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屏听到若凝的问话,便解释道:“应该是许太医的功劳,当年太医院擅长儿科的许太医,就是因为护理好了三皇子,才会在后宫备受信赖的。可惜,后来在一次后宫争斗中被牵连,被陛下处死了。”

    若凝有些不死心,继续问:“岳氏,我是说之前的才人岳安儿,她和三皇子的关系如何?和四皇子的关系又如何?”

    “岳氏和三殿下没有什么交集,对四殿下听说不是很亲近!”

    若凝又问:“我记得三皇子和四皇子同一天出生的?”

    “是,两人是一前一后出生的,不过隔了几个时辰……”

    景屏说到这里,突然明白若凝的意思了:“娘娘是怀疑,三殿下和四殿下抱混了?”

    她觉得若凝有些异想天开。

    在一旁旁听的嫣然,却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一时间不仅目瞪口呆!

    若凝听了她的话,摇摇头,恐怕不是抱混了,又问:“陛下对四皇子又是什么态度?”

    “极为……冷淡……”

    景屏声音渐渐隐去,满脸地不敢置信。

    她突然想起以前听姑姑提过的一些事情,深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继续对若凝说话。

    “奴婢以前听姑姑说,三殿下出生后身体孱弱,而皇后娘娘生了三殿下之后,因为亏损太大,直到出了月子,才见到三殿下。而三殿下因为早产身子不好,连洗三都没出现,一直到满月出现时,很是……白胖!不会吧?”

    景屏越说越不敢置信。

    她突然又想起一事:“不对啊,三殿下的面貌有些西越人的特点,那是随了皇后娘娘的生母了,而岳才人可是纯正的大秦人,怎么也不会生下具有西越人特征的三殿下?”

    如果说三殿下只是碰巧长得像西越人,这也太巧了点。

    若凝和嫣然对望一眼,嫣然很自然地接道:“岳才人的生母也是西越人!”

    至此,事情的大概在若凝心中成形。

    鱼静桃的孩子在出生之时就已经死了,皇帝感念她救了自己,恰巧岳安儿也生了孩子。

    于是,为了安抚鱼静桃的伤痛,便将岳安儿的孩子替换成死去的三皇子。

    或许皇后看到健康的三皇子,也有所怀疑,但是偏偏三皇子明显像西越人特征,让她打消了疑虑。

    而岳安儿应该是无意间得知了事情真相,所以她才会对四皇子不闻不问,反而总是时时关注三皇子。

    所以东太后丧事之时,她才会对三皇子的婚事延后而不满,同样,在尔珍毒害六皇子的事牵扯到自己身上时,表现的那么奇怪。

    “真的是皇后做的……”

    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所以岳安儿才会认下此事。

    她一定知道尔珍是皇后的人。

    若凝继续猜测:“恐怕,当年尔珍被弘德夫人要走,也是她故意促成的。”

    本以为自己是送走了皇后的人,没想到却给自己埋下了祸患。

    真是想不到,一环扣一环的!

    若凝喃喃自语:“这个女人太阴狠了。太后一倒,后宫的高位嫔妃、皇子接连出事,已经没人能压制她了!”

    “不对!”她心中一紧。

    大皇子夭亡。

    四皇子生母被贬为庶人,他往上的路也就没有了可能。

    五皇子夭亡。

    六皇子寿命有限。

    七皇子孝期□□,也绝了天路。

    □□两位皇子年龄还小。

    所以,太子呢?皇后为什么要放过太子?无论哪个皇子想要上位,都绕不过太子,那些真正对皇位有想法的人,怎么会放着太子不管?

    六皇子的事情,她能花十几年的时间布局,怎么可能不对子霖下手?

    还是说,她已经下手了?

    若凝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旁边嫣然和景屏被唬了一跳,赶忙扶住她,却发现若凝浑身都在发颤。

    若凝此刻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子霖那边肯定出问题了!

    想到入宫以来,听到的皇帝和太子的种种传闻。

    想到这些年来的发现,皇帝和太子的关系更像君臣,而非父子。

    她之前就有猜测,皇帝对子霖并不看好,此刻,却觉得,恐怕不仅仅是不看好而已!

    “李瑾啊,李瑾,你可千万不要……”

    不要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如果皇帝真的伤了子霖,那么,大概率她要和皇帝拼命了。

    ***

    元和十七年,三月,春闱将至,与此同时,一驾马车驶入了翰京城,继而驶入了兰府。

    几日之后,兰白毅往宫中递了牌子。

    得益于上次被弘德夫人打的事情,若凝向皇后报备之后,就将人直接宣进了宫。

    中午午膳前,兰白毅带着妻子、已经出嫁的若馨、小儿子再次进了宫。

    众人一进门,早已等候多时的若凝,就迎上前,先笑着伸手接过了乳母怀中的小胖子。

    然后,她又观察已经做了妇人打扮的若馨,见她眉头舒展,面色红润,一直悬着的半颗心就放下了。

    她这才低下头,看向乖乖伏在自己怀里的幼弟。

    小胖子现在一岁三个月了,正是好动的年纪。

    他被若凝抱在怀中,可能是因为不认识抱自己的这个大姐姐的原因,刚开始拘谨地一动不动。似乎能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的友善,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他抽了抽小鼻子:“好香!”

    众人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

    小胖子毕竟还小,又对流霜阁好奇得很,在若凝腿上坐不住,只一会的功夫,就“呲溜”一下滑下来,往外跑。

    林静姝本想拦着,若凝没让,让景屏跟出去看着,几个人就说起话来。

    若凝看向一直眉头紧锁的兰白毅:“父亲,这次要进宫,可是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兰白毅闻言,先是瞥了一下周围的宫人,然后给若凝使了个眼色。

    嫣然会意,直接将众人打发了出去,然后她自己站在了门口。

    兰白毅见此,向林静姝微一点头,林静姝这才开口,问道:“阿凝,之前母亲给你的玉扣,可还在?”

    若凝诧异,抬手抚了一下胸口:“还在的,女儿一直贴身戴着。”

    因为母亲嘱咐过,这玉扣她几乎从不离身。除了侍寝的时候,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才会将玉扣摘下来,放在其他地方安置好。

    林静姝又问:“你有没有给其他人看过,或者透露过你有这个玉扣的消息?”

    若凝疑惑:“没有,从来没有过!怎么了,娘亲,这个玉扣有什么问题吗?”

    林静姝听了她的问话,叹了一口气:“几天前,我外出归府时,轿子被人拦下,下人被打晕,一个白发女子突然出现在轿子中,逼问我舍圭在哪……”

    若凝一听,当即瞳孔一缩,瞬间抓住了林静姝的手,接着才反应过来,母亲现在好好的。

    林静姝自然知道女儿的担忧,笑着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接着才继续说:“舍圭在你这里,涉及到你的安危,为娘自然不会告诉她。那女子看问不出来,又有人逼近轿子,最终跑了。”

    “我回到府中,和你父亲说起此事,我们讨论了半宿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最终不了了之。可是……”

    说到这里,林静姝的面色开始变得沉重起来:“……谁知第二天却发现,三年前进府的一个丫鬟不见了,而那个丫鬟正是前一晚我与你父亲密谈时,服侍在外间的丫鬟。”

    她看向若凝:“虽说你人在宫中,一般人近不了你的身,可我与你父亲讨论再三,觉得这事情可能会给你惹麻烦,还是决定进宫来告知你一声。”

    若凝听了,不禁问:“母亲,这玉扣可是有什么名堂吗?”

    林静姝犹犹豫豫地看了若凝一眼,然后才说:“原本是不想跟你说的,但是现在你最好还是了解一下。林家祖上是靠玉发家的,这个玉,并不是指后来被人称道的玉雕之术,而是指一套名为玄圭的玉器……”

    若凝听到她的话,心神一震。

    玄圭?这是她第三次听到这个词了。

    第一次,是前世她和皇帝刚刚大婚时,她拿到了南云进献的玄圭玉器。这套玉器之前被她放到了那个匣子里,和寒玉雕刻的把件,一起埋在了宝溶居内的那棵梧桐树下。

    第二次,是施桐上门求药时说过的。现在她的库房里还躺着一套玄圭的仿制玉器。

    现在,是第三次。

    “……舍圭是玄圭的一部分。玄圭是一套精密的太极盘玉雕,其中,位于两半黑白盘中央位置的鱼眼,是两个形状相同、一黑一白的玉扣。黑色玉扣名为魂圭,白色为舍圭。”

    “外界曾经一度传言,玄圭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其实不然,在林家祖上传下来的手札中,曾经不止一次提到,真正有作用的是魂圭、舍圭。”

    说到这里,林静姝的语气一顿,双眼看着若凝,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握成拳,继续解释下去。

    “功效如其名,魂圭生人魂,舍圭生人舍……”

    若凝听到这里,脑袋轰轰,想到自身发生的事情,她突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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