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找到了玉玺,李傕交给刘辩时,广陵王也在。

    昭宁元年,董卓官拜司空,位列三公。

    佟贵人水涨船高,袁佟共治后宫变成了袁协理佟。

    袁贵人并不十分在意,她进宫的主要目的并非争宠,只是哪里都讲权力,前朝是,后宫也是。

    天子黯然,天道倾颓。

    刘辩也没好过到哪去,袁贵人每每见到他,总是生出同病相怜之意。

    (下文对应主线第二章烈火入喉)

    每年六月,汉宫内举办水仙祭,天子主持祭祀,并接受百官朝拜。

    水仙祭上,人人佩戴香兰。

    昭宁元年六月,水仙祭,袁贵人也用了许多香兰,她喜欢又香又好看的东西。

    祭祀从鸡鸣时分开始,礼成后已经持续了将近三个时辰。

    袁贵人和佟贵人作为唯二出席的妃嫔,站在刘辩身后,身上的礼服和祭祀的仪式一样繁琐。

    最后是百官奉上箬叶、艾草,为天子祝福驱邪。观察着玉旒后刘辩的神色,袁贵人出神地想着:他在想什么呢?他会想要这些祝福吗?

    突然,刘辩向后走去,佟婕惊讶转头,袁贵人不知道这个鬼皇帝又搞什么鬼,直到看见他拉着广陵王往北宫方向走去。

    所有人都看见了,但所有人都知道皇帝昏庸无状、董司空把持朝政,于是所有人都睁只眼闭只眼。

    有议论声隐隐响起,袁贵人瞪了一眼,佟贵人在接收到董卓的示意后出声示意礼官继续,袁贵人吩咐照君看好人不要乱嚼舌根,实际上是监视刘辩和广陵王。

    日光渐露,一切都被熏烘着,袁贵人却觉得香兰的馥郁香气有些窒息,神思也跟着晃晃悠悠。

    直到变故陡生。

    ——越骑校尉伍孚行刺董司空。

    佟贵人吓坏了,想去看董卓又害怕,坐在地上像个无头苍蝇。袁贵人喊了一声“佟婕”,佟贵人才爬起来,跑到董卓身边。

    袁贵人被宫人保护在中间,没有离开。只见佟贵人搀扶着董卓,董卓骂骂咧咧,血流了一地,香兰染血,大地比太阳还红。

    董卓专权以来,西凉军横行霸道,宫内宫外都乌烟瘴气。袁贵人与佟婕交好,在宫里还不至于举步维艰,大部分妃嫔和宫女也都受佟婕庇护,佟婕还让人砍了一个对袁贵人无礼的官兵。

    佟贵人说,那天董卓穿了软甲并未受伤,伍孚被乱刀砍死,董卓很生气,扬言不会放过伍孚家任何人。

    盛夏的暴雨,不知何时起、何时停。汉宫仿佛将死的巨兽,奄奄一息。

    又是一个雷雨夜,袁贵人站在和欢殿窗前沉思。

    袁基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自己了,袁贵人想了很多也没想出个头绪,最后得出个可悲的结论:卸磨杀驴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通知。

    佟贵人听董卓的,袁贵人不想拉她下水。

    雷声轰隆,雨幕低垂,这样的天气让袁贵人想起一个人。

    每当雷雨夜,那个人都会命令宫人点亮所有的烛火,躲在被子下面。

    崇德殿中,酒气混杂着雨水气息,刘辩依旧那副醉生梦死模样,眼神却在察觉到有人靠近而锐利起来。

    “谁?”

    一个内监从黑暗里走出,抬起头却露出一张女人的脸。

    刘辩在看清来人后,惊讶和疑惑瞬间被一如既往的冷淡和颓废掩盖,烛火倒映在酒杯里。

    来的女人是他的妃嫔,袁贵人,袁画。

    袁画走到刘辩跟前,仔细看了他一会儿才幽幽开口:“你想好了吗?”

    雷雨声很大,是天然的绝佳掩护。

    刘辩垂眸,蝶翼般的睫毛遮住金黄色的漂亮瞳孔,低声下逐客令:“你走吧。”

    “你还是不信我。”

    “是,你凭什么值得我去相信?”

    “谁值得?广陵王吗?”

    “当然,全天下只有广陵王一人,值得我全部的信任。”

    良久沉默后,袁画盯着烛火掩映下的漂亮男人,吐出那个在皇宫里缠绕她心尖三百多日的名字:“刘辩。”

    烛火跳跃了一下,杯中酒晃了一下。

    袁画仿佛没有看见男人的沉默,向前半步,双眸在烛火下如同宝石闪耀:“你可别轻易死了。”

    刘辩抚着胸口惊醒,定睛看了看刚才的方向,却发现殿内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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