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倒是你,有这闲心,不如再多休息一会。”

    洛书唇色苍白,咧嘴一笑:“我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好好的吗。”

    仪景看着他明显不太好的脸色,咬住嘴唇。干燥起皮的嘴就要被咬出血来。

    洛书清咳,她方才回过神,神色不明,低声说了句什么。

    仪景说的格外认真,眼睛直直盯着他,专注中总有那么几分悲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磕到墙壁,在仪景开口时,洛书突然一阵耳鸣。

    他完美错过了仪景说的每一个字。

    洛书一个字没听清,但他意识到仪景在等他的回答。

    那种无望又期待的眼神最让他受不了。鬼使神差地,洛书没有再问,而是轻轻点头,表示回应。

    至于他回应了什么,洛书不知道,也不想再去问清查明。

    再问一遍,洛书知道仪景也会回答,只不过……

    冥冥之中,他潜意识告诉他,如果知道仪景说了什么,他不会那么果断的做出决定。

    仪景死死盯着洛书,见他点头,才松了口气。

    她说的是,只要能活着出去,他们就结婚。

    洛书同意了。

    仪景如释重负,压在心间的阴霾也消散了不少。或许就是要到这种危急时刻才能正真看清自己的内心,她挤出一抹笑,轻声说道:

    “我爱你。”

    她生怕洛书只是不走心地随口应下,于是十指紧绷,用力扣门,着急地贴着牢房的门,试图离洛书近些,再近些:

    “洛书,洛先生,我喜欢你,我爱你——”

    “咳咳——”

    她突然说不下去。

    她看见洛书皱着眉,似乎很难受。

    “你怎么了?!”仪景慌张问询。

    “没事。”洛书咽下满口血腥,他不敢笑,免得嘴角溢出没咽干净的血丝,吓着了隔壁的人。

    唉,他只是挨了一顿打,怎么仪景就忽然开始表白了呢,洛书抚顺自心口翻涌上的气血,平静内心。

    没有穿越之前,也没见他这么受欢迎,如今都有向他表白的人了。

    真是造化弄人。

    洛书垂眼,表情淡淡,好像思绪已经神游天外。

    离开监狱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商羊足够给力,最迟一周内也能把他捞走。

    没有给商羊真实姓名,这一点倒是问题不大,原主的过往不难查。再直接些,商羊可以放出他的照片,顺势还能再为艾博尔推销一波。

    一周,七天。商羊来捞他时,他或许还能顺便带走仪景和仲琅。

    仪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觉得洛书一定非常难受,她越发自责:“如果我能早些告诉你,早些带你走……”

    “迟早还是得进来一次,这不怪你。”洛书朝她眨了眨眼睛。

    起码仪景给了他许多时间,药剂完成了研发,之后的事情要好办许多,借助药剂在民间的影响,煽动群众反向政府施压,离开的几率还更大些。

    “系统,”

    洛书盯着仪景,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对脑内的系统问道,“我第一个世界,是早就完成了任务,需要转换界面才造成的死亡,还是死亡促进了我的任务?”

    【宿主完成了任务,系统会自动解绑。如果有下一个任务,我们也会等到你自然死亡再进行传送。】

    系统解释道。

    洛书确实是意外死亡,评定任务完成度的标准系统也不太清楚,但洛书也确实算是完成了第一个世界的任务。

    系统不放心地叮嘱道:

    【……你尽量别死,没人能肯定自己到底有几个任务,大部分人都仅有那么一个任务,死了就是真死。你比较幸运,大千世界不止一人能和你命理相连,偏偏那些人运气又不好 。】

    【你每一次重来的机会,都是另一个人用一世悲苦换来的。哪有那么多次机会给你造作? 】

    洛书喉头上下滚动,他又抛出一个颇为棘手的问题:“她和西河,是同一个人吗?”

    系统沉默不吱声,开始装死。

    等不来回答,也算是另一种回答。

    洛书看到系统的反应,他悟了,彻底悟了。

    原来她们是同一个人啊。

    第一次被人热烈的喜欢着,两辈子。洛书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西河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非得在他这棵树上吊死?

    洛书抬起头,望向焦急的仪景,他想过去摸摸仪景的脑壳,遗憾的是他们还隔着监狱中的两堵厚墙。

    “别担心,我外面有人,监狱关不了我们多久,咱很快就能出去了。”

    “真的?”仲琅的声音加入聊天,听说能出去,他立刻开心了起来,兴致勃勃。

    好好的二人交流忽然插进来一个小孩子,仪景皱了皱眉,变脸的速度让洛书叹为观止:“小孩子这么晚不睡觉长不高,闭嘴去睡觉!”

    仲琅颇幽怨,求助地看向洛书。

    洛书失笑:“你商叔的效率,值得信赖。”

    眼一睁一闭,睡上几觉,再吃几顿别人送来的、味道堪比学校食堂的泔水饭,几天时间一晃也就过去了。

    吴天来放人的时候,脸特别阴沉。

    几串金属钥匙哗啦哗啦地翻找很久,端的是一副不想开锁的样子。

    “好了没?我可是很忙的。”商羊散漫地进来,不看吴天,不看洛书他们,自顾自打了个哈欠。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洛书装作看不见吴天沉郁的脸色:“还有两个人。”

    “小孩可以放,仪景不行。”吴天转身,打开仲琅门上的锁,仲琅屁颠屁颠地靠到洛书身边,暗暗朝吴天做鬼脸。

    洛书态度强硬:“她是我研究中的重要参与对象。”

    商羊帮腔:“这次是释放研究出艾博尔药剂的重要人员,这么算来那位女士自然也是重要人员之一。”

    冷哼一声,吴天斜眼瞥着洛书商羊:“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卑劣的叛徒。”

    洛书呵呵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和她结婚了?”

    谁问你这个了?不是,谁想知道你结没结婚?

    “既然抓来我全家,放人都时候也得整整齐齐,这不过分吧?”

    吴天愣住,待他反应过来,怒火从心头燃烧,他花了数秒劝自己不要把钥匙砸在洛书脸上。

    “咳,”商羊憋住笑,努力正色,“我承诺免费提供给各大厂家的抑制剂和艾博尔配方以及补交的税足够买个人了吧?我的诚意已经表现了,如果帝国的诚意就是这样,那我也只能回到礼疏郡——”

    “够,够了。”吴天咬牙切齿。

    缴税分明是公民的义务,分享配方也是个人意愿,世上还有人能不要脸到用这些条件威胁人?!

    偏偏吴天还不能拒绝。

    听说商羊率先注射了药剂成为Beta,商家的人火速将他认回家门。

    商羊成了名正言顺的继承人,除了补交的税务以外,什么惩罚都没有。

    所有高层都觉得商羊的惩罚太轻了,但这不代表帝国不在意这份税收。

    AO高昂的抑制剂一直是帝国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劳动成果只能换来一只最便宜的抑制剂,偏偏他们不得不用。

    战场上的A拼死拼活,连退休金都不需要给,正是因为抑制剂价格高昂,他们每个月供应一支造价低廉的抑制剂就够了。

    可想而知,商羊和洛书搞出的东西动了多少人的蛋糕。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药剂存在的情况下,帝国也只能咬牙让利,商羊的税勉强也能够回一部分血。

    要是因为某些“小事”导致商羊反悔,帝国拿不到这笔钱,吴天十分清楚自己会面临什么。

    “态度那么差,看来帝国不太欢迎我啊……”商羊看到吴天磨磨唧唧,啧啧感叹。

    吴天恨得牙痒,手臂上青筋爆起。

    大锁落地。

    仪景还坐在原地,死死瞪着吴天,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吴天踹开门,挤出一分狰狞的笑:“慢走,不送!”

    仲琅冲上前拉住仪景的袖子:“姐姐,走了。”

    在狱中待久了,一墙之隔的阳光看着也尤其闪亮。

    狱外,两辆车停在路边,商羊掏出车钥匙递给洛书:“恭喜平反,礼物都在车上,包括这辆车。”

    车是好车,洛书没有立刻接过车钥匙:“商先生的意思是?”

    商羊弯眉浅笑:“自然是希望能与你有下一次合作,洛书先生。”

    前一辆车车窗摇下,长相清秀的Alpha朝他们挥了挥手。

    将钥匙塞到洛书手上,商羊头也不回,坐上前面的车扬尘而去。

    洛书坐上驾驶位,副驾驶座上放着一本房产证,两部新款手机,各种不同的卡和不少现金。

    他把所有东西都递给仪景,打算先去原主和父母一起居住过的家。

    话说,原主考过驾驶证吗?洛书花了三秒钟在原主二十多年的生活记忆里翻找一通,得出结论:没有。

    手中的车钥匙突然有点烫手。

    今时不同往日,出了监狱他就是良民。

    哪怕洛书在自己的世界里早就考过了驾驶证,但这个世界的他没有驾照,开车就是无证驾驶。

    违法乱纪的事还是少做比较好。

    “你会开车吗?”洛书回头,仪景方才回过神,默默与洛书换了座位。

    系上安全带,她直接发车,洛书不放心地打开导航放在前面,仪景一眼不看。

    “您已偏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您已偏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您已偏航,正在重新规划路线……”

    “您已超速,请减速慢行!”

    “仪景,你要去哪?”洛书索性收起手机,看着仪景问道。

    仪景抿着嘴不说话,前几日狱中受的伤结了痂,脸侧大片伤疤看着骇人。

    一个急刹车,险些把坐在后排的洛书和仲琅撞到前排。

    仪景利索开门,把洛书拖下车。

    站稳,抬头,巨大的红十字立在白色建筑上。

    “医院啊,是该看看,欸——”

    话还没说完,他又被拉着走了进去。

    “车没锁。”洛书补充道。

    仪景脚下没有慢一分,反手锁了车门。

    洛书放下心,却又感觉好像忘了什么。

    车里,仲琅掰着车门,目睹二人渐行渐远,觉得自己特别多余。

    进了医院,仪景找了个位置让洛书坐下,自己到前台去挂号。

    身边的人看到洛书的脸,主动与他唠嗑起来:“哎,你也是也是打了艾博尔来检查第二性别的吗?”

    洛书头一次从别人嘴里听见自己的成果,追问道:“最近来检查第二性别的人很多吗?”

    “那可不——”身边的阿姨指了指挂号区的长龙,“全都是!一时半会还挂不到号哩。刚刚那小妮儿是你相好?她得排好久的队哦。”

    洛书张嘴想要答话,胳膊上一紧,仪景拿着挂号单,脸上没什么表情:“走了。”

    “家里有人哦,取号那么快……”阿姨耸肩。

    七绕八绕,仪景带着洛书到了妇产科。

    “是不是走错了?”洛书强颜欢笑,悄悄挣开仪景牵着他的手,随时准备掉头就走。

    “没走错。”

    仪景捞回洛书,把人摁在凳子上坐好:“快到你了。”

    洛书有些笑不出来了。

    手机铃声响起,洛书如临大赦,指着手机:“我接个电话。”

    肩膀被摁住起不了身,仪景怕他趁机溜走,俯视着他:“没事,就在这里接。”

    洛书咽了一口口水,抖着手按下接通。

    “对了,你什么时候和仪景结的婚?我怎么不知道?孩子也是她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说的就是商羊。

    洛书哈哈笑道:“也许我们上辈子就拜过把子了呢?没事我挂了。”

    “还真没把我当兄弟……”商羊丢了手机,笑骂一声。

    “刚好到你。”洛书挂了电话,仪景撇了眼挂号单说道。

    再不情愿,洛书也只能老实进去做完全套检查。

    对于检查结果,仪景比洛书还要着急:“他怎么样?”

    医生推了推小眼镜:“你们打算要孩子吗?”

    “不打算!”洛书果断决绝。

    仪景欲言又止。

    “那没事了。”老医生整理病历,说道,“他以后很难受孕了,我先开些药……”

    仪景愣住:“那他——”

    “出门左转拿药。”医生道。

    目送仪景出门,洛书看向医生。

    “洛书,你是研发艾博尔的那个洛书?”

    洛书默认。

    老医生道,“你也算是半个医生了吧,自己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

    “你该去挂内科。”

    “哦。”洛书一脸无所谓。

    医生吹胡子瞪眼:“别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知道了,老师。”

    一声老师,安抚住老头子激动的情绪。

    “哪有你厉害,一跑这么多年,还搞出了艾博尔这么个大东西。”

    “她是你谁啊?”医生不应该好奇病人多隐私,不过面前是他曾经的学生,老医生便问出口道。

    洛书迟疑道:“对象?”

    老医生叹气:“你小子。”

    “我之前那个孩子……”洛书欲言又止,医生呵呵一笑:“别和老师开玩笑,骗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你连深度标记都没有,哪来的孩子?”

    洛书一惊,然后抬手捂住脸。

    原来仪景咬得那么深还不算深度标记。

    他还以为他要凭实力过上又当爹又当妈的生活。

    他又以为他英年流产胎死腹中早早经历丧子之痛。

    感情都是不存在的事。

    那他还自我感动那么久!

    洛书只想逃离这个世界。

    “别忘了挂个内科!”老医生中气十足地提醒。

    洛书逃难似飞快走的出了门。

    仪景站在窗前看药方说明书,听到动静,抬头恰好与洛书对视。

    还好,没有和仪景说过这件事。洛书暗自庆幸。

    仪景拿完了药,眼看洛书神色黯然,一句话不多问。

    “没关系,不管怎样我都爱你。”仪景牵住洛书的手,温柔地说。

    洛书单身几十年,此刻情商忽然下线,他愣愣地道:“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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