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改名为青鸾的阿丑去码头送他们。
芳娘临上船前最后抱了她一下，在她肩头留下一小片湿痕。
“要好好活着。”
西城的街坊邻里一一和青鸾告别。
晨光穿透层云的时候，青鸾坐在码头上，目送着船消失在遥远的水面。
她在这里坐了很久，捧着那只机关鸟，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过了。
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腿伸出木头搭的平台，悬在水面上一晃一晃。
是孟珺诚。
他的脸上沾了血，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狼狈很多，但人还是松弛的，温和地笑：“还好吗？”
青鸾恍然回神，捧着机关鸟递到他面前：“我，跟你们走。”
顿了顿，又很刻意地补上一句：“谢谢。”
“不客气，我们也很高兴有同伴能回来。”孟珺诚收下机关鸟，向江面上看了看，已经找不见船的影子了，“阿丑姑娘，还要再坐一会儿吗？”
青鸾纠正说：“我叫，青鸾。”
孟珺诚愣了下，而后一笑：“真是好名字，青鸾姑娘，我带你去新的住所，好吗？”
送走凡人后，城中剩下的人都聚到了城主府，青鸾也分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子。
孟珺诚给她一套最基础的运气功法、一本剑谱并一柄木剑，告诉她还要在城中待一阵子，这些日子可以在院子里运气习剑。
青鸾吃过午饭，就开始研究剑谱。
剑谱上的内容和她学孟珺诚的那些相差不大，她照着做两遍，很快就能连贯起来了。
青鸾下意识地把剑往腰侧插，剑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回忆着孟珺诚那天的动作，意识到她缺一个剑鞘。
下意识地把剑收入鞘中，但她没有剑鞘，所以掉在了地上。
在这一刻，青鸾才真正开始相信，自己原本就会这些，而不是因为看了孟珺诚一眼，就学会了。
那练气呢？也本来就会吗？
想到就做，青鸾照着功法上画的五心向天式摆好姿势，通读几遍口诀后，她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着摸索身体里的气。
这一练上，再回过神来已是月上中天。
她不是主动从这一周天一周天的运气中清醒过来的，她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
仆人都撤走了，无人点灯，小院里是深深浅浅的黑，一层纱一样的月色蒙在院中，并不明朗。
一个人背对着月光蹲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上披风。
血腥气萦绕在鼻尖，不知道是披风上的，还是人身上的。
见她被自己惊动，那人也不慌张，只是淡淡地嘱咐：“外面风大，下回去房里练。”
青鸾慢慢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宋拾玉。”
宋拾玉哼了一声：“怎么住这里来了？芳娘她们走了？”
青鸾点头，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讲给宋拾玉听。
其实宋拾玉才是最先捡到她的人，只是他当时在被人追杀，没有办法照料她，才给她指了燧阳城的方向，让她遇到了芳娘。后来她安定下来，宋拾玉也偶尔来看看。
但宋拾玉这个人的运气实在太背，每次出现都是一身狼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招惹了这许多仇家。
可能正因如此，他每次都偷偷地来，不敢让人看见。
青鸾讲一句就要想一会儿，宋拾玉靠着她坐下，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她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背，摸到一手温热又黏腻的东西。
是血。
宋拾玉反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细看：“你开始修仙了？”
青鸾刚好讲到这里，解释说：“孟珺诚，给我的，他说，我是灵山观的人。”
“哈……”宋拾玉的脸埋在青鸾肩头，笑得发颤，似乎是牵动了伤口，他捏着她手的力道骤然增大，“六大仙门之一，好厉害的出身。”
青鸾皱起眉，想要挣开。
宋拾玉放轻了力道，安抚地轻揉两下，又问：“你要跟他回灵山观吗？”
“嗯，我想知道，我的过去。”
“知道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宋拾玉咳了两声，又笑起来，“反正也没有什么好事。”
“为什么？”
宋拾玉直起身来，爱怜地摸摸她的脸颊：“五年都没有人来找过你，那里真的有在乎你的人吗？”
青鸾陷入了沉思。
“根本没有人爱你，你又何必去讨这个不快呢？”
“……不是的。”
宋拾玉眸色一沉，黑暗里，并未叫人察觉。
“不是的。”青鸾慢而坚定地摇头，“不需要，在乎，我只是想，知道过去。”
宋拾玉沉默地看着她，沉沉的眸光里不知道转过多少难懂的心思。
他不高兴了。
青鸾发出邀请：“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宋拾玉一口回绝：“我才不去，我走不开。”
但他脸色稍微好些了：“你去吧，去一趟也好。等有空，我会去找你的。”
“好。”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宋拾玉拿出一条有各色石头的手串：“阿云，这个手串你戴上。”
“不是阿云。”青鸾不想再和他家狗叫一个名字，郑重纠正，“我新名字，叫青鸾。”
“……青鸾？”宋拾玉一边帮她戴好，一边觉得有趣，“你怎么想起来叫这个名字？”
她也不清楚，但提到起名时，她脑子里就冒出来一句话，现在她也把这句背给宋拾玉听。
“玉人中宵，舞青鸾，澄光如练，倾群山。”
宋拾玉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奇怪。
他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听到了什么很荒谬的话。
青鸾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僵住的动作里察觉到不妙。
她抿了抿唇，难得紧张：“怎么了？”
宋拾玉的嘴张开又合上，最后只是点点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没事，很好，世上罕有的好名字，世上罕有的好句，特别好。”
“？”
“你很适合灵山观，一定要去看看。”
宋拾玉飞快地起身，转头消失在夜风里。
青鸾伸出去的手连一片衣角都没摸着，只隐约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什么“去了就别回来”。
？
真是奇怪。
但是没关系。
过一段时间，他自己会好的。
青鸾很快又开心起来。
时间还早，再来一遍吧。
*
妖兽对燧阳城的袭击果然越来越频繁，幸好凡人已经尽数转移，孟珺诚他们在城中设下有杀伤力的法阵机关，才堪堪撑住。
法阵需要灵石维持，这几日青鸾也没有闲着，每日和修为最低的陈悉一起，检查巡视法阵的情况，及时补充灵石。
陈悉修为不精，八卦倒是十分精通，一个队伍九个人，每个人那点情史私事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讲起来绘声绘色滔滔不绝。
青鸾不爱听这个，问他有没有别的。
“你真是不懂欣赏。”陈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个，“哎哟差点忘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样的都能来燧阳支援吗？”
只要不讲那些混杂着一大堆人名，弯弯绕绕、难以理解的感情经历，青鸾很捧场：“为什么？”
“因为我们根本不是来燧阳支援的，我们原本是去和大部队会合，在防线上和魔修那边的小喽啰打打就完事了，谁想到走半道上，咔！峄峰沦陷，退守淆安，连燧阳都危了。”
修仙之路，就是一条存天理灭人欲的路子。
而且是极端的灭人欲。
人不止要夜以继日的修行，增长修为，想要真正踏上长生仙途，还要摒弃身为人的欲望，不因外物喜乐哀惧，也没有食欲情欲金钱欲，进入无我之境，才能度过雷劫羽化登仙。
欲望哪里是那么容易消灭的，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连修为都无法抵达成仙的高度，无欲无求更是空谈。更何况，渴望长生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欲望？
几乎是所有的修真者，都挣扎于人欲与长生大道之间。
但还有一些人，明知登仙希望渺茫，就反其道而行，不仅不压抑欲望，任其滋长，甚至借此创立了与正统修仙截然不同的功法。这些人不受道德约束，恣意妄为，背弃宗门、滥杀无辜，闯下种种弥天大祸，最终被仙门联手驱逐至南荒，仙门人称之为“魔修”。
南荒资源短缺，魔修也受不了，一直想要北上，仙魔两道数百年来冲突不断，在南北之间形成了一条横跨数万里的攻防线，峄峰便是仙门的关键驻地。
数百年争斗，两边都比较疲惫了，近百年来局势渐趋稳定，虽然依旧摩擦不断，但始终没有爆发太大的冲突，防线位置也不大变动。
这一次峄峰的失守，打了仙门一个措手不及。
孟珺诚带的这支小队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除了他和林素之两个元婴期，剩下的都是辟谷期。原本一路飞舟行进，快到燧阳城的时候，他们忽然收到传音，说大部队退守淆安了，战事激烈，小孩们不要来凑热闹，去燧阳守着吧。
于是就来了燧阳。
但燧阳也不是他们几个能守得住的，这是一座小城，本身匮乏，没有修真大族驻守，只有城主府有几个辟谷期的修士。
要不是附近宗门的人赶来支援，燧阳早被妖兽踏平了。
青鸾听陈悉讲清楚来龙去脉，也学着他的样子，支着脑袋思索：“妖兽，是魔修？”
“不是的，这些妖兽都是被魔修操控的，他们可坏了，自己躲在后面，操控这些妖兽来冲锋陷阵。”陈悉双手环胸，不屑地哼道，“不过师兄师姐已经掌握他的踪迹，很快就能把他斩于剑下！”
守阵的第五天，陈悉的八卦都讲完了，两个人巡视完一圈，回到阵法核心，抱膝蹲在阵前，闲得直叹气。
陈悉看了青鸾一眼，问：“你怎么不运功修炼？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青鸾摇摇头。
陈悉不知领会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你。”
其实青鸾已经把那本功法烂熟于心，只是功法似乎太过基础，她练了三个晚上，除了第一个晚上明显感觉身体变得轻盈，力量变得充沛以外，后面两天一点提升也没有，于是她就放下不练了。
两个人正没话找话呢，忽然一声轰鸣在不远处炸开。
陈悉提着剑就要冲上去，被青鸾拦了一下，她指着法阵旁边摇动的影子，问：“那是，什么？”
芳娘临上船前最后抱了她一下，在她肩头留下一小片湿痕。
“要好好活着。”
西城的街坊邻里一一和青鸾告别。
晨光穿透层云的时候，青鸾坐在码头上，目送着船消失在遥远的水面。
她在这里坐了很久，捧着那只机关鸟，好像什么也没想，又好像什么都想过了。
一个人在她身边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腿伸出木头搭的平台，悬在水面上一晃一晃。
是孟珺诚。
他的脸上沾了血，看起来比第一次见面狼狈很多，但人还是松弛的，温和地笑：“还好吗？”
青鸾恍然回神，捧着机关鸟递到他面前：“我，跟你们走。”
顿了顿，又很刻意地补上一句：“谢谢。”
“不客气，我们也很高兴有同伴能回来。”孟珺诚收下机关鸟，向江面上看了看，已经找不见船的影子了，“阿丑姑娘，还要再坐一会儿吗？”
青鸾纠正说：“我叫，青鸾。”
孟珺诚愣了下，而后一笑：“真是好名字，青鸾姑娘，我带你去新的住所，好吗？”
送走凡人后，城中剩下的人都聚到了城主府，青鸾也分到了一个幽静的小院子。
孟珺诚给她一套最基础的运气功法、一本剑谱并一柄木剑，告诉她还要在城中待一阵子，这些日子可以在院子里运气习剑。
青鸾吃过午饭，就开始研究剑谱。
剑谱上的内容和她学孟珺诚的那些相差不大，她照着做两遍，很快就能连贯起来了。
青鸾下意识地把剑往腰侧插，剑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回忆着孟珺诚那天的动作，意识到她缺一个剑鞘。
下意识地把剑收入鞘中，但她没有剑鞘，所以掉在了地上。
在这一刻，青鸾才真正开始相信，自己原本就会这些，而不是因为看了孟珺诚一眼，就学会了。
那练气呢？也本来就会吗？
想到就做，青鸾照着功法上画的五心向天式摆好姿势，通读几遍口诀后，她闭上眼睛，开始尝试着摸索身体里的气。
这一练上，再回过神来已是月上中天。
她不是主动从这一周天一周天的运气中清醒过来的，她是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的。
仆人都撤走了，无人点灯，小院里是深深浅浅的黑，一层纱一样的月色蒙在院中，并不明朗。
一个人背对着月光蹲在她面前，慢条斯理地给她系上披风。
血腥气萦绕在鼻尖，不知道是披风上的，还是人身上的。
见她被自己惊动，那人也不慌张，只是淡淡地嘱咐：“外面风大，下回去房里练。”
青鸾慢慢认出来眼前的人是谁：“宋拾玉。”
宋拾玉哼了一声：“怎么住这里来了？芳娘她们走了？”
青鸾点头，把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讲给宋拾玉听。
其实宋拾玉才是最先捡到她的人，只是他当时在被人追杀，没有办法照料她，才给她指了燧阳城的方向，让她遇到了芳娘。后来她安定下来，宋拾玉也偶尔来看看。
但宋拾玉这个人的运气实在太背，每次出现都是一身狼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招惹了这许多仇家。
可能正因如此，他每次都偷偷地来，不敢让人看见。
青鸾讲一句就要想一会儿，宋拾玉靠着她坐下，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她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背，摸到一手温热又黏腻的东西。
是血。
宋拾玉反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细看：“你开始修仙了？”
青鸾刚好讲到这里，解释说：“孟珺诚，给我的，他说，我是灵山观的人。”
“哈……”宋拾玉的脸埋在青鸾肩头，笑得发颤，似乎是牵动了伤口，他捏着她手的力道骤然增大，“六大仙门之一，好厉害的出身。”
青鸾皱起眉，想要挣开。
宋拾玉放轻了力道，安抚地轻揉两下，又问：“你要跟他回灵山观吗？”
“嗯，我想知道，我的过去。”
“知道过去又有什么意义呢？”宋拾玉咳了两声，又笑起来，“反正也没有什么好事。”
“为什么？”
宋拾玉直起身来，爱怜地摸摸她的脸颊：“五年都没有人来找过你，那里真的有在乎你的人吗？”
青鸾陷入了沉思。
“根本没有人爱你，你又何必去讨这个不快呢？”
“……不是的。”
宋拾玉眸色一沉，黑暗里，并未叫人察觉。
“不是的。”青鸾慢而坚定地摇头，“不需要，在乎，我只是想，知道过去。”
宋拾玉沉默地看着她，沉沉的眸光里不知道转过多少难懂的心思。
他不高兴了。
青鸾发出邀请：“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宋拾玉一口回绝：“我才不去，我走不开。”
但他脸色稍微好些了：“你去吧，去一趟也好。等有空，我会去找你的。”
“好。”
两个人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宋拾玉拿出一条有各色石头的手串：“阿云，这个手串你戴上。”
“不是阿云。”青鸾不想再和他家狗叫一个名字，郑重纠正，“我新名字，叫青鸾。”
“……青鸾？”宋拾玉一边帮她戴好，一边觉得有趣，“你怎么想起来叫这个名字？”
她也不清楚，但提到起名时，她脑子里就冒出来一句话，现在她也把这句背给宋拾玉听。
“玉人中宵，舞青鸾，澄光如练，倾群山。”
宋拾玉的脸色瞬间变得很奇怪。
他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听到了什么很荒谬的话。
青鸾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从他僵住的动作里察觉到不妙。
她抿了抿唇，难得紧张：“怎么了？”
宋拾玉的嘴张开又合上，最后只是点点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没事，很好，世上罕有的好名字，世上罕有的好句，特别好。”
“？”
“你很适合灵山观，一定要去看看。”
宋拾玉飞快地起身，转头消失在夜风里。
青鸾伸出去的手连一片衣角都没摸着，只隐约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什么“去了就别回来”。
？
真是奇怪。
但是没关系。
过一段时间，他自己会好的。
青鸾很快又开心起来。
时间还早，再来一遍吧。
*
妖兽对燧阳城的袭击果然越来越频繁，幸好凡人已经尽数转移，孟珺诚他们在城中设下有杀伤力的法阵机关，才堪堪撑住。
法阵需要灵石维持，这几日青鸾也没有闲着，每日和修为最低的陈悉一起，检查巡视法阵的情况，及时补充灵石。
陈悉修为不精，八卦倒是十分精通，一个队伍九个人，每个人那点情史私事都被他摸得一清二楚，讲起来绘声绘色滔滔不绝。
青鸾不爱听这个，问他有没有别的。
“你真是不懂欣赏。”陈悉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想起来一个，“哎哟差点忘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这样的都能来燧阳支援吗？”
只要不讲那些混杂着一大堆人名，弯弯绕绕、难以理解的感情经历，青鸾很捧场：“为什么？”
“因为我们根本不是来燧阳支援的，我们原本是去和大部队会合，在防线上和魔修那边的小喽啰打打就完事了，谁想到走半道上，咔！峄峰沦陷，退守淆安，连燧阳都危了。”
修仙之路，就是一条存天理灭人欲的路子。
而且是极端的灭人欲。
人不止要夜以继日的修行，增长修为，想要真正踏上长生仙途，还要摒弃身为人的欲望，不因外物喜乐哀惧，也没有食欲情欲金钱欲，进入无我之境，才能度过雷劫羽化登仙。
欲望哪里是那么容易消灭的，这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连修为都无法抵达成仙的高度，无欲无求更是空谈。更何况，渴望长生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欲望？
几乎是所有的修真者，都挣扎于人欲与长生大道之间。
但还有一些人，明知登仙希望渺茫，就反其道而行，不仅不压抑欲望，任其滋长，甚至借此创立了与正统修仙截然不同的功法。这些人不受道德约束，恣意妄为，背弃宗门、滥杀无辜，闯下种种弥天大祸，最终被仙门联手驱逐至南荒，仙门人称之为“魔修”。
南荒资源短缺，魔修也受不了，一直想要北上，仙魔两道数百年来冲突不断，在南北之间形成了一条横跨数万里的攻防线，峄峰便是仙门的关键驻地。
数百年争斗，两边都比较疲惫了，近百年来局势渐趋稳定，虽然依旧摩擦不断，但始终没有爆发太大的冲突，防线位置也不大变动。
这一次峄峰的失守，打了仙门一个措手不及。
孟珺诚带的这支小队本来就是出来历练的，除了他和林素之两个元婴期，剩下的都是辟谷期。原本一路飞舟行进，快到燧阳城的时候，他们忽然收到传音，说大部队退守淆安了，战事激烈，小孩们不要来凑热闹，去燧阳守着吧。
于是就来了燧阳。
但燧阳也不是他们几个能守得住的，这是一座小城，本身匮乏，没有修真大族驻守，只有城主府有几个辟谷期的修士。
要不是附近宗门的人赶来支援，燧阳早被妖兽踏平了。
青鸾听陈悉讲清楚来龙去脉，也学着他的样子，支着脑袋思索：“妖兽，是魔修？”
“不是的，这些妖兽都是被魔修操控的，他们可坏了，自己躲在后面，操控这些妖兽来冲锋陷阵。”陈悉双手环胸，不屑地哼道，“不过师兄师姐已经掌握他的踪迹，很快就能把他斩于剑下！”
守阵的第五天，陈悉的八卦都讲完了，两个人巡视完一圈，回到阵法核心，抱膝蹲在阵前，闲得直叹气。
陈悉看了青鸾一眼，问：“你怎么不运功修炼？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青鸾摇摇头。
陈悉不知领会了什么，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懂你。”
其实青鸾已经把那本功法烂熟于心，只是功法似乎太过基础，她练了三个晚上，除了第一个晚上明显感觉身体变得轻盈，力量变得充沛以外，后面两天一点提升也没有，于是她就放下不练了。
两个人正没话找话呢，忽然一声轰鸣在不远处炸开。
陈悉提着剑就要冲上去，被青鸾拦了一下，她指着法阵旁边摇动的影子，问：“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