰难地捋了捋杂乱如枯草的头发，半张精致的侧脸对着洛书：“你怎么也进来了？”
和亲近的人在一起容易放松。洛书装作轻松的样子，勉强笑道：“一觉醒来你不在，我就来找你了。”
仪景皱眉，严厉地道：“有机会走就快些走啊，找什么找，又不是小孩子了。”
洛书嘿嘿笑了笑，随即又问道：
“那个店老板怎么回事？他好像和部下不和。”
仪景清咳，错开视线，开口道：“他是我同学。而且他还是一个B。”
“警校全部都是A，他这个B特别受老师重视，成绩一般，长相一般，能力也一般。除了性别和我们不一样，他各项能力都和我们学校最普通最平庸的学生一样。”
“太普通了，普通到我对他没什么印象。”
仪景侧对着洛书，盯着地板数蚂蚁。
“我不喜欢他。”过了一会儿，仪景闷闷地道。
那多正常！洛书心想，警队里的其他人似乎也不喜欢店老板。
“仪景。”洛书默了默，又牙疼似的唤道。
仪景丝毫没动，但洛书知道她听见了。
“你的脸怎么了？”
这回，仪景直接转过身，背对洛书。
洛书坚持地问道：“转过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我不会笑，更不会嫌弃你，让我看看你怎么了。”
“我困了，再去睡会儿。”仪景头都不回，铁了心不想让洛书瞧见她难看的样子。
她稍稍往里走了些，走出了洛书的视线范围。
吴天走进牢中，就听见洛书那令人牙酸的关心。他皱了皱眉，嘲讽地道：“有闲心关心别人，不如先关心关心自己？”
抛去立场，他其实还挺佩服洛书的，一个Omega，独自逃到那个没有秩序的地方，竟然还能独自研究出药物。
如果洛书研究的不是艾博尔药剂，现在应该也能为帝国做出不少贡献。
吴天咋舌：“我来得似乎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俩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三个人竟无一人搭理他。
“啧。”吴天自讨没趣，兀自打开洛书那间牢房的大门。
金属活页转动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中异常明显，沉钝得在他们心上锤了一下。
仪景立马冲到门前，不顾半侧脸的红肿淤青和擦伤，眼睛泛红，凶狠地瞪着吴天，咬牙切齿地道：“你要对他做什么？”
轻笑一声，吴天还没开口，凌厉的拳风直冲他面门而来。
拳头的速度很快，吴天当机立断侧身躲过。
见一击不成，洛书俯身抬腿横扫，吴天完全没想到呆在实验室里的文弱O，居然还会一点花拳绣腿，略显狼狈地后退几步，才堪堪避开。
他懒得和洛书玩，赶在洛书下一拳挥来之前，吴天迅速掏出手枪，毫不犹豫地用枪口指着仪景。
“洛先生……可别乱动了，我一慌就容易手抖！”
“你！”仪景怎么不知道吴天到底想干什么，她眦目欲裂，恨不得手撕了这个往日同事。
“我好怕啊，啊，对了，那个小孩挺可爱的，洛先生应该也不希望他出什么意外吧？”
自说自话的独角戏演完，眼看洛书动作停下，愤恨地望着他，吴天得意又满意地将枪口掉头，对准洛书。
枪口抵住后背，洛书走之前，看了一眼仪景和惊恐的仲琅。
多好多温馨的画面，父母含情脉脉地对视，孩子关切地旁观。吴天都要险些觉得自己是个拆散他们一家的坏人了。
腰后的枪口往前怼，洛书还没完全走出这条走廊，后领被抓住，领口勒得他瞬间呛出泪花。
“教授怎么了？”
光听声音，完全听不出吴天正抓住洛书的脖子抵在墙上。
腹部受到的重击让洛书恶心得想吐。
吴天平静地关切：“不舒服吗，洛教授。”
一拳接着一拳，吴天的架势似乎是要将刚刚洛书没能得逞的一拳，以及被砸店时挨的打一并在洛书身上清算清楚。
“洛教授怎么咳了呢？”
“别弯腰啊，我可受不起洛教授的礼！”
五指收缩，洛书脖颈被紧扼，窒息让他脸涨得通红，大脑缺血，几乎无法思考，腹上的疼痛和空气缺失的感觉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
这时候，洛书又开始怀念上个世界那具干过苦力上过战场的身体。
别的不说，换作上一世的他，洛书有信心在吴天开牢房的时候就将人搞定。
真他妈痛。
洛书涨红了脖子，五脏六腑痛得绞做一团，久没有空气流入的肺部也开始痉挛作痛。
现在，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身体似乎敏感了不少，就这么一顿打，洛书差点以为自己又要死了。
吴天尽兴，松开手，洛书就顺着墙面滑坐到地上。
吴天居高临下，眼里没有什么情绪，方才那一顿下了狠手的拳击仿佛与他无关。吴天用看失败者的眼神，怜悯憎恶的俯视洛书。
“洛教授，我确实敬佩你，可惜啊，你为什么要误入歧途呢？”
大脑缺氧宕机，充血却发凉。
洛书耳鸣眼花，吴天和他说了什么他一个字没听进去。
内脏的疼痛比肢干更加难熬。洛书止不住地捂着嗓子咳呛，不断干呕，呕到满口腥甜，吐出大口血才感觉好些。
耳朵还是嗡鸣作响，勉强得听见面前人不屑地嗤笑。
“真可怜啊。如果不研究这些，不就能免了这些苦头了么。”
吴天纡尊降贵地弯下腰，揪住洛书的头发，迫使他抬头与他对视。
洛书又呕出一口血，他缓过神来，两眼冒星星，盯着地上的血污看了半天，有些遗憾没有吐在吴天身上。
“哈……真狼狈。”吴天强行拽起洛书，踩着他呕出的血，把他丢回牢房，扬长而去。
“吴天！”仪景抓狂地大叫，“你对他做了什么？”
“他是O，他还是帝国法律保护的Omega！你怎么能怎么做？”
“他犯罪的那一刻起，就不在帝国法律保护的范围内。他研究出艾博尔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再算是Omega。现在的洛书只是一个罪人，请问叛徒小姐，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吴天忍俊不禁，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笑着解释道。
仪景深深吸气，死咬牙关。
洛书还撑着地挣扎，那头吴天已经再次锁上了大门。
“休息，愉快~”
仲琅的角度看不见仪景，但他能清楚地看见洛书下颚上满是血，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
“先生……父亲，还好吗？”
隔壁传来压抑的声音，听上去比洛书还痛苦：“吴天怎么敢……”
口鼻出血，脏器必然受到了损伤。
洛书缓了半天，用积攒的力气蠕动到对面两间牢房看不见的地方，脱力地倒下。
不能吓着孩子了，小孩子和大孩子都是。
仲琅惊恐地小声问道：“姐姐。”
他带上了哭腔：“姐姐，爸爸他没事吧？”
“爸爸说要给我生一个妹妹，我要没有妹妹了，先生一定不能出事……”
仲琅着急的语无伦次，仪景快速提取出关键字：“妹妹？”
仲琅哭起来，抽抽搭搭，根本听不见仪景的问询。
仪景大脑一片混沌。
什么……孩子？
是被洛书最后一次失败品激出易感期的那次吗？
她莫名其妙地倒在洛书实验室的地上，脑中少了一段记忆，再去找洛书时他脖子上已有了标记的痕迹。
信息素不会骗人，仪景万分肯定洛书除了她没有别人。
她有一个孩子啊。
仪景扯着嘴角，不知道是哭是笑。
原来她有过一个孩子。
眼前，洛书捂着肚子疼痛到痉挛的样子，想到他下半张脸上乃至前襟上布满的血污。
仪景捂着脸，掌心里，她脸上表情扭曲可怖，咧着嘴像是要哭，却哭不出半滴眼泪。
洛书，你别出事。
你最好千万别出事！
仪景双手合十，抵在鼻尖前，她没有信仰，也对着虚空祈祷。
多年同事，仪景清楚吴天的性格，吴天不会给他们再请医生。孩子无所谓，内脏出血，洛书会很难熬。
仪景恨恨地想，要是洛书出了事，她做鬼都要杀了这个“好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