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缠了阿顾几日,他最后也没答应带自己查真相,小九估摸着自己的美人计应当是没奏效,决定再想一想别的办法。

    她先去了覃园,王爷退婚之事得告知大家。

    王爷已下退婚书,按说使团也没理由继续待在煜国,可是小九既决定暂且不走,祝元良便决定也在旸京观望些时日,只是近来烁国许久没有来信,隐隐有些不安。

    “公主,王爷那边密不透风,咱们没查出什么,不过倒是发现了定远王当年留下暗桩的线索,当年,此人最后给定远王的消息是从文心馆传出,此人与文心馆只怕关系匪浅。”

    “文心馆如今是煜国最负盛名的听书地,他在煜国行事竟如此招摇么?”想要在文心馆流出的故事里塞情报,那必得是能决定故事内容之人:“等得空了,我去文心馆打探打探。”

    祝元良道出心中担忧:“此人与烁国失联已久,如今也未必找得到了,即使找到了也未必还是帮咱们的。”

    小九替祝元良斟了杯茶,神情舒展,看着令人安心:“总归烁国使团和公主在旸京的事人尽皆知,与他联系一下,他愿意见便见,不愿见倒是也没什么损失。”

    在覃园用过午饭后,小九又到了苏钦禾住处,小院门虚掩着,小九推门径直进入,这是个三间屋子的院落,居中为厅堂,两侧卧房当初小九和苏钦禾一人一间,不过小九没住多久便搬去了王府。

    厨房在南墙下,支了个简易的棚子,灶台锅炉一应俱全,看得出来主人家时常用它,苏钦禾是一个享受生活之人,在煜国这几个月,他闲来无事研究菜谱,厨艺精进不少。

    “师兄,帮我……”小九一边进屋一边说话,看见屋内一身青衫的谢言正在手书,声音戛然而止。

    “小九!”苏钦禾见了她很高兴,从前师兄弟日日在一块,而来到煜国之后,他经常大半个月见不到她。

    “阿言?”在此见到谢言,小九有点儿惊喜,她穿着男装,小九也就顺势替她隐瞒女子身份。

    谢言搁下笔,迎着门口照射进来的阳光,眼睛微眯,笑道:“小九。”

    “阿言,你出来怎么都不去王府找我?”

    “苏兄给我传信说墨斋有活儿找我,今日我是借着倒夜香的机会溜出来的,太晚了回去不太好。”所以,她甚至墨斋都没顾上去,直接在苏钦禾这开始书写,写完马上便要赶回去。

    谢言正要拿笔继续,突然想起什么,瞧了师兄妹二人一眼:“小九你找苏兄可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回避么?”

    小九稍一迟疑,谢言立刻明白了,立刻拾起笔墨纸砚:“隔壁间可有能让我借用的?”

    小九想了想,言姐姐也不是外人,况且此事本就与她有关,她忙拉住谢言:“不用,阿言你不用走,我就是想让师兄去黑市买张皇宫地图。”

    听到她这般大胆的想法,谢言吓一跳,立刻捂了她的嘴:“此等话可千万别说了,皇宫重地,妄图窥探,视同谋逆!”

    小九缩了缩脖子,小声道:“我不在外头说。”

    谢言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虽然明知小院里只有他们三人,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些:“你要皇宫地图做什么?”

    “我想去找一个人,王爷母妃。”王爷母妃是当初事情的亲历者,这件事又与王爷息息相关,她定然知道最多,阿顾在说起当年之事时,绝口未提她,阿顾与王爷关系紧密,他的态度,实则便代表了王爷的态度,她隐隐感觉王爷与他母妃的关系并不亲近。

    谢言无奈叹了口气:“小九,你在设想闯皇宫这样的惊天壮举之前,不先将事情调查清楚么?”

    见她一脸困惑,谢言娓娓道来:“王爷的母妃沁贵妃早已过世了。”

    小九微微一怔:“那……那服侍她的宫人呢?总还是在的吧。”

    谢言摇摇头:“你不知道,沁贵妃在宫中宠冠一时,宫里的人妒她恨她,即使她死了,也绝不会放过她,她的宫人分到各宫,最后大多也逃不开死的宿命。”

    谢言祖父是太子太师,她虽并非太子伴读,但幼年时常伴祖父身边,出入宫闱很是频繁,后宫嫔妃的争宠、妒恨她见得多了。

    沁贵妃死时,谢家虽已败落,她也早就远离皇宫,不曾亲眼见过那些宫人结局,但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你找沁贵妃为何事?”

    小九有些犹豫,此事与谢言息息相关,可目前尚无头绪,若是贸然说了,只怕勾起了她的希望,最后又叫她失望。

    谢言却从她的犹豫中,猜到了七八分,与王爷有关,又与她有关,只有当年那件事了,她眸光沉静如水,并不因为这件事对她意义重大而起过多波澜。

    她深吸一口气,也不再多问,执笔沾墨继续写字:“宫里兰嫔娘娘当年与沁贵妃交好,但我听说沁贵妃去世后,她被打入冷宫了,你可以去冷宫找找看。”

    她也不怀疑小九是否有进入皇宫的本事,只是无条件地相信她。

    “至于地图,也不用去找,我可以帮你画。”小时候祖父带她入宫,她有时在祖父身边帮忙,无需帮忙时便自己在宫里转转,那时祖父是最受敬重的太子太师,先帝准她在宫中自由行走,宫里地形她自小烂熟于心。

    “真的吗?阿言你太厉害了吧。”

    谢言正好书写完毕,将信纸搁在一边等墨迹干透,又找了一张大的娟纸,循着孩提时在宫里探险的记忆,在纸上勾画,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将一幅皇宫地图活灵活现呈现于纸上。

    “阿言,你是神仙吧……”小九看着地图,不敢相信她竟对十多年前的事记得如此清晰。

    “凤仪宫是皇后所在,如今先帝薨逝,这里定是守备最森严之处,禁军统领和内侍总管武功都很高,切记避开他们。”

    小九乖巧地点头,太过激动伸手抱住她:“阿言,你可太靠谱了。”

    苏钦禾警铃大响,连忙拉开小九:“你俩别那么亲密,男女授受不亲。”

    小九看了看他拉拽自己的手:“师兄,咱俩也授受不亲。”

    “我能一样么,我是你师兄,那就是兄长。”

    “那阿言也是我兄长。”

    苏钦禾见不得这两人的腻歪劲儿,不堪入目般捂了眼睛:“小九啊,你不能跟阿顾不清不楚的同时,还勾搭别的男子啊。”

    苏钦禾虽然心中对小九有些情愫,但其实他自己也分不清这其中究竟是亲情多一些,还是爱情多一些,既然明白小九无意,也就决定将那点小心思埋在心底,就当她的师兄也挺好,也能长久地伴她左右,也能爱她护她。

    小九离开苏钦禾住处后去了黑市,只有黑市王府的暗卫无法跟着她。

    叶薇功夫虽然不错,但是论轻功还是不及柳如皓,为保万全,小九还是将追踪蛊放了出去。

    一刻钟后,柳如皓出现在黑市,这回他脸色格外好,想来最近不太忙,休息够了。

    但是一听小九要他做的事,立马黑脸,扭头就走。

    小九拦他:“你别走啊,你想想,夜探皇宫多刺激啊,而且我地图都搞到手了,万一以后你们罗刹门接了皇宫里的刺杀任务呢,这么难得的探路机会,你真的要错过么?”

    柳如皓挠挠头,这小姑娘倒是说到他心坎里了,谁不想进皇宫探探呢:“你懂什么,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有一个算一个,能屹立不倒的,那必然与皇室有着心照不宣的界限,莫说是去皇宫,便是踏足旸京城这样的天子脚下,那也得叫皇宫里头知晓的,不然早被剿灭了。”

    小九脸上的笑容敛了敛:“如此说来,你们刺杀辰王,是宫中默许的咯?”

    柳如皓表情一僵,想傻笑糊弄过去:“嘿嘿,总之这皇宫是去不了的。”

    “你放心,我可不想被发现,咱们只去偏远的冷宫,哪怕是真不幸被发现了,今儿皇后娘娘大寿,辰王殿下在宫里头赴宴呢,你便说你是去刺杀他的不就好了。”

    柳如皓仍旧摇头:“不行,你忘了,罗刹门已经撤了对辰王的刺杀令了。”

    “明面上是撤了呀,所以这是你的擅自行动,与罗刹门无关啊。”

    柳如皓看着这一贯单纯天真少女,轻描淡写间将阳谋道出,心底就陡然升起一阵惊恐,这小妮子以后可了不得:“那……那行吧,得加钱。”

    “叶薇,给他。”

    叶薇将早就备好的银两交给柳如皓。

    到了黑市,小九倒是想起了另一桩事:“柳门主,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怎么还有事啊。”柳如皓明显不耐烦。

    小九对他的态度并不介怀,并且相信以这家伙爱财如命的性子,这个忙他一定会帮:“帮我寻一样东西,冰魄寒蚕。”

    “行。”柳如皓果然欣然应下,这任务没有危险,小九又一贯出手大方,如此天上掉馅饼的事儿,不接才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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