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过那阵疼痛,洛书呲着牙,慢慢将自己腾挪到仪景和仲琅看不见的地方。

    “系统,我难受。能帮我修复身体吗?”洛书倒抽凉气,艰难地问系统。

    系统似乎也有些怜悯,但还是如实道:【抱歉,我不能。】

    虽然他做过违反规定的事不少,但这个要求,他是真的不能帮。

    他没有权限,越权操作如果被查出来,不仅他会被处责,洛书更是会被直接抹杀。

    洛书有气无力的给自己揉肚子。

    这个世界,莫非要这般草草结束了?

    苦笑一声,洛书还有些舍不得。上一世他起码把该做的都做完了,事在人为,他尽了力,便也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可是这一次,他还没看到自己的成果,他还没改变世界,让病态的ABO世界恢复正常。

    就这么死了,洛书不甘心。

    【需要帮你屏蔽痛觉吗?上个任务你和计蒙比武被打吐血的日子也不少,别担心,你可是我选得宿主,命大着呢。】系统安慰道。

    “能屏蔽痛觉怎么我被打的时候不早说!”

    但感觉不到痛,就无法感知身体的状况。洛书呲着牙,犹豫半天,还是摇了摇头。

    这和之前不一样。

    上一次好歹有药,他的身体也十分结实。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壮汉,他是脆弱的Omega,还是个很可能被殴打至流产的Omega。

    洛书合上眼,眉头紧缩。脏腑的疼痛半分没有减少,洛书呼吸不敢太大,生怕扯着内脏,徒增痛苦。

    对门仪景压抑不住的哭声传来,他倒吸着凉气,也没力气提起嗓子去问询。

    唉,要是仪景听组织的话绑了他,肯定不用陪他受这种无妄之灾。

    仪景这么惨,似乎也有他一部分原因。

    若是洛书没有穿过来,原主早在那时猝死,仪景完全可以带着他的尸体回去请功。就是可怜仲琅,或许没了他,仲琅又要流浪了。

    不过就算是流浪也比在监狱里好得多。

    洛书想着想着,思维混沌,口鼻呼出的气带着血腥,头一歪,径自晕了过去……

    ……………

    “一群废物!”

    商羊摔了桌上名贵的翡翠摆件,手指着面前站了一排的人:“我让你们接的人呢?啊?拿着我那么高的薪资,你们怎么有脸回来?”

    为首的Alpha一言不发。

    当时洛书实验室门口已经围了层层持枪的警察,他犹豫了。

    商羊给的薪资是很高,但是为此付出生命去和警方搏斗好像也不值得……

    “我没有给你们配枪吗?说话!把你们的枪拿出来!”

    几个人从腰间掏出手枪,整整齐齐地摆在商羊面前。

    商羊被气笑了,粗略瞥了一眼,多少个人多少把枪,一个不少全部还给他了。

    听不懂命令,现在装老实也晚了。

    商羊嘴角勾起,蓦地笑得和蔼:“不想在我这干了,捞够了,想走,也不是不行。”

    几人面面相觑。

    商羊这是要开除他们?

    干了这么久,拿着钱回去过安稳日子,多好啊!

    眼见那些人面上竟真的生出几分动摇,商羊拿起枪,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枪身,握住枪柄,手指扣住扳机,轻声道:

    “把命留下,就可以。”

    商羊不是慈善家,他从来,没想过要让叛徒活着离开。

    几人大惊失色,转身想跑。商羊没留半分情面,利落举起枪,一人一颗子弹,弹无虚发。

    对于这种不听话的,多用一颗子弹都是浪费。

    商羊将枪放在桌上,拍拍手,立刻有人进来,沉默又迅速地拖走地上陈横的尸体。

    来了这礼疏郡,就要守礼疏郡的规矩。都是亡命之徒,还想光收钱不办事,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收了他商羊的钱,必须要创造出等同的价值。

    他是商人,不养没用的狗。

    地上肮脏的血液被清理干净,商羊按揉眉心,变得复杂的局面让他头疼欲裂。

    自从遇上了洛书,他一直在亏损!当初的洛书还很硬气,拒绝到他这里接受监视保护,眼下被抓走了,还得他去捞人。

    商羊叹了一口气,叫来一人,问道:“当初抓来的那个小网红还在吗?”

    “活着。有需要我马上叫人过来!”

    商羊微微颔首。

    原本还想慢慢来,既然军方那边不给面子,他也不用顾忌什么了。

    毕竟他手上的筹码,可不仅仅只有金钱。

    半个小时后,无数人的短视频平台上推送了一个直播。

    “这不是那个几千万粉的大主播吗,听说去了礼疏郡就消失了。”

    “还活着呢?让我看看什么名堂。”

    点开直播,一个气质阴柔,笑容傲慢的男人随意坐在老板椅上,哪怕坐着直播,也有种睥睨的架势:“大家好,很多人不知道我是谁,我就先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商羊。是商家长子,也是投资艾博尔药剂的老板。”

    稀稀拉拉的弹幕消失了几秒,片刻后,铺天盖地的涌来,完全盖住了商羊的脸。

    商家,帝国颇有名气的从商之家,世代从商,底蕴深厚,据说商家一家之财力,早已富可敌国,就算是首相都要给几分薄面。

    至于商家第一个孩子,在传闻中早就被拐卖了。现在的大公子另有其人,至于之前失踪的那个Omega男孩,商家轰轰烈烈找寻了几个月,就不再提这个事,似乎所有人都默认那个孩子已经死了。

    商羊没有死,他拖着断腿从病死的孩子堆里爬出来,那时,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真是奇怪,没有改名换姓,他好不容易从那些虐玩小Omega的人手里活下来,出去想找家人,拨打了家里的电话,他们竟然说他死了。

    商羊给了旁边的主播一个眼神,千万粉的大主播识趣地上前清弹幕,给自己设置了管理员,监管直播间风向。

    “关于我的事情,稍后再说。这次直播,我主要给艾博尔药剂正名,顺便介绍推广我们研发的药物艾博尔。”

    “我国西南部礼疏郡特别行政地区散播不合法药物艾博尔,该药物的危害不仅限于个人身体和心理健康,还会在家庭和社会层面造成灾难性的影响……”

    “这些都是对艾博尔的污蔑之词。”

    “艾博尔药剂,能够有效抑制Alpha和Omega的基因觉醒。也就是说,注射了艾博尔的特殊性别可以消除性别劣势,不再受易感期和发情期的影响。”

    “他们可以做普通人,学习自己想学的东西,发现自己的爱好,不用再被性别框定未来的人生……”

    弹幕渐渐少了,直播间的人数却持续上升。

    网络的另一端:

    孕期的妻子打开直播间,拉来了丈夫一起观看。

    军校中忙里偷闲的Alpha喊来同学,几个人围着一个小小的手机。

    Omega教育学校里,温柔的Omega老师索性将直播投屏,整个班的学生一起观看。

    听起来很荒诞。

    这种好东西,怎么可能在礼疏郡做出来?

    开玩笑的吧。

    谁不知道礼疏郡是什么混乱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做这种东西?

    帝国说要研究更加更加经济亲民的抑制剂,用了整整数十年都没能研究出来,凭什么礼疏郡一上来就能拿出彻底抑制第二性征的药剂?

    难道礼疏郡的研究设备比帝国还好,科研团队比帝国还精良不成?

    这不可能!

    帝国都研制不出来,他怎么可能能做出来呢?

    嘴上说着不相信,观众数量仍旧在不断飞速上升。

    六十万,八十万。

    一百二十万,三百万,九百万。

    这个数字还在飙升,甚至直播间都有些卡顿。

    主播当机立断,又开了个直播间。

    他摆弄着直播设备,心里和千万直播观众一样。

    假的。他不相信商羊说的话,但又忍不住继续听下去。

    可是,万一,他是说万一,艾博尔真的能做到呢?

    他也有一个Alpha孩子,那么小,那么可爱。他不敢想象,几年后他将要亲手将孩子送到军事学校,让帝国把孩子培养成一个士兵,一个有血有肉的杀人机器。

    每个人都是帝国的公民,为什么那些第二性别不一样的人非得按照固定的形式成长成帝国想要的样子。

    直播持续了三个小时,商羊嗓子都说哑了,那个主播开了四五个直播间,下播时几个直播间人数总和竟达到了九位数。

    商羊靠在老板椅上,连续说了这么多,还不断为观众解答,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主播磨磨唧唧地收拾直播设备,商羊也懒得催他快些。

    直播设备很多很杂,但终究是能够收拾完的。主播迟迟不肯离开,商羊的视线终于挪到了他身上。

    主播急忙开口道:“商老板——”

    “那个,艾博尔还有吗?花多少钱买都行——”

    商羊脸上有些烦躁,挥了挥手。

    主播的笑容僵在脸上,一旁的助理上前带走了主播:“跟我去拿药吧。”

    主播欣喜若狂,连连对着商羊鞠躬:“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商老板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谢谢老板——”

    艾博尔只有一小只针管。

    毕竟是要给儿子用的,保险起见,主播握住针筒问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没有效果也就罢了,若是有严重的副作用,比如残疾痴傻什么的,那倒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个A。

    助理一眼便看出了他在担忧什么,笑道:“商老板亲自用过,除了药效发作时的疼痛以外没有任何副作用。”

    “多少钱?”主播犹犹豫豫地问。

    助理摇摇头:“不要钱,但你回去后要将使用的视频公开发布。”

    主播喜出望外,猛地抬头重复道:“回去?”

    助理推开了大门:“这都是老板的意思。先生回去后别忘了发布视频。”

    把针筒揣进衣兜里,主播试探着走了几步,回头看助理还站在门边笑着看他,主播憨憨地笑出了声,撒丫子跑出大门。

    被关了几个月,弄到了这个药,能够改变孩子的未来。他被关的这几个月又算什么呢?

    正好,他原本就想着记录下儿子用药的过程。商羊能在礼疏郡混的风生水起,自然是没必要逗他玩的。

    有了药,有了药……

    挥手拦下一辆车,主播声音中压抑不住的兴奋:“去车站!”

    竟是差点喜极而泣。

    几天后,一条视频推送掀起了不输商羊那场直播的热度。

    视频出自那个千万粉的主播。

    难道又是商家大公子用他的账号发布视频吗?

    人们抑制不住好奇,点开一看,一只粗糙的手拿着一节针筒,小心翼翼地排着针筒中的空气。

    一张孩子出生后的检测报告铺在桌上,主播用东西盖住了孩子的名字,第二性别那一栏清清楚楚的打印着Alpha的字样。

    主播的声音响起:“这一支就是商老板口中的艾博尔药剂,我的孩子就是一个小Alpha,据说商老板早就给自己注射过药剂。”

    视频中的主播紧张到不住吞咽唾液,轻咳一声,他接着说:“今天,我们实验一下药剂效果。”

    画面的背景转换,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出现在镜头中。

    “爸爸,要打针了吗?”

    镜头上下轻晃,主播在对着女儿点头。

    女孩眼里有些畏惧,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害怕打针。

    但是她说:“我不怕痛,我是个勇敢的Alpha,我不会害怕。”

    主播哽住。

    “你想做Alpha吗?做Alpha,你就要上战场,你要为了帝国冲锋陷阵,你得无所畏惧,因为战士只能向前,不能退缩。”

    “你还要拿着枪,杀死那些和你一样的人。”主播诱导道,“打了这支针就不用当Alpha了,想干嘛就干嘛。”

    女孩挠了挠头,果断地道:“爸爸,打针吧。我再做一次勇敢的Alpha。打完针后,是不是想哭就能哭了?”

    主播哑口,半晌才道:“是的。”

    浅绿色的药液完全推进,女孩控制不住表情,整张脸皱成一团,眼中瞬间泛起泪花。

    从小所有人都告诉她Alpha要勇敢,不能哭。她用力闭上眼睛,等主播抽出针尖,她立马捂着胳臂跳起来。

    镜头一阵摇晃,主播哽咽地道:“来,爸爸抱。你现在想哭就哭,不用忍着了。”

    一瞬的寂静过后,女孩号啕大哭。

    屏幕一黑,再亮起来时镜头对准医院。

    女孩窝在主播怀中,晃悠悠地拿着设备帮忙拍摄。

    相关检查很快,第二性检测结果出来,主播用手指盖住孩子的名字,女孩将镜头怼着报告单。

    第二性别:Beta。

    主播的笑声很有传染力,甚至能隔着屏幕传递到屏幕前的人身上。

    笑着笑着,他带着哭腔大声道:“艾博尔是真的!商羊老板没骗人,艾博尔是真的!!!”

    视频到此结束。

    评论区炸开了锅。

    “卧槽,商老板牛逼!”

    “商老板上场直播不是说这药是何途先生做出来的吗?何途才真牛逼!”

    “一个人能做出这个,帝国这么多饭桶都是干嘛的?”

    视频发布不到半个小时,由于违规,视频被封了。

    群众的热情已经被激起,这时候封视频有什么用呢?

    商羊靠在老板椅上,自在地点了一根烟。

    “妈的,那小子和我还留心眼。”抽了两口,索然无味。商羊摁灭烟头,撑着脑袋凝思。

    面容清秀的Alpha助理试探着道:“老板,不如将何先生的照片直接发到网上,网友的力量还是可以期待的。”

    “你去办吧。”商羊手扶着脸,玩味地看着助理。助理脸一红,匆匆离开。

    单凭洛书给他二次分化抑制剂,就足够抵清他做的所有前期投资了。至于卖出去的艾博尔,那只是锦上添花的一点小收益罢了。

    赚了钱还能得到好名声,何乐不为。

    按理说他们已经算是两清了,他完全没必要去捞那个连名字都在造假的何途。商羊想了想,难得做一次好人,还是做到最后吧。

    他想干的事情,目前为止,还没有做不到的。

    某种程度上,他和洛书也算是臭味相投。

    千里之外,狱中。

    洛书疼痛到昏迷,没几个小时又因为疼痛清醒。

    拉开上衣下摆,那一块被拳击的地方青青紫紫,他试探着按了按腹部,果然还是很疼。

    “我睡了多久?”洛书在脑内问询系统。

    【六七个小时吧】系统一板一眼地答到,【睡这么久还能醒来,你应该没啥大事。】

    洛书不自觉地脑补系统的意思。

    大人没事,没说小孩,莫不是孩子已经没有了?

    洛书捞起衣服,擦干净脸上的血,忍着疼痛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往门口挪去。

    果不其然,仪景还守在那处。

    她像是整整六七个小时没有合过眼,这六七个小时她唯一做的事就是隔着两堵监狱的墙壁,明明看不到人了,仍旧执拗地注视那块地方。

    洛书起身的声音她听见了,仪景不敢贸然叫他的名字。她怕洛书只是翻了个身,担心惊扰洛书休息。

    痛到一定地步,睡觉都是睡不安稳的。这六七个小时,仪景听到无数次洛书翻身的声音和他在梦里的低吟。

    一块阴影出现,洛书拖着沉重的步子晃荡过来。

    仪景在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就注意到了他浅色衣角上的血渍。

    她瞳孔微缩。

    “脸上怎么伤的这么重?”洛书嘴唇因为疼痛而发白,也不妨碍他关心仪景,“可惜我没有药,这种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容易留疤。”

    话说到一半,洛书有些愧疚,声音低了下去。

    仪景心中酸涩,视线触及洛书衣服上的血,眼神暗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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