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晓时,赵宗全等人和蕊初先被召见。
老皇帝慈爱地看向她,“你果然不负皇后与朕所托,如皇后所说,当记头功。”
蕊初因此成为皇帝义女,封永泰公主,此后由皇后教养。其父早逝,追封中大夫,其母封恭人,赐汴京宅邸一座,准其兄庆云出宫脱籍侍母,另赏黄金万两等。
过了半个时辰,盛家诸人才被召入殿。
老皇帝道,“盛纮,你是有儿孙福的,朕早知道你的长子有才,次子老实,却没想到你女儿教养得更好,朕看连窦燕山都比不上你。”
“多、多谢陛下谬赞,”盛纮被夸教子有方,激动地舌头都打结了。
可下一刻,忽然听得皇后叫,“盛氏,抬起头来。”
墨兰心中狂跳,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边慢慢仰起了头。
皇后身边的蕊初,也就是永泰公主却朝她安抚地笑笑。
墨兰稍松口气,仍屏息凝神地听皇后道,“果然是生得花软玉柔,本宫问你是如何逃出宫的?又是如何逃出城?可受到叛军胁迫?”
“回皇后娘娘,臣女先是在永泰公主之兄庆云的帮助下穿过宫墙,遇见公主,然后在汴梁城中借了一匹马,与公主同乘,硬闯过城门的,彼时叛军穷追不舍,多亏太子仁爱,方救下臣女。叛军凶残,臣女在宫中、城中都只远远避开,直至出城才被叛军发现追捕,只是在被抓住前便蒙太子恩被救下……”墨兰越说越觉得奇怪,但也只能如实说。
“听见了吧!”皇后命人拉开帘幕,其后竟露出五花大绑的顾廷烨。
“伪造户籍,私自逃刑,还捏造谣言,中伤救驾功臣,陛下,此贼不可不杀!”
永泰公主过来将墨兰扶起站到一旁,告诉她白烨也就是顾廷烨身份败露后妄图攀扯与她的关系,获得赦免,还说什么‘盛姑娘从乱军中逃亡一路,衣衫不整,闺誉有损,但我与她有同窗之谊,愿意求娶’的话,惹怒了当今皇后。
竟想占她的便宜?!墨兰此刻也恨不能杀死顾廷烨,素日竟没看出他是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只是‘伪造户籍,私自逃刑’是怎么一回事?
旁观了全程的永泰公主给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可老皇帝只是将惩罚顾廷烨的权利给了太子赵宗全,于是赵宗全陷入两难之中,顾廷烨怎么也算是为清君侧搏杀了一场,原本该赏,只是他也确实逃了流放的刑罚,改名‘白烨’,以及造墨兰黄谣,在这种兖王余党逃窜,皇帝威信受挫的时刻,也必须要罚,以敬效尤。
这各中分寸不好拿捏啊!罚得太轻,是质疑皇帝,可罚得太重,也要寒了功臣的心。
最后他只好使出拖字诀,“陛下,不如先赏有功之臣。”
老皇帝见台阶就下,也不想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最终,墨兰因救护永泰公主、传送血诏而被封为明懿郡主。其父盛纮由从五品散官擢为正四品尚书右丞,连跳三级,算是从无编外包转成了正式编尚书台第五把手。其嫡母王氏封宜人,生母林氏封孺人。其兄盛长柏升任礼部员外郎,其兄盛长枫赐进士出身。
至此,盛家飞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林噙霜也就是官家御口亲封的林孺人被恭恭敬敬地请回盛家,“孺人受苦了,家里都等着您呢,郡主领完赏赐就回来。”
林噙霜从来没在盛家人脸上看到这种神情,讨好中带着敬畏,好像自己真的不仅仅是盛纮的妾室,而是什么大人物。
冬荣见她一脸迷茫,便事无巨细地解释起来,连两个兰是怎么进宫,带了什么吃食这种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于是林噙霜渐渐从云端到了地上,粉面含怒。
等到墨兰归家见到的便是愤怒的母亲,“你这孩子,不要命了?!”
墨兰忙屏退下人,扑到林噙霜怀中。
林噙霜见她囫囵个地回来,怒气已消了一半,待解开纱布露出她身上只划破点皮的小小伤口,她也才终于放下心来,故意说狠话,“瞧着伤口比巴掌都长,以后落下疤,要丑死了!”
“阿娘,”墨兰撒娇,“是我不好,以后再不叫你担心了。”
林噙霜心有余悸,“多险啊,万一你落到那些叛军手里……我都不敢想!还有,我听人说你逃出宫的时候非要把救命的衣裳让给明兰?”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是被老太太灌迷魂汤了!”
外人都说是墨兰友爱姐妹,可林噙霜知女莫若母,深知自己的女儿骨子里最爱惜自己,绝不可能为了隔母的妹妹断送自己的性命,所以这里头必定有文章。
墨兰也没隐瞒,边整理衣裳边将不久前明兰不惜她的脸也要陷害自己的事说了。那次太突然,她没有防备,但她也并没有忘了明兰的恨意,宽恕忍让并不是她的做事风格,既然明兰敢算计她,她就不会手软。
“只是我还是不知她为何如此恨我,”墨兰坐到了妆台前,抬手取下御赐的珠钗,那是一只镂空的金丝蝴蝶,“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当然要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同样是苦肉计,可明兰没有她能狠下心。她不惧风险,她能把自己的命豁出去!
一个为了妹妹甘愿赌上自己性命的姐姐,一个忠君报国、占据大义的郡主,足以让她站在道德、礼法的制高点,什么示弱、扮可怜都会在她完美无瑕的形象面前失效,从今往后,明兰有任何抱怨都只能显得险隘自私、忘恩负义。
“以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必我脏手,父亲、大哥哥自然会站在我这边,”墨兰轻吹口气,金丝蝴蝶的双翅便颤动不止,点点光芒映入她眸中,将那些阴沉彻底割碎。
墨兰忽然转过头,朝着林噙霜灿然一笑,“谁知还有封郡主的大机缘呢?”
从前大家都是盛家姑娘,势均力敌,所以她不得不剑走偏锋、以命相搏。可今时不同往日,身为郡主,明兰已失去与她较量的资格,而能与她站在同一舞台上的人——
伏于君王身侧!
而顾廷烨,一个落魄伯爵之子,又算什么呢?
墨兰吐出一口浊气,精神抖擞,仿佛刚从一场长眠中苏醒。那些昂首阔步屹立于朝堂之上的文武啊,不个个都盼望着离君王最近的位置?
也算殊途同归。
老皇帝慈爱地看向她,“你果然不负皇后与朕所托,如皇后所说,当记头功。”
蕊初因此成为皇帝义女,封永泰公主,此后由皇后教养。其父早逝,追封中大夫,其母封恭人,赐汴京宅邸一座,准其兄庆云出宫脱籍侍母,另赏黄金万两等。
过了半个时辰,盛家诸人才被召入殿。
老皇帝道,“盛纮,你是有儿孙福的,朕早知道你的长子有才,次子老实,却没想到你女儿教养得更好,朕看连窦燕山都比不上你。”
“多、多谢陛下谬赞,”盛纮被夸教子有方,激动地舌头都打结了。
可下一刻,忽然听得皇后叫,“盛氏,抬起头来。”
墨兰心中狂跳,难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边慢慢仰起了头。
皇后身边的蕊初,也就是永泰公主却朝她安抚地笑笑。
墨兰稍松口气,仍屏息凝神地听皇后道,“果然是生得花软玉柔,本宫问你是如何逃出宫的?又是如何逃出城?可受到叛军胁迫?”
“回皇后娘娘,臣女先是在永泰公主之兄庆云的帮助下穿过宫墙,遇见公主,然后在汴梁城中借了一匹马,与公主同乘,硬闯过城门的,彼时叛军穷追不舍,多亏太子仁爱,方救下臣女。叛军凶残,臣女在宫中、城中都只远远避开,直至出城才被叛军发现追捕,只是在被抓住前便蒙太子恩被救下……”墨兰越说越觉得奇怪,但也只能如实说。
“听见了吧!”皇后命人拉开帘幕,其后竟露出五花大绑的顾廷烨。
“伪造户籍,私自逃刑,还捏造谣言,中伤救驾功臣,陛下,此贼不可不杀!”
永泰公主过来将墨兰扶起站到一旁,告诉她白烨也就是顾廷烨身份败露后妄图攀扯与她的关系,获得赦免,还说什么‘盛姑娘从乱军中逃亡一路,衣衫不整,闺誉有损,但我与她有同窗之谊,愿意求娶’的话,惹怒了当今皇后。
竟想占她的便宜?!墨兰此刻也恨不能杀死顾廷烨,素日竟没看出他是这等厚颜无耻之人!只是‘伪造户籍,私自逃刑’是怎么一回事?
旁观了全程的永泰公主给她解释了来龙去脉。
可老皇帝只是将惩罚顾廷烨的权利给了太子赵宗全,于是赵宗全陷入两难之中,顾廷烨怎么也算是为清君侧搏杀了一场,原本该赏,只是他也确实逃了流放的刑罚,改名‘白烨’,以及造墨兰黄谣,在这种兖王余党逃窜,皇帝威信受挫的时刻,也必须要罚,以敬效尤。
这各中分寸不好拿捏啊!罚得太轻,是质疑皇帝,可罚得太重,也要寒了功臣的心。
最后他只好使出拖字诀,“陛下,不如先赏有功之臣。”
老皇帝见台阶就下,也不想处理这个烫手山芋。
最终,墨兰因救护永泰公主、传送血诏而被封为明懿郡主。其父盛纮由从五品散官擢为正四品尚书右丞,连跳三级,算是从无编外包转成了正式编尚书台第五把手。其嫡母王氏封宜人,生母林氏封孺人。其兄盛长柏升任礼部员外郎,其兄盛长枫赐进士出身。
至此,盛家飞升,鲜花着锦烈火烹油。
林噙霜也就是官家御口亲封的林孺人被恭恭敬敬地请回盛家,“孺人受苦了,家里都等着您呢,郡主领完赏赐就回来。”
林噙霜从来没在盛家人脸上看到这种神情,讨好中带着敬畏,好像自己真的不仅仅是盛纮的妾室,而是什么大人物。
冬荣见她一脸迷茫,便事无巨细地解释起来,连两个兰是怎么进宫,带了什么吃食这种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于是林噙霜渐渐从云端到了地上,粉面含怒。
等到墨兰归家见到的便是愤怒的母亲,“你这孩子,不要命了?!”
墨兰忙屏退下人,扑到林噙霜怀中。
林噙霜见她囫囵个地回来,怒气已消了一半,待解开纱布露出她身上只划破点皮的小小伤口,她也才终于放下心来,故意说狠话,“瞧着伤口比巴掌都长,以后落下疤,要丑死了!”
“阿娘,”墨兰撒娇,“是我不好,以后再不叫你担心了。”
林噙霜心有余悸,“多险啊,万一你落到那些叛军手里……我都不敢想!还有,我听人说你逃出宫的时候非要把救命的衣裳让给明兰?”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别是被老太太灌迷魂汤了!”
外人都说是墨兰友爱姐妹,可林噙霜知女莫若母,深知自己的女儿骨子里最爱惜自己,绝不可能为了隔母的妹妹断送自己的性命,所以这里头必定有文章。
墨兰也没隐瞒,边整理衣裳边将不久前明兰不惜她的脸也要陷害自己的事说了。那次太突然,她没有防备,但她也并没有忘了明兰的恨意,宽恕忍让并不是她的做事风格,既然明兰敢算计她,她就不会手软。
“只是我还是不知她为何如此恨我,”墨兰坐到了妆台前,抬手取下御赐的珠钗,那是一只镂空的金丝蝴蝶,“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我当然要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同样是苦肉计,可明兰没有她能狠下心。她不惧风险,她能把自己的命豁出去!
一个为了妹妹甘愿赌上自己性命的姐姐,一个忠君报国、占据大义的郡主,足以让她站在道德、礼法的制高点,什么示弱、扮可怜都会在她完美无瑕的形象面前失效,从今往后,明兰有任何抱怨都只能显得险隘自私、忘恩负义。
“以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必我脏手,父亲、大哥哥自然会站在我这边,”墨兰轻吹口气,金丝蝴蝶的双翅便颤动不止,点点光芒映入她眸中,将那些阴沉彻底割碎。
墨兰忽然转过头,朝着林噙霜灿然一笑,“谁知还有封郡主的大机缘呢?”
从前大家都是盛家姑娘,势均力敌,所以她不得不剑走偏锋、以命相搏。可今时不同往日,身为郡主,明兰已失去与她较量的资格,而能与她站在同一舞台上的人——
伏于君王身侧!
而顾廷烨,一个落魄伯爵之子,又算什么呢?
墨兰吐出一口浊气,精神抖擞,仿佛刚从一场长眠中苏醒。那些昂首阔步屹立于朝堂之上的文武啊,不个个都盼望着离君王最近的位置?
也算殊途同归。