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小九让御膳房备了一桌的好菜,屏退殿中宫人,才叫喻顾清出来。

    “这些都是烁国的特色菜,你吃了便走吧。”小九看他吃得狼吞虎咽,想起白日里她不在殿中,素衣会将点心果品都撤走,免得夏日炎热,引来虫蚁,瞧他这摸样又是一日没吃饭,她出门前嘱咐他不许乱跑,他就真在这寝殿待了一日?

    “若是吃完饭你便要我走,那我不吃了。”喻顾清说着放下碗筷。

    小九生气:“你到底要做什么啊?”

    “我想你,想见你,想跟你在一起。”

    喻顾清眸光热切,一口气将话说完,恨不得将心掏出来给她看。

    从昨日见他起,她就不停地想让他走,他什么都能听她,唯独此事,他不能听。

    小九收回目光,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但分明不信,什么想跟她在一起,分明还是想要烁国,以为得到了她便可不战而胜,让父皇甘愿放弃皇位,成为归顺煜国的藩王?他做梦。

    既然他不愿说真话,小九也开始胡说八道:“那好啊,你先退位,别当你的煜国皇帝了,我便同你在一起。”

    喻顾清显然愣住了,没想到她会那么爽快地答应自己,大喜过望:“好啊。”

    小九在心中暗暗呸了一声,还演上了呢,方才他愣住那一瞬间,定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心中正在想对策吧。

    喻顾清深思熟虑,他如今自然不可能贸然一封书信便退位,总得先安排好继位之人:“给我些许时日,待我们回煜国后我马上安排。”

    小九在心中怒骂,狗东西就想骗我去煜国,也难为他这么快想出这样的说辞,以退为进,看似答应了她,不过是缓兵之计。

    “你想得美,我才不跟你一起。”

    小九突然翻脸,喻顾清不知道是自己哪句话惹她不高兴,只得小心翼翼地问:“小九,你不愿意去煜国么?”

    “不愿意。”见他还在装,小九倒想看看这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等我些许时日,等我办妥了煜国那边的事情,再回来找你。”

    “好啊,那你快去。”

    喻顾清微微垂着头没有说话。

    小九逼视他:“怎么?又不愿意了?”

    果然是只是说的好听,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差点又被他骗了,这狗男人心里只有煜国大业。

    “不是不愿意。”喻顾清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看出来小九不是真心要与他在一起,她还在生气他从前骗她,使用手段强留她,他伸手去勾小九的手指,语气低软,“那你能不能不要招婿?”

    他怕他走了,她就嫁给别人,就再也来不及了。

    “好啊。”

    小九应得轻巧,喻顾清不敢相信,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那你先让你父皇将诏令撤回来。”

    “我父皇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诏令岂能说撤就撤,守擂之人是言姐姐和顾白,你当真相信世上有人文能胜言姐姐,武能胜顾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喻顾清看着小九,心里有些酸楚,什么守擂,谢言和顾白不都是看她的意思,她若属意于谁,二人又岂会赢那人。

    小九到底还是单纯,连乔严棋那样的小白脸,她竟都给出那样高的评价,什么乔大人前途无量,若是做了驸马,怕累了他的前程,一个在家习武都能伤了腿的弱鸡,到底有什么前程。

    这擂台他定要看住了,绝不让这些欺世盗名的家伙将小九骗了去。

    吃过晚饭,二人各怀着心思去睡,小九躺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想起今日还未给他换药。

    她从床上爬起来,往他身上扔了一个枕头:“喻顾清,起来换药。”

    喻顾清侧身与她对面而坐,低头看着她将他手上的纱布揭下,重新抹上药膏,药膏香郁沁凉,她的指尖柔软细滑,在他手背上轻柔打圈,有点儿痒。

    喻顾清俯下/身突然凑近了她,小九抬起头,正对上他深邃的黑眸,二人呼吸交缠,灼热升温,小九感觉脸上隐隐发烫,有些心神不宁地将他的手丢开,退后拉开与他的距离,深呼吸平复狂乱的心跳:“……好了。”

    喻顾清倾身逼近她,右手覆在她的手上。

    “你干什么?”小九警惕地盯着他,浑身绷紧,可偏偏对他刻意的亲近并不抗拒反感,身体竟有些异样的亢奋,是她感到陌生的反应。

    喻顾清修长的手指学着她方才抹药的样子在她手背上打圈,平素清冷的嗓音此刻有些低哑,透着丝丝慵懒温柔:“我是想说,你弄痒我了。”

    小九火烧般将手抽回来,挠了挠发痒的手背,却丝毫不能缓解浑身隐隐酥痒的不自在:“流氓。”

    “只许你耍流氓,不许我耍流氓么?”喻顾清嗓音带笑,寒潭三尺的眸被这笑意融化,盛着满满的深情。

    小九心下一横,索性破罐破摔:“对啊,你如今在我宫里,当然客随主便。”

    便是耍流氓了又怎样?

    “好啊。”哪知喻顾清竟欣然应下,又凑近了些,鼻尖几乎与小九相贴,他闭上眼睛一脸期待,“那你开始对我耍流氓吧。”

    小九被噎住了,算她低估了此人的不要脸。

    她翻一个白眼,掌心贴着他的额头将人推开:“不要脸。”

    喻顾清摸了摸自己的脸:“要的要的,若没了这张脸,小九可就不喜欢了。”

    从前她可是夸他好看的。

    小九再一次被噎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回去,也不知是他此刻心情太好,还是室内灯火明亮衬托,隐去了他面上的几分冷峻疏远,多了些许纯净温和,他好看的脸上难得显出几分少年气,少了些城府深沉,多了些桀骜不拘。

    他黑发如墨,瓷肌胜雪,嵌在深邃眼窝中的那双眼睛如墨玉般温润,衬得他今日尤为唇红齿白,勾人得很,让人忍不住想想伸手描摹他干脆利落的面部轮廓。

    小九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她不对劲,她今天很不对劲。

    小九觉得自己就像话本里被狐妖勾引的书生,虽心存坚志,但奈何妖孽过于犯规,要把持不住了。

    她躺下将被子盖过头顶,闷声闷气地道:“睡觉吧。”

    喻顾清笑着将她的被子拉低:“别闷着,快睡吧,我也睡了。”

    他笑容乖巧,替她拉下被子后,果然老老实实去打地铺,小九松了一口气,可是他最后的笑……怎么可以那么乖啊。

    犯规,这绝对是犯规,先是勾引人的妖孽,然后是惹人心疼的小白花,小九一整夜旖旎春梦里全是喻顾清,一时浓烈,一时缱绻。

    婉嫣端着祁云宫撤下的空碗碟往御膳房走,迎面正好碰上端着安神汤的素衣。

    她笑着冲素衣打招呼:“素衣姐姐,这是要给公主送的么?”

    “嗯,这几日公主睡得不大好,我给她熬了安神汤。”

    婉嫣拦在素衣身前:“素衣姐姐,公主方才吩咐,她要直接睡了,让我们都别再进寝殿。”

    素衣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眼婉嫣手中碗筷:“公主今日胃口这般好么?”

    “嗯,都吃完了呢。”

    不对,为何会有两双筷子,素衣用力拉住婉嫣,由于太过心焦,手重了些,婉嫣吃痛看着素衣脸上严肃的表情,吓得将呼痛咽了下去:“怎、怎么了?素衣姐姐。”

    “你进殿中收拾碗筷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异常?我……公主没让我进殿,是她将碗碟送出来的,这、这便挺异常的吧……”

    素衣沉着脸将安神汤递给站在一旁的太监:“劳烦替我送回御膳房。”

    “素衣姐姐,你要去做什么?”婉嫣焦急地冲着素衣的背影问。

    “去找林副统领。”素衣怀疑公主寝殿内有人,那人只怕是劫持了公主,是以公主这两日才如此反常,将他们支走定也是那歹人胁迫公主下的令。

    林胥珩领着禁军忠羽营将祁云宫团团围住,进宫门前,他还有些犹豫:“素衣,咱们这么冲进去真的没问题么?会不会……冒犯公主啊?”

    “林统领,你随我先进去,若是那歹人睡了,我们趁机布防,待明日公主唤我进去,咱们见机行事?”

    “好。”林胥珩将右手自身侧缓缓按下,示意忠羽营众将士不要轻举妄动。

    他与素衣猫着腰进祁云宫,沿着游廊偷溜至窗下,寝殿内静悄悄的,似乎人已睡去,二人对了一下眼色,林胥珩偷偷示意手下将寝殿围住。

    众人在殿外守了一夜,呼吸都不敢稍重。

    地铺上的喻顾清察觉到殿外的动静,细听是许多人围住了寝殿,猜到原因的他勾了勾唇角,安心睡去。

    第二日,小九醒来时恹恹的,昨夜的梦让她面红耳赤,身上也感觉黏黏腻腻很是不爽利。

    喻顾清半撑着上身:“殿外有人。”

    “啊?”小九还有些发蒙,下意识朝他过去,他半敞着衣领,露出大片花白的胸肌,隐约可见这些年受伤留的疤痕。

    小九不免又想到他梦中的模样,脸红得像能滴下血来,她双手捂脸:“穿好你的衣服。”

    殿外的素衣听见小九的声音:“公主,您可是醒了要梳妆。”

    “等等!”小九忙制止素衣进来,她忙跳下床想将喻顾清从地铺上拉起来藏身,慌乱间却被地上凌乱的被褥绊了脚,身体不受控制地下坠:“啊!”

    喻顾清稳稳将人托住。

    殿外的人听见惊呼,以为公主遇险,齐齐破窗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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