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烟雨轻纱般遮住小镇，白漉漉的光透过长方形天井，照着青砖缝隙里几丛幽绿的草叶。宋汀兰提着一篮颜色杂乱的鲜花从后院走进堂屋，凝结的雨珠从百合花宽大的花瓣上滑落。
她理好了花束，雨还没有停。坐在廊下，再次拨通妈妈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一个月前，妈妈有事离开了家，可清明到了，妈妈还没有回来。
她学着妈妈的样子，将香和鲜花装进竹篮里，打伞上山。
潮雨笼罩山间，不久湿滑的大路变成长满青苔的小路，树密林深，苍柏森森，几十棵柏树的树墩，像明月一样印在绿色的大地组成的青空中。
古老的柏木林被砍了大半，裸露的空地上，一座低矮的建筑物忽而闯入宋汀兰眼中。
宋汀兰走过去。门檐下“山神佑境”的刻字已被时间销蚀，模糊不清。
那似乎是一座山神庙。青竹山的古老山神庙，被人遗忘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同样古老的柏木林被砍伐，路过的人们大概很难注意到它。
山神庙摊倒在被砍伐的柏木林间，年久失修，香坛里潮湿长满荒草。庙龛内，端坐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神像，雨水从断裂的屋顶滴落，将地面穿凿成一个小洞。
宋汀兰找到竹篮里的塑料袋，铺在裂缝上，挡住雨水的下注。
点燃的香在湿润静止的空气中凝结不散，宋汀兰虔诚地把香插进香坛里，闭眼祈祷：“山神大人，请您帮我找到妈妈。”
睁开眼，一切如常。宋汀兰叹了口气，往原路走。
扫完墓，宋汀兰提着空篮子回家。雨渐渐停了，凉风幽幽。
山路无人，横柯上蔽，有些昏暗。宋汀兰下意识地快速往回走。忽然，一个人猛地出现在她面前，差点撞上。
刚刚前面没人的，他怎么出现的？
宋汀兰倒吸一口凉气，却见那个人后退几步，负手而立，发出正常的人类声音：“抱歉，我很久没出来了。”
看起来是个人。
他清峻脸上带着人类的淡淡笑意，继续以一种温和的声音道：“我是青竹山的山神，我受了你的香火，你叫什么名字？”
宋汀兰：“……”
“山神？”宋汀兰震惊地看着他，问，“真的有山神？”
“在人类眼中，我是山神。”他指了指一旁的山神庙，声音带着些疑惑，“你刚刚许愿的时候，相信我的存在，为什么现在不信了？”
“您听到我的愿望了吗？”宋汀兰急忙问，“您能帮我找到妈妈吗？让她接我电话就行。”
“抱歉，我暂时实现不了你的愿望。”他说，“我需要你的信仰。”
“你信仰我，我保佑你。”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宋汀兰，再次认真问。
气氛好诡异。
宋汀兰发怵地将目光从他绝美的脸上移开，从上而下悄悄打量着他，脑海中涌现了无数灵异怪谈。传闻山中有艳鬼，以美貌迷惑人类，一旦知晓了人类的名字，就会赖上那个人，不停地呼唤他，倘若一答应，夜间便要被吃掉。
眼前的“山神”年轻俊美，穿着飘逸的白色衣服，长发半散，在头顶用竹枝挽起来，在迷蒙的雨雾间虚无缥缈的。
怪且美。在这个时节，突然出现在山间。
宋汀兰不敢再想了，嘴巴紧闭，手中竹篮蓄势待发，转身就跑。
他再次闪现到宋汀兰前面。
宋汀兰把竹篮砸向他，往另一个方向跑。
他忽然上前，速度极快。宋汀兰的脚完全不能动了，似乎陷进了泥沼。
“不要吃我。”宋汀兰用手护着头，绝望喊道。
“我怎么会吃你？”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疑惑情绪，“你为什么要跑？你是在害怕我吗？”
宋汀兰从手指间睁开眼睛看着他，委屈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沉默，漫长的沉默。
“你别跑了，路滑。”他转身将地上的竹篮和雨伞捡起来。
宋汀兰的脚能动了，她不敢大动，面对着他，慢慢往后退。
他目光看过来，宋汀兰立马站定。山间蓦然起了一阵清风，竹篮中不知何时装满了新鲜的兰花，清幽的香味随风传来。
“送给你。”他将花篮递过来，问，“你还需要竹笋吗？或者兔子，能吃的蘑菇？”
凭空化物？他真的有神力？
宋汀兰好奇又害怕地接过竹篮和雨伞，捏了捏兰花的花瓣。兰花是真的，花瓣上还沾染着潮湿的雨雾，清幽的香气弥漫在山间。
“谢，谢谢。”宋汀兰看着眼前的青年，又看了一眼山神庙，还是不太敢相信，在这个科学的世界里，真的有山神，或者说有鬼怪。
但他展现出来的，超出人类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他突然靠近，宋汀兰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指已经触到宋汀兰眉间。有冰凉的光从宋汀兰意识中一闪而过。
宋汀兰呼吸都停滞了，整个人僵住，看到他白色垂顺的衣摆上绣着繁复的精致的暗纹。
温和平静的声音随着暗纹的远离传来：“你叫宋汀兰。”
名字被他知道了……
宋汀兰绝望地闭紧嘴巴，不发出声音，感觉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自己。
“宋汀兰，我会帮你找到妈妈。”他说。
“嗯？”宋汀兰抬起头看他，“真的吗？”
“我需要你的信仰。”他说，“宋汀兰，你要相信我的存在。”
宋汀兰赶紧捂住了嘴，瓮声瓮气道：“我没答应，你不能吃我。”
他静然看着宋汀兰，身体忽然慢慢消失了，像沙尘聚成的人形被风吹散，而后他完全在山间消失。
“山神大人？”宋汀兰环顾四周，轻轻喊道。昏暗的山间传来微弱的回声，他没有再出现。
宋汀兰提着竹篮，高抬腿轻放脚，大步往回走。
走出了那片柏木林，她开始跑，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苍森的青竹山早已隐在重重烟雨中，凉风吹云走雾，几只鸟雀从树枝上惊起，被白色淹没。
“兰兰，回来了。”邻居大伯和他的孙子，背着竹篓从宋汀兰旁边经过，“什么时候回来的？上完山了啊。”
“伯伯，昨晚回来的。”宋汀兰笑着摸摸围过来的小男孩的头，“小翊又长高了。”
“你婶和你姐摘了艾草，自家做的青团新鲜，中午来家吃啊。”
“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一会儿就走。”宋汀兰笑着说。
“要走也得先吃完伯伯家的饭。”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诶，兰兰回来了，你赶紧多做几个菜，我上完山就回来。”
“奶奶，小姑姑要来我家吃饭！”小翊跳起来，兴奋地对电话喊道。
宋汀兰不自然地笑了笑，他们两家并没有亲戚关系，只是阿婆和他们的祖辈住在这里。两家的房子没有连着，隔着一小片茶林。但是每次回来，他们总是会送来很多新鲜蔬菜。
“要下雨了，兰兰，你先回去歇着。一会儿让小翊去叫你。”大伯带着蹦蹦跳跳的小孩，往山上走。
回到熟悉的家中，宋汀兰看着满篮的兰花，有点发愁。她把花篮放在后院的花园边，锁上了后门。
在床上裹着被子，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山神存在吗？”
“吃人的山鬼存在吗？”
“艳鬼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遇到鬼怎么办？”
宋汀兰要被搜索界面出现的图片吓死了。她快速下滑，强忍着惊悚看下去，一个看起来比较官方的网站引起了她的注意。
——齐谐司
小时候听阿婆讲故事，好像听过这个组织。宋汀兰点进网页，令人安心的红黄配色映入心中。
她继续翻看内容，内心燃起的希望逐渐熄灭。看起来只是一个科普网站，页面严肃简洁，有一些灵异怪谈，内容走近科学。
有一个单独的联系窗口，没有人工。宋汀兰把青竹山发生的事情，按照格式要求写上去，留了青竹镇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邻居姐姐的喊声：“汀兰，来吃饭了。”
她热情地走进来，将宋汀兰拉出去。
吃完饭，宋汀兰提着一袋青团回来，一袋艾草的清香，从堂屋的桌子上氤氲开。
关灯拉电，宋汀兰拿着物品正要出门，手机响了，陌生的外地号码。
“你好，这里是九幽齐谐司。”懒散的年轻男声传来，“刚刚收到了你的邮件，你说的事情属实吗？”
竟然回应了。
“绝对属实。”宋汀兰认真回答，又接着问，“请问世界上真的有山神吗？”
“不好说。”电话那边淡淡道，“青竹镇属于应天市吧。”
“应天市青州区青竹镇青竹山北柏木林山神庙。”宋汀兰认真把事发地点告诉他。
“行吧，明天我过来看一下，先挂了啊。”
“等等。”宋汀兰急忙说，“那个，他知道了我的名字，今晚要是来吃我，怎么办？”
那边明显笑了一下，淡淡道：“据你描述来看，它应该不吃人。何况它自称山神。”
“好吧。”宋汀兰稍微安心了一点，“谢谢您，我等您明天过来。”
“行，再联系。”
时间漫长而飞速，白光黯淡，雨越下越大，春雷涌动。
当绯红闪电撕裂黑暗夜空的时候，室内火光一闪，顿时四周一片漆黑。
厅堂连着天井，闪电照亮中，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檐下，像上吊一样。
宋汀兰快吓死了。
她本能地叫了一声，蜷缩在角落里。
“抱歉，我没有时间了。”他的声音平静中似乎带着点虚弱。宋汀兰感觉到他在靠近。
“宋汀兰，你信仰我。”他蹲下来，抓住宋汀兰颤抖的手臂。
“你信仰我，我佑护你。”他再次说，“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好。”宋汀兰艰难地发出声音，慢慢抬起头看他。闪电在他身后乱窜，他的身形忽明忽暗。
室内涌起回旋的风，无数光点在空中聚成两个字：“青辞”。
“这是我的名字，宋汀兰，念出它。”他说。
像是某种仪式，但在这种情况下，宋汀兰只能照做，她念道：“青辞。”
他的手松开了宋汀兰的手臂，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汀兰。”
然后，他突然往地上倒去，摊成一个长条。
她理好了花束，雨还没有停。坐在廊下，再次拨通妈妈的电话，依然是无人接听。一个月前，妈妈有事离开了家，可清明到了，妈妈还没有回来。
她学着妈妈的样子，将香和鲜花装进竹篮里，打伞上山。
潮雨笼罩山间，不久湿滑的大路变成长满青苔的小路，树密林深，苍柏森森，几十棵柏树的树墩，像明月一样印在绿色的大地组成的青空中。
古老的柏木林被砍了大半，裸露的空地上，一座低矮的建筑物忽而闯入宋汀兰眼中。
宋汀兰走过去。门檐下“山神佑境”的刻字已被时间销蚀，模糊不清。
那似乎是一座山神庙。青竹山的古老山神庙，被人遗忘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同样古老的柏木林被砍伐，路过的人们大概很难注意到它。
山神庙摊倒在被砍伐的柏木林间，年久失修，香坛里潮湿长满荒草。庙龛内，端坐着一个面目模糊的神像，雨水从断裂的屋顶滴落，将地面穿凿成一个小洞。
宋汀兰找到竹篮里的塑料袋，铺在裂缝上，挡住雨水的下注。
点燃的香在湿润静止的空气中凝结不散，宋汀兰虔诚地把香插进香坛里，闭眼祈祷：“山神大人，请您帮我找到妈妈。”
睁开眼，一切如常。宋汀兰叹了口气，往原路走。
扫完墓，宋汀兰提着空篮子回家。雨渐渐停了，凉风幽幽。
山路无人，横柯上蔽，有些昏暗。宋汀兰下意识地快速往回走。忽然，一个人猛地出现在她面前，差点撞上。
刚刚前面没人的，他怎么出现的？
宋汀兰倒吸一口凉气，却见那个人后退几步，负手而立，发出正常的人类声音：“抱歉，我很久没出来了。”
看起来是个人。
他清峻脸上带着人类的淡淡笑意，继续以一种温和的声音道：“我是青竹山的山神，我受了你的香火，你叫什么名字？”
宋汀兰：“……”
“山神？”宋汀兰震惊地看着他，问，“真的有山神？”
“在人类眼中，我是山神。”他指了指一旁的山神庙，声音带着些疑惑，“你刚刚许愿的时候，相信我的存在，为什么现在不信了？”
“您听到我的愿望了吗？”宋汀兰急忙问，“您能帮我找到妈妈吗？让她接我电话就行。”
“抱歉，我暂时实现不了你的愿望。”他说，“我需要你的信仰。”
“你信仰我，我保佑你。”
“你叫什么名字？”他看着宋汀兰，再次认真问。
气氛好诡异。
宋汀兰发怵地将目光从他绝美的脸上移开，从上而下悄悄打量着他，脑海中涌现了无数灵异怪谈。传闻山中有艳鬼，以美貌迷惑人类，一旦知晓了人类的名字，就会赖上那个人，不停地呼唤他，倘若一答应，夜间便要被吃掉。
眼前的“山神”年轻俊美，穿着飘逸的白色衣服，长发半散，在头顶用竹枝挽起来，在迷蒙的雨雾间虚无缥缈的。
怪且美。在这个时节，突然出现在山间。
宋汀兰不敢再想了，嘴巴紧闭，手中竹篮蓄势待发，转身就跑。
他再次闪现到宋汀兰前面。
宋汀兰把竹篮砸向他，往另一个方向跑。
他忽然上前，速度极快。宋汀兰的脚完全不能动了，似乎陷进了泥沼。
“不要吃我。”宋汀兰用手护着头，绝望喊道。
“我怎么会吃你？”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疑惑情绪，“你为什么要跑？你是在害怕我吗？”
宋汀兰从手指间睁开眼睛看着他，委屈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沉默，漫长的沉默。
“你别跑了，路滑。”他转身将地上的竹篮和雨伞捡起来。
宋汀兰的脚能动了，她不敢大动，面对着他，慢慢往后退。
他目光看过来，宋汀兰立马站定。山间蓦然起了一阵清风，竹篮中不知何时装满了新鲜的兰花，清幽的香味随风传来。
“送给你。”他将花篮递过来，问，“你还需要竹笋吗？或者兔子，能吃的蘑菇？”
凭空化物？他真的有神力？
宋汀兰好奇又害怕地接过竹篮和雨伞，捏了捏兰花的花瓣。兰花是真的，花瓣上还沾染着潮湿的雨雾，清幽的香气弥漫在山间。
“谢，谢谢。”宋汀兰看着眼前的青年，又看了一眼山神庙，还是不太敢相信，在这个科学的世界里，真的有山神，或者说有鬼怪。
但他展现出来的，超出人类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
他突然靠近，宋汀兰没反应过来，他的手指已经触到宋汀兰眉间。有冰凉的光从宋汀兰意识中一闪而过。
宋汀兰呼吸都停滞了，整个人僵住，看到他白色垂顺的衣摆上绣着繁复的精致的暗纹。
温和平静的声音随着暗纹的远离传来：“你叫宋汀兰。”
名字被他知道了……
宋汀兰绝望地闭紧嘴巴，不发出声音，感觉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扫视着自己。
“宋汀兰，我会帮你找到妈妈。”他说。
“嗯？”宋汀兰抬起头看他，“真的吗？”
“我需要你的信仰。”他说，“宋汀兰，你要相信我的存在。”
宋汀兰赶紧捂住了嘴，瓮声瓮气道：“我没答应，你不能吃我。”
他静然看着宋汀兰，身体忽然慢慢消失了，像沙尘聚成的人形被风吹散，而后他完全在山间消失。
“山神大人？”宋汀兰环顾四周，轻轻喊道。昏暗的山间传来微弱的回声，他没有再出现。
宋汀兰提着竹篮，高抬腿轻放脚，大步往回走。
走出了那片柏木林，她开始跑，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苍森的青竹山早已隐在重重烟雨中，凉风吹云走雾，几只鸟雀从树枝上惊起，被白色淹没。
“兰兰，回来了。”邻居大伯和他的孙子，背着竹篓从宋汀兰旁边经过，“什么时候回来的？上完山了啊。”
“伯伯，昨晚回来的。”宋汀兰笑着摸摸围过来的小男孩的头，“小翊又长高了。”
“你婶和你姐摘了艾草，自家做的青团新鲜，中午来家吃啊。”
“不用麻烦了，我还有事，一会儿就走。”宋汀兰笑着说。
“要走也得先吃完伯伯家的饭。”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诶，兰兰回来了，你赶紧多做几个菜，我上完山就回来。”
“奶奶，小姑姑要来我家吃饭！”小翊跳起来，兴奋地对电话喊道。
宋汀兰不自然地笑了笑，他们两家并没有亲戚关系，只是阿婆和他们的祖辈住在这里。两家的房子没有连着，隔着一小片茶林。但是每次回来，他们总是会送来很多新鲜蔬菜。
“要下雨了，兰兰，你先回去歇着。一会儿让小翊去叫你。”大伯带着蹦蹦跳跳的小孩，往山上走。
回到熟悉的家中，宋汀兰看着满篮的兰花，有点发愁。她把花篮放在后院的花园边，锁上了后门。
在床上裹着被子，她拿出手机，开始搜索：
“山神存在吗？”
“吃人的山鬼存在吗？”
“艳鬼的故事。”
“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遇到鬼怎么办？”
宋汀兰要被搜索界面出现的图片吓死了。她快速下滑，强忍着惊悚看下去，一个看起来比较官方的网站引起了她的注意。
——齐谐司
小时候听阿婆讲故事，好像听过这个组织。宋汀兰点进网页，令人安心的红黄配色映入心中。
她继续翻看内容，内心燃起的希望逐渐熄灭。看起来只是一个科普网站，页面严肃简洁，有一些灵异怪谈，内容走近科学。
有一个单独的联系窗口，没有人工。宋汀兰把青竹山发生的事情，按照格式要求写上去，留了青竹镇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邻居姐姐的喊声：“汀兰，来吃饭了。”
她热情地走进来，将宋汀兰拉出去。
吃完饭，宋汀兰提着一袋青团回来，一袋艾草的清香，从堂屋的桌子上氤氲开。
关灯拉电，宋汀兰拿着物品正要出门，手机响了，陌生的外地号码。
“你好，这里是九幽齐谐司。”懒散的年轻男声传来，“刚刚收到了你的邮件，你说的事情属实吗？”
竟然回应了。
“绝对属实。”宋汀兰认真回答，又接着问，“请问世界上真的有山神吗？”
“不好说。”电话那边淡淡道，“青竹镇属于应天市吧。”
“应天市青州区青竹镇青竹山北柏木林山神庙。”宋汀兰认真把事发地点告诉他。
“行吧，明天我过来看一下，先挂了啊。”
“等等。”宋汀兰急忙说，“那个，他知道了我的名字，今晚要是来吃我，怎么办？”
那边明显笑了一下，淡淡道：“据你描述来看，它应该不吃人。何况它自称山神。”
“好吧。”宋汀兰稍微安心了一点，“谢谢您，我等您明天过来。”
“行，再联系。”
时间漫长而飞速，白光黯淡，雨越下越大，春雷涌动。
当绯红闪电撕裂黑暗夜空的时候，室内火光一闪，顿时四周一片漆黑。
厅堂连着天井，闪电照亮中，一个白色身影忽然出现在檐下，像上吊一样。
宋汀兰快吓死了。
她本能地叫了一声，蜷缩在角落里。
“抱歉，我没有时间了。”他的声音平静中似乎带着点虚弱。宋汀兰感觉到他在靠近。
“宋汀兰，你信仰我。”他蹲下来，抓住宋汀兰颤抖的手臂。
“你信仰我，我佑护你。”他再次说，“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好。”宋汀兰艰难地发出声音，慢慢抬起头看他。闪电在他身后乱窜，他的身形忽明忽暗。
室内涌起回旋的风，无数光点在空中聚成两个字：“青辞”。
“这是我的名字，宋汀兰，念出它。”他说。
像是某种仪式，但在这种情况下，宋汀兰只能照做，她念道：“青辞。”
他的手松开了宋汀兰的手臂，轻声道：“谢谢你。”
“谢谢你，汀兰。”
然后，他突然往地上倒去，摊成一个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