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不了。”
“什么叫，躲不了？”
苍鉴轻叹道：“作为神，无论何时都有照拂苍生的大任，哪怕是在历劫。让那些婴灵获得新生的机会，这是姐姐必须要做的事。”
“获得新生的机会？要怎样做？”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院子内，柳玉珍同柳希儿洗晒着衣裳，柳玉珍扯了扯绳子上的衣服，问道：“归肃和云柳最近在忙些什么？”
柳希儿搓洗着衣服，回道：“做生意吧？有几日没见过了。”
“云柳今早不是刚来过嘛。”柳玉珍笑道：“是有几日没见过归肃了吧？”
柳希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柳玉珍，“阿娘。”
“好了，阿娘不逗你了。不过最近村里怎么这么安生。”
“许是天气转凉，都不爱动弹。”柳希儿玩笑道：“他们平日也不与我们热闹。”
“我们自己就挺好的，哪稀罕他们的热闹。”柳玉珍接过柳希儿递过来的最后一件衣服，两人一同将衣服晒在了绳子上，“天冷了，得拿厚衣服出来了。”
婴灵一事牵扯甚广，洛浮城大小几个村子，加上城内近千户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昏睡不醒的人，一家老小安然的，少之又少。
归肃和云柳跑了几日，嘱托了几个婴灵，唤醒了几个人，但相比于睡着的，醒着的九牛一毛。
他们忧虑时，又生了旁的事端。
柳希儿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到村子里走走，已近秋末，田里没有庄稼，她便不需要常常在村子里走动。
这一日，她莫名有了出去转转的心思，也不知为什么，柳玉珍说的那句“最近村子里安生”让她惦念。
村子这段时间确实太安静了，过往还有些到她们门前坡上说她们闲话的，这段时间却是一个都没有。
难道他们都转了性子？
柳希儿走着那条往田里去的路，若是有人碰上，她还有个借口，不至于被人猜疑。
走了好一会，她才碰上三两结队的几个人。
那几人都是男子，与她年纪相仿，此刻却是畏畏缩缩，东瞧西望的，像是怕些什么，躲些什么，他们的手里还死死攥着几张符纸。
但见到柳希儿的时候，他们又硬气起来，满是嘲讽不屑，满是污言秽语。
“呸！一定是因为这个扫把星。”
“真是造孽，村子有这么个东西。”
过往也有人骂她，厌她，可多是嫌弃，此时这些人却是恨极了她似的。
柳希儿的疑惑大过悲愤，她仔细想着，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
等到她想问一问那些人时，那些人早已跑走，像是躲着她一般。
她静思了片刻，望向远处。
既是走到这了，便去弃婴塔看看吧。
柳希儿在路上兀自走着，渐渐淡忘了刚刚的辱骂，只是她忘记了，有些却因此记起了往事。
柳希儿看不到的是，她的身边有一群白色的团雾围绕，而现在，在她遭受辱骂之后，在她离开之后，那群白雾变了模样。
变得腥红，阴暗。
一日之间，村子里睡着的人都醒了，被噩梦吓醒的。
一日之间，村子里死了三个人，三个老人。
那些醒了的，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一处，紧接着，全村人都凑在了一处，躲在了村里的祠堂里。
“我听见她的声音了！”
“我也是！”
“就是她！这么晦气！”
“她就是妖孽！是怪物！”
“想个办法除了她！”
“不光是她，还有弃婴塔！那里不干净！”
……
祠堂内，无数牌位，坐于高台，静静听着后人的谋划。
归肃和云柳从城里回来，震惊地发现村里人又多了起来。因着不喜这里的人，他们二人奔波数日也没有对清水沟的村民出手相助，他们想着，这里的人死了才好。
至于城里的，要不是日常所需，他们也不会去帮忙，反正他们都是睡着，只要他们不醒，柳希儿就足够安全。
但如今，村子里的人竟然醒了，醒了不说，竟还死了三个！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着村民，而村民也在看着他们，打量着他们。
“你去希儿身边守着，我去找苍鉴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柳应着，又问：“这件事和希儿有关？”
“回来再说，总之，”归肃沉声道：“不要让希儿知道这些事。”
弃婴塔旁，柳希儿扫着落叶，心思平静，无哀无怨。
“希儿！”
柳希儿闻声望去，是云柳气喘吁吁地向自己跑来，她将扫帚放下，问道：“云柳，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去你家寻你，柳伯母说你可能是来了这边。”
柳希儿垂眸，想找一个借口，“我到这来是因为……”
“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云柳说着便拉起柳希儿的手，边走边开了一个幻境，让两人捷径回到了柳家，一路上没有碰到别人。
柳希儿到家时还愣了一会，自语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观察几遍周围，云柳这才安心将大门关上，他松了口气，转身却被柳希儿吓了一跳。
“云柳，你怎么这么紧张？”
“没事，我就是饿了，”云柳摸着肚子，皱着鼻子说道：“我太饿了，希儿，我想吃你做的饭。”
柳希儿不由失笑，“好，你想吃什么？”
云柳一边推着柳希儿向里走，一边说道：“吃什么都好，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另一边，村外山坡上，归肃看着神色严肃的苍鉴，心揪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人？”
“是那些婴灵干的。”
“婴灵？”归肃不解，“她们怎么会突然杀人，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对那些婴灵来说，姐姐是她们唯一的牵绊，那些父母已死的婴灵便陪在姐姐身边守着她，原本是可以相安无事，但姐姐受了辱骂，这些婴灵记起了自己被抛弃、被憎恶的过去，她们想要报复。”
“所以她们杀了那些人？”
“是。”苍鉴说道：“死的那些是因为年岁够久远，或者他们对婴灵的憎恶太过，婴灵汲取的力量已经足够将他们杀害。而剩下的，只是因为相应的婴灵还不足以在梦境里杀人，但等过些日子，就不一定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么久以来她们都不曾出现，如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冥府又为何不来带她们离开？”
“她们之前一直被困在弃婴塔，活着的人对他们有太多的恶念，这些恶念形成枷锁，将她们封印在这里，事关凡人生魂，冥府也不能随意出手。而现在她们能离开，是因为你。”
归肃不解问道：“因为我？”
“你出现在弃婴塔，扰乱了那里对鬼魂的控制，加上当时姐姐也对她们释放了善意，这才撕开了一道口子，让她们能够从中逃脱。”
归肃心下一松，“既然我能与她们安然无恙共存，那就让我带着她们离开去往冥府，这样不就行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苍鉴凝视着归肃，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不久，他说道：“如今在外四散的，不过是她们对世间的念想。她们的魂魄处于混沌，又被活人欲念做的枷锁封在了这，轻易无法离开。
事实上，她们的灵魂已经不再属于正常的鬼魂，依靠她们自己则永远走不出弃婴塔，而依靠冥府出手强制执行，则会损伤魂魄。”
“可是与和其他鬼魂相处相比，我与她们相处起来并无异样。”归肃不解，“我没发觉她们有如此不同。”
苍鉴看向归肃的眼神更深了一分，“那是因为，你也不是正常的鬼魂。”
归肃凝眉思索，“是因为承天那次？”
“在更早之前。”苍鉴转身负手而立，望向清水沟，“之前姐姐没有告诉你，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但现在……归肃，你以为你一个普通的人间将军，平白就能引起一个尊神的注意吗？
在你还是人的时候，姐姐就进行了多次的时空流转，为了日盈国的结局……不对，或许应该说，因为你，为了你的结局，又或者说，她想看看你会有什么结局。”
“时空流转？”归肃忧思凝眉，他不知道时空流转是多么厉害的本事，但他知道因果报应，时空流转无疑是逆天之举，那陌栀她……
“姐姐曾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穿梭于时空，想要改变你的结局，只是，她失败了，最后，你只能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
只是没想到不同时空的你，竟然因为和姐姐的牵连都出现在这里，重叠在你身上，好在他们都是无意识的魂魄，没让你变成一个可怕的怪物。
你的那些魂魄本不存在，只是因为你和姐姐才被创造。所以，你现在不属于六界中的任何一族，你在六界之外。”
苍鉴认真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你，是由姐姐创造，因姐姐而生，一个有着创世力的尊神创造出的别样的灵魂，你是上天入地唯一一个，所以再怎么稀奇的事在你身上也不稀奇了。”
“我和陌栀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归肃五味杂陈，又问道：“可是这跟这些女婴有什么关系……”
说完后他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想要救出这些异常的鬼魂，还是需要陌栀？”
异常的魂魄，只有神才能改变解救。
兜兜转转，要为之付出为之牺牲的，还是那人。
“还有一个方法，”苍鉴冷声道：“杀光所有让她们陷入这般境地的人，然后粉碎那些人的魂魄。这样，她们的魂魄就会得到释放。”
“这种方法她定然不会同意。”归肃思索道：“那么多的神，为什么只有陌栀可以？”
苍鉴轻笑了一声，似冷笑似嘲讽，又像是真的只是简单的觉得好笑。
“如果有一个神来到这，解决了清水沟的问题，那么就还会有泥巴沟臭水沟的问题等着解决。神是博爱众生，但不会在这样的微末小事上费心思，一旦开始，永无止境。各司其职就够繁琐无聊的，谁会无故平添事情。杀鸡焉用宰牛刀，照拂万灵，神可以；着眼一隅，神不能。”
“那陌栀她怎么能？”
苍鉴不作声，许久，他说道：“这就是姐姐。”
“一定要这样吗？”归肃低声道：“这样对希儿来说，太过不公。”
“这是姐姐的劫，这也是当下最好的应劫方法，只要她跳入弃婴塔，为婴灵献祭，她就可以回归，只是一时的皮肉之痛罢了，若是耽搁，以后或许会发生更让她心伤的事。”
“她这一生，太苦了。再等等吧，让她再多过几日柳希儿的生活，再做几日不必承担这样大任的柳希儿。”
“怎么样？苍鉴怎么说的？”云柳接到归肃的消息便从柳家离开，回来后就见到这样一个神色凝重的归肃，他问：“他也不能解决吗？”
“苍鉴说，这是陌栀的劫难，只有希儿跳入弃婴塔，献祭婴灵，以身应劫，才能让这些婴灵得到解脱，重入轮回，这里的问题也就顺势而解。”
“可是陌栀不是神吗？神的劫难怎么会是牺牲自己？死了……还能回来吗？”
“献祭的是柳希儿的肉身，她的魂魄会重新回到陌栀的身体里。”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归肃摇摇头，“只能以死换生……谁？”
两人心绪沉重，竟忘了设下结界，也没想到会有人偷听，刚刚那一声惊呼，虽是声音微小，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归肃立即打开门，看到跑走的人的背影时却顿住了。
“希儿。”
“什么叫，躲不了？”
苍鉴轻叹道：“作为神，无论何时都有照拂苍生的大任，哪怕是在历劫。让那些婴灵获得新生的机会，这是姐姐必须要做的事。”
“获得新生的机会？要怎样做？”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院子内，柳玉珍同柳希儿洗晒着衣裳，柳玉珍扯了扯绳子上的衣服，问道：“归肃和云柳最近在忙些什么？”
柳希儿搓洗着衣服，回道：“做生意吧？有几日没见过了。”
“云柳今早不是刚来过嘛。”柳玉珍笑道：“是有几日没见过归肃了吧？”
柳希儿的手一顿，抬头看向柳玉珍，“阿娘。”
“好了，阿娘不逗你了。不过最近村里怎么这么安生。”
“许是天气转凉，都不爱动弹。”柳希儿玩笑道：“他们平日也不与我们热闹。”
“我们自己就挺好的，哪稀罕他们的热闹。”柳玉珍接过柳希儿递过来的最后一件衣服，两人一同将衣服晒在了绳子上，“天冷了，得拿厚衣服出来了。”
婴灵一事牵扯甚广，洛浮城大小几个村子，加上城内近千户人家，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昏睡不醒的人，一家老小安然的，少之又少。
归肃和云柳跑了几日，嘱托了几个婴灵，唤醒了几个人，但相比于睡着的，醒着的九牛一毛。
他们忧虑时，又生了旁的事端。
柳希儿已经有段日子没有到村子里走走，已近秋末，田里没有庄稼，她便不需要常常在村子里走动。
这一日，她莫名有了出去转转的心思，也不知为什么，柳玉珍说的那句“最近村子里安生”让她惦念。
村子这段时间确实太安静了，过往还有些到她们门前坡上说她们闲话的，这段时间却是一个都没有。
难道他们都转了性子？
柳希儿走着那条往田里去的路，若是有人碰上，她还有个借口，不至于被人猜疑。
走了好一会，她才碰上三两结队的几个人。
那几人都是男子，与她年纪相仿，此刻却是畏畏缩缩，东瞧西望的，像是怕些什么，躲些什么，他们的手里还死死攥着几张符纸。
但见到柳希儿的时候，他们又硬气起来，满是嘲讽不屑，满是污言秽语。
“呸！一定是因为这个扫把星。”
“真是造孽，村子有这么个东西。”
过往也有人骂她，厌她，可多是嫌弃，此时这些人却是恨极了她似的。
柳希儿的疑惑大过悲愤，她仔细想着，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
等到她想问一问那些人时，那些人早已跑走，像是躲着她一般。
她静思了片刻，望向远处。
既是走到这了，便去弃婴塔看看吧。
柳希儿在路上兀自走着，渐渐淡忘了刚刚的辱骂，只是她忘记了，有些却因此记起了往事。
柳希儿看不到的是，她的身边有一群白色的团雾围绕，而现在，在她遭受辱骂之后，在她离开之后，那群白雾变了模样。
变得腥红，阴暗。
一日之间，村子里睡着的人都醒了，被噩梦吓醒的。
一日之间，村子里死了三个人，三个老人。
那些醒了的，不约而同的聚集在一处，紧接着，全村人都凑在了一处，躲在了村里的祠堂里。
“我听见她的声音了！”
“我也是！”
“就是她！这么晦气！”
“她就是妖孽！是怪物！”
“想个办法除了她！”
“不光是她，还有弃婴塔！那里不干净！”
……
祠堂内，无数牌位，坐于高台，静静听着后人的谋划。
归肃和云柳从城里回来，震惊地发现村里人又多了起来。因着不喜这里的人，他们二人奔波数日也没有对清水沟的村民出手相助，他们想着，这里的人死了才好。
至于城里的，要不是日常所需，他们也不会去帮忙，反正他们都是睡着，只要他们不醒，柳希儿就足够安全。
但如今，村子里的人竟然醒了，醒了不说，竟还死了三个！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着村民，而村民也在看着他们，打量着他们。
“你去希儿身边守着，我去找苍鉴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柳应着，又问：“这件事和希儿有关？”
“回来再说，总之，”归肃沉声道：“不要让希儿知道这些事。”
弃婴塔旁，柳希儿扫着落叶，心思平静，无哀无怨。
“希儿！”
柳希儿闻声望去，是云柳气喘吁吁地向自己跑来，她将扫帚放下，问道：“云柳，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去你家寻你，柳伯母说你可能是来了这边。”
柳希儿垂眸，想找一个借口，“我到这来是因为……”
“我们先回家，回家再说。”云柳说着便拉起柳希儿的手，边走边开了一个幻境，让两人捷径回到了柳家，一路上没有碰到别人。
柳希儿到家时还愣了一会，自语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观察几遍周围，云柳这才安心将大门关上，他松了口气，转身却被柳希儿吓了一跳。
“云柳，你怎么这么紧张？”
“没事，我就是饿了，”云柳摸着肚子，皱着鼻子说道：“我太饿了，希儿，我想吃你做的饭。”
柳希儿不由失笑，“好，你想吃什么？”
云柳一边推着柳希儿向里走，一边说道：“吃什么都好，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另一边，村外山坡上，归肃看着神色严肃的苍鉴，心揪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死人？”
“是那些婴灵干的。”
“婴灵？”归肃不解，“她们怎么会突然杀人，之前不是好好的么？”
“对那些婴灵来说，姐姐是她们唯一的牵绊，那些父母已死的婴灵便陪在姐姐身边守着她，原本是可以相安无事，但姐姐受了辱骂，这些婴灵记起了自己被抛弃、被憎恶的过去，她们想要报复。”
“所以她们杀了那些人？”
“是。”苍鉴说道：“死的那些是因为年岁够久远，或者他们对婴灵的憎恶太过，婴灵汲取的力量已经足够将他们杀害。而剩下的，只是因为相应的婴灵还不足以在梦境里杀人，但等过些日子，就不一定了。”
“原来是这样。可是这么久以来她们都不曾出现，如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冥府又为何不来带她们离开？”
“她们之前一直被困在弃婴塔，活着的人对他们有太多的恶念，这些恶念形成枷锁，将她们封印在这里，事关凡人生魂，冥府也不能随意出手。而现在她们能离开，是因为你。”
归肃不解问道：“因为我？”
“你出现在弃婴塔，扰乱了那里对鬼魂的控制，加上当时姐姐也对她们释放了善意，这才撕开了一道口子，让她们能够从中逃脱。”
归肃心下一松，“既然我能与她们安然无恙共存，那就让我带着她们离开去往冥府，这样不就行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苍鉴凝视着归肃，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不久，他说道：“如今在外四散的，不过是她们对世间的念想。她们的魂魄处于混沌，又被活人欲念做的枷锁封在了这，轻易无法离开。
事实上，她们的灵魂已经不再属于正常的鬼魂，依靠她们自己则永远走不出弃婴塔，而依靠冥府出手强制执行，则会损伤魂魄。”
“可是与和其他鬼魂相处相比，我与她们相处起来并无异样。”归肃不解，“我没发觉她们有如此不同。”
苍鉴看向归肃的眼神更深了一分，“那是因为，你也不是正常的鬼魂。”
归肃凝眉思索，“是因为承天那次？”
“在更早之前。”苍鉴转身负手而立，望向清水沟，“之前姐姐没有告诉你，所以我也不想多说。但现在……归肃，你以为你一个普通的人间将军，平白就能引起一个尊神的注意吗？
在你还是人的时候，姐姐就进行了多次的时空流转，为了日盈国的结局……不对，或许应该说，因为你，为了你的结局，又或者说，她想看看你会有什么结局。”
“时空流转？”归肃忧思凝眉，他不知道时空流转是多么厉害的本事，但他知道因果报应，时空流转无疑是逆天之举，那陌栀她……
“姐姐曾为了你一次又一次的穿梭于时空，想要改变你的结局，只是，她失败了，最后，你只能按照既定的方向发展。
只是没想到不同时空的你，竟然因为和姐姐的牵连都出现在这里，重叠在你身上，好在他们都是无意识的魂魄，没让你变成一个可怕的怪物。
你的那些魂魄本不存在，只是因为你和姐姐才被创造。所以，你现在不属于六界中的任何一族，你在六界之外。”
苍鉴认真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的你，是由姐姐创造，因姐姐而生，一个有着创世力的尊神创造出的别样的灵魂，你是上天入地唯一一个，所以再怎么稀奇的事在你身上也不稀奇了。”
“我和陌栀竟然还有这样的关系……”归肃五味杂陈，又问道：“可是这跟这些女婴有什么关系……”
说完后他怔了怔，“你的意思是，想要救出这些异常的鬼魂，还是需要陌栀？”
异常的魂魄，只有神才能改变解救。
兜兜转转，要为之付出为之牺牲的，还是那人。
“还有一个方法，”苍鉴冷声道：“杀光所有让她们陷入这般境地的人，然后粉碎那些人的魂魄。这样，她们的魂魄就会得到释放。”
“这种方法她定然不会同意。”归肃思索道：“那么多的神，为什么只有陌栀可以？”
苍鉴轻笑了一声，似冷笑似嘲讽，又像是真的只是简单的觉得好笑。
“如果有一个神来到这，解决了清水沟的问题，那么就还会有泥巴沟臭水沟的问题等着解决。神是博爱众生，但不会在这样的微末小事上费心思，一旦开始，永无止境。各司其职就够繁琐无聊的，谁会无故平添事情。杀鸡焉用宰牛刀，照拂万灵，神可以；着眼一隅，神不能。”
“那陌栀她怎么能？”
苍鉴不作声，许久，他说道：“这就是姐姐。”
“一定要这样吗？”归肃低声道：“这样对希儿来说，太过不公。”
“这是姐姐的劫，这也是当下最好的应劫方法，只要她跳入弃婴塔，为婴灵献祭，她就可以回归，只是一时的皮肉之痛罢了，若是耽搁，以后或许会发生更让她心伤的事。”
“她这一生，太苦了。再等等吧，让她再多过几日柳希儿的生活，再做几日不必承担这样大任的柳希儿。”
“怎么样？苍鉴怎么说的？”云柳接到归肃的消息便从柳家离开，回来后就见到这样一个神色凝重的归肃，他问：“他也不能解决吗？”
“苍鉴说，这是陌栀的劫难，只有希儿跳入弃婴塔，献祭婴灵，以身应劫，才能让这些婴灵得到解脱，重入轮回，这里的问题也就顺势而解。”
“可是陌栀不是神吗？神的劫难怎么会是牺牲自己？死了……还能回来吗？”
“献祭的是柳希儿的肉身，她的魂魄会重新回到陌栀的身体里。”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归肃摇摇头，“只能以死换生……谁？”
两人心绪沉重，竟忘了设下结界，也没想到会有人偷听，刚刚那一声惊呼，虽是声音微小，却是实打实的存在。
归肃立即打开门，看到跑走的人的背影时却顿住了。
“希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